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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Conscious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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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会是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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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7-28 14:30回复
    我在黑暗中睁开眼,身上传来的刺痛让我瞬间清醒。接着这种痛感传遍全身,牵扯着我的神经,让我吃痛得重新闭上眼睛。
    昨天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一场我逃之不及的梦魇。如肿瘤一般在我不知觉的时候种下深根,接着蔓延到我身体的每一寸,将钻心的痛渗入我的皮肤,拉扯着我的脑神经,每分每秒得折磨着我。
    我吃力得下床,每一个动作都让那种刺痛多扩散一寸。那是凝固的血与未愈合的伤口之间的撕扯。我一瘸一拐得走到窗前,轻轻拂开深色的窗帘,已经入夜了,今晚又是一个雪夜。鹅毛大雪肆意得将这座城市染上它的颜色,原本漆黑的天因为这场大雪被铺上一层诡异的暖红。
    黑夜中飞舞的白雪啊。
    那个男人低沉的嗓音还在我耳边回荡。他那双苍绿色的眸子如秃鹫的利爪,盯准了我的咽喉,如利刃一般贯穿,让我动弹不能。
    他那轻佻的语气,一边若无旁人得与我像往常那般调侃,一边用他的爱枪伯莱塔随性得折磨着我。
    真不愧是他。
    我身上那些子弹的擦伤已都被处理好,看来博士他们在我小睡的时候把我送到医院包扎过了,却不想我一睡就睡了一整天。在这样受伤的状态下放松警惕,真是太不应该。我明白自己这样的安全意味着什么。我多活着一天,就会给周围这些天真的人葬送他们的一天。
    但我还是留下来了。也许是因为我早就贪恋于这种微妙的安全感了。
    回想起博士将倒在雨夜中的我捡回家的那个晚上,我也是这样醒来的。
    全身都是因为尺寸过大的衣物造成的摔伤和擦伤。真是狼狈不堪。不同的是我一睁眼就看到了那个博士滑稽的大脸。
    他见我醒来,一脸担忧得问我有没有事,家住哪,父母电话多少,为什么会一个人倒在那。
    这种感人的表情我只在姐姐脸上见过。
    在这之前我从不认为人类可以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关心到这种程度。
    面对他的关心,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有表现得如往常一样冷淡。
    我告诉他我的身份,以及所有事情的缘由,不出所料,他流露出惊讶掺杂着恐惧的表情。大概一切也到此为止了。坦白了身份后我已经无所谓他会将我怎样处置。我已经接受了我的死亡,而我的苟活却是个意外。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用了三分钟相信了我的话。
    真愚蠢啊,这样没有防备。就算我变成了小孩也可以轻松得搞定他吧。出于好奇,我冷着脸问他,你不怕我么,我可是那个组织的人,也许我说的这些都是编出来骗你的,也许我的同伙在刚刚已经包围了你的房子了。
    他听完这番话,愣了一下,看他呆头呆脑的,似乎真的对我毫无防备,还是说他根本就没相信我,只当我说的是玩笑话。
    “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的身体只是个小孩子啊。如果放着一个孩子在这样的雨天里淋雨,那我就真的愧对自己活到这么把岁数了。”
    这回却换我哑口无言。
    我看着他转身将烧好的开水泡成热巧克力递给我,滔滔不绝得说着那个工藤新一现在的生活,自己的那些发明,以及我今后的打算。我凝视着身上那套干净的童装,样式幼稚,用色鲜活,带着一股生活的气味。我抿了一口手中那杯热巧克力,好烫,好甜腻。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那个说得眉飞色舞的老人在我眼中如这热气一般,仿佛一吹就会散。
    我表面上保持着一贯的冷漠,内心却萌生了不想再伤害面前这个人的想法。
    于是我化名灰原哀,开始了隐姓埋名的小学生活。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APTX4869的毁灭与重生,毁灭了我那些龌龊不堪的过往,让我这个背负着逃亡苟且偷生的背叛者,再一次重生。
    如果这世上有神,那么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想要感恩。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7-28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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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 一月 华盛顿
      一月的华盛顿还飘着鹅毛大雪,天气虽不冷但给交通添了不少麻烦。比起外面那刺耳的鸣笛声和让人难以前行的风雪,我更偏爱于赖在学校里享受这让人昏昏欲睡的中央暖气,和那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摩擦出的清脆声响。
      正当我坐在学校图书馆里百般无聊得翻阅着research paper的资料时,手边的行动电话不合时宜得响了起来。坐在周围的同学纷纷抬头看向我,我连忙抓过它,快步走到图书馆外的走廊上,按下接听键:
      “Sherry小姐,请尽快回来,上头有指令下来。”
      一个冰冷的男声,仿佛机械一样麻木的语气。我挂断电话,倚在窗边默默看着那飞舞的白雪。因为下雪天,天暗得格外早。霓虹灯街灯交错的光晖上,是那片被染成暖红色的夜空。我收拾书包,推开教学楼的大门,巨大的温差让我瞬间清醒。雪肆意得落在我的帽子上,外套上。那纯白的结晶,在触碰到我体温的瞬间就化为乌有。
      的确很美。
      我不知道的是,那通电话中简单的几个字,将会打破我在这异国安稳的十几年生活。
      我艰难地迈步在那座townhouse坐落的那条路上,扑面而来的风雪迫使我一只手死死压着头上那顶呢帽子,另一只手紧紧得拽着大衣领口处。一月份的雪如刺骨的冰锥,让我难受得睁不开眼。我显然小看了这恶劣的天气。身上那件厚重的呢大衣,以及那条几乎已经包住我全脸的围巾,也不足以抵挡这场风雪的狂欢。
