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叛徒
皓月寒剑,高台雪衣。一招一式,干脆利落,精准灵动,是那天下唯一的空灵剑法。
“唰!”剑入长鞘。段云将一缕搭在肩前的头发撩到身后,迎着月光捧剑细看。青色剑鞘以云纹配饰,银色剑柄以羽纹为饰。绝云气,负青天。这柄剑便名绝云。既是段云行走天下、名扬江湖的佩剑,亦是紫栖真人赠予段云的生辰礼物。
昆仑弟子若通过了五大长老设下的鸿鹄五关,便能褪下学艺弟子的青衣,着上昆仑门人的白袍,在昆仑派举行的鸿服礼上,作为武林新秀接受众路英雄的祝贺和切磋。段云的生辰与那年的鸿服礼正好撞上,紫栖真人当着众人将绝云剑赠予段云。段云用绝云剑先后力战狂刀客封平生、快剑卿利和长安隐者三大高手,成为鸿服礼上最为耀眼的昆仑新秀。
绝云已陪伴了他四年,这期间段云也接触过不少名剑宝刀,可没有一件兵器比绝云更上手。师父果然是师父,也只有师父才知道怎样的兵刃才适合我。段云面容含笑,如是想到。
段云看了看天,抱剑玉立:“时候不早了,明早早些去给师父请安。”请安时,再好好谢谢师父。段云这么想着,一边转身跃下演武台。刚落地,就看见一袭白衣驻立在映月青砖上。
段云上前行礼:“石师兄。”
此人是游世道人的弟子石杰。石杰转身,微笑回礼:“段云师弟。”
段云指指明月,笑问道:“石师兄未安寝,可是为了欣赏皎皎明月?”
石杰答道:“哈哈……段云师弟说笑了,我是个俗人,欣赏不来月亮的美。我来是为掌门师叔传话的。掌门师叔唤你去他房间一趟。”
段云行礼道:“多谢师兄。段云先去了。”
“去吧。”
石杰依旧驻立在那里,看着那一抹雪色渐行渐远、慢慢融入黑暗中。
“师父!”
段云刚到紫栖真人的房间在,就嗅到从里面透出血腥味。段云神色一凝,立马推门而入,绕过屏风,只见紫栖真人背靠竹榻瘫坐在地上,地上血迹蜿蜒。
段云冲过去蹲下,轻轻扶住紫栖真人的肩膀为他输送真气:“师父,师父,我是云儿!师父!”
“咳咳……”紫栖真人醒转过来,微微睁开眼睛,努力地凝视段云,“云儿……你来了……”
段云情急,回话时竟带了一丝哭腔:“是我,师父……是段云。师父,发生了什么事?谁伤了你?对了,要赶紧找师兄他们……”
段云起身要走,却被紫栖真人一把拽住衣摆。紫栖真人对段云轻轻摇头,一手颤巍巍地抬起,指着地面示意段云坐下。段云紧锁着眉头,缓缓坐在紫栖真人对面。紫栖真人一下紧扣住段云的手腕。段云一惊,正欲询问紫栖真人,抬首即呆愣在那里。紫栖真人原本漆黑的眸子此刻正泛着幽幽的蓝光,瞳人里还映着一弯皎皎新月,此情此景,格外怪异,令人胆寒。
段云问道:“师父,你的眼睛……”
紫栖真人轻声虚弱地回答道:“云儿,为师命不久矣,很多事无法一一告知,而此物,对于昆仑、对于天下都极为重要……莫要惊讶,其实为师早已选中你来继承此物,如今不过是因情况突然而提早交与你。为师将此物以及余下功力尽数传与你。希望你能保护、善用此物,巩卫天下。”
段云犹豫了。紫栖真人此刻伤重,若不是依靠深厚的功力,只怕早已命丧黄泉。段云摇头,拒绝道:“不!请师父保存功力。徒儿这就去请大夫和师兄他们……啊!”
段云还没起身,突然周遭漆黑一片,空无一物,仿佛师徒二人进入另一个时空。紫栖真人闭目,额上满是汗水,身下原本漆黑的地面渐渐生出光亮,光点连接组成一个奇异的圆形图腾,缓缓旋转。段云一点也不敢动弹,静静注视着紫栖真人。图腾开始转移,渐渐旋转到段云身下,光芒映射在段云五官分明的脸上,紫栖真人的面庞没了图腾光亮的映照,渐渐暗淡下去,就像失去了生命一般。
紫栖真人缓缓抬头,眸中的月形图案化作一抹流光飞向段云。段云想要避开,但身体仿佛被冻住般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流光映眸而来。一瞬间,段云的眼前从极亮转为极暗,刺痛冲击双眼,格外冰凉的感觉从眼睛传遍全身,段云压抑不住,发出一声低吼,双目紧闭,没被紫栖真人扣住的手蒙上双眼。一瞬之后,疼痛冰凉消失殆尽,段云缓缓睁开眼睛,紫栖真人正看着他,段云蓦然一惊……他从紫栖真人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自己的眼睛泛着幽蓝,白色新月格外皎洁。
紫栖真人解释道:“这是天书的月封印,拥有至阴之力。五行相生,阴阳调和。只有七个封印齐具才能开启天书的机密……咳咳……”一口血从紫栖真人的口中涌出,染红了胸前。
段云冲过去扶住紫栖真人:“师父,月封印如此重要,怎么能交给徒儿这无能之人?”从小到大,段云从长辈们那里听过不少关于天书的事,也知晓天书的重要性。这月封印突然被交到自己手里,段云失去了往日的成熟冷静,流露出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手足无措。他连月封印如何使用都不知道,又该怎么保护它?
紫栖真人摇头,虚弱地说道:“师父对不起你,把这个担子这么早就交到了你的手上……师父只能跟你说……月为源,气为引,阳调至阴,阴阳相合……徒儿,小心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