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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同人】秦时明月之大梦归-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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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18-02-10 21:48回复
    大家久违了。
    从2017年4月离开,到现在几乎一年过去。很抱歉当初的承诺,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实现。因为目前正文还没有写完。当初是想年底一次更新到结尾的。
    怎奈计划赶不上变化。工作繁忙,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写文的事断断续续,时常放下。所以到现在为止,写了两三章的样子。而且对全文重新进行了章节分段,目前一个章节大概10段左右。所以,先把写完的部分拿来更新了。估计更新到春节吧。也算是聊表心意,给大家拜年了。
    至于没有完结的部分,我打算顺其自然了。写了就更新,但愿能够完结吧。
    时隔久远,为了让续写的部分集中更新,所以新开一贴。此前的老帖子同步更新。愿意去哪里看都行。但是老帖子因为水楼很多,而且被吞了很多层,内容已经不连贯了。所以大家凑合看吧,这里看和原贴看都是一样的。
    再次感谢一直等待的亲们。


    IP属地:北京2楼2018-02-1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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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链接:https://tieba.baidu.com/p/3678085453


      IP属地:北京3楼2018-02-10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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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前文:
        端木蓉去厨间煎药,准备晚饭。一切收拾停当,拿着药盏回到盖聂房前的时候,见鬼谷子正坐在门口闭目养神,便上前恭敬地开口道:“前辈,您怎么不进屋去,在这里坐着啊?”
        “嗯…”老者双目微张,“我正在听天明背诵的‘九诀’,很有长进。看来聂儿对天明的教诲,也是有心了。”
        端木蓉闻言,心里暗自笑道:“幸亏您没早些时候来,看到那更有意思的场面,不然的话,怕是不会如此品评了…”嘴上则客气地应道:“外面寒凉,前辈还请进屋去坐。盖聂的伤势恢复得还好,您…也去看看他罢。”
        “无妨,你忙你的去,我自便就是了。”老者依旧一副我行我素的架势,并没有起身进屋的意思。
        “那…我先给盖聂送药去了。若有事情,您随时叫我。”女子恭敬地点点头,推门进了房间……
        榻边,天明正一脸苦瓜相地背着阳遁口诀和阴遁口诀。见端木蓉端着药盘进来,刚想开口问问她可不可以歇会儿,就被女子一个噤声的手势给挡了回去,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鬼谷子前辈就在门外,听你背书呢~!你要是这会儿偷懒的话,就可以直接对着他老人家去背书了,嗯?”说罢秀眉一挑,来到盖聂身前,把药盏递给他。
        盖聂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低声问道:“师父果真在门外?为何不进来坐?”
        “我也说呢,外面那么冷,怎么不进屋来。”女子樱唇抿了抿,应道:“他说在听天明背书,自便就好,让我先忙自己的事情…我也吃不透,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不,晚饭的时候,我再请他过来。”
        盖聂转眸,看向夕阳薄暮的窗外:因着梁柱的遮挡,他看不见窗棂外师父花白的须发、飘动的衣襟,静默的神情……但,他能隐隐感到,那份暗藏在门后的关照与守候,就如同一位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独自面对风雨历练、坎坷磨难时的隐忍不言。淡然的外表下,是深埋于心的挂念,如同墨家机关城石室中自己看着天明独自面对万丈深渊时的忐忑不安……这,恐怕是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才得深有体会的吧?
        ………
        晚饭后,鬼谷子果然进屋来问了问盖聂的伤情,依然话不多说,没几句便提到了要他尽快运功调息,修习“锁魂诀”之事。端木蓉在一旁陪坐,怕师父把盖聂催得紧了,令他无法安心休养,便插了几句要给他换换药方,以求尽快恢复的话。鬼谷子闻言,自然清楚她所谓何意,只道了句:“两日后若能下榻,便来找我”,就出了房间。天明也很识趣地一道离开,屋内,又只剩下了聂、蓉二人。
        柔缓的橘红色灯火下,喧闹一时的屋内霎时变得静寂无声。两个对沉默都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的人儿相顾而视,流淌的眼波中,是心与心之间无言的交融、触碰。他们之间,似乎天然存在着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仿佛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对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这等连多年的老夫妻间,都难以企及的契合感,不知不觉地流淌在这对聚少离多的情侣身上,若说是天作之合,亦不为过。
        灯影下男子俊逸阳刚的面庞,被暖黄色的光映出别样的柔情。透过他烛火般温和的眼神里,端木蓉读出了一股深深的眷恋——他不想她离开,希望她能留下多陪他一会儿,嘴上却不便开口…终于,还是她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道:“盖聂,你躺下歇息吧。我…顺便量下尺寸,把布料裁了,好早日动手把衣服做上。”
        “不急。蓉儿劳累了一天,还是…早些休息吧。”盖聂推辞道,声音显然不那么坚决。
        “我不累。等到亥时,你还有剂药要吃呢。我现在回房歇息,岂不是过会儿又要起来?”她说着,将青白色的布料展开,足足有五丈长、三丈宽,做件比他原先那身还要宽大的外袍,都绰绰有余了。
        其实盖聂在劝她歇息的时候,并没有‘回房’二字。但男女间的礼数大防,在拜堂成亲前依然是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听她这么一说,便彻底宁下心神躺好——曾经他们假扮夫妻时的一切过往,注定成为不可复制的美好回忆。
        少时,端木蓉指尖绕着一根长线,来到榻边,说道:“盖聂,你躺直了,我好给你量身。”说罢顿了顿,轻轻挑开他覆在身上的被子,露出了一副精壮匀称的绝美身材。
        ……带着凉意的细线滑过肩膀、手臂,腰身…盖聂几乎是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地配合着这辈子头一回,由心爱的女子亲手为他量体裁衣的重要时刻。相比起首次进秦宫任职前,由一队八人组成的内侍官,声势浩大、程序繁复地为他准备穿戴之物时,那会儿的记忆反而是模糊、混沌的,远不及烛火下女子细细量数着尺寸、认真记录、并小心翼翼裁剪布料时的神情这般清晰,过目不忘……痴痴地,他凝视着她每一分细微的动作,从剪刀在布料间的游移,到针尖引着细线,将刚刚裁好的布匹,变成了已显出衣袍模样的前襟...她不时地将纤好边的衣料拿到他身边比对,生怕给裁坏了,直到确认无误才算放心,还开玩笑说要他今后必须控制饭量,免得一不小心长胖了,新衣服还没做好,就穿不上了…不觉间,两个时辰已过。夜色渐深,端木蓉将布匹针线收拾好,照顾盖聂喝完今天的最后一剂药,嘱咐他安心歇息后,方熄灯离开……


        IP属地:北京4楼2018-02-10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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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轻掩房门,慢慢朝自己的东厢房走去。没出几步,便见梅花树下一个清逸的暗灰色身影,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被璀璨的星光隐隐勾勒出的精练轮廓。不禁一愣:“前辈,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吗?”