      一个小时前,当我迈出校门口时,一辆优雅的黑色轿车安静得停靠在一棵大树下。仿佛将窗外的暴躁完美得隔离。因为天气的缘故,那辆车显得十分不起眼,路过的行人也没人在意它已经停了多久。
      但我第一眼就知道,这辆车是在等我。
      与组织有关的一切,都会散发一种微妙的气息。而我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
      我将身体侧倚在校门口的石柱旁,这个角度刚好能让那辆车里的人看不见我,而自己则能够偷偷观察。我望着那辆黑车,茶色的车窗后,时不时亮起星火大的火光,而车窗的另一面,则能看见一缕淡淡的轻烟。
      这并不是往常接送我的那个司机。看来这次换的不单单只有车。
      我将外套脱下,翻成反面穿上,并把茶色的短发塞入帽子内。等大雪重新将我大衣染上雪花后,假装迎着风雪吃力的样子将书包抱在怀中,压低帽檐,从那辆黑色轿车旁快步走过。
      与其和一个不安的陌生人相处,我更愿意自己挤subway,虽然这天气实在不太乐观,但也好过与来历不明的人待在一起。
      按照我一开始的要求,每日接送我的司机不可吸烟。我知道这点对组织来说不容易,组织内几乎所有成年人都有烟瘾。这也不奇怪,要时时刻刻保持高警惕状态,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没法在不借助任何精神依赖的状态下做到。但组织一向大方,没有被这点要求为难到。以至于今天见到那个偷偷抽着雪茄的车主,加深了我那种不安的感觉。
      终于到达那栋townhouse。我站在大门口,正准备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玄关的灯突然亮了,接着大门被从里面打开,是Dominic,照顾我生活起居的管家。他是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不同于大部分组织成员身上的那股烟酒味和杀气,Dominic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总是能洞察一切。他是个很细心讲究的人,古龙水总是喷得恰到刚好,衣着总是一丝不苟。没有过分的恶习,说明了他严格的自制力。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得以与他和平共处这么多年。换句话说也许正是因为他,才养成了我现在这样小心谨慎,麻烦讲究的脾性。
      我望向Dominic,他一语不发,开了门后就侧身站在一边。我进门脱鞋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雪茄味。我微微皱眉,抬头却看见一位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黑色礼帽的高大男子,如一座雕塑一般就那样站在我面前。我愣了一会儿神,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此男子打断了:
      “欢迎回家,Sherry。刚刚没能接到你真是个遗憾。”
      果然他就是那辆黑色轿车的主人,也是那个偷偷抽雪茄的人。
      “嗯,我没注意有人来接我。你开的应该不是往常接送我的那辆车吧,真是不好意思。”
      我保持平淡的语气应答着,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就算不对视我也能感觉得到那道锐利的目光,似乎能在一瞬间就将我看穿。
      “喔,是啊,那是我考虑不周。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要故意躲在校门口的石柱后面,偷偷变了装才出现呢。”
      我一惊,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我感受到那个男子不屑的目光,和愈加沉重的压迫感。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只是懒得当场揭穿我。我的自作聪明在他眼中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无聊小把戏。
      “将外套换成反面穿上,好让我无法第一时间辨认出你。将醒目的茶发藏在帽子下,把你的特征隐藏起来。将书包抱在怀中,好让人看不清颜色。还不忘等大衣再次沾满雪花,以免引起怀疑。不愧是那位大人培养的人才,小小年纪就如此警觉。”男子边说着边弯腰,将脸靠近我“但是小Sherry,你却低估了我的眼力。当你走出教学楼时,我就已经认出你了,你的这件如玫瑰般红色的大衣太显眼了。就如滴在雪地上的绯红的鲜血,是逃不过猎鹰的双眼的。”
      男子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我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愣愣得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瞳孔,却望不到底。我握紧拳头,手指关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我分不清是因为不甘还是恐惧。
      “Dominic,这小鬼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男子望向从刚刚就不发一语的Dominic,粗鲁得命令着他。
      “是。她的行李箱还有机票都准备好了。”
      听到这句话我猛地转头看向Dominic,他似乎早有预料,回避了我充满请求和疑惑的目光。
      “那么小Sherry,跟美利坚最后做个道别吧,你从此就要正式结束学生的生涯,用组织赐予你的学识为那位大人效劳了。”
      他的笑容更加猖狂,似乎是一种幸灾乐祸,而此刻我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未来的我。
      我被一群黑衣人拉走。我一边试图挣脱,一边回头看向那半掩的大门。Dominic还是那样站着,我的不安和离去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当黑衣人关上车门的时候,我却瞄到Dominic的嘴巴一张一合,他似乎是想对我说什么。
      坐在车上,驾驶座的雪茄味时不时向我飘来,夹杂着冰冷的雪花。
      我一遍遍得回忆Dominic的口型,想知道他最后留给我的话,然后恍然大悟。
      他对我说:珍重。
      我不禁笑出声。笑得黯然神伤。
      驾驶座的人从后视镜瞄了我一眼,便不再理会。
      我在后座独自消化着自己的伤春悲秋。
      我的十年生活,最后只剩下这两个字。
