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黄榕生是个骗子。
但是赵英博不信。
他还记得一个月前，在城堡的浴室里，在一片热气腾腾的水雾中，有人从身后靠过来，低声笑着，呼吸擦过自己的耳朵，然后那双手滑到自己腰上……
看，明明是那么真实的。
可是离现在已经是一个月了。
专属于对方的来电铃声一直没有响起。黄榕生整整一个月没有联系他。
像个陌生人一样，杳无音讯。

话说这吧是不是没人？保险起见，等看到活人再继续

赵英博打开手机的拨号界面，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然后坐在床上发呆，很久也没有拨出去。
不能打，要让对方先打过来，这样就能告诉那些人，看，小七哥给我打电话了，他是认真的，他没有骗我，他只是因为要比赛太忙了，所以没有顾上……他绝对不是在利用我，他一定是太忙了，对……
赵英博把脸埋进了掌心。
哭是很没出息的，但是怎么办呢，就是憋不住。
他回想起那些旖旎的对白，暧昧的抚摩，竟愕然发现，黄榕生从来没有把任何事情说破。就连那一晚，他也只是笑着说：“我给你擦背吧。”然后就没有了对话，只剩下灼烫的呼吸，交缠的身体……现在想想，他甚至没有吻自己的嘴唇。
为什么从来没问过他呢？可能觉得问了多余，毕竟已经到那种地步了。可是有些事情，如果不说清楚，就能有一万种解释。这次小七哥打电话来，一定要让他说出来，即使再不好意思也要让他说，实在不行就自己说一遍，再让他跟着说一遍，就像当初他教自己唱歌一样。
——我很在乎你，我是认真的。
不行，应该再直白一点。
——在一起吧。我爱你。
赵英博自己小声试着说了一遍，觉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过去的人生中从没有这样的时刻，如同箭在弦上，这种近乎胁迫的、干巴巴的表白方式让他自己都不舒服。可如果这两句话是黄榕生说的呢？
那一定是富有感情的，含着笑意的，轻轻的，却又低沉，像子夜吹过的风，带着不可描述的性感。
那要是黄榕生不打电话来呢？
他会打的。
那万一不会打来呢……
赵英博绝望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陷进了一个死局。

尹毓恪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喂？你干啥，昨天练歌都练到很晚，就不能晚点打？……哦，找黄榕生，我把手机给他……什么，让他打给你，你有毛病啊瞎折腾……好了好了，你别着急，我现在把他叫起来。”
黑暗的房间里，赵英博的手机亮光格外刺眼。他缩在被子里，眼睛因为干涩而有点想流眼泪，于是他揉了揉眼，翻了个身，继续等。
自己终于还是主动联系了他，虽然方式迂回而可笑，但至少可以自欺欺人，说是对方先打过来的。
手机开始振动，赵英博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慌忙把它抓稳，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对方好像还没有完全醒来，但是声音里带着关切，“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赵英博只说出了一个“喂”字，嗓子就被什么堵住了，开始哽咽。
“别哭，狗子你别哭，”黄榕生的声音遥远而温柔，“慢慢说。”
赵英博的唇上下相碰了几次，还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他不受控制地越哭越凶。
黄榕生就在电话那头耐心地等。似乎过去了很久，他轻轻叹了口气，笑了：“是想我了吗？”
赵英博拼命点头，然后才想起黄榕生是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的。
然而黄榕生仿佛真的看见了：“乖，不要哭了，我也想你。”
止住了。刚刚怎么也无法停止的哭泣就这样止住了。赵英博感觉到好像有一块蜜糖在心口化开，甜蜜随着血液流淌到身体里，连舌尖都是甜的。
“我好想你。”好像觉得刚刚的表达还不够，黄榕生又重复了一遍，“想现在就见到你。我过段时间去看你吧，你在哪？”
赵英博抹了一把眼泪，笑了：“在家。”
“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在哪个剧组呢。”黄榕生也笑了，“别胡思乱想，好好待一段时间，收拾收拾心情。”
“小七哥……”
“嗯，在。”
赵英博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纠结了很久，他只憋出了这么一句：“……我有点不踏实。”
“要怎么样才踏实？”
“想听你说……听你说说话。”
“想听什么，你点播吧。”
一切都在按照预想中的进行，可是赵英博现在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我爱你”。
“不点的话，我就自己说了。”黄榕生顿了顿，似乎也有些紧张，赵英博顿时觉得心跳停止了一拍。
“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比所有人都要特别。只要有你在，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了。”
赵英博的脑袋嗡嗡作响，突然到来的欢喜给人的感觉更像悲伤。
“等着我，等我去找你，”黄榕生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渴求，“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抱你。”

