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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La Gabbia(原著向/剧场版/长篇/全员+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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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太多会被屏蔽,所以直接上文。
草帽团十人注意。
La Gabbia,意大利语为陷阱。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8-05-06 01:06回复
    La Gabbia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
    ——尼采

    玛丽乔亚的天龙人纷纷病倒了。
    据仆人描述,自例月的身体检查后,宫里接连有天龙人染上怪病。他们时常感到窒息,即使隔着泡泡罩提供再香甜再充足的氧气,喉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梗塞仍日益侵蚀神经,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扼在那里,情况严重时不惜扔掉头罩呼吸外界污浊的空气,只为充盈可怜亦皱巴巴的肺。
    相较他们尊贵的身份,有此行径何其掉价。但讽刺的是,一贯将旁人生死玩弄于鼓掌的世界贵族,如今竟抓不住自己的命。
    伟大的造物主不小心给憋死了,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世界政府第一时间隔离病患,并换下近期在王宫侍奉的侍从、保镖,经由高层依次审问,排查天龙人的食谱、作息规划,试图从微不足道的地方扒出惊天秘闻;奴隶被关进笼子,凡曾接触病患的一律套上口枷与镣铐,某些鱼人体无完肤,伤口甚至溃烂生蛆,狱卒怕更滋生细菌,只有将他们处以极刑。庭院、走廊,大至每间屋宇,小到浮雕壁画,相关人员保证宫殿任一处犄角旮旯都做好消毒处理。
    封锁消息是必然的。天底下不知多少双手妄想攀上红土大陆,一张张嘴咒骂着道貌岸然享清福的败类。海贼或平民,一旦失去天龙人的威慑,暴乱可想而知:他们恨不能撕下上位者的肉,把肥得流油的部分喂牲畜。
    不可否置,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朝闲言碎语湮灭于此,寻求多方资源便难上加难。科学部队的医疗署初步诊断为中毒,但病患体内干干净净,化学毒物检测均未超标。反是天龙人平白似囚犯被来去摆布,怒火中烧之下,将署里几个负责的头目扔进死牢。无计可施了,海军才秘密寻访各地名医,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发动军舰,至少海上不行,于是数十艘小型潜艇从水下游往四方,以总部为中心,不动声色地编织一张星罗棋布的情报网。
    军方搜罗的人才已象征该领域的巅峰,而引荐的医生有百位,在此基础上足足又添了百倍,依然收效甚微。百十人聚集在隔离室没日没夜地会诊,开出的处方飞快堆成小山,用量加起来能吃空药物库存,最后还是作垃圾。而他们一筹莫展,天龙人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脾气难耐病魔折腾,平日挂在嘴边的打打杀杀气势全无,颓靡不比蚊子吱吱响。
    尽管玛丽乔亚内热闹得人仰马翻,海上却很风平浪静。
    大抵世界政府连一丝声息也不许从宫门泄出来,一脚待在门里不如把整个人牢牢塞进去,在绝望来临前老实探索曙光,好像灭了每人的口、断了捕风捉影的路,尘埃便落定一样。
    纸总包不住火。
    人口拍卖会的老板发现天龙人最近甚少光顾,眼看贩卖的生意黄了许多桩,实在坐不住了,便悄摸去海军执勤的地方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管事的。老狐狸深知打交道的行规,先要塞几万贝利,又张罗请喝好酒,等那些糊涂蛋染了满身酒气,消息自会醺醺然从他们嘴里溜出,什么“天龙人病了”,“大快人心”,“不及总部折腾的”,连叹带骂地吐苦水,教老板一阵心惊胆战。
    而胆战心惊的不止他,吧台正浅酌的一位记者听后差点摔碎手里的杯。
    第二天一早,《海上日报》占据头版的“史上最骇人听闻:玛丽乔亚大危机”轰动伟大航路。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8-05-06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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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媒体总爱在措词上添油加醋,但这确实是史上“最”骇人听闻——至少它传达的隐含信息绝对震骇:天龙人活不久了。