      那么我的人生,是否最后也如这雪花一般,不知何时就会化为一滩雪水,然后蒸发得无影无踪。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7-28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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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2年 2月 东京
        春雪或半融不化得挂在枯萎的枝头,或与地上那些残败似泥的枯叶混合,被行人随意践踏。刺骨的寒气将融化的雪水凝成冰晶,闪烁在阳光照耀之处。二月的东京还在被寒冬的影子笼罩着,大街小巷里回响着细碎的脚步声与鸣笛声,却鲜少有人的交谈声。
        清晨将我唤醒的是窗外传来的鸟鸣声。
        我将附在双眼上的手垂下,触碰到了丝滑冰凉的触感。我起身,发现自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夜。一条薄毯随意得盖在我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那套羊毛衫牛仔裤和白大褂。
        归国后的研究工作已经持续了一年多。
        正式加入组织后的日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难过,不过刚到研究所的那几天免不了遭周围同事的白眼。谁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这个个子还不够他们肩膀的小女孩,接手这个神秘庞大的研究。包括我在内。
        但对于组织的安排,我向来是习惯保持沉默顺其自然的,因为我知道这群人抓住了我的软肋——我那个在日本的姐姐,宫野明美。
        每个月,我都能得到可观的收入,得空时还能约姐姐在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家常。
        这是我曾经在美国奢望的生活。
        姐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头柔顺的长发。不同与我的茶色短发,她的发色乌黑亮丽,就像位传统的日本女人。她每次都会化上精致的妆容,穿着整洁优雅的女士服装,喷着温柔的香水。她的一颦一笑都在释义身为女性的美。
        每次姐姐见到我时,她都会绽放一个我做不到的笑容。那种表情每每都能直击我心扉,如那杯热巧克力,能温暖我每一寸内脏。


        IP属地:加拿大13楼2017-07-28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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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身打开电脑屏幕,桌面飘着一条收到一封新邮件的提醒。发送人是一串熟悉的号码。邮件里说研究报告已经收到,正在和相关部门核实细节。
          我松了口气。连续熬了三天夜,总算将那份报告的每个细节都完善好,这是我这几个月以来的实验结晶。
          我将白大褂脱下,换上厚重的呢大衣,走出办公室。
          接下来可以休息一阵子了,那份报告不是一两天就能审核完的。这段时间内暂时不会有其他工作,那么权当是自己的假期了。
          我拿出行动电话,给姐姐发了封邮件,问她的时间安排,接着坐电梯上楼,走出公司大门。
          刚迈出大门,就看见一辆黑色古董车停在门口。保时捷356A,是Gin的车子。
          糟了,我心里一沉,因为连续几天的注意力都放在报告上,完全忘记今天是上头查岗的日子。
          药物研究虽然是组织的核心项目,但组织有很多分支,且基本互不来往。研究所每个月和上头的接触都是通过电邮。但每过几个月也会有那位大人的亲信来例行检查。
          Gin就是我们研究所最经常见到的人。
          他的狠戾果断,小心谨慎的性格,凡是组织的人都有所耳闻,纷纷避而远之。因为他的冷血可以毫不犹豫得杀死任何人,也是因为这一点让他十分受Boss青睐,甚至有时允许他先斩后奏。
          想到这,我一阵头疼,赶忙转身回到电梯,按下地下室那层。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我就听到不远处实验室内传来的清脆的破裂声,夹杂着Vodka那故作凶狠的训斥声。
          我站在门前,快速输入一串密码,核实手纹,接着那道厚重的核磁共振门在我面前打开。
          Gin和Vodka背对着我,他们面前是研究所里的那群研究员,正一脸冷漠得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听到身后的动静,Gin和Vodka转过身。还不等我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头上传来Vodka那嘲讽的声音:
          “哦?小鬼头你还知道出现啊,我以为你交完报告就和你那个好姐姐去逍遥自在了!”
          我没有走向那群研究员,只是站在原地。因为跟这群男人比起来,我个子实在太矮小,根本没法越过他们。
          “前几天工作太多,忘了你们今天会来,不好意思。”
          我深知除了脑子,其他任何一项都不是这群男人的对手,如果不先示弱我很可能今天都走不出这实验室了。
          “哼,你还知道道歉,还不算太无法无天嘛。你该好好教教这群书呆子怎么…”
          “Vodka,废话少说。”
          Gin不耐烦得打断了他,而我的眼神始终都在回避直视他们。只听那厚重的皮鞋踩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发出优雅的声响。Gin向我的方向走近一步,我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和香烟的混合。
          “那位大人很满意最近的研究进度,今天只是例行检查。不过Sherry,如果你下次记不住日子的话,你的假期可没那么好过了。”
          Gin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的语气,即使我们同为有代号的组织成员,我在他面前永远是那么渺小。
          “知道了,随我来吧,我带你们检查器具和工作进度。”
          我的底气来源于我的工作态度,在这点上我自认为能和Gin媲美。而结果也正如我所料,任凭平时Vodka怎样喜欢狐假虎威,他在这方面总归是个门外汉。而一向谨慎的Gin每次也难以挑出实验室的毛病。
          我故作微笑送走这两尊菩萨,虽然离开前Gin嘴角的那抹冷笑着实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看着核磁共振门重新关上,我松了口气。转身回到那群研究员面前,看到那支被打碎的试管,我微微皱起眉。
          “刚刚怎么了吗,为什么和他们吵起来了?”