之前有一家公司请赵英博作为平面模特拍一组照片宣传服装，赵英博迟迟没去，但是今天一早，父母还没起身做燃面，他就已经出门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单纯觉得生活都有了盼头。
在拍摄间隙，其他模特都坐着休息、聊天，赵英博一个人窝在一边，拿着手机一遍遍地看黄榕生唱歌的视频。唱《我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居然提到了自己，好开心。
这时候，旁边有人凑过来：“哎，你是快男那个赵英博吧？”赵英博还没等回答，那人就看到了他手机里播放着的视频，“哦，这是踢馆赛啊，那你肯定是，我老姐特别喜欢看快男，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赵英博不知道该接什么，觉得有点尴尬，只好看着人傻笑，幸好这哥们是个比较健谈的人：“诶，现在唱歌这个人好像把自己兄弟骗了，这才晋的级，不太地道啊。我老姐说这是个骗子。”
又是骗子，赵英博想，真是够了。
工作结束后坐着出租车回家，一路上搜索着有关黄榕生的消息，看到的铺天盖地都是负面消息，他看得有点着急，也有点难过。其实比赛这个东西很多都是作秀，和人品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大家要抓着骗子这两个字不放呢。
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去看看黄榕生了。

戴着口罩坐火车的感觉真是憋屈，还好不用一直戴。在快男城堡的后面，有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面都是些从不关注娱乐圈的大叔大妈，兄弟们都喜欢偶尔溜出来在巷子里转转，顺便买碗面吃。现在是晚上七点，赵英博一个人在巷子里转悠，想着什么时候给黄榕生打电话合适。他之前并没有告诉黄榕生自己要来，他知道太黏人会召来腻烦，可他就是忍不住。一想到黄榕生现在的处境，他就担心，这一路上他甚至在想，会不会所有人都在孤立黄榕生，小七哥会不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狭长的巷子被温暖的光充满，有种家的味道。赵英博有点饿了，他凭着记忆去找自己和黄榕生曾经吃过面的小店，可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
这时他看到了两个人影。
在一家小卖部的旁边，在几辆自行车后面，只是侧面的剪影，而且离得不算近，可他就是能肯定他们是谁。
赵英博快步走上去，他的心砰砰地跳，一方面是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来得真巧，没准能阻止一场争吵。
那是黄榕生和洪雨雷。
可是当赵英博靠近的时候，却没有勇气上前了。
他们没有争吵，他们在笑。尤其是洪雨雷，笑得灿烂而纯净，一如往常。不，好像比从前还要开心些，不知黄榕生附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洪雨雷笑得直咳嗽。他们的距离近得有点不可思议，赵英博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他不相信之前的争吵是演出来的，如果真是，那洪雨雷可以直接进军演艺圈了。那么现在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不知为什么，脑海中忽然掠过火车上看到的一条评论：“黄榕生要真是聪明人，就应该从洪雨雷下手，矛盾消除之后其他选手自然就会说好话，风向跟着也就转过来了，不过这估计没有什么可行性。”
赵英博忽然觉得冷。他并非脑洞大开在这里争风吃醋，他相信黄榕生和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朋友就是朋友，兄弟就是兄弟，他只是莫名地觉得恐惧。
人心是有多么脆弱，又多么可笑，能被随意操纵到如此的地步？
那么自己呢？自己一直笃定的、坚信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虚妄的？
一个冰冷而刺眼的词在眼前定格，然后变得血红。赵英博转过身拔腿就跑，他想把它甩掉，可是那个词一直在眼前放大……他从小巷子里一口气冲到热闹的大街。夜色下，繁华的城市在霓虹灯中格外美丽，可是仿佛所有东西上都刻着那两个字，让赵英博避无可避——
骗子。

