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坐在小院的石头上,看着满月,复杂的情愫在心头萦绕着。
三年。三年前的满月之夜,他白衣溅血,散发如鬼,提着一把剑从昆仑逃了出来,身负冤屈,却无处申冤,甚至无人可以倾诉。段云闭上眼睛,紫栖真人、第五闻、魏兢、段甫英……这些人一一在段云的脑海里闪过。还有刀光剑影,和满天满地的血。
如今……他要回去了。冤屈未洗,段云在昆仑派人眼中依旧是门派叛徒、师门之耻。此次回去,虽说是他已明了真相,可又怎么让众人信服?
朱延婍扶着门框,看着院落中的男子,静静感受着他的孤独。她不知道段云经历过什么,那段经历会让段云如此难受。朱延婍想了想该怎么劝慰段云,却无奈地晃头。从小到大,作为天下之主的父皇和皇兄,不知让她哄过多少次,可遇到了段云,她却是什么话也想不出来了。
段云察觉有人正注视着他,转过头就瞧见朱延婍,他招招手,示意朱延婍过来。朱延婍也没有纠结扭捏,小跑着过去,段云恰好往旁边挪了挪,她也就顺势坐到段云旁边。能靠近他一分,宽慰他一分,她心里便多了分欢愉。
朱延婍主动问道:“段大哥为了什么而犯愁?”
段云想了一会儿,道:“在愁阿九的事儿。”
朱延婍怎么也没想到段云想事会想到她的身上去,她忙问道:“阿九好好的,段大哥为何愁我的事儿?”
段云略微低下头,直视朱延婍的眼睛。看着那只异瞳,段云道:“阿九,你的身上藏有极为重要的机密,若是跟着我……怕是会不安全。阿九若是跟着萧前辈,萧前辈必定会护得你周全,我也会安心一些,尽早处理好那些事儿。”
朱延婍摇头。段云以为朱延婍只是耍小孩子脾气,正欲开口劝说,却被朱延婍打断:“段大哥,你是不是要去昆仑?是不是想要破解日封印和月封印的秘密?”
段云点头。到了如今,很多事,他也不想对朱延婍隐瞒。
朱延婍又问:“月封印在段大哥身上对不对?封印是不是会影响整个江湖?那个什么天书会不会影响大明江山?”
看着段云对这三个问题都以点头作答。朱延婍咬咬牙,问出心中最后的疑问:“阿九……是否也是那封印之一?”
段云一愣,还是点头。
朱延婍沉默一会儿,坚定道:“段大哥要去昆仑,我也要去!”
“阿九!”段云皱眉道,莫说一路颠簸,就是到了昆仑……段云自己和昆仑的误会未解,若是连累朱延婍,牵连皇族……江湖门派怎敌得过天子之威?更重要的是……“我虽是昆仑子弟,但与昆仑有一些误会未解,若我独身一人,倒也无惧,若是你也深陷其中……阿九,我怕你受伤。你被冥火僧掳走已让我十分……自责,这次我真的不敢让你冒险。”
朱延婍看着段云,满脸认真的神色:“段大哥,阿九是何身份?有何封号?”
段云答道:“阿九是大明的公主,封号‘清晏’。”
朱延婍道:“段大哥说了,天书、封印不仅影响武林江湖,更会影响大明江山,阿九身为皇室公主,明白有大明才有阿九的道理,阿九身为皇室,哪怕只是个公主,也理应为大明效力,也不负封号的“河清海晏”之意。而且……清晏公主的身份,在昆仑也能护着段大哥一二吧?而且,身为江湖名门,昆仑也不会为难我这个小丫头吧?”
听了朱延婍后面的话,段云忍不住叹了口气:“阿九,我是认真的。”
朱延婍学着段云的样子叹口气:“段大哥,我也是认真的。你就带着我去昆仑吧。万一我身上的封印对你有帮助呢?不在你身边的话怎么帮你?还有还有,那个萧前辈怎么照顾得好我这个小丫头呢?你也不放心,对吧?哎呀,段大哥,你就带上我嘛……”
朱延婍用着自己能想出来的理由拉着段云的手撒娇。看着那双期冀的眼睛,段云有些动摇,忍不住想要应允的冲动却总会被担心拦下。一方是真相,一方是自己要保护的人……段云犹豫着。恍然间,段云发现自己失去了以往的自信,也正是这份自信的缺失,让他犹豫不决。
段云沉思着。最后,点头应允。
与其让朱延婍永远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如带着朱延婍,陪着她成长,纵使日后相别……再无相见之期,自己也会心安一些……
得了段云的应允,朱延婍拉着段云的手笑道:“谢谢段大哥!我绝不给段大哥添乱子的!”
段云摸了摸朱延婍的头顶,也笑道:“若想跟着我去,赶紧去歇息,明早早起收拾收拾就出发。”
朱延婍因段云的抚摸而羞红了脸,忙松了段云的手转身跑回房间。段云看着月光映照下的窈窕背影,另一只手抚上刚刚被娇人儿牵着的衣袖,唇边笑意愈加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