          无人回应。我倒也不在乎,组织里向来是同僚之间相互排斥,好在没造成什么损失。等遣散那群研究员后,站在我旁边的Jeremy凑上来和我低声说道:
          “是Eric,你知道那家伙脾性向来古怪,不喜欢配合上头的查勤。刚刚他工作被打断就和那个大老粗Vodka起了争执,好在你在事情还没发展得更糟糕之前赶回来了。”
          我听完微微点头,示意明白。接着Jeremy也转身投入他的工作了。
          那个Eric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大男生,跟姐姐差不多大的年龄。听说他读书期间性格就很阴沉,不善处理人际关系。任凭成绩如何拔尖,却难以忍受毕业之后进入社会的恐惧。组织发现这点后加以利用,成功拉拢他让他发挥自己的特长为组织卖命。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他也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更大的坑罢了。
          一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IP属地:加拿大14楼2017-07-28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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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了早上的事,我叫了辆的士去往常和姐姐见面的咖啡厅。听见我报上的目的地,我不出意料得在司机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诧异。这也不怪他,日本的出租车贵的吓人,一般会选择乘坐的都是白领或者需要机场接送的客人。像我这样年龄的小姑娘坐的士去咖啡厅,他估计也是头一次见。
            但事实是像这种休息时间,并没有专车接送,我的年龄也无法开车,加上这家药物公司为了掩人耳目,修建在一片离市区很远的地段,走路并不现实。所以我每次干脆直接打电话预约的士,反正工资也花不完。
            下了车后,我站在这家Venus咖啡厅的落地窗前,踮起脚尖向里面眺望。因为从小在组织生活,很少出入这样的公共场合,总是少不了留个心眼。另一方面我则是存心想在窗外捕捉姐姐的身影,然后偷偷观察她,暗自窃笑她没发现我。
            突然,我感受到一道视线,是来自咖啡厅内。那道视线十分锐利,似乎能在瞬间将我看穿,对比一年前我在美国临行前遇到的那个黑衣男子要更加强烈。
            我暗示自己平静下来,藏在落地窗旁的视觉死角里,顺着刚刚那种感觉在咖啡厅内搜寻那道目光的主人,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瞬间僵硬了。
            如果我刚刚的直觉没错的话,那道视线和姐姐坐着的位置是同一个方向。而刚刚因为被落地窗上的文字挡住,我并没有发现姐姐对面还坐着个人,但这个角度让我无法看清对方的身形和长相。
            我思量几秒,从口袋中掏出行动电话,正准备拨号,却发现姐姐在这之后又给我发了封邮件,我还没来得及查看:
            “p.s.:
            志保,今天要给你介绍一位很特殊的人哦❤️
            你猜猜会是谁?(笑~)
            我们咖啡厅见吧!^_^”
            难道这个人就是那道视线的主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此人绝不简单。但从姐姐的邮件上来看,她对此人毫无戒心。我暗觉不妙,事到如此只能去会会这人了。


            IP属地:加拿大15楼2017-07-28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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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
              挂在咖啡厅门口那串铃铛在我头上响起,一位女性店员热情得对我微微鞠躬并问我有几位客人,她那温柔软糯的声音,迎着这咖啡厅内点心饮品的香甜气味,让我有些失神。
              我向她示意是来找朋友的,她微笑着鞠躬为我让开道。不得不说日本的服务态度,放眼全世界怕是也不会有第二。
              因为已经在外面观察过,我直接走向了姐姐在的那一桌,果然在走近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高大陌生的身影——一个男人。
              姐姐正在和那人交谈,笑得很开心,以至于没有感受到我的气息。直到我走到她们面前,姐姐才忽然抬头意识到我的到来,我看见她匆忙站起时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
              “大君,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志保。”
              姐姐温柔得揽过我的腰,向面前这个男人介绍我。她说话时这个男人也及时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想跟我握手。
              “你好志保,诸星大,请多指教。”
              他留着一头及腰的黑发,皮肤黝黑,五官立体,一双幽绿色瞳孔如猫一样,镶在他那张冷峻的面孔上。客观来讲他的确挺帅气。
              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等待我回应他的握手礼。我却始终没从大衣口袋抽出我的手,因为这个男人给我感觉很怪异——甚至不安。回想起那道让我悚然的目光,我下意识认为就是来自于他。


              IP属地:加拿大18楼2017-07-28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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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野志保,请多指教。”
                我面无表情得回应着。姐姐见状发觉有些尴尬,为了活跃气氛,她笑着拍我的肩说:
                “志保真是的,还是那么不擅长与人交际啊!大君,不好意思,我妹妹她一直这样…”
                “没事,我理解。我以前的性格也很像志保的。”
                姐姐为我让出了一个位置,这个叫诸星大的男人也很有礼节得看我坐下后他才重新坐回去。


                IP属地:加拿大22楼2017-07-28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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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女性服务生见我坐好,马上凑过来给了我一份菜单。我随意翻着,头也不抬得问:
                  “诸星君是姐姐的男朋友么。”
                  “诶…啊呀讨厌啦志保!不是你想的那样…”
                  先反应过来的果然是姐姐,光听她的语气我就能想象出她现在那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
                  “要一杯中号拿铁少糖谢谢。”
                  我将菜单还给那位服务生,转过头直视这个诸星大。
                  “志保似乎很会洞察人心啊。虽然我们现在还不是那种关系,不过我相信不久以后…”
                  诸星转头看向姐姐,露出一个带有深意的笑。姐姐马上将盯着他的视线移开,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轻咬双圌唇,双手不安分得摩擦着裙子布料。
                  “怎样都好,你只要真心爱姐姐就好。我无所谓。”
                  我在说到'真心'的时候故意加强了语气,仿佛故意在向他暗示什么。
                  “那是当然的。”
                  他用无懈可击的语气回敬我。
                  我感到一丝不快,但余光瞥到姐姐那一脸已经陷入热恋的表情,又把心里的话压了下去。
                  “好了志保,大君,你们不要打哑谜啦。姐姐的事…以后再说吧!倒是志保,难得有几天假期,有什么计划吗?”
                  姐姐饮了口她的果汁,马上恢复了状态。
                  “没有,日本我还不太熟悉,还要麻烦姐姐带我到处逛逛。”
                  我抿了口面前的咖啡,那种熟悉的香气让我舒缓了些。
                  “听说志保是刚从美国回来不久是吗,好巧,我也是美国留学归来,最近刚拿到绿卡。”
                  “啊,对,大君也是从美国来的呢,你们应该有更多共同话题吧?”
