第四章
创作《到灯塔去》让郑秀晶伤神过度,期间有9个月,她中止了写作。除了写作本身折磨人,也因为她声名大振,名作家们大有受威胁感,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各种非难,再到社会影响力,他们把她的作品贬得一文不值。他们甚至联名向出版社抗议,说如果再出版她的作品,自己将拒绝写作。
写作到一半时,出版社退回了样稿。宋茜压下了退稿,开始与郑秀晶的前夫商量开一家出版机构。这家叫霍加斯的出版社,后来成为了美国文学界相当著名的机构。
商量中,宋茜讲述了郑秀晶的精神病史。原来10岁之前,郑秀晶受到两个同母异父哥哥的性侵,这让她对男人和性,甚至整个世界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怀疑。
Kai建议:“为什么不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她的病可以得到专业治疗,或许会有转机。”
“我从没对外界告知她的病,送她进精神病院也不是好主意,那样,太多好奇者会纠缠她。我想我一个人承受就行,至少她得到了安宁。”
“当我看到你用手按住她的肩膀时,她立即变得安静。你的动作近乎神圣,她把手交到你手上时,那神情也近乎神圣。”Kai说,“现在这个出版社,则是你的另一个神圣之处。”“我甘心面对她带来的所有折磨。婚姻之内,所有付出都很平淡。她是个天才,这就足够了。”
虽然宋茜尽心呵护,但郑秀晶的病还是越来越重。1940年,郑秀晶的《幕间》草稿即将完成。这年夏天,她们的房子被德国战机炸毁,在花圃里种花的郑秀晶躲过了一劫。她呆呆地坐在废墟前,喃喃地说:“写它,我花了3年时间,3年时间。”没过几分钟,宋茜拍打着身上的残火,捧着手稿从房里冲了出来:“看,我把它抢回来了。”
郑秀晶半哭半笑:“我爱,我恨,我在受苦。战争啊,我们生不逢时。”
“怎么能说生不逢时呢?你遇到了我,而我遇到了你。”
“可是为了我,你放弃了太多作为男人的权利。”
“别说什么权利了,我只有义务。”
她们搬到了出版社。因为资金和场地的关系,那里只有一台二手印刷机。宋茜自学了排版和印刷,可以独立操作这台本需要4个人才能操作的老式机器。
可几天之后,德国的炸弹又把印刷厂夷为平地。
“我们还剩些什么呢?”郑秀晶绝望了。“我们拥有这么多。我们唯一没有的,就是吵架。这多神奇啊。”
“那要感谢你的包容。”郑秀晶激动地对宋茜说,“如果英国战败,我们就一起死,因为我死也不想离开你。”
宋茜抱着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