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地宫
再说流沙、农家。
继荧惑之石被盖聂夺走已近一个月了。农家的侠魁之争却愈演愈烈——就在农家四堂决定只要胜七能找到失踪多年的兄弟吴广,证明当年之事,并非他设计陷害的话,便可继任侠魁时,共工堂的管事金先生突然跳出来,撕毁假面,向众人表明他就是潜伏罗网十年之久,并于农家卧底的双面人,胜七的结拜兄弟吴广!
吴广的意外出现,令农家上下,又掀起一股轩然大波:吴广现身说法,澄清了十年前,罗网借共工堂收买叛徒,渗透农家的实情。并指出田仲,田蜜均为罗网效力多年,就是他们联手设计诱捕自己,嫁祸胜七。并拿出了罗网密函为证。
铁证如山,田仲、田蜜无言以对,当即被众人缉拿,革去堂主之位,待押送回大泽乡按家规处置。胜七虽已证明清白,怎奈十年前已按农家家规被除去农家弟子的名分,要继任侠魁,必须先到炎帝六贤冢农家圣地,通过重重考验,恢复农家弟子身份。而因罗网内奸被挖出,田言得知杀害父亲田猛的凶手依然深藏幕后,便提出农家兵分两路:由共工堂、蚩尤堂、魁隗堂的弟子随胜七和吴广到炎帝六贤冢;烈山堂、四岳堂和神农堂则留在咸阳,同帝国周旋,以藉此追出亲手杀害田猛的罗网真凶,并继续联手流沙抗秦。
几番争论后,农家众人总算暂且同意了田言的计划。但因田虎被杀之事,农家与流沙已近反目,几乎没有合作的理由。这时田言便请张良出面,要他再做回保人,劝卫庄与农家共谋反秦大计。
而张良这段日子亲眼见证了农家内乱,深感农家弟子虽十万之众,实力强大,但其各堂头目实在是鼠目寸光,难成大器。即便号称‘农家女管仲’的田言,也不过尔尔。唯有神农堂刘季,这个表面看去玩世不恭的混混,却胸藏龙虎之志,非池中之物。这段日子,张良有意接近刘季,知他好酒,便常与他把酒彻夜,无话不谈。一来二去,便有相见恨晚之意。刘季对张良直言胜七此人性情暴戾,行事莽撞,有勇无谋,若他担任侠魁,农家恐会衰微。而朱家年事已高,他也想早日为自己谋些打算,趁农家大势未定之际,拉上一伙亲信,搞出点名堂来,望张良给指点一二。
张良早就看出刘季不是屈居人下之人。但眼下时局尚早,便劝他再忍些日子,待侠魁之争彻底尘埃落定后,再做打算不迟。另一边,张良亦答应田言为农家与流沙作保之事,启程赶往骊山阴阳家总部去了……
这日,雪后初晴,春寒料峭。骊山乾坤宫殿外的观景台前,白发男子的黑裘大氅被寒风凛凛摇曳,与身后女子的冶艳红裙映于一处,令这座被遗弃的宫殿愈显荒芜冷寂。远处枯枝野林外,隐隐出现一人一骑的影子。
“是子房。他怎么来了?”红裙女子款步上前,似乎那人的出现,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卫庄没有应声,双目微阖,似在思索着什么。直到那一人一骑行至殿门外时,才开口应道:“依你之见…”
“卫庄大人,你不觉得,子房眼下和农家走得很近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勾着他的魂儿一样。”
听到赤练这句满口酸气的回应,卫庄不由嘴角一撇,罕有地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表情,道:“你是说…子房在农家,发现了感兴趣的人。这,我可要好好问问他。”
“哟~!卫庄大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取笑人家啦?”赤练柳眉一挑,朱唇轻勾。
“哼……”卫庄其实没有心情说笑——自利用农家侠魁之争声东击西,行刺嬴政的计划搁置,这一个月来,他对于师父鬼谷子,盖聂、端木蓉一干人等的去向并未探明。帝国那边,章邯也是按兵不动,嬴政更是远在榆关迟迟不回咸阳;而张良在农家一待就是一个月…只有月神对他透露的关于东皇太一的消息,尚在掌控。这些日子,对流沙主人而言,可谓是不胜烦闷。
终于,子房那边有了动静。但流沙主人岂不知他此一来,便是无事不登门?所以,和赤练随意调侃两句之后,卫庄便衣袍一摆,转身向内殿去了……
内殿大厅里,紫袍纶巾的儒雅男子一身风尘,同卫庄和赤练简单寒暄两句,便开门见山地把农家这一个月来发生之事,及田言欲再与流沙联盟之意,都跟卫庄讲了。最后,他有意提到了刘季,说此人莫看外表平平,玩世不恭,却胸怀摘星之志,不可小觑。他之所以在农家一住就是一月,实为与此人立个交情,并藉此劝说卫庄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保持与农家的联盟,以图日后共谋大业。
“子房,农家这时候留在咸阳不走,摆明了是要跟帝国挑事情。这趟浑水,你觉得流沙会去趟吗?”不等卫庄开口,赤练率先责问道。
“呵,红莲殿下此言差矣。”张良微微一笑,道:“所谓浑水才好摸鱼。时下农家已在各地发动了好几起反秦暴动,势头正足。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冷眼旁观,贻误筹谋大计的绝好时机呢?”
“子房,一个月前,你可不是…”
“够了!”不等赤练把话说完,卫庄便一声低喝打断了二人的争论,对张良说道:“你的提议不错。即便流沙从始至终,都没真正在乎过农家的侠魁之争。但,这么大一股势力,放弃了确实可惜。”
“听卫庄兄的意思…时下还有更重要之事?”张良敏锐地听出卫庄话里的味道。
“哼~!”卫庄唇角一勾,“关于荧惑之石的下落,子房可有消息?”
“这…”张良摇了摇头,眉头微蹙,道:“这一个月…卫庄兄对于尊师的意图,及盖聂的情况,仍未能有所斩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