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To文州
今天G市又下雨了，记得要带伞，不要淋发烧了。要是又生病了，我可不会再去给你烧水买药帮你请假。
我想你现在一定不在家，是不是又去树下画画了大艺术家？这是第几幅了，十二还是十三？我记不太清了，不过你肯定都有好好留着。画好给我拍照片发过来，你可是答应我每一幅完稿都让我先看的，别忘了啊。
其实我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是第一个了。
R国的冬天真的很冷，有几次我看着窗外冻僵的天空，觉得自己可能要冻死在这里了，也有可能成为冰雕。但事实上我想多了，我依然活得好好的。
现在树已经发芽了，我想春天应该马上就要来了。等到人们把驱寒的伏特加收起来，我可能就又要离开了，其实这个世界确实很大，很美，就连我也很难描述。倒是拍了些照片，不过相机记录的总是没有亲眼见到的令人震撼。
总说风景在路上，其实说对也不对，路上的景色都很漂亮，但只有张佳乐会一边赶路一边感慨哪条路上的落花好看抓着孙哲平去拍照，有这样的空去好好看一眼窗外。而我悲惨地要一直赶路，就连飞机外也只有厚厚的云层，没什么好看。低头盯着笔记本敲字。
况且，一个人的路途，走得久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不过应该还要很久，游记才刚写了一万字多，大家可都满心期望泪眼婆娑等着我的新作呢。当初没想到随便写点小说竟然会这么受欢迎，也没准备就这么宅在家里写作。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了作家，还没被读者嫌烦。其实想起来还是你的原因呢，只是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罢了。
转了这么多地方，看过黑夜的极光，爱琴海的夕阳，凯旋门的黎明，忽然很想看看B市升的国旗，原来觉得电视里老播看都看烦了，不就是升个旗，还要在广场上从天黑等到天亮。不过有你能靠着肩膀睡得很香，然而当鲜红飘起的时候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说不清楚的震颤中。
现在简直是百感交集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要环游世界的，现在竟然还足不出户，不对不对，不能说不出户，怎么说家里的大门还是出的。只是没有走出国门而已。
或许有一天你走在F国街头，会看到某一位艺术家画册中我的画像，我这么帅就不用说啦，别撕下来带走就行。哎我说错了，你才不会干夺人所好这种事。因为如果我设身处地可能一激动就这么干了。偷偷问你，你哪儿有没有藏我的画像？感觉文州你好像总是在画树，都没给我画过像……什么啊我怎么会生树的气！
只是如果有一幅画像，也许你就不会把我忘了。
一切安好，勿念。
By黄少天
他将信纸整齐地折叠好，塞进没有邮票的信封中，盖上信戳。
窗外积雪依然很厚，天很黑。
他拉开抽屉，白漆的木柜子中已经压了一沓没有收信人没有地址没有署名的信。
再过不久，这些信就要一起被寄回家里。不过是自己家，而不再是他的邮箱。
不知道有没有一天会把它们全部拆开，忘记。
“少天，吃饭了。”女主人用蹩脚的英文招呼他，“又在写信？”
“写完了，来了来了别急啊……”他也用不怎么熟练的英语回答，“今天是什么啊？没有伏特加了吧，我的酒量真的不怎么样……虽然没有叶修一样一杯倒，但是两杯以上也受不了了。”
“没有哦，不过有你喜欢的蓝莓酱面包。”
“那我不客气了。”
……
「春天总是会来的，寒冬没有理由不离开。」
「只是柔软的雪会凝成了坚冰。」
--TBC--