楼主慢慢更，看到的亲就冒个泡啊

“哎，你们看！那个好像是赵英博！”“真的诶！是不是本人啊？”
糟了，忘了还有被人认出来的风险。街上的小姑娘们开始叽叽喳喳，赵英博想都没想就开始跑。
跑到哪里是个头呢？到处都是人，一时间仿佛身处地狱，所有人都不能相信。赵英博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知道周围终于安静了下去。
他跌坐在路边，就这么傻坐着，倦意渐渐袭来，他就蜷起腿，把头抵在膝盖上……半梦半醒之间，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上居然写着“小七哥”。
赵英博接了电话。
“你在哪？”黄榕生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已经从外面回到了排练室，电话里有音乐和人声，“有工作人员说看到你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
“我现在请假出去，你打辆车，我把地址发给你。”
“哦，好。”
到了才发现居然是家宾馆。赵英博从下车那一瞬间就开始紧张。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这种直奔主题的方式让他措手不及。他发了个短信说他到了，黄榕生回复的则是一个房间号码。

门虚掩着。
赵英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推开了门。
房间的灯光很暗，黄榕生坐在床边玩手机，两条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赵英博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想自己可能是疯了，要不然为什么黄榕生做什么他都觉得性感呢……
“过来，”黄榕生没有起身，而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眼神幽暗，“是要给我个惊喜吗，来了也不说一声。”
赵英博走过去，被直接拽倒在了床上。
又没有了对白。
期间赵英博看着天花板，心智有一瞬间的清明，他默默在心里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可是汹涌而来的愉悦让他很快忘了一切，只能像溺水一样死死抓着身上那人的肩膀，直到精疲力尽，被弄得快要哭出来才结束。
“怎么像是要哭了呢，”黄榕生伏在他颈间，舔着上面细密的汗珠，“不舒服吗？”
“不是啊……”赵英博微微侧过头，想把脸藏进枕头但是失败了，于是改为用手背挡着眼睛，“太刺激了…有点不适应，而且时间有点长……”
“你的脸皮太薄了，换个zi势都不肯，不然会快一点。”
“别讨论这个了行吗……”
赵英博觉得自己的脸烫得不得了，黄榕生却压着他不让他起身。赵英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过去的二十年里毫无类似的经验，有时候女孩子过于热情，上来抓住他的手，他都会脸红半天。他想，小七哥明知道这一点，还故意为难他，真是够缺德的。
“来，看着我。”黄榕生轻轻扳过他的脸，眼睛里有笑意，“你得习惯啊，不然以后怎么办呢。”
赵英博咬着嘴唇，看着对方的眼睛，觉得自己快要陷进去了。
“……你可以慢慢教我啊。”
“那也得你肯学啊。”
“我肯啊。”
“那好，现在就来，”黄榕生起身，坐在床上看着赵英博笑，“来接吻吧，你主动。”
赵英博也坐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动作僵硬而笨拙，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靠过去，碰了一下对方的唇。

“这就完了？”
“……嗯。”
黄榕生攥住赵英博的手，把他整个人拉到怀里，然后当着他的面，把身上的套子取下来，系上口扔到一边。赵英博很不争气地又脸红了。
“现在吻我，要she吻啊。”
“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
赵英博看到自己的睫毛在抖。靠得越近心跳就越快，到最后几乎不能呼吸。他把自己的唇覆上黄榕生的，试着把舌头伸进去，可是对方的舌已经先一步探了进来，在齿缝间流连了一转，又开始探索更深的领域，这种无法抗拒的侵入让赵英博想起了两人刚刚做的事，顿时感到一股热气顺着小腹往下走。
“小七哥…别继续了……”
“怎么了？”
赵英博说不出口。他现在的状态简直是在诠释什么叫欲qiu不满，明明刚才已经释放过一次，可是身体依旧燥热，像是生了病，又像是被下了药。他知道黄榕生是他的毒品，可是还止不住地想要吸食。最致命的是，黄榕生一直在看着自己，他的眼睛狭长而深邃，眯起来时异常迷人，赵英博觉得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对方的目光舔过了一遍。
“再来一次好不好？”黄榕生咬着他的耳朵，声音喑哑，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赵英博的腰向下滑，两人相接触的皮肤都是热度惊人，“我太想你了……我没法控制自己，看到你就想做，想一遍遍地做。”
赵英博颤抖着点了头。
小七哥是不是骗子，对自己而言根本没有意义——赵英博这样想着，忽然释然了，像是自暴自弃，又像是豁然开朗——反正自己抗拒不了他的任何要求。