                  姐姐赶忙在一旁活跃气氛。
                  “我在美国每天除了上学也不做什么。和在日本的日子没差。”
                  我应该就是所谓的话题终结者吧。但我不在乎。
                  姐姐认同的人不代表我就能这么快接受。
                  “那志保是在哪个城市呢?或许我们曾经离得还挺近的。”
                  他一口一个志保叫得倒够亲密。我不自觉地轻皱眉头,但碍于姐姐又不好发作。
                  “华盛顿。没有什么特别美好的回忆,懒得去回想了。”
                  “这样啊,果然志保还是喜欢日本吗?”
                  我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
                  “是因为我们姐妹能团聚了,对吧?”
                  我看向姐姐那笑得像月牙一样的双眼,也挤出一抹笑容。
                  “志保现在是在上学吗?”
                  果然问到这个了。
                  “差不多。我在进修班学习更繁重,所以很少有假期。”
                  这是我惯用的忽悠说法。毕竟无法说出我这个年龄就成为了科学家,为一个神秘的组织做研究。
                  “这样啊。”
                  我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狡谲,希望只是我的错觉。
                  “志保很厉害的,不管什么科目都是拔尖,是姐姐的骄傲哦!但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了,该放松的时候就要好好玩知道吗?”
                  姐姐摸了摸我的头,对我眨了眨眼。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和发丝间的香波,让我有些沉沦的恍惚。
                  “我知道的姐姐,那些事情我都很擅长,不觉得辛苦。”
                  姐姐当然知道我指的并不是学业。
                  但她还是笑着夸赞我如何聪明过人,说她要趁这个假期带我好好玩下日本,说要给我留下关于日本的美好的回忆……
                  我微笑着听她描绘我们的假期,坐在对面的诸星同样无奈得笑着听我们姐妹之间无聊的谈话。
                  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和我是一类人。
                  姐姐这样的存在对我们来说都太过炙热。


                  IP属地:加拿大31楼2017-07-28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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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的假期之后过了有两个月。
                    这期间,姐姐和那个诸星确定了关系,意料之中。
                    然而不知是巧合还是预谋好的,在我和同事下班后一起去一家茶餐厅吃饭时,和他偶遇了。
                    他兴致勃勃得想要加入我们的话题,我一开始有些抵触,但Leonard却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也是为什么只有他才敢找我吃饭。大概是组织的生活让他压抑了太久,而我又不是多话的人,诸星这一加入,我倒成了多余的那个。
                    我听着Leonard和诸星从国家政治聊到社会人文,而不健谈的我则在一旁翻看着时尚杂志,倒也乐得清闲。
                    这一聊就是三个小时,光咖啡我们这一桌就续了不下五次。奈何时间不早了,已经到了这家茶餐厅打烊的时间,他们的讨论也只好悻悻结束。
                    诸星提议开车送我回公寓,我感到有些怪异,虽然他已经是姐姐的正当男朋友,但我和他的接触也仅限于两次会面。我并不是个善谈的人,更不喜欢和别人独处。我找了好几个借口婉拒他的好意,因为他态度十分坚决。
                    但在犟这点上,我认为目前为止没人能比得过我,所以妥协的自然是他。
                    我看着他和Leonard并肩离去的背影,他们还在喋喋不休,我真是觉得有点有趣,一个人居然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就熟络至此,我这样的人大概永远无法理解。
                    不得不说的是,这一晚上之后,我对这个诸星稍微有了点改观。也许让他在姐姐身边并不是坏事。单单作为陪伴者来说,诸星或许要比我这个阴沉的妹妹来得更称职。
                    我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走向那栋灯火依稀的公寓。
                    ...
                    "Kitty,
                    my dear kitty,
                    where are you..."
                    “啊!”
                    我从床上惊醒,似乎是做了个噩梦,但梦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一个很美的女人。而我在拼命得跑着,却不知道能跑去哪里。
                    我伸手一摸,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余光瞥到我放在床头柜的行动电话,屏幕的光芒还未暗去。
                    原来将我惊醒的是这个,我暗自安慰自己。
                    我拿起电话,现在是凌晨6点过半,屏幕上显示着一封新接收的邮件,内容是一周后要我出发去德国参加一场学术研讨会,和我同行的将会是Gin和Vodka。
                    又是这两位祖宗。我在心里抱怨道。
                    虽然平日里我总是表现得趾高气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这实则只是我逃避人际关系问题的一种消极做法。
                    被打断了睡眠,我也再无睡意,似乎想起什么,我拨通了姐姐的号码,直接转入了留言,告诉她我一周后要去德国的一场研讨会。这是我来日本后的习惯之一,这么一个习惯让我稍稍觉得,这世上还有能证明我存在价值的人。
                    我起身洗漱穿衣,烤了两片面包片,走到饭桌前正准备用餐,一缕暖红色的阳光照耀在了我白色的衬衫上。刚好碰上了日出啊。
                    我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迎着清爽的晨光和微风,靠在阳台上嚼着我手中的面包。
                    日出,一天的伊始。想想自己来日本后还从未起这么早过。
                    我闭上眼睛,感受清风将我的短发吹起,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在我忙碌的日子里,似乎错过了很多人和事。我看着不远的街上,已经有车来人往,那些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我与她们何其相似,又何其不同。
                    接下来等着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37楼2017-07-31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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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达研究所时,实验室里还十分冷清。我像往常一样一排排得检查实验用具和设备的运作情况,然后开始准备今天的第一批动物实验。
                      当我去不远的培育室里取小白鼠时,却在走廊上闻到了一股香水味。我皱了皱眉,实验室周围向来是scent free zone,这是在此工作的人都需恪守的规矩。我顺着气味的来源摸索过去,随后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前。房间的门紧锁着,而这个角落偏僻到我在此处工作了一年,却从没注意过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我抬头看了眼房号,A001。