          “嗯…端木姑娘不也没有歇息么?”老人家平淡如水的声线中透着几分未尽的语义,“端木姑娘接连操劳两日,还张罗着给聂儿裁剪新衣,可谓辛苦。我那笨徒儿嘴上没用,说不出什么溢美之辞,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前辈说的哪里话?我与盖聂...患难与共这么久,又有婚约在身,岂会在乎那些虚浮之辞,谈何见怪呢?”女子谦逊地低了低眉,应道。
          “既然如此…这么晚了,端木姑娘为何离开,留聂儿一个行动不便之身,独自过夜呢?”老者紧跟着问道,“莫非,是我那傻徒儿,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啊?…这,”端木蓉不禁愕然,从鬼谷子口中,竟会说出这番话来!而且,显然从他第一句开始,就把后面的意图都铺垫好了!相较之下,自己则像个被一步步牵着走的婴孩,除了顺他的话应对外,没有别的选择。
          星光下,女子的脸‘腾’地红了起来。然她面对的,可是江湖中名望资历泰斗般存在的鬼谷子,寥寥数语,自己心底,乃至盖聂心底的真实意愿,就被以如此委婉的方式引了出来,真是…不得不令人叹服!
          “前辈说笑了。”她语调中满含着羞涩与惴惴,道:“并非盖聂说了不中听的话,也不是我不顾他身有不便,不愿陪侍照顾。只是…男女有别,我们…我们毕竟还未正式结为夫妻,彻夜同处一室,难免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只见灰袍身影向前挪了两步,从星光投下的暗处露出半张沧桑的面颊,“五百年来,墨家可曾讲过男女授受不亲之谈啊?”
          “没有。”她下意识地转眸,避开老者那深邃得令她不安的眼神。
          “端木姑娘,这江湖乱世,注定情深缘浅。敢爱之人,必多桀难。世事无常,天意难料。若我说,不如趁良人尚在,惜时如金。远强于人去空亡,徒对孤冢。你觉得呢?”
          言罢,不等女子说些什么,黑色的外袍便随风轻摆,转而离去。徒留下尚未完全回过味儿来的医仙一个人,站在梅花树下,在阵阵寒梅独特的清香味道中,迟迟伫立……
          “趁良人尚在,惜时如金;强于人去空亡,徒对孤冢…”这两句话,在她脑海里来回翻滚,搅动她心底的涟漪更是一波强似一波…终于,她转回头,来到盖聂下榻的西厢房前,轻推屋门,走了进去。
          此时,盖聂躺在榻上,困意刚致,尚未浅睡。忽闻房门处又有动静,便马上醒了过来。但,这次的脚步声同昨晚的毫无二致,不用问,是蓉儿…又回来了!
          “蓉儿?”黑暗中,他轻声唤道,不似先前那般惊异。
          “嗯,你…还没睡?”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揶揄道。
          “没…蓉儿,出什么事了?”他依旧木讷地问出这等令她难堪的问题。
          “我…我在院内,见到你师父了。”她只好如实告知。
          “师父?这么晚了…他老人家在院子里做什么?”他开始警觉起来。
          “不,盖聂,你别担心,他老人家没什么事。”她忙解释道,“我出门遇见他,他…和我说了几句话,我觉得…”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呵了口气,没再继续下去。
          “蓉儿...?”他不禁诧异——师父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让她这般难以启齿。他知道,如果好说的话,蓉儿是不会这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她没再吭声。黑暗中,他只闻得极轻的喘息声,感到一阵衣袂飘摆的风动,当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身子的左侧,已多了一个人!