      仿佛一颗巨石落入开水中,一锅使将熄的水顷刻沸腾。香波群岛作为情报前线被记者团团捅成马蜂窝,各地报社的电话虫叽叽喳喳奏个没完,时局每秒都有新动向,如同世上每刻的生老病死。主编早很头大了,但比不得权力高层气得嘴歪眼斜,全军统帅的办公室常听见有噼里啪啦的声响,而五老星在玛丽乔亚终日闭门不出,不知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安抚天龙人还是自顾苦恼。
      新闻被成百上千的翻印快似一个时代更迭,他们甚至来不及掐断源头,后续的麻烦已陆续找上门,这场注定不得善终的骚乱只会像滚雪球一样愈滚愈大。
      新闻鸟活生生瘦成皮包骨,小眼神瞪得哀怨极,在空中凄凄地嚎。饲养员其实有持续地投食,但它们忙得顾不上享用,每将报纸衔去一个国家后,下一班已在路上,像车轮连轴地飞来飞去;等得空回了窝,还未啄去几粒米,新出炉的送报便又勒住脖子,一只只被赶集似地派往他处。
      空气里满是油墨的味道。报纸天女散花般从天而下,风把纸页吹卷白花花的一角,哗啦啦地响,翩翩落入人们手中。海贼、平民,海上的所有人把这条消息在嘴里咀嚼烂,一时间被疯转。
      这下,海军也没好果子吃。近几日他们接到海贼作乱的消息是以往的三倍,哪片海域引战了,哪座岛覆灭了,四处是这伙海上强盗的手笔。上一次出现类似的情况是白胡子死后,而上上次则是哥尔.D.罗杰的公开处刑,两个新时代沦为不法的盛宴,如同对海军的末日审判。
      更头疼的是,一直销声匿迹的革命军趁机来了记大反扑。
      革命者的脚步总在最前沿。海军甚至觉得他们远先于媒体得知天龙人的病重,否则多岛策动的政变作何解释——横纵跨越几十经纬,时间、诱因却对称般一致,不是早有预谋便见了鬼。那些常年笼罩在世界贵族统治下的国度仿佛步入战火连绵的岁月,游行、起义、暴动、屠戮,民众与士兵杀红了眼,王室的成员倒台后非死即残,数百年高耸华贵的建筑轻易做了古,断壁残垣如土崩。
      人间不似人间。曾盘踞在阿拉巴斯坦与德雷斯罗萨的恶魔再次降临正义与邪恶的头顶,好与坏的界限从未如此廉价。血淋淋的火海吞没城池,一切生机被拆穿入腹,囫囵吐不出骨头。
      而天龙人的病,也伴随一个个王朝的倾覆,愈来愈恶化。
      海啸骤起。
      玛丽乔亚内如今是死一般的寂静。
      天龙人的病房本该热闹些。前两天,几位脾气暴躁的当权者还有力气摔碗砸床,当面扇了监护的大夫耳光,大骂“肮脏的垃圾不配触碰神”。如今,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奄奄一息地卧在床板上,嘴一张一合却挤不出半个字,因为多说一句话都像隔着皮肉挨刀子,几乎要割开咽喉。无力反抗下,他们头上的泡泡罩被鼻软管取代,一个巨大的密封机器连接软管终端,将里面人工制造的精纯氧气源源不断地导入鼻腔中。
      深陷沙漠的囚犯得遇绿洲获取水源,失足坠崖的牲畜抓住断枝死里逃生,而天龙人正靠直接吸氧绵延寿命,可笑至极。
      一般房间里除了养尊处优的病秧子贵族,旁人是不允许入内觐见的,外面的保镖会将任何试图破门而入的盗匪立地正法。
      而今日,情况或多或少有些变化。
      此刻,这间小小的病房多容纳了五个人——
      代表当今世界的最高权力,五老星。
      五位老人的模样与慈祥从不嵌合。他们的眉宇锋利如剑,两鬓的碎发与蓄长的胡子只使看上去更严肃,黑色的西装与纸白的和服加身,如临幽暗的月夜。即使面对天龙人,他们的脸仍浸于夜幕下,手中握着东西。
      一张纸与一小瓶液体。
      “我们要先征求意见,殿下。”第一位说道,手漠然背在身后,像一尊石像扎根病榻前,“一位名叫卡德摩斯.里伯尔的医生在信中声称对此病症了如指掌。他有我们需要的‘药’。”
      第二位一手拄着木拐,另一手举起小瓶:“药在这里。”
      半数的天龙人不省人事,余下支撑的则予来低垂的一眼。
      瓶子里徉徉淌着鲜红的液体,浓厚的色彩加重了粘稠感,明艳如血液。天龙人表情骤变,仿佛沾染污秽,半吊的眼中挤出几分嫌恶。
      “医疗署已做了药物检测。其中成分虽不明,却被证实无毒害,您大可放心。”第三位抱着刀,背微微佝偻,目色冰冷而猩红。
      世界贵族挣扎地摇头,垂死仍端持自恃伟大的身架。
      第四位嘴角凹陷,顿声说:“一切听从殿下。只是,拒绝了这一次,日后兴许再无机会。”
      挑衅的语气搭配威胁的措辞,敢无视权威的愚者在平时势必诛九族,以天龙人暴虐的脾性甚至判其世代为奴,但现在他们是病魔的提线木偶,神志都恍惚,更分不出心力处决此大逆不道之举。
      何况,天龙人听了这话,未必不动心。
      有人的眉眼开始松动,紧接着更多肩头在聚拢,最终不再抗拒。第五位借机步步紧逼,最后一次问:“诸位可有决断?”