                      我站在门前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那把万能钥匙,将这扇门打开。
                      门开的瞬间,我闻到一股旧纸张和废弃机械混合的气味,看来这是一间储物室,并且有些时日没人打扫了。
                      我正想着是自己多虑,准备关上门离开时,却瞥到这间阴暗的储物室深处,闪烁着一抹微弱的蓝光。我以为是什么机器在运作,便走近一步往那方向探了探头,却发现那抹光来自于另一道门后。这间储物室居然连接着另一间房间,而这扇门只开了一条缝。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拉开它,只听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响声:
                      “咔哒…咔哒…”
                      经常使用电脑工作的我,辨认出这是鼠标的声音,那么这束光很可能是来自于电脑屏幕。而让我起鸡皮疙瘩的是,这正说明了门后有人。
                      我深知在组织生存,要明白安守本分的道理。但我认为这间储物室也在我的办公范围,弄清楚这类鬼祟举动也在职责范围内。
                      我清楚,我也只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
                      好奇心可以化为最致命的危险,却也是最难以抵御的诱惑。
                      我靠近门缝,借着这道外泄的光线想一探究竟。当我看清时,却差点站不稳脚。
                      房间里坐着一个女人,一身黑衣,却有一头如细沙一般的金色长发,在阴暗的衬托下格外耀眼。她身姿窈窕,一边手托着下巴,另一边则附在鼠标上,手指尖上下滑动滚轮,鲜红的指甲油随着她的动作在黑暗中划出优雅的弧度。
                      我不敢喘大气,因为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研究所的人,而能掩人耳目来到这么个地方,还能使用组织的电脑,她的身份一定不一般。并且她身上那暧昧的香水告诉我,她就是我要寻找的那个答案。
                      是立刻离开…
                      还是上前问个究竟…
                      我的第六感在叫嚣,告诉我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善类。可双腿却仿佛冻结一般动弹不能。
                      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这个女人像是置身在与我不同的世界里。仿佛并不是我寻找至此,而是她领导着我。
                      “Don't be shy, my dear kitty…"
                      她出声了。
                      尽管她没转头,但我知道她是在和我说话。
                      “哒…哒…哒…”
                      我听着她渐渐迫近的高跟鞋声,却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手心的汗已经打湿了我白大褂的口袋里衬。
                      "Nice to meet you..."
                      她朱唇轻启,用纯真的美国腔英语缓缓吐出这几个词。她身上的香水让我意乱神迷。
                      "…Sherry!"
                      我睁大了眼睛。她眼角勾出了个暧昧的弧度,用别有深意的眼神俯视着我。
                      我用了一分钟让自己镇静下来,接着用还算冷静的语气回应她:
                      "Well, I believe that you know the place is reserved for stuff. "
                      我的尾音还是不争气得颤抖了。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气味。我很熟悉的,却很恐惧的。
                      我看着她那妖娆的红唇在她雪白的贝齿两侧一张一合。
                      "Oh, I'm sorry. I was searching for some records in the past. They really matter to me..."
                      她微微俯身,将脸凑近我。
                      我望着她那双湛蓝的眸,好漂亮的颜色,却因房间的昏暗蒙上了一层阴影。
                      "...But perhaps I don't need to look for them anymore."
                      她用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停在眼睛上,然后附在上面。一股熟悉的气味入侵了我的口腔,我脑海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记忆,却都一闪而过。
                      我感到一阵恶心感从心脏攀爬到大脑,眼角因难受被逼出了眼泪。接着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觉。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42楼2017-08-07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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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雨露将潮气附在我的大衣上,东京的早春总是被绵绵春雨笼罩,湿闷的空气中弥漫着植物复苏的气息。
                        这次的研讨会我只带了一个简单的手提包,里面是一两套换洗衣服和简单的日常用品。据上头的说法,这次在柏林不会滞留超过三天。我与Gin和Vodka登上了凌晨第一班飞往柏林的航班,这个季节乘坐飞机出行的大部分都是出差的白领,候机楼内满是身着沉闷深色职业套服的上班族,正好使他们二人的打扮显得不算突兀。
                        我望着那巴掌大的窗口外,雪白的机翼在气流的冲击下渐渐倾斜,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失重感和身后婴儿的哭声。我将窗户的遮挡拉下,从包内拿出一本小说,准备以此来打发这十几小时的飞行时间。客舱内的冷气开得很足,我整了整铺在膝盖上的毛毯,叫了一杯咖啡。好在国际航班足够宽敞,除了我身后时不时传来的窸窣的交谈声,和那淡淡的古龙香水,一本书一杯咖啡,给了我难得的安心。
                        回想起一周前,我被同事发现倒在那间杂物间门口,而门却牢牢得上着锁。思虑之后,我并没有与任何人说起那个女人的事,只告诉他们是因为自己低血糖晕倒,但当时她给我带来的那种不安感却是前所未有的。
                        那天之后,我便经常难以入睡。每当夜深人静时,脑海中总是会浮现那个女人的面孔,她欲滴的红唇,深邃的嗓音,魅惑的香水。每每想起,脑中总是会闪过零碎的记忆,却又难以捕捉。
                        胡思乱想之间,我不知不觉在座位上睡了过去,当手中的小说掉落时我才猛然惊醒,随之发觉距离到达目的地只剩下半小时,飞机已经开始降落。
                        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等待期间不免觉得无聊,便好奇心起转头看了看身后坐着的那两人。
                        因为是商务舱,Vodka坐的距离最远,以我的角度没法看清他,而Gin就在我身后。我转头时,Gin的座位上空无一人。一般开始降落时厕所就要关闭了,我不知道他会去哪。
                        过了约十分钟,我闻到身后一股烟草味渐渐逼近,我微微侧目,是Gin。这家伙刚刚莫不是去吸烟了?以他的目中无人这不难想象。
                        “还真是有闲情啊,你就不怕我们三个被赶下去交罚款。”
                        我没有转头,却能肯定背后的人知道我是对他说的。
                        “不用担心,他们发现不了。”
                        他无所谓得说,到哪都是一副把别人当傻子的嚣张态度。
                        “厕所内的报警器没有响?”