顶一顶

顶顶顶

贰
收信人: 少天
雨很大，吵嚷了一晚上，听起来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你在我耳边说话一样。
凌晨两点的时候被雷声唤醒，手机因为短信消息正亮着，是郑轩几个人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我在看到发信人之前是什么反应？嗯，我愣了很久，大概是我自己觉得的很久。因为忽然想起很多事情，一些回忆如组成电影的分镜，从眼前一帧帧经过。
比如第一次遇见你。
院子门前的白墙爬山虎一层铺在一层身上，叶子是厚重的深绿色。背景前的你扶起倒下的一排自行车，说来也好笑，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的、值得纪念的事，我却记了这么久。
车子很多，倒下后叠压在一起，车头与车篮相互勾挂，而有的落满了灰。你小心翼翼地将车把从篮筐中拽出，将车子移开一段距离，摆正车头，似乎确定它不会再倒下，才转身扶另一辆。
你似乎对我帮忙的行为很诧异又很喜悦，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还有声音中。最初我按下锁扣确认还车后准备直接离开，但你一直在说，于是我停下了。
或许我也有一点点后悔，后悔停步留给自己机会多看了你几眼，不小心把你画进了心里。
你做了自我介绍，似乎对我的沉默有所误会，不过，你还是知道了我的名字。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后来，如很多个之后的未来，突如其来的暴雨自乱了阵脚。在仙峮亭画雨中榕树，算是我的一个习惯。你慌慌张张冲入亭中，俨然湿透的落汤鸡。
虽然我带了伞，但你真是格外倔强，如何也不肯撑我的伞回去，最后坐在一边静悄悄地看我画画。
你的目光或许是在树与画之间流连，又或许偷瞥了我几眼。
看着湿漉漉的你最终我还是决定提前收笔，先撑伞送你回去，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到你家，虽然只是到了门口。
我习惯了在雨天去亭中坐一坐，大多时候会画几笔树，有时只是单单坐着，什么也不做。
你常常会趁着雨天，抱着笔记本到亭子里，而我才刚支起画板，或摆开颜料。虽然腿上放着电脑，但更多时候你会发发呆构思情节，偶尔你也会什么都不带，就坐在旁边看着，出奇的安静。
不过，从你知道我也能一心两用，边听你说话边画后，那静默就消失了。
总被戏称大艺术家，但对于美术老师的职业，我挺不务正业的，是吧？虽说工具不重要，用板子作图也很熟练，像你偶尔也会在本子上手写一样。不过，我更喜欢纸张的厚重感，而你觉得手写废纸一样。
G市的雨很多，这样的清晨或下午，甚至是晚上——你说天黑，对眼睛不好，我一直没反驳，然而夜晚路灯总是亮着的，景色很独特。那是唯一一张躲着你画完的。
好像没有人规定一定要有你在身旁才作数，但渐渐的似乎就习惯了。
习惯了身旁有一个人，习惯了雨声夹杂着他的声音，习惯了画完后和他一起去吃饭或去家里玩游戏，习惯了他对每一幅画提着自己真实的想法建议而不是盲目的啧啧称赞，即使只是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太冷清了。”
这个人就是你，少天。
雨季太长，我们几乎吃遍了周围所有的餐馆，用彼此的厨房做了会的、不会的菜样，喝过不同种的茶汤，认识了几乎所有的老板。如果向你讲，哪家饭馆换了老板，哪家出了新菜，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很多感慨。到现在，他们中的有些还会问我你去了哪里。
你说你想像余秋雨一样，边走边写，不仅仅写景和经历，还有一些被遗忘了的过去和应该面对的未来，需要怀疑与思考。
于是你离开了，可能你说这话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我对他们说，“他去了很多地方，只是除了这里。”
他们笑不像我说的话，也是，最初，我自己都恍惚是不是变了很多。
后来明白，我没有变，只是不习惯。
于是我说，“他从我们这里出发，寻找目的地。”
而我，也一样。
夜深了，晚安。
By喻文州
……
“文州，我喜欢你。”
“对不起啊，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T_T，没打扰你睡觉吧？”
保存在草稿箱之后，顺手锁上了屏幕，看了一眼窗外的雨，他还是解开锁屏，回复了几句。
“没有，刚好醒了。你们别玩太晚了，回去小心点，雨挺大的。”
把手机放在柜子上，房间被黑暗吞没。喻文州睁着眼睛，有些情绪随着潮湿的空气潜滋暗长。
总要习惯的。
他对自己这样说。
……
“大家竟然都不肯扶一下自行车，说好的热心公益服务社会呢，太冷漠了。谢谢你帮忙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黄少天，黄色的黄，少年的少，天空的天。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愿说的话也没事，见了一面的陌生人问名字还是很奇怪吧……”
“喻文州，比喻的喻，文学的文，没有三点水的州。”
“喻文州……”他低声喃喃，“谢谢你啦。”
他微微笑了笑，挥挥手告别。
“啊这么大的雨说下就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咦文州是你呀，你也是在这里避雨的吗？”
他指了指画布，“来写生。”
看着发梢还在滴水的黄少天，“我带伞了，不如你先打着回去吧。”他说。
“那你怎么办？总不能让你淋雨回去吧，就算你不怕，画也会淋坏的。难道你想等到雨停？不行不行，那也太久了。我就在这等着，反正湿都湿了，等雨小一点我自己回去，不能麻烦你。”
他无奈，“好吧。”
大概是过了很久，雨却完全没有变小的趋势，他将塑料布盖在画上，卷起来，