      贵族第一次沉默了。
      事实上,他们选择妥协。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8-05-06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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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8-05-06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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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卡德摩斯.里伯尔在信中所说,他为了迎接殿下莅临,特意在岛上建了拍卖场,还有一座斗兽场。”第二位淡淡解释,而贵族们在听到“斗兽场”时眼中不由亮起别样的色彩,“他所住的岛屿在数年前被他买下,因此岛上的领土均属他的财产。”
          最年轻的梅卡尔宫露出兴趣盎然的笑:“斗兽场,有趣。难道他会放奴隶进去同野兽搏斗吗?”
          “远不止如此。”
          更多的贵族从鄙夷慢慢变得好奇,却故作姿态,虚伪的皮囊永远装点虚伪的礼数。
          罗兹瓦德圣深吸一口气,仿佛这口气象征他的全部气力,在呼出的时候,虚弱的声音也飘飘而至。
          他说:“若是普通的拍卖场,吾等不屑去。”
          五老星知道万事已成,齐声道:“那需要您自行查看。”
          两天前,海军元帅议事处的电话虫叮铃作响。
          萨卡斯基听得电话里的内容,一番交谈后,他那张熔岩一样方棱的脸更像凝住,停顿一声,出言不逊道:“天龙人去与不去,并非老夫的管辖范围,也没兴趣干涉。”
          话筒对面的声音经电流过滤变得断断续续,他仍附耳听,却愈发答得随意:“这些事你们看着办。五老星竟被一个平民弄得束手束脚,听上去比做天龙人的傀儡更讽刺。”
          里面不知说了什么,他方要甩下脸挂断电话的动作蓦地一僵。
          “他提了什么要求?”
          又是窸窸窣窣的杂音。
          “荒谬。你们是老糊涂了吗?谁会这样好心替海军着想——”萨卡斯基的脸上升起愠怒,有一团火贴着皮肉蠢蠢欲动。
          “那位是何态度?”
          他得到的是铿锵有力的答复,坚决得不容置喙。全军统帅的态度与那五人一般,亦不会作假。
          海军元帅缄默片刻,忽然说:“地点。”
          对面不语。
          “卡德摩斯.里伯尔的所在地点。”
          良久,他记下一个名字:拉加比亚(La Gabbia)。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8-05-06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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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现在是早上九点,特拉法尔加.罗正独自在大厅的吧台上享用他的早餐。
            并非他起得如此晚。红心海贼团的作息时间较别家海贼更规律,他作为船长向来是早上第一个面见光明的,奈何不喜欢群体乱哄哄的就餐环境,因此宁肯待在卧室饿几小时等船员们吃完,他也不介入男人堆里陪同插科打诨。
            船员们很早已吐槽过他这怪癖,而红心船长大刀竖在空中,眉眼冷厉似冰,赤裸裸地人身威胁。诸位见了悻悻地吞几口唾沫,灰头土脸选择不语。
            当然,特拉法尔加不是不通情达理。他不会因自己空腹便命令手下风卷残云地将伙食洗劫一空,最后肠道消化不了吨级的重负纷纷拉肚子,还要找他开处方。他们按自己的频率有条不紊地解决即可,但蓄意拖拉是不被允许的,如若发现后果自负。
            感念船长的宽宏大度,船员决定将吃饭速度提高一倍,以便船长更早用上美食。布鲁尼大厨每顿饭需做双份,这成了红心团内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一般特拉法尔加的早餐标配是炒蛋与烤肠,贴心的大厨根据他的喜好酌情再加一两份饭团或烤鱼,喝一杯咖啡,营养百分百。今日许是厨师心情好,加餐竟是饭团烤鱼全占,参考布鲁尼冷淡的个性,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好比中彩票。