          “啊…!这,这是梦吗?……”他惊异得半饷都没敢出声,一动不动地僵在榻上,好像手脚身躯全然不是自己的,徒留下听觉、嗅觉,能真真切切地闻到那淡淡的药香,听得那轻如鸿毛的气息,仿佛在对他说:“这不是梦…她就躺在你的身侧,与你近在咫尺。”
          “蓉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唤道:“你盖好被子,别冻着。”
          “嗯。”她同样没有睡去,喃喃道:“别担心,这里不是有床多余的被子么,我盖好了。你夜里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好。”他感到心儿在胸口一阵止不住地狂跳,又生怕被她听到,汗涔涔的掌心在褥单上抓了又抓,最终,还是摸索着抚上她的手儿,像曾经那样温柔地握住,略显担心地问道:“蓉儿,师父他…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她犹豫了一下,知道若不把实情告诉他,这家伙怕是一夜都睡不着。便攥了攥他的手掌,缓缓开口道:“刚才…我见师父一个人站在梅树下,就问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他未作答,反问我不是也没歇息,还问是不是…聂儿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得我没留在房中照顾。我解释说:男女有别,深更半夜同处一室,未免不妥。他就…就说这江湖乱世,注定情深缘浅。不如趁良人尚在,惜时如金;远强于人去空亡,徒对孤冢。说完便回房去了。我…”话至此处,女子深深吸了口气,竭力抑制着喉咙里涌上的滚滚热浪,不让身边近在咫尺的男子,感到自己心底深深的眷恋乃至惊惧——那种掩藏在平静表面下的,害怕失去他的恐惧……因为自她知道那个计划以来,无论是故作坚强,还是若无其事,只为了不再给他增添哪怕一丝一毫的负担,而她自己,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说到这里,榻上的一双人儿,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已对师父的用意心知肚明。


          IP属地:北京5楼2018-02-10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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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良久,她没有等到他的回应。静谧的暗夜中,窗外夜鸟扇动翅膀的声音,都能听得真真切切,而近在咫尺的男子的喘息声,却愈发模糊不清……端木蓉渐渐感到砰砰乱跳的心儿安静了下来,方才那股涌上喉间的冲动随之褪去,反而显出自己不由分说便躺在他榻上的举动,是多么荒唐可笑!
            失落的潮水涌上胸口,她慢慢放开他的大掌,刚想翻身背对他时,忽觉指尖猛地被他捉上,紧紧攥住。
            “盖聂,你…”她不由低呼一声。
            “蓉儿…我,我…”他欲言又止,仿佛含在口里的话,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出处,于是支吾半天,终于道:“这几日和师父相处,你也说过…他老人家,脾气古怪。所以,他的话…你别太在意。好吗?”
            “不。”她出乎他意料地应道,“你师父他说得对。江湖乱世,注定情深缘浅。不如趁良人尚在,惜时如金……盖聂,从我决定再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好…想好把我自己,完全交给你!”
            话音落下,她感到指尖被他握住的力道猛然加重,同时自己的心口如释重负般地,彻底松了下来——无论如何,她总算迈过那道坎,把这些日子深埋于心的话对他讲了。无论他怎么回应,她都不会再有任何遗憾!
            又是一阵宛如凝滞般的沉默。
            就在端木蓉觉得盖聂不会再说什么,闭上眼睛,准备入眠时,耳边响起男子低哑的声音:“蓉儿…等我,好吗?”
            ……
            “好。”她声音轻而坚决,黑暗里两行清泪顺眼角滑落。
            忽而,她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裹上来,暖被外面,一只有力的臂膀搂紧了自己。耳边,传来阳刚且温柔的喘息,近在咫尺。她稍转过头,便对上男子刀刻般俊朗的面庞轮廓,黑暗里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这是自他们认识以来,他最为亲密的举动。
            霎时,女子的胸口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流,令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恨不得与他近些,再近些!——她清楚他那句“等我”意味着什么,是他作为一个极负责的男人,给她的最为宝贵的承诺。
            这一夜,他们都睡得无比香甜……
            第二十二章 完结


            IP属地:北京6楼2018-02-10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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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地宫
              再说流沙、农家。
              继荧惑之石被盖聂夺走已近一个月了。农家的侠魁之争却愈演愈烈——就在农家四堂决定只要胜七能找到失踪多年的兄弟吴广,证明当年之事,并非他设计陷害的话,便可继任侠魁时,共工堂的管事金先生突然跳出来,撕毁假面,向众人表明他就是潜伏罗网十年之久,并于农家卧底的双面人,胜七的结拜兄弟吴广!
              吴广的意外出现,令农家上下,又掀起一股轩然大波:吴广现身说法,澄清了十年前,罗网借共工堂收买叛徒,渗透农家的实情。并指出田仲,田蜜均为罗网效力多年,就是他们联手设计诱捕自己,嫁祸胜七。并拿出了罗网密函为证。
              铁证如山,田仲、田蜜无言以对,当即被众人缉拿,革去堂主之位,待押送回大泽乡按家规处置。胜七虽已证明清白,怎奈十年前已按农家家规被除去农家弟子的名分,要继任侠魁,必须先到炎帝六贤冢农家圣地,通过重重考验,恢复农家弟子身份。而因罗网内奸被挖出,田言得知杀害父亲田猛的凶手依然深藏幕后,便提出农家兵分两路:由共工堂、蚩尤堂、魁隗堂的弟子随胜七和吴广到炎帝六贤冢;烈山堂、四岳堂和神农堂则留在咸阳,同帝国周旋,以藉此追出亲手杀害田猛的罗网真凶,并继续联手流沙抗秦。
              几番争论后,农家众人总算暂且同意了田言的计划。但因田虎被杀之事,农家与流沙已近反目,几乎没有合作的理由。这时田言便请张良出面,要他再做回保人,劝卫庄与农家共谋反秦大计。
