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美丽的皇后赫舍里氏满脸愁容,一张泛着花瓣光泽的俏脸隐有泪痕。坐在她对面的孝庄太皇太后却是一脸镇定祥和,间杂一点不耐烦,兀自感叹她亲自为孙儿挑选的皇后贤惠有余而大气不足。
“那李易欢不是已主动请辞欢答应的名分了么?你又多愁善感些甚么”,孝庄打破沉默。皇后一听祖母开口,仿佛心中委屈找到一个闸门倾斜而出,含着泪道“皇祖母,您有所不知,自从这李易欢做了笔墨侍书后,皇上便夜夜留宿御书房,再未到各寝宫,已有月余。”
“竟有这等事?”孝庄脸上的云淡风轻终于被一阵疾风吹散,丝缕惊异与愤怒代之。皇后忍泪点头。
“皇上乃真命天子,御书房夜来寒气重,床又硬,想来奴才睡着都不舒服,皇上怎会做出如此不顾龙体,有失偏颇的事情”,孝庄越想越气,皇后在旁添油加醋“还不是那李易欢,不知给皇上使了什么狐媚子”。
孝庄愤然道“伤及龙体便是伤我大清社稷根本,不可饶恕”,她新做的护甲嵌进果盘水果中,此刻她恨不得剐了那妖女。刚想宣人下旨,却又强压怒火,呷了口茶,把事情又仔细梳理一遍。想到孙儿的性格,看似明朗无邪,实则心思缜密,意志力强。他要想做的事,强行阻止行不通。
于是散了脸上怒容,转而对皇后说“如今问题不在李易欢,而在皇上。”
皇后不解“怎可怪皇上?”孝庄缓缓道“皇上这招甚是高明,李易欢之前是欢答应,你我都管得。可现在她是皇上册封女官,是朝廷命官,便不在后宫管辖范围了。如今无论你我谁难为李易欢,只恐怕皇上会责怪我们逾矩。而皇上刚亲政不久,尝到自主的甜头,绝不会将分内之事决定权让度他人。”
皇后似懂非懂“孙媳还是不明白”。孝庄嘴角衔一抹笑意“如今李易欢是在宫里或宫外,是死是活,皇上都一样忘不了她。断不是别人能作梗的。现在若有人伤她甚至杀她,皇上便对她更加念念不忘。”
皇后似是懂了,但仍不甘心“那么这些事就谁都管不得,任凭她作?”
孝庄循循善诱“你想皇上为何对她情有独钟?只因她与众不同。后宫女子哪个不是顺着皇上心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李易欢却敢不爱皇上,拒绝皇上。既然她不一样,我们就让她变得一样。”
皇后不解“如何一样?”孝庄悠悠答“让她成为嫔妃之一,时间久了,皇上便不觉什么不同了。皇上现在这种猎奇心比宠爱更可怕。李易欢这是在诛皇上的心啊”。
皇后脸上复现愁容“皇祖母的意思是让孙媳亲手撮合皇上和李易欢?”
“你出不出手,两人都会走到一起,这顺水人情你何不揽下。”
“可是,孙媳。。。”皇后欲言又止,她怎么能把自己心上人送到别人怀里。
孝庄叹了一口气,似是怜惜孙媳,也像感叹自己的命运,“咱们后宫的女人,拼却的不过是天子的‘一时兴起’,为了君王这一时之兴啊,便是半生浮沉进去了。可有些人努力半辈子,也未必能博得这一兴。”
“那该怎么办?”皇后顺势而问。孝庄继续娓娓道“幸而感情有很多种,若不能让一个男人对你有爱情,便让他对你有感激和愧疚之心”。
“可那不是孙媳想要的爱情。”
“想不想要?谁又在乎你想不想要呢。享受了皇后的荣光,便要将自己置身度外。考虑一件事前,先以一国之母角度看,再从女人角度看。”
皇后眼里涨满泪,想要争辩却无言以对。
孝庄拉过皇后的手“所有后宫女人都要揣测圣意,但皇后还要多一点,便是顺应圣心。在皇上喜欢李易欢之时,你要爱他所爱,慢慢找机会让她自己暴露短处,你莫要冲动,失了中宫威仪”,见皇后神情渐柔和,孝庄又说“好在是流水的宠妃,铁打的皇后。你是皇上的结发妻,他对你的感情终究不同。在一个年轻皇帝的浪漫风流年华里,你要迅速和皇上生成一种超脱爱情之上的感情,这比爱情要坚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