            他拿着饭团满意地大啃一口,一手拈起佩金送来的早报,淡金色的眼随意扫过前几日的海上要事,便兴致缺缺地扔开。
            他们的船正浮在海上接受久违的阳光洗礼。这里是无风海域,周围五海里不见岛屿,紊乱的磁场干扰记录指针的储蓄,于是他令潜艇上浮停泊几许,又让贝波在船控室时刻监察气象,指针有动向再做下一步谋算。新闻鸟掠过海域上方,得以瞥见这凭空跳出的船只,疲惫的心终于砰砰响起律动,仿佛发现宝藏般朝它飞去,迫不及待扔下嘴里的送报后,大功告成地回窝领赏。
            即使长时间隐没海中,红心船长也察觉最近的海上很不安宁。前三个月,天龙人被曝重病将死,各地卷起腥风血雨的屠戮盛宴,革命军策动政变,海贼在新世界争南闯北,舆论爆炸再引燃,空气里都溢出硝烟与风干的血气,辅以极咸的海风更在煽风点火。他平白被搅扰好心情,即潜去远海躲避。
            这事闹得不可开交,连世界政府也坐不住了,不得不派高层人士出面挨个回答香波群岛记者的问题,一到探听天龙人病情的环节又无可奉告。海军出重兵镇压,枪杆、炮弹、铁皮战舰与更有素的军队足以平息一切暴乱,不消停的海贼悬赏增倍,大将坐镇支部统领征战,沸沸扬扬了几十天终于控制住局面,而后续的平息、治理、恢复,至今仍在进行。
            一个月前,天龙人的名字突然被各大报刊抹去。怕是政府施压,强行断了民众的情报网,而令人费解的是,这些世界贵族的存在此后竟真的蒸发了,往日例行的巡海考察不见其踪,甚至香波群岛的拍卖场也难睹尊荣,仿佛他们随“空白的百年”一并埋藏于历史长河中,任谁再提及都作笑谈。
            特拉法尔加始终将这样的新闻当笑话。天龙人病了,他不置一词;动荡起了,他悄然离去;如今人们的注意力被更莫须有的事剥夺,他笑得恨不能肚子疼——
            人们在渐渐忘却天龙人云云,转而将另一话题愈炒愈热:
            近半个月,有十数在新世界有头有脸的海贼团离奇失踪。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8-05-06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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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暴乱中最活跃的“海神海贼团”,从其船长——号称“新时代超新星第一人”、悬赏三亿五千万的“波塞冬的三叉戟”尼普顿.特里敦特——到全船五十七人,在践踏完新世界东侧的索多玛王国后立即失联;因炸毁十五艘海军舰船、重伤七名准将三名少将一战成名的“布鲁姆海贼团”,在招惹革命军第五支队的管辖岛屿后销声匿迹。还有很多不可小觑的新人,在踏入新世界不久便无疾而终。外界不曾听闻是海军偷搞小动作,他们都忙于整顿军纪、维持战乱国秩序,自顾不暇,哪有闲情逸致除些不成器的杂草。
              在特拉法尔加看来,那些海贼会在同一时间去向殆尽,绝非巧合。许是世界政府介入新势力发动歼灭战,亦或他们踢到铁板遭致修理,也可能为寻求庇护加入四皇或一些强劲的海贼麾下,他无心猜忌。
              按当今局势,新世界原“四皇”的实力大不如前:曾经叱咤群雄的“百兽”凯多,于半年前被他和草帽海贼团齐力赶出和之国,元气大伤;“BIG MOM”东山再起,较从前消沉许多;红发向来神秘莫测,至于白胡子一脉早被海军盯死,关于“白胡子二世”的秘闻更像捕风捉影,不从提起。
              值得确信的是,新星如海潮般翻天覆地,不给任何人喘息的余地,细密似绵绵针雨,一朝懈怠便死无葬身之地。
              眼下在新世界冉冉升起的几大堪比“四皇”的势力,无疑都是“最恶一代”的十几人。就他所知,最高调出没的是尤斯塔斯.基德,那个笨蛋在受了和之国的教训后迅速成长,现在羽翼丰厚,正四处招兵买马扩大旗下势力,无止境地积攒他在海军中的人气和悬赏金。
              特拉法尔加对这样张扬地争做活靶的行为不屑一顾,即使他毫不怀疑尤斯塔斯当家的不惧与海军硬扛,那人骨子里的血性令他认可。
              巴兹尔.霍金斯效仿红发的做派,暗地里开疆辟土,海军抓不住他,又能随时洞悉他的一举一动,越清楚越气恼自身的无能;而斯库拉奇曼·阿普,这是个八面玲珑的墙头草,凯多驻下的基台倒塌便立刻逃离,自成一脉,混得风生水起;其余一些或多或少有建树的,无非是胡七八糟的小环节,教人听得耳茧发痒。
              至于自己——
              他的态度是无所谓。
              无论外界如何浓墨重彩渲染他的疯狂、可怕、残暴、心计,以上所有人、所有事,都不在他的关心之列。