              而张良这段日子亲眼见证了农家内乱,深感农家弟子虽十万之众,实力强大,但其各堂头目实在是鼠目寸光,难成大器。即便号称‘农家女管仲’的田言,也不过尔尔。唯有神农堂刘季,这个表面看去玩世不恭的混混,却胸藏龙虎之志,非池中之物。这段日子,张良有意接近刘季,知他好酒,便常与他把酒彻夜,无话不谈。一来二去,便有相见恨晚之意。刘季对张良直言胜七此人性情暴戾,行事莽撞,有勇无谋,若他担任侠魁,农家恐会衰微。而朱家年事已高,他也想早日为自己谋些打算,趁农家大势未定之际,拉上一伙亲信,搞出点名堂来,望张良给指点一二。
              张良早就看出刘季不是屈居人下之人。但眼下时局尚早,便劝他再忍些日子,待侠魁之争彻底尘埃落定后,再做打算不迟。另一边,张良亦答应田言为农家与流沙作保之事,启程赶往骊山阴阳家总部去了……
              这日,雪后初晴,春寒料峭。骊山乾坤宫殿外的观景台前,白发男子的黑裘大氅被寒风凛凛摇曳,与身后女子的冶艳红裙映于一处,令这座被遗弃的宫殿愈显荒芜冷寂。远处枯枝野林外,隐隐出现一人一骑的影子。
              “是子房。他怎么来了?”红裙女子款步上前,似乎那人的出现,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卫庄没有应声,双目微阖,似在思索着什么。直到那一人一骑行至殿门外时,才开口应道:“依你之见…”
              “卫庄大人,你不觉得,子房眼下和农家走得很近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勾着他的魂儿一样。”
              听到赤练这句满口酸气的回应,卫庄不由嘴角一撇,罕有地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表情,道:“你是说…子房在农家,发现了感兴趣的人。这,我可要好好问问他。”
              “哟~!卫庄大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取笑人家啦?”赤练柳眉一挑,朱唇轻勾。
              “哼……”卫庄其实没有心情说笑——自利用农家侠魁之争声东击西,行刺嬴政的计划搁置,这一个月来,他对于师父鬼谷子,盖聂、端木蓉一干人等的去向并未探明。帝国那边,章邯也是按兵不动,嬴政更是远在榆关迟迟不回咸阳;而张良在农家一待就是一个月…只有月神对他透露的关于东皇太一的消息,尚在掌控。这些日子,对流沙主人而言,可谓是不胜烦闷。
              终于,子房那边有了动静。但流沙主人岂不知他此一来,便是无事不登门?所以,和赤练随意调侃两句之后,卫庄便衣袍一摆,转身向内殿去了……
              内殿大厅里,紫袍纶巾的儒雅男子一身风尘,同卫庄和赤练简单寒暄两句,便开门见山地把农家这一个月来发生之事,及田言欲再与流沙联盟之意,都跟卫庄讲了。最后,他有意提到了刘季,说此人莫看外表平平,玩世不恭,却胸怀摘星之志,不可小觑。他之所以在农家一住就是一月,实为与此人立个交情,并藉此劝说卫庄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保持与农家的联盟,以图日后共谋大业。
              “子房,农家这时候留在咸阳不走,摆明了是要跟帝国挑事情。这趟浑水,你觉得流沙会去趟吗?”不等卫庄开口,赤练率先责问道。
              “呵,红莲殿下此言差矣。”张良微微一笑,道:“所谓浑水才好摸鱼。时下农家已在各地发动了好几起反秦暴动,势头正足。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冷眼旁观,贻误筹谋大计的绝好时机呢?”
              “子房,一个月前,你可不是…”
              “够了!”不等赤练把话说完,卫庄便一声低喝打断了二人的争论,对张良说道:“你的提议不错。即便流沙从始至终,都没真正在乎过农家的侠魁之争。但,这么大一股势力,放弃了确实可惜。”
              “听卫庄兄的意思…时下还有更重要之事?”张良敏锐地听出卫庄话里的味道。
              “哼~!”卫庄唇角一勾,“关于荧惑之石的下落,子房可有消息?”
              “这…”张良摇了摇头,眉头微蹙,道:“这一个月…卫庄兄对于尊师的意图,及盖聂的情况,仍未能有所斩获?”


              IP属地:北京7楼2018-02-10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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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语中的。流沙主人在谋圣面前也不兜圈子,回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荧惑之石,就是鬼谷子派盖聂夺走的。其背后的筹算,势必关系到苍龙七宿。帝国,阴阳家,整个天下都会卷入其中。所以,流沙眼下,还顾不上农家那点小打小闹。”
                “尊师鬼谷子重出江湖,本已惊动四方。且出手如此之快,在农家侠魁之争的紧要关头,夺走荧惑之石,必会在江湖上掀起另一股暴风骤雨。”张良分析道,“此前我推测尊师迟迟不与卫庄兄相见,或为卫庄兄继承鬼谷掌门之位。现在看来…或许鬼谷子前辈,也有其难言之隐吧?”
                “哼…”卫庄低眉,未置可否。
                张良见状,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拱手道:“如此,农家那边便交由子房斡旋,卫庄兄也可着手眼下当务之急。”
                “嗯。”卫庄轻哼一声,算是应允。接着开口道:“你只管告诉田言,流沙是生意人,只要买卖合适,联手不是问题。”
                “子房明白。”张良起身,施礼道:“如此,先告辞了。有事我会随时联络。”
                “子房此去,是否便与那刘季一道江湖同往,归期遥遥了?”赤练左手往腰肢上一搭,罕有地朝张良抛去个妩媚的眼神。
                “呵…”张良转身之际,被赤练这话问得不免尴尬,只得强作笑颜,应道:“红莲殿下…又在取笑子房了。这,不正是流沙存在的意义吗?”
                ……
                看着紫袍纶巾的身影渐渐远去,红裙女子的眼眸中,竟浮上几分少有的惆怅……直到耳边传来卫庄的声音:“你去联络月神,我要见她。”
                “是。”
                高大的黑裘身影一如既往地消失在内殿的厅廊深处。赤练轻叹口气,催动蛇阵,先行打探月神的行迹,继而往殿外走去。
                但,卫庄并未像赤练所料的那般回去寝殿,而是穿过幽暗的厅廊,准备到咸阳郊外亲自打探——依他推断,师父不会离开咸阳太远。尽管凭鬼谷子之能,绝不会暴露行踪;但,只要有天明、端木蓉,甚至盖聂在,就一定有迹可循!流沙等待的时间太久了,他卫庄下棋从不走后手。
                厅廊尽头,是一条三岔路口,卫庄刚欲拾级而下,忽觉一股内力近前,手中鲨齿更是快过意念,“唰~~!”地一声,剑光直舔对面一团若隐若现的紫色雾气!