未完待续啊

“聊你呢，”尹毓恪十分直接，“人家怀疑你是不是真心的，赶紧表个态。我还有事先走了。”
于是房间里就剩下了黄榕生和赵英博。两人一时间找不到话题，只是看着对方笑。最后还是黄榕生接着尹毓恪刚才的话头，半开玩笑地问：“要是我不是真心的，你怎么办啊？”
赵英博笑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黄榕生在他面前蹲下来，伸手摸着他的脸：“所有感情最后都会归于平淡的，就像人终究会死一样。没准哪一天你就会跟我说，你看上哪个小姑娘了。”
“不会的，”赵英博立刻反驳，“我不会的。”
黄榕生看着他的眼睛，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了。
“狗子，话不能说得太满。”
“我说的是实话……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你以后就打算跟着我？”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当然不是不可以，哎呀，你别哭，我就是太惊讶了，没有别的意思。”
赵英博也惊讶，他不知道自己哭了，茫然地抹了一把脸，发现居然是湿的。
黄榕生也坐到了床上，把赵英博搂进怀里，抚着他的背：“我知道了，我现在明白你的心思了，你放心，我和你是一样的。”
不一样，赵英博在心里说，你甚至都没想过和我在一起。可是嘴上还是怂了，应了一句“嗯”。
“我之前还想着走一步看一步，觉得没准过一段时间就都淡了，主要是你比我小，又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你。可是现在不会这么想了，我给你个承诺，来，拉勾，”黄榕生用右手的小指勾住赵英博的小指，“我会一直陪你，直到你觉得腻了那天。”
“我不会腻的。”
“永远不会？一辈子？”
“嗯，一辈子。”赵英博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
黄榕生看着他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好，就一辈子”。赵英博眨着挂了泪珠的睫毛，看着黄榕生的眼睛，觉得对方的眼神宠溺而又有点无奈。
他在骗我，赵英博默默地提醒自己。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提醒自己，每天练习着绝望一点点，免得最后分开时被绝望淹没。

黄榕生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赵英博，有时候是一两个小时，有时候是一整晚。在这些时间段里，两个人像度蜜月似的粘在一起，让赵英博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枕边这个人永远都是自己的。
然而比赛还在继续，七进六即将开始，黄榕生的日程安排越来越紧，弄得赵英博也开始紧张。最后赵英博主动提出，这几天还是不要见面的好，毕竟要抓紧最后的时间练歌，自己就在附近转一转，一切等比完这一场再从长计议。黄榕生也同意了，吻了他一下就匆匆离开了。
这下时间变成了大把可以浪费的东西，赵英博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他在宾馆的房间里补了一觉，戴上口罩出了门。
刚走出大门不远，赵英博就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气质温和，很有礼貌地表示自己是某个经纪公司的员工，想和赵英博谈谈签约合作之类的事。要是之前赵英博一定会直接婉拒，但是现在，反正也没有事情做，就抱着打发时间的目的和她一起进了家咖啡店，点了杯咖啡。
一开始她就像其他经纪公司一样介绍自己公司的优势、艺人的资源和待遇等等，看到赵英博似听非听的样子，就笑着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到某个页面，递给了赵英博。
赵英博打了一半的哈欠就这样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那手机上赫然是他和黄榕生接吻的照片。他的手有点哆嗦，又向后滑动了手机屏幕，看到了好几张类似的照片，有的是牵手，还有的是在宾馆前台……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出门这个女人就能认出自己。
“你别紧张，这是我们公司的娱记无意中拍到的，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是真诚地想要和你合作。这些照片绝对不会流出去的。”
赵英博点点头，他的脑子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