                        “嗯,动了点小手脚。”
                        “看来你还是个惯犯了啊。”
                        我微侧过身看向他。他随意得翘着腿,不屑得瞥了我一眼。
                        “哼,这对我来说算不上犯罪,Sherry。”
                        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我冷笑一声,转过身闭上眼睛,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
                        “有些人不管多谨慎,都无法抗拒瘾的诱惑,并为之沉沦,真是有点可悲。”
                        我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微微感到吃惊,毕竟Gin向来是我最不愿意招惹的人之一,以他的心高气傲,怎么会容忍我这样的小女孩当着面讽刺他。
                        我感受到身后他锐利的视线,仿佛渴望刺穿我身后的座椅将我粉碎。他缓缓向我凑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特殊气味,是烟,皮革,和香水交错的气味。他如瀑的银丝在我的余光中摇曳,不需要起身,以他的身高就能完全俯视我。他用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不紧不慢得吐出一句话。
                        “也有些人自认为聪敏伶俐,却不知自己只是只随时会被人捏死的蝼蚁。”
                        我不自主得转头,一下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对闪烁着寒光的碧玉,如通往幽冥的鬼火。
                        “你说对吗,Sherry?”
                        我望着他的眼睛,沉默不语。
                        这样的冷战维持了一分钟,直到不远处的空姐一声突兀的提醒,才打破了僵局。坐在最后的Vodka似乎才发现他前面这奇怪的对峙,愣头愣脑得问他的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我懒得理会他们,将手边窗口的遮挡拉开,眺望陆地的风景。
                        其实我能感觉得到,Gin刚刚不想杀我。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屑杀我。我在同样拥有代号的成员面前,从来都是作为那个小女孩的存在。我的死活不会对那些人的明争暗斗造成任何影响。
                        我一边庆幸自己从某个角度来说的无关轻重,远离纷争,一边却也厌烦自己这样的存在。
                        活着他们不会笑,死了她们不会哭。
                        我表面上可以是光鲜的美国留学生,天才的少女科学家,APTX4869希望的延续。组织可以将我包装成任何它们期望的模样。
                        但也许我从未真正加入过这个组织,只是作为一样无情无爱的工具,经过精确测量调配成的仪器,只要做好本分工作,就会有不断的能量供给。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到想死。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48楼2017-08-31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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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设成私密了。。有吧友能看见我的回复吗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62楼2018-01-09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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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查看此楼


                            IP属地:加拿大67楼2018-01-16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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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咙一阵干涩,我挣扎着睁开眼从床上爬起,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过了好一阵双眼才慢慢适应了阴暗的环境。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酒店的床上,落地窗就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却被暗色的窗帘严严实实得盖着。
                              我右手往床头柜的方向摸索过去,正想摸到床头灯的开关,手指尖却不慎扫到了什么,冰冷的液体洒了我一手。开灯后发现是一杯用玻璃杯装着的水,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喉咙的不适仍然纠缠着我,只能走下床去找其他饮用水。
                              当我端着一杯凉水走回床边时,发现刚刚被我不小心扫下床头柜的还有一张便条,不幸的是便条上的字迹早已被浸湿到模糊不清,但想来除了组织的人以外也不可能有谁会和我搭上关系。
                              我将湿透的便条随手扔进床头柜下的垃圾桶,接着将杯中的水一口饮尽。
                              下午发生的事在我脑海中混乱不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倒下的我是后脑勺先着地,因为就在我刚刚起身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脑后钻心的痛,还有额头上粗糙的纱布。
                              我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在梦中我看到了那个金发女子,她红唇一张一合,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我只是本能得在拼命逃离她,逃到一个她追不到的地方。
                              可我为什么要逃呢?