                “你不是要找我吗,为何如此兵戎相见?”紫雾退散,轻纱遮面的熟悉身影现于卫庄面前。
                月神出现,令流沙主人的双眼闪过一缕凛冽的光,责问道:“你在监视我?”
                “呵~!这个地方,原本就是阴阳家总部,骊山乾坤宫。我回来看看,还要同借宿之人禀告不成?”月神并不客气,上前轻轻拨开鲨齿,满脸成竹在胸的样子。
                若依卫庄的脾气,月神(紫女)竟以阴阳家护法的身份,暗讽流沙为‘借宿之人’,早就怒不可遏了。但他见紫女同一个月前,在咸阳郊外劝他共谋苍龙七宿计划时的态度大相径庭,似乎掌握了什么重要消息,便只好压了压胸中火气,嗤道:“阴阳家,而今还不是像丧家之犬一样,即便来咸阳大本营,也得怂头垂尾,偷偷摸摸。”
                “我不想与你逞口舌之快。找我什么事,不妨明说。”月神话锋一转,来到卫庄身侧。
                “哼!”卫庄收剑入鞘,根本不理会月神,转身顺台阶走下。
                “卫庄,你…”月神没有料到,江湖十年,流沙主人自鬼谷派出师之日起,就绝不甘人下的做派,而今已到这般极致的程度——从她听闻他吩咐赤练找她来见时起,便清楚苍龙七宿的计划,已成为卫庄心中首要之事,只是他还不知道,对于东皇太一、鬼谷子早已出手的行动而言,他们何止差了一步两步?再不联手共谋,恐怕她紫女忍辱负重十年之久,精心筹划的大计,就要化为泡影了。不,应该是关乎流沙的创立初衷,韩非的复国梦想,都要成空!而他卫庄却因一句话,就弃大计之不顾,真是…!
                月神来不及多想,一步瞬移挡在卫庄身前,开口道:“卫庄,你知道眼下形势,有多急迫吗?苍龙之力即将开启,成败只在转瞬之间。这盘棋,我们早已远远落下,再不抓住时机,恐悔之晚矣!”
                而卫庄见月神不请自来,早就笃定她必有事相求,才不管不顾独自走开。但见她果然放下架子,拦住自己,便应道:“这话你说过三遍了,如果没什么新消息,就让开!我还有事。”
                “而今凤鸣岐山玉璧在端木蓉和鬼谷子手里,晓梦与此事也有牵连。”月神这回开门见山,“盖聂明显已摆脱了傀儡的控制,眼下恐怕与你师父和端木蓉他们在一起,且夺走了荧惑之石。事态已经十分清楚,鬼谷子正在招聚与苍龙七宿秘密有关之人,联手晓梦,意图对抗东皇太一。而他偏偏有意避开你……”
                话至此处,月神顿了顿,见卫庄未动声色,便接着说道:“我此来,有件重要的事情。燕丹之妻,就是曾经叛出阴阳家的左护法焱,在辽东郡行宫陷落之后,被东皇太一擒获,关押在乾坤宫地下九层的深牢内,不见天日。但她掌握着开启苍龙之力至关重要的秘诀——幻音律与逆序幻音律。前者是开启幻音宝盒的钥匙;而后者,则是收聚七宿之力于峳簋的唯一法咒。只要她还活着,就是我们的最大威胁!眼下,趁鬼谷子尚未找到她之前,必须除之以绝后患。”
                月神这番话,令卫庄顿时白眉一凛,道:“这么说,你是来杀焱妃的。东皇太一的命令?”
                “不是。”月神拾级而上,“我想,他会同意我先斩后奏的。”


                IP属地:北京8楼2018-02-10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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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斩后奏,你有那个实力?”
                  “所以…这件事,必须由你我联手完成。”月神终于将此来的目的和盘托出。
                  “哼…刺杀焱妃,我没兴趣。”卫庄头也没回,继续迈步下楼。
                  “卫庄,你!”月神再次被拒,忍不住咬紧嘴唇,强压心头怒气——自蜃楼上向他揭示自己的真实身份以来,卫庄便屡次拒绝她的计划,从刺杀木芙蓉,到抢夺玉璧,到此番追杀焱妃。这同十年前流沙初立时的他大相径庭,变得她根本猜不透,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月神无奈。她清楚凭自己的功力,还不足潜入乾坤宫地下九层。即便下去,也不是焱的对手。便只得站在阶前,眼睁睁地看着流沙主人跨上如雪的白马,挥鞭而去……
                  再说盗跖这边。
                  一个月前,农家争夺荧惑之石那夜,盗跖按流沙的计划,应季布的赌局,夺到荧惑之石丢给了田蜜,却发现端木蓉和天明莫名失踪,回去后大为光火,去找流沙要人。在张良的调解下,他独自离去,发誓找遍整个咸阳城,也要找到蓉姑娘和天明的下落。
                  但是,一个月过去了,对于‘天下没有进不去的地方’的盗王之王来说,依旧没有寻到她们的踪影。即便他早已把咸阳城及其周边,但凡能住人的地方找了个遍!因此,盗跖没有理由相信她们至今还留在咸阳附近;何况,就算天明那小子不靠谱,可蓉姑娘怎么说也不会一走了之,杳无音信。所以,他只能推测她们确实遭遇了什么意外,迟迟不得与他联络;加之盖聂化身的傀儡再度夺走荧惑之石,其身份、行动都十分可疑……各种线索错综复杂,交织在盗跖的脑海里,扰得他不胜烦闷,常常站在宫檐塔顶的极高处,让冷冽的寒风将通身上下打个透心凉,方得排解……
                  这日傍晚,盗跖立于咸阳宫门口高耸入云的‘十二金人’像顶端,远眺着出城的方向。——蓉姑娘和天明消失的那夜,墨家宝马‘飞雪’也一同不见,说明她们自行离去的可能性远远高于被掳,而卫庄最后的告诫似乎一语成箴:“要找端木蓉的下落,你最好想想鬼谷子会在什么地方。”
                  “……”
                  “你错了,子房。……师父这个人,做事一向有他自己的安排。如果他想让盗跖知道她们的所在,根本不会等到现在!反之,就是他根本没打算让任何人找到。所以,即便动用一切手段,也未必能探得他的丝毫行迹。”
                  “……”
                  “你若想找,随你。……我说过,今天早上,盖聂在城南郊野现身,夺走了荧惑之石。我肯定他就是盖聂,而不是什么傀儡。你要能顺这条线索,找到盖聂的话,就一定能找到端木蓉她们,甚至,还有鬼谷子。”
