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起
“师父。”魏兢听见紫栖真人的声音，忙走进堂内，恭敬地回应。
“子克，外面发生何事？如此喧哗。”紫栖真人盘腿打坐，双眸微闭，淡然问道。
魏兢回答道：“五师弟已经去了山门，想必一会儿就会有结果。”
魏兢话音刚落，一个身着与魏兢相同白袍的年轻人就快步踏入堂内。
紫栖真人慢慢睁开眼睛，问刚进来的年轻人：“是何人来访？”
“回师父。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仆人和一个锦衣男童。那仆人刚刚因伤势过重……临终前，托我将此信交与师父。”年轻人双手呈上已经染血的信封，紫栖真人忍不住皱眉，轻轻拆开那封信。
魏兢问道：“那男童呢？”
年轻人回答：“在外面，六师弟和七师弟陪着他呢。只不过……”年轻人皱起了眉头，“那孩子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什么也不肯说。一双眸子盯着你，都带着森森寒意。”
“唉……”此时，紫栖真人起身，将血信付之一炬。“子华。去带那个孩子进来。仔细些，别吓着他。”
待年轻人走后，魏兢问道：“师父，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御史段恭的幼子。我与段御史曾有数面之缘，此人出身清贵，刚正不阿，胸怀黎民。三月前，段恭弹劾首辅，却被倒打一耙，段恭斩首示众，三族流放西北。那封信是段夫人写的，她将幼子托付给我，只求幼子一世长安。如今护送的仆人都重伤逝去，恐怕段御史三族……”
魏兢听了紫栖真人的话，不由得低头沉默。良久，低声道：“昆仑派虽向来不与朝廷有任何瓜葛……但就此事，子克还请师父收留这个孩子。子克不忍见忠良之后从此凋零世间。”
紫栖真人微微一笑：“去给你师弟准备房间衣物吧。”
魏兢行礼，退至门口正要转身踏过门槛，之前的年轻人牵着一个男童进来了。魏兢停了下来。果然如五师弟所言。魏兢心中叹道。男童的锦衣染上了泥水、还有些破损，一张精致的小脸也抹上了道道泥痕，但是一站在那里，男童纵是形容狼狈，周身清贵之气也不损半分，双眸直直看着紫栖真人，说有神采，倒不如说是消不尽的愤恨怨念。
紫栖真人蹲下来，平视那男童的眼睛，微笑着道：“别怕，我是令尊的旧友，号紫栖。”
男童的眼睛闪了闪，换上悲哀的眼神。
紫栖真人的脸上仍带着微笑：“你叫段云，对吗？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了，你称我为师父，我教你念书习武，可好？”紫栖真人又指着带段云进来的年轻人和门口的魏兢，“这是你五师兄段甫英，那是你四师兄魏兢。以后有什么问题找不到师父的时候，你也可以找师兄们。子克，你去安排段云的房间，再置办些衣物；子华，带段云去梳洗一下。”
魏兢、段甫英齐声道：“是。”
魏兢先行一步。段甫英牵着段云往自己的卧房走去。段甫英笑了笑，道：“先委屈一会儿，在我房里洗漱休息下，晚些时候再跟你介绍一下其他师兄弟。记住咯，我叫段甫英，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
“我哥哥叫段霙……”
段甫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段云回应他了。
“可是霙哥他……为了救我……”段云低下头不停地抽气。
段甫英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段云的头。
“先去梳洗吧。这两天好好休息，在行拜师礼的时候睡着了是会惹笑话的！”段甫英笑道。
段云抬头，满面疑惑：“行……拜师礼？”
段甫英又摸了摸段云的头：“是啊！从今以后你就是昆仑派弟子！只不过你来晚了点，只能当九师弟咯！只不过……老九，你最先要做的就是要活下去，只有你活下去，才有机会做你想做的事。” “包括复仇吗？”段云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也想过复仇。但是比起复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生命这么美好，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被复仇束缚着，我想……他们看我过得平安快乐，也会很高兴吧。”段甫英挑着眉说道，看着段云沉默，又安慰道，“我想……你的父母兄弟也是这么想的。云，是天地最自在之物，若被束缚、没了自由，云就会失去它存在的意义。”
“嗯……师，师兄，我以后可以叫你英哥吗？”
“不可以！‘莺歌燕舞’，听起来像在叫女孩子！不过，叫老九‘燕舞’，我倒是挺乐意的！”
“……”
三日后，昆仑派举行拜师仪式。掌门紫栖真人收第五闻、段云为徒，长老青居子、游世道人等亦收徒数人。
青居子走到紫栖真人身边，看着一身青色的段云，道：“师兄收了个好徒弟。”
紫栖真人微笑反问道：“哦？哪里好了？落魄的世家子弟，光适应江湖生活就得花不少时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