                              越想越头疼,只好暂且将这奇怪的梦境放一边。我拿起手边的行动电话,想在通话记录里回拨,却尴尬得发现记录里只有姐姐的号码。我调出通讯录,翻找着那个人的号码,按下拨号键。大约过了十几秒才有人接通,虽然觉着奇怪,但毕竟是第一次打给他,也没想太多。
                              “是我。”Gin低沉的声音从听筒另一边传出。
                              “我醒了,该去哪找你们会和。”
                              对方沉默了几秒。
                              “你没看到字条么。”
                              “不小心弄湿了。”
                              又是一阵沉默,我只好生硬得补上一句不好意思。
                              “我在任务,回头会去找你。”
                              “大哥,是谁的电话啊?对方马上…”
                              我从听筒中听到他身旁Vodka的声音,但还不待我听他说完,Gin先挂断了电话。
                              闲来无事,我打开了电视机,胡乱切换着频道,大部分都是德语的节目,不经意间换到一台当地的新闻频道,屏幕正中央是一位中年男子的照片,我认出是倒在Gin枪下的那个男人,我穿过的衣服上说不定还被溅上了他的脑浆。
                              Gin刚刚说他们在任务,他和Vodka空降德国的这几天不知又有几人会成为被他们迫害的冤魂。而我很快也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了。
                              那又如何呢,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过选择权。
                              我烦躁得按掉电视,拆开了摆在桌面零食架上的一包薯片,让味觉上的刺激来安抚我内心的焦躁。
                              房间内的空调冷得异常,我已经手脚冰凉却提不起劲去找空调开关,只有将整个人缩在被窝里。身上的舒适瞬间让我发觉,自己有多久没过过普通人这样惬意懒散的生活了,几乎只要跟组织的人共处时就会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久而久之,我的生物钟也变成了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就会自然醒,再也睡不着。然而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经常能睡上六个小时都算奢侈。
                              我在胡思乱想中昏昏沉沉得睡了过去,直到耳边响起低沉的谈话声,我睁开眼一阵眩晕,居然是Gin和Vodka已经站在我面前,而Gin背对着我,似乎还没发现我已经醒了。
                              从这个角度我才发现,他真的很高大,我每日所接触的异性,都因常年待在地下实验室里而变得体态虚弱,面目苍白。而Gin只一个背影,就能让我由心底生出对他的畏惧,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甚至开始失去了开口说话的底气。
                              Gin似乎是发觉了瞥向我的Vodka,他微微侧目,瞪了我一眼,至少那个眼神在我看来毫无善意,接着是Vodka在我头上嚷嚷着说我害他们特意跑一趟来接我种种,我自然不予理会,自顾自得穿衣走人。
                              我们坐上了深夜最后一趟航班,我望着深沉的夜空,将自己紧紧包在毛毯里,却难以入睡。
                              “怎么了,睡不着么。”
                              我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敢回头。
                              “哼,也是,从你昏倒之后睡了足足六个小时,害得我们等你等得又不小心随手干掉了两个倒霉蛋。”
                              我都能想到此刻我身后的人那副嘴角挂着冷笑的模样。我没有理会他,倒想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晕倒么,Sherry?”
                              听到这句,我不禁心里一沉,难道我不只是单纯出于惊吓过度的昏厥吗。
                              “看来你忘得一干二净啊,包括那个女人的事。”
                              ……他怎么会知道我梦见那个女人的事?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Vodka不合时宜得醒来,向前好奇得探了探头。
                              “没什么,安抚一下这个被死人吓晕了的小鬼头而已。”
                              “我不是…”
                              我一个没忍住,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气急得转身,剩下的话却在对上他眼睛的瞬间被吞了回去。
                              他随意得翘着腿,俯视着我。他此刻的眼神不像往常那般嗜血冰冷,而是带着一脸玩世不恭,嘴角上扬,微睁的绿眸玩味得看着我。他似乎不是在挑衅我,而是在像逗孩子一样和我开玩笑。我心跳突然快了一拍,却仍然故作平静。
                              从机场到公寓,一路上我的眼神都在刻意回避他。我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只是下意识得不敢再和他对视。甚至好几次我都能感觉得到头顶上直直盯着我的视线,却死活不肯抬头。
                              回到公寓,我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一头埋进枕头里,翻来覆去却难以入睡。心里没来由得烦躁。那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为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不敢细想原因,却又无法思考别的事。
                              我承认,在过了那么久孤独无助的日子后,他这样反常的“亲近”,让我突然萌生了想依靠别人的欲望。我当时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还分不清什么样的感情需要克制,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内心深处这种朦胧懵懂的感觉。
                              我的思绪被手边行动电话一阵刺耳的提示音打断,是一封邮件,而发件人正是此刻让我最头疼的人。他要我晚上八点在市中心某酒吧的后门等他,说是对我很重要的事。我似乎没理由拒绝,毕竟他在飞机上的那番话的确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简单得换上便衣就出门了,直接叫了计程车到那家酒吧前,自己从一条阴暗的小路摸索到后门,却不见他的身影。
                              我观察了一下环境,这家酒吧的后门连着一栋废弃的大楼,大楼周围满是流浪汉和混混,没有任何照明,四周隐隐传来大麻味和腐臭味。绝对算不上安全的地方,若是作为组织的作案地点倒是再适合不过。
                              但我不明白Gin为什么要约我在这里见面。若以他的习惯,甚至会让我这个未成年跟他一起坐酒吧里大眼瞪小眼,也绝不会在这种没品的地方跟我谈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等………
                              我心里突然一沉,手正准备往口袋里摸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异香。我回头,是Gin,他高大的身影将我整个人包裹在黑暗里。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挺准时的,Sherry…”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啊,所以你这么晚把我叫到这里,有何贵干呢?”
                              我心底有个可怕的直觉在叫嚣,但双腿却死死得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没什么,只是一直想找你聊聊。”
                              他的笑意越来越浓,我却感到全身的血液倒流,手心被冷汗浸湿。
                              “你…就不想知道关于你父母的事么……”
                              他向我走近了一步,我下意识得往后退。
                              有什么让我感到不对劲。
                              应该说是哪里都不对劲。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先走一步了。”
                              我突然头也不回得跑开,只想离他越远越好,深怕下一秒就再也跑不了。
                              我感到身后有一道锐利的杀气将我包围,我双腿一软差点跌倒,手臂却在瞬间被擦出一道血光。我不敢慢下来,只有拼了命得跑,小腿传来一阵刺痛,我的眼角被逼出了泪水,却仍然死死盯着前方的路。
                              下一枪打中了我的腹部,被子弹贯穿的巨痛让我整个人倒在地上,腹部灼烧一样的疼,手上满是温热的液体和铁锈味,全身却冷汗直流如置身冰窖一般。一阵恶心感向我袭来,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身后传来皮鞋有力的脚步声,我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绝望得闭上眼睛。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他低沉,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在做什么。”


                              IP属地:加拿大69楼2018-05-05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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