“我送你回去。”
“啊？你不画了？”
“一次也画不完，你再吹冷风，会感冒的。”
“谢谢……”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
“文州你果然在这里，我又来了，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他笑笑，“喝果汁吗？”
“好啊好啊。”
“怎么抱个笔记本？”
“编辑催我交稿子……一会儿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嗯？”
“你帮我这么多就当感谢了，不许拒绝哦。”
“……”他似乎在思考如何拒绝，他不认为自己的帮助需要请客吃饭作为回报。
“刚好我想尝尝新开那家饭馆的川菜，就当朋友请你吃饭了，难道文州不把我当朋友？”
“既然这样，看来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了。”他浅笑，颔首回应。
……
“我怕说话打扰你画画。”
他委屈眨眼的表情。
“晚上光线暗，这样对眼睛不好。”
他有些气恼的神色。
“我不要吃秋葵！”他喊。
“这个颜色太冷清了，我不喜欢，就感觉像是这棵树等待一个人经过，却始终没有等到。”他低声喃喃。
“我喜欢铁观音，不苦。”他用铅笔敲着菜单说。
“我想环游世界，在这里，有些想得到的，永远不可能得到。我想出去走一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文州，我喜欢你，一直都是。”短信里他这样说。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窝在沙发里，额前的发挡住了眼中的无助。
“我不想分开啊……”
背对着自己的他这样说。
“说好的哟，如果哪一天我的小说出书了，记得要帮我画插图。”
电话里的他掩饰着失落，声音中是勉强的欣喜。
“画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因为是你画的。
喻文州拉过身上的被子，才觉得空调冷风不那么寒气入骨，缓和了一些。
……
「一个人，孤独寂寞都无所畏惧。」
「怕的是两个人的路只有一个人走，另一份希望后，却是无望。」
--TBC--