                  “看来,卫庄这家伙说的倒真像那么回事儿……”盗跖双臂抱肩,不情愿地皱了皱眉,又很快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难道说蓉姑娘被鬼谷子接走,与盖聂汇合一处,就忘了我还在四处找寻她们,心急如焚吗?不!不会的!蓉姑娘她…绝不是那样的人!她们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想着,他不禁暗暗攥了攥拳,“不如,今晚就启程,连夜赶回墨家南山据点,说不准蓉姑娘和天明她们,先行回去了……”
                  正想着,盗跖忽觉耳边风声一凛,两把瞬飞轮抛出的速度比他的眼神还快,将迎面而至的一片金色牡丹花瓣断成四截。
                  “盗王之王,就那么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好意吗?”转眼间,熟悉的清亮嗓音响起,锦袍玉冠的俊逸男子飘身落在盗跖面前。
                  “喂~!怎么又是你?”盗跖此刻没心情和季布闲聊,语调未免有些急躁,“别忘了,那天你可是赌输了。”
                  “是啊~!你赢了。”季布满口轻松地笑道,“不过…看你这样子,倒像比输了还难过。何况,你还忘了领奖。”说着,便将那四截黄金牡丹的破碎花瓣,举到盗跖眼前晃了晃。
                  “唉~~!”见季布道明来意,盗跖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重重叹了口气,沮丧道:“什么奖励,都不重要了。眼下蓉姑娘和天明不知所踪一个月了,我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这话听着,可不像你盗王之王嘴里说出来的。”锦袍男子依旧风光满面,“江湖上侠盗季布,一诺千金,也从来不是开玩笑的。”
                  “呵~~!没想到,还真有人喜欢做上赶的买卖。”听季布这么说,盗跖心里嘀咕了一下,随口道:“那好吧~!既然这样,你帮我找到蓉姑娘和天明她们,荧惑之石的赌局,咱俩就算扯平了,如何?”
                  “噢?你此前不是说,来咸阳是为找盖聂的吗?”季布问道。
                  “嘿~!现在我可顾不上他!”盗跖双手一摊,“当初我是和蓉姑娘、天明一起来的咸阳,如今她们都不知所踪了,你说找谁要紧?!”
                  “嗯…”季布侧身,与盗跖并肩而立。低声道:“端木姑娘和天明失踪之事,我不明内情,恐一时难以相助。不过,若想找到盖聂的下落,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盗跖闻言,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什么办法?快说!”
                  “这么说…”季布抬手,指尖夹着黄金牡丹的碎瓣。
                  “哎呀~!”盗跖一把将花瓣抢了过来,“算你一诺千金,还不行~!能找到盖聂,就很有可能找到蓉姑娘和天明。怎么找到盖聂,快告诉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何能找到他。”季布苦笑,“不过,有个人知道。若想和她交换情报,我们必须做到一件事。”
                  “哎呀~~!说来说去,还那么多麻烦事!”盗跖一听,气得差点没坐地上,“又是什么人在故弄玄虚啊?这天底下,除了鬼谷子和东皇太一,再有谁告诉你能找到盖聂,都是假的!”


                  IP属地:北京9楼2018-02-10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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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是吗?”季布眉头一挑,问道:“那,天宗掌门晓梦前辈所言,也不可信?”
                    “晓梦?你见到晓梦啦?”盗跖眼睛又瞪圆了——晓梦身为天宗掌门,在江湖上名望极高。若果真是她所说知道盖聂的下落,想必不会有假。可是,晓梦明明在云梦山下与他们三人汇合,知道他们一直在想办法救回盖聂。如今她既知道盖聂的下落,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反而找季布,还要与他交换条件…甚是可疑!
                    “确切讲,应该是她找的我。”季布应道,指尖夹着一支十分精巧的银制卷轴,递给盗跖,“这,便是她的条件。”
                    “噢?”盗跖接过,细细打量着这支上面刻满字符的小玩意,挠了挠头,“这东西,看起来很像墨家的机关锁,只有依次把字符的顺序排对才能打开。里面,肯定有什么密函之类的物件。”
                    “没错。这,便是晓梦托我带给墨家前任巨子燕丹之妻,焱妃的密函。”季布说道。
                    “什…什么!!”
                    这是盗跖今晚第三次惊得瞪大了眼睛,而且,是着着实实被惊呆了!——怎么可能,焱妃在十年前辽东郡行宫之变中,被燕王擒获,已遭不测,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来不及多想,便一把揪住季布的衣领,质问道:“喂,你可别胡说!当年,是我亲自保护蓉姑娘和高月公主撤离辽东郡行宫,太子妃留下断后,被燕王所擒早已不在人世!而今晓梦却突然出来,要你带什么密函给她,简直荒唐!”
                    “我就知道你不信。”季布一脸平静地应道,“不过,江湖上世事难料,难道你就没兴趣一探究竟吗?”
                    “好了,别卖关子了!晓梦告诉了你什么?”