自定～

一会儿第三

叁
To文州
我到了E国，红茶还可以，饭却是不出所料的难吃。这里也是多雨的天气，不过小雨要占多数。
我真的很讨厌暴雨，雨伞雨衣都没用，一不小心就淋雨生病了。你不要再生病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这么好的人，好的让我不想离开，不想看到你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不想看到你生病或受伤，希望你每天都过得很好。
究竟是谁先意识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出朋友，并不重要了。当我屏着呼吸，推开你房间的门，爬上你的床，解开你第一颗扣子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就都脱离了轨道，向另一个方向发展。我没有停下来，你也没有，像是早写好的剧本终于演到这一场这一幕。
三年，我闯入你的生活，不向任何人打招呼地自私地占据你的点滴，最终还是以最残酷的方式结束了。
我向妈嗫嚅坦白的时候，她的眼泪与呢喃，爸铁青的脸色和沉默，以及电话那头你温柔的鼓励，都像隐藏的毒素，慢慢地蔓延腐蚀痛苦。
那扇我想走出的门，还是合上了。
我被关在了里面。
我一直对我的语言能力很自信，我也希望自己那个时候能平静下来，劝劝他们，争取到自由恋爱的权利。
但我做不到，他们是我最亲的人，面对他们的心碎，我开不了口。
我最后一次见你，你在画窗外的爬山虎。
你竟然把红色调进了蓝色中，自顾自地将天空涂成了紫红色。直到我抓住你的手，你笑着说，重来吧。
可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重来。
你父母的电话，面对面时死一般的沉寂，长辈的愤怒、伤心、指责、恳求，朋友的支持，读者的不理解。我逐渐明白，从一开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能一直隐瞒下去的秘密，没有可以一帆风顺的爱情。
我知道，未来艰难，可我从来不想放弃，如果你也是一样。
但现实足够残酷，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我在下楼准备出门找你的时候被塞进车子里，醒来就在飞机上了。
叶修那个**不会被当成人贩子嘛？究竟是怎么把我拐进机场过安检扛上飞机的，还有他竟然和我爸妈串通坑我，回头再算这笔账！
一开始，我想着回来就好，但当真正躺到一张床上，紧紧搂着你，才发现心中的恐慌与压抑怎样都化解不了。你的吻，你的目光，你的体温，你的气息，我依赖你，但无论我到哪里，都会有一种力量阻碍我靠近你，逼迫我远离你。
不是像群里聊天时他们说的那样，只要到国外去，就能合法能无所顾忌。因为我们身边的人，被编织成一张网，在网别人时又被这张网限制。如果要和你在阳光下手挽着手，以恋人的身份一起走，失去的可能是亲情，亲人，家庭，工作，或者更多。
我还在犹豫。
那夜我突然失去了留下的勇气，就连脸上湿润的是汗水还是泪都分不清。
是什么也无所谓了。
爸妈对我说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比如找个女孩，做名义上的夫妻，我们保持情人关系。比如先分开，等感情变淡。我很生气，话都没说，摔门就走了。
爱人是需要相互尊重，相互陪伴的，他们不明白吗？
想了这么久，我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做。一年就快到了，我思考的截止日期越来越近。
是不是分开你的生活就能步入正轨，就可以重新融入这个社会，而不是被排斥在外？
如果可以，我还是想亲口听你说生日快乐，即使隔着电话也好。
By黄少天
“还以为你不在呢。”叶秋从厨房里端着茶具出来，这才看见四肢伸直坐在榻榻米上，趴在桌上，下巴顶着桌子目光飘向窗户的黄少天。
黄少天也不扭头，半猜地认清了来人。
“是你呀，怎么你哥不见了又离家出走了还是说不过我受到打击了，哦不会是被男朋友拐走了吧……”
叶秋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没必要，虽然黄少天看上去还是蔫了一样，说起话来却是神采飞扬。
“就他一个烟鬼加死宅，不仅嘴欠还长着一张拉仇恨的脸，还有人喜欢他。”叶秋席地坐在桌旁，把黄少天从桌子上拎起来，说完似乎才意识到他们长着一样的脸，果断选择沉默喝茶。
“那你呢？”黄少天盘起腿，一下子来了劲，笑嘻嘻地看他，嘴角露出狡黠的虎牙。
“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听说……”
“我不听我不听，肯定是坏消息，不是什么我父母生病了要我回去然后强行相亲领证就是喻文州要结婚了要我当伴郎要不然就是谁谁谁又升职加薪了要不然又是叶不羞春风得意准备怼我……”黄少天捂着耳朵扭头不看叶秋，一幅誓死不从的表情。
遥远的叶修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没，估计黄少天那家伙又跟叶秋背后说我坏话。”叶修晃了晃空烟盒，“啧，烟没了。”
“不回去？”
“再等等，老头子不气了再回去，叶秋那点心思他都清楚，有什么好介意的。回头让他请你吃饭。”
“好。”他微笑。
……
“除了你爸妈好好的，好久不见想让你回去，我哥懒得理你，其它你全都猜对了，我还能说什么。”叶秋摇摇茶杯，无语。
黄少天一瞬间又把头转了回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有人说明天世界末日，下一秒又忽然泄气了，瞳孔里闪过些黯淡的色彩。
“是么……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秋抿抿唇，“你在犹豫什么？”
“我不想和爸妈断绝关系。”他声音闷闷的，“但也不想和他分开。”
“那就去找他。”
“……”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黄少天听了会沉默。
“茶要凉了。”叶秋笑，“你们又和我不一样，只要不提离家出走，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是兄弟，又是单相思，愁什么，能在一起还要等着棒打啊。”
“说是断绝关系，还不是气话，亲爸妈怎么舍得，倒是你俩，分开还惦记着，那为什么要分开。”
“我被调到H市了，工资多了请你吃饭，一起回去吧。”
黄少天忽然回想起一些事情。
想起那天雨大的模糊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虽然打了伞，但他们跑回家后还是湿透了。
喻文州为了确定他进到楼里回到家里绕了远路，多淋了半个小时的雨。
第二天就发烧了。
黄少天买药烧水量体温做饭熬粥全部包办了，甚至学校的假也帮忙请了。喻文州被他强行按回床上睡觉养病了。
读者调侃他谈恋爱约会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掉锅里。他可以保证那绝对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熬白米粥。
他不停提醒喻文州认真吃药多喝水注意保暖好好休息，看着不舒服却依然微笑的喻文州，他就差伸手抓着脸威胁他不想笑就不许笑了。
其实他不知道喻文州看着黄少天这么认真仔细地照顾自己，想就这样把他留下来，相互陪伴着过平淡却不乏味的每一天的念头，早就发芽钻破了土壤的桎梏，发自内心地笑了。
还想起第一次爬他床的情景。
“你……”他被他的吻打的措手不及。
“晚上是很短暂的……”他的轻笑声伴着温热的呼吸气息扑在他的耳垂，“衣服可不能随便解哦……少天你懂吗？”
“我不懂，我要听你说。”
被双臂搂在怀中，腿交缠在一起，炙热相互磨蹭，唇贴着锁骨，发丝被撩得凌乱，意味不言而喻。
但他想听，尤其在这种时候。
不仅仅是为了确认，更为了激发心中的某种炽热，而仅仅需要他的一句话作为导火索。
在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再不需要思考与克制。
就这样一直下去吧，他想。
那夜里，天是清明澄澈的浓墨，风也被这幕布染成纯黑，而空中竟有点点星辰，闪着凉凉的光，即使它来自遥远的过去，即使此时星已坠落已粉碎已消散，星光还在。
摊牌的最后，他对父母说，“你们能不能再等等，既然工作计划要去世界各地，在我回来之前，让我再好好想想。”
“早点回来，照顾好自己。另外，不许与他联系。”母亲似乎也有些疲惫，拉着他的手，“儿子，我还是希望你能正常地生活。”
黄少天与喻文州告别。
“我们……分手吧。”
“要走了吗？”
“嗯……”他搅着汤，捞出一小块排骨，将骨头抽出来，堆在一旁，又把肉丢回碗里，完全没有吃的兴致。
“文州，你会怪我吗？。”
“怪你？”喻文州笑笑，“怎么会。我等你回来。想去多久？”
“就一年吧。”要那么久啊，他这样想着，“不用等我了，我……退缩了反悔了，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少天。”他眼神有些复杂，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耐心永远不会用尽的，我一直在这里。现在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吗？
“好。”喻文州喝了口汤，“祝你幸福。”
……
他冲叶秋笑了笑，像是想通了什么。
“原来是你加薪啊那我不能手下留情了，说吧有没有正常人能吃的餐馆，好吃还要非常贵。不过你缺钱吗？应该不缺吧，那行，飞机票你就帮我订吧，头等舱有没有啊……”
他想回去了，无论如何，他有一些很重要的记忆落在了那里，需要取回来。
……
「有的人相爱，在一起后才发现彼此有诸多的不合适，有这样那样不能忍受的问题。时间长了，缺点被无限放大，蒙蔽了双眼，矛盾被激化，只剩伤害痛苦。」
「有的人相爱，并没有轰轰烈烈，简单的感动在浪漫主义的群体中什么都不算。没有生死相依，没有海誓山盟，但很久很久，才发现没有人比他或她更适合，更能理解自己。」
「不会有更好的人作为答案来回答要跟谁过一辈子这个问题。」
「有人对他说，分开的时间长了，感情就淡了。」
「说的没错，但有一个人，无论过了十天，十个月，十年，岁月的细沙流满过几次沙漏，感情不断被稀释，你们之间的记忆逐渐在遗忘中被梦境续写。」
「也没有其他人能让你生出一种安心与想哭的欲望，比他给的浓郁。」
--TBC-

自顶

顶不起来心塞。。

再顶

肆
收信人：少天
好久不见。
我要结婚了，时间还没定。
不过我和她都不怎么积极，不乐意也没法拒绝。
这样勉强也还行。
你回来吗？我有点想你。
有很多话想说，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少天会祝福我吗？
By喻文州
他指间夹着一只点燃的烟，就那样让它燃着，看着明明灭灭的暗红最后熄灭在黑暗中。修长的手指才将烟头摁在烟灰缸中。
“没想到你还会抽烟。”
“原来确实不会。”他收起手机，“有一天突然想试试，就会了。”
“为什么要告诉他？”
“我不准备瞒他。”喻文州似乎确认了黄少天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应，看向门口的人，“不回去？”
“记得明早准时。”
他点头告别，“路上小心。”
喻文州认真地整理着那一张张画，就像是整理自己的过去，整理自己的回忆。
那些树，有些细腻真实，有些粗犷抽象，有些偏暖色，有些则是冷清的风格。画也不算多，却见证着他心境的变化，有他和没他的日子。
风景到了底，剩下的厚厚一沓竟然全是人物的肖像，或是油画或是水彩，最多的是素描，有侧脸、正脸、仰视、背影。但无论是什么神态，却可以认出来是同一个人，棕黄色短发，金褐色双眼，棱角柔和的脸。
喻文州虽然没有皱着眉头，但还是能看出他的不满意，总觉得缺点什么。他很有耐心地翻过那些比风景厚得多的肖像画，试图从中找到缺失的内容。
他的目光停在最后一张，是一张能明显看出过去各种问题的素描，线条粗糙，画面偏灰，又因为时间久远而有些模糊。
但那个从树上跳下来挥手告别的少年，却独独是他想要寻找的。
原来这么久，他已经忘记了最初的他，有多么的不喜拘束。忘记了这场美好的邂逅。
他嘴角弯出一个怀念的笑容，看着窗外灯带流动的街道，若有所思。
「天亮以后，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然而没有你，每一天过得总是那么漫长。」
——TBC——

没人看哭唧唧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