                    “天宗晓梦,果然是个无所不知,无处不在的高手!”季布长叹一声,“两天前,她突然出现,说我输了赌局,却不兑现承诺,有负侠盗之名。我很奇怪她会对赌局之事了如指掌,她却说她此来,是为助我一臂之力,否则这世上,将没人能找到盖聂。而她的条件是…将这封密函,送到被关押在骊山乾坤宫地下九层玄武牢内的焱妃,并取得她的信物。”
                    “啊……骊山乾坤宫,阴阳家在咸阳的大本营?”盗跖叫道,“这么说,太子妃她…果然还活着!她没有死,而是落在了阴阳家手里……地下九层玄武牢,听起来是个麻烦的地方。”
                    “没错~!你…有兴趣吗?”季布的唇角勾出一缕神秘的笑,“盗王之王,号称没有去不了的地方。当然,这个承诺是我欠你的奖励,你也可以选择等我的消息。”
                    “哼~!瞧你说的,好像你去玄武牢,就跟回自己家一般轻松。你来找我,不就想让我帮忙么?”
                    “噢?是吗?”季布手中长剑一撇,纵身飞下金人头顶,径自而走。
                    “哎~~!我说你这家伙!”盗跖本以为季布还会再说些什么,没想他就这么走了,也顾不得旁的,紧跟着追将上去。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飞也似的奔向了骊山乾坤宫……
                    再说卫庄这边。
                    话说流沙主人将不期而至的月神甩在乾坤宫门口,独自策马离去,顺咸阳郊外驿道一路驰骋,向南而行,不觉间已过了三个半时辰。放马溪边时,正值酉末戌初,夜幕深临。早春的寒风在城郊山野里凛凛呼啸,穿过鲨齿剑锋芒的冷刃,发出阵阵低沉的金属呜咽声。
                    剑柄上端,搭着一双粗糙的大手。右手中指上,象征着鬼谷派掌门身份的硕大戒指格外显眼。这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只是,离最圆的日子,还差一天。
                    白发男子抬头,眼望顶上的圆月,知道相距鬼谷子出手的那晚,已过去了二十九天。这短短的二十九天,各方势力表面上看似相安无事、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伺机而动。唯独流沙在情报上无甚进展,如同蒙了一只眼。而鬼谷子的意外出现,带走端木蓉和天明,甚至随后盖聂的一系列行动,将流沙原先的计划全盘打乱;张良另谋蹊径,流沙则还需隐藏在暗处,蛰伏些时日。
                    但,江湖多年的敏锐嗅觉,令卫庄感到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而且,就在东出咸阳的郊外……
                    凛凛夜风中,北边丛林的树枝显出几分不自然的摆动,白发男子猛地从青石上运功而起,直跃马背,令正在饮水的白马长嘶一声,前蹄奋起。卫庄勒紧丝缰坐稳,复而用剑柄一磕坐骑的后臀,催马似离弦之箭般地冲出,直奔北面的山林而去……
                    月色下的枯枝间,仿佛有个黑影在密林中绰绰而行。卫庄策马紧追,却始终与那影子相差百步之遥。若说林子里比马跑得还快的,除惊动的野兔、野鹿外,也数不上什么了。而这影子明明在半空中疾走,于枯枝间穿梭,远超顶尖的轻功高手,似个游曳的鬼魅一般。这令卫庄愈发紧追不舍——他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追出有十里开外,那影子便闪入更加险陡的山林中。卫庄弃马,运轻功继续紧随,但明显不及黑影行进的速度。眼看绕过一道山梁,就要跟丢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运力一招‘百步飞剑’,向前面疾飞的影子攻去——看来这个答案,只有用剑去问了。
                    “嚓~~!”地一声剑啸,赤光尽处,鲨齿竟然消失不见!这令卫庄顿感像陷入场噩梦一般难以置信!鬼谷出师十三载,纵横江湖十年,他卫庄从未失手丢过佩剑!这,对像他这样的剑客而言,简直是一辈子抹不掉的耻辱。
                    “谁?!”他明显感到有人的气息隐匿在周围,而自己那招‘百步飞剑’的威力,令对面山坡上大树倾倒,土石横飞,却偏偏对黑影毫无作用,且失了佩剑,顿时像头恼羞成怒的雄狮一般,厉声嘶吼道。


                    IP属地:北京10楼2018-02-10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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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
                      回音落尽,伴着一声轻叹,头戴面具的黑袍身影从萧瑟的枯枝间缓缓闪现,挪到月下,向流沙主人露出了半身真容。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手上握的鲨齿剑。
                      “你是…”见影子现身,卫庄脑中忽而闪过一个人——是的,这天下除他以外,还有谁能配得上这般身手,轻易而举地避开绝杀、夺掉自己的佩剑呢?第一次,流沙主人心念未至,话已脱口:“师父?”
                      黑袍身影将鲨齿一弹,掷回给卫庄,随即双指夹住面具,慢慢卸下。明亮的月光洒在他布满皱纹的面颊上,现出一副须发花白的矍铄面庞。
                      “师父!…果然是你!”卫庄双目一凛,继而眉头骤拢,顿觉胸口似翻江倒海——十三年了,没想到与授业恩师再度聚首时,竟会在这等荒野之所,刀剑相向。
                      “这,就是你十年来的修为?这就是鬼谷派现任掌门?”老者质问道。
                      “你说什么?!”鬼谷子一句话,令卫庄本已翻腾激荡的胸口,顿时烧成一片火海。愤怒夹着剑气,令他手中鲨齿发出颤抖的嗡鸣声,若对面之人不是师父,他早就等不及出手,与其一决高下了。
                      “愤怒之人不配为一派传承。”鬼谷子拂袖转身,长叹一声。
                      “哼!……”听到这句初入鬼谷时便耳熟能详的训诲,如今被师父用来品评自己,卫庄按捺不住满心不忿,咬牙道:“十年前,盖聂放弃纵横之战,放弃鬼谷,你没有决定下任掌门之位,却隐匿江湖,只留下掌门戒指与一招百步飞剑剑谱,是为何意?而今你重出江湖,第一件事就是救盖聂,夺取荧惑之石,却迟迟不肯见我。以师父之所为,敢问谁才是那放弃鬼谷之人!谁又是那“不配”之人?难道在你眼里,盖聂永远亲如生子,而我…从被选入鬼谷之日起,就注定是为履行门规而存在的牺牲品么?!”
                      卫庄愤怒的责问声,在荒寂的林野里回荡。终于,他把多年深埋于心、从不曾触及的真言,对师父和盘托出。
                      “荒谬!”良久,背身而立的老者才发出重重一声叹息,道:“小庄啊,这么多年,你依然没能突破桎梏你的心魔,达到至高境界。”
                      卫庄闻言,将鲨齿剑往地上狠狠一戳——师父的评价,他不服!
                      鬼谷子则岿然不动,任凭凛冽的夜风,扯动他花白的长髯。静默一阵后,方悠悠开口道:“当初我在鬼谷修习,与师兄淳平情同手足。师兄对我事事谦让,照顾有加。三年期满,我们之间注定的那场决斗,同样考验着我的心。这期间,我也曾想过放弃,想挣扎跳出宿命,我甚至娶了妻,过隐居的日子。可最终,我还是选择回到鬼谷,与他争夺掌门之位。在那场决斗中…我杀了他。”
                      卫庄静静地听着,没有作声。
                      “不错,聂儿是我一手带大的。他为人品性,为师了如指掌。他为避免与你的决斗,放弃鬼谷,这点,连我也做不到!”鬼谷子接着说道:“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因此继承鬼谷派掌门之位,并无不妥。不过,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远未达到鬼谷派掌门人该有的程度。你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这一任鬼谷掌门的位置,是盖聂让给我的?”卫庄听后,眉头拧得更紧了。
                      “糊涂!”老者低喝道,语气里透着股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你已经是鬼谷派掌门了,还纠结掌门之位的由来,与那恣意任性的孩童有何分别?”
                      “哼……!”
                      老者身后,传来二徒弟愤懑的叹息声。他随即转身,一捋长髯,正色道:“小庄,为师隐遁十年,是为在江湖上腾出位置,看你和盖聂的表现。很遗憾,你们两个,都没有达到我所期望的成就。为师此番出山,不是为救盖聂而来。只因搭救盖聂有助于为师的计划。你们两个已出师十年,无论生死荣辱,都与为师再无干系。”
                      “你的计划…与苍龙七宿有关?”卫庄盯着鬼谷子的眼睛,问道。
                      “小庄,你对苍龙七宿的认知,仅限于皮毛。一个阴阳家谋算了五百年的计划,远非某些人口里说的那么简单。为师奉劝你,凡事眼光放长远,莫逞一时之快。”说罢,便覆上面具,转身欲走。
                      “等等!”卫庄开口拦道:“这么说,你迟迟不肯见我,只因对我失望?”
                      “为师确是对你失望。”老者驻足,应道:“但我亦清楚你的为人。你所为之事若与我的计划无关,我自然不会来找你。”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另外,你杀了为师的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卫庄闻言,方想起那日在城南郊外阻截盖聂时,杀的那匹黄骠马。没想到是师父的马。他本以为鬼谷子会为此给自己点教训,便不由自主地擎起鲨齿,准备接招。没想到转眼之际,师父已然不见了踪影。
                      少时,待卫庄回到当初弃马而走的驿道边时,发现自己的坐骑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IP属地:北京11楼2018-02-10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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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咸阳城郊驿道以南的树林中,二人一骑的影子在圆月下若隐若现。透过斑驳的树阴,依稀可见一袭水蓝色素袍倩影,在高大的黑衣男子身旁缓缓而行。男子手上牵着一匹银白如雪的骏马,温驯地跟在他们后面。
                        一路无言。
                        终于,前面出现一条宽阔的驿道,林木稀疏,月光照亮了整片清寂的大地。
                        黑衣男子停下脚步,握紧一路不曾放下的芊芊玉手,开口道:“蓉儿…就送到这里吧。”
                        “嗯…”身边的女子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低吟,另一只手攥紧男子的衣袖,仿佛稍一放松,他就会如烟消散。
                        盖聂低头,看着面前依依不舍的人儿,喉结上下动了动,同样舍不得与她道别——这个时刻,他曾默默在心里臆想过无数次,但等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发现此前的一切准备,都那么苍白无力。
                        “你…多保重。”良久,她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放开他的衣袖,抬头盯着他棕褐色的眼眸,深深凝视。
                        “蓉儿放心。”他故作平和的语调里同样压抑着情丝万千,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但,有谁不知,此一别,或许…就是一世!
                        “你…走吧!”压不住的哽咽,令她无法再说些什么,索性拉下他抚在脸上的大掌,塞过马缰,又强行推他的腰,将他送上马背。而盖聂显然未对她这突然的举动回过味儿来,就觉跨下坐骑被拍了一掌,猛地冲将出去。
                        “蓉儿~~!”他不由叫了一声,回头直直地看着她。
                        见身后的素衣倩影渐行渐远,盖聂方咬牙闭目,放开马缰,绝尘而去……
                        直到飞雪的白影在月色下彻底消失不见,端木蓉才慢慢转过身去,满面泪痕——这一刻,胸中纵有千般叮咛,万种挂念,她最终选择闭口不言,决绝地送他远走!
                        对面,幽蓝色的内力光芒隐隐若现。她知道,晓梦前辈在等她——按九嵕山鬼谷子前辈定下的计划,分头后,每个人身上,都担负着重要的使命。


                        IP属地:北京12楼2018-02-10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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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2-10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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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2-10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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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也顶起~~~~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2-10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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