              除了全心投入海上的征途外,他只关心一个海贼团的行踪。
              想到这里,特拉法尔加无言浅浅一抿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嘴中蔓延,一如他复杂的心境。
              草帽海贼团在这半个月同样消息全无。
              月初他还听夏其谈论草帽一行刚结束某国之旅。听说他们无意中帮国主除了谋反的暴民,被人家好升款待许久,等海军嗅得风声赶来,又是一遭举国掩护大逃亡,引得他和船员忍俊不禁:那群惹事精真没一日消停的。
              草帽当家的肯定因当了英雄而叫苦不迭。他想起和之国大胜后,年幼的新王号召万民齐呼草帽与他之名,美酒佳宴拱手奉送,那人边欢喜地狼吞虎咽,边为人们一口一个“恩人”“救世主”愁得眉毛拧上天,把享乐主义的托辞不厌其烦地一说再说。
              他还记得对方满嘴残羹的模样,清亮的声音活生生噎成闷葫芦,而摇曳的火光映红那张分外孩子气的脸,黑黝的短发、弯起的眉眼、酒窝不小心黏上的米粒,还有令他心悸的笑——
              在庞克哈萨德结盟时野心勃勃的笑,在德雷斯罗萨二人配合默契后肆意的弧度,在鲸鱼森林的猫蝮蛇宴会上姣好的容颜,还有那时,贝壳似的牙齿与星月交相辉映,仿佛满城灯红酒绿不及眼前刹那芳华。
              也许自己从未料到,草帽小子令他怀念的、铭心刻骨的点滴,竟是这样难以名状,又数不胜数。
              红心船员一样地喜欢草帽船员们的风趣健谈。他们曾对同盟抱有的敌意很幸运地教船长一人受尽了,留下的好感与亲近悉数赠予同样亲和的红心一团,偏生特拉法尔加把这群人精看得透彻,心底不以为然。
              而说再多,也只在表明,这位前同盟对他一船人造成的影响实在深远。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8-05-06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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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金会不时帮他留意草帽海贼团的行踪。通常那十人不出半月就去岛上捅娄子,然后休息几天在海上漂漂晃晃,等待指针引导下一班冒险,海军则见缝插针地偷袭,一打便全海瞩目,实况直播比报纸上的恰有其词更具说服力。
                按其规律,眼下正是这船人招事的当口,怎会没了声息——
                特拉法尔加吃完盘中最后的炒蛋,心下一动。
                他是要干什么?像思夫心切的大姑娘一样,无端坐在船上要命地揣揣不安。为他的前同盟搅扰心绪?算了吧,草帽当家的早与自己无瓜葛了,如今充其量算老相识,重逢不至兵戎相向。
                这样一个未来再不相干的家伙,他有何必要操闲心?
                ……还真有。
                而且见鬼的有必要,越想越刹不住。
                他扔下盘子,暗骂要命。饭肯定没法吃了,他热得像火球,必须去甲板走走,海风的吹拂有助于他思考。
                走廊上忽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特拉法尔加将要握住门把手的动作骤停,并知会地猛撤一步。下一秒,厅门“嘭”地从外撞开,震动之大使门板的连接处痛得嗷嗷恸哭。
                他注视身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夏其,语气有些不悦:“出什么事了?”
                夏其却充耳不闻,一脚上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船长,刚才我、我们捞上个人,您得救他!”
                “凭什么?”他习惯性拧紧眉。
                “因为——”夏其急得说不清楚,“那个人您也认识!”
                特拉法尔加更疑惑,而对方深吸一口气。
                “是海侠甚平!”
                当他们赶到时,桅杆附近已围了一群人。船员见特拉法尔加跑来,忙让开一条道,他便望见中间浑身是血的鱼人,部分渗入甲板,经海水稀释后变成深褐色,显得斑驳狼藉。
                每人的眼中只剩一片鲜红。特拉法尔加蹲下匆匆检查甚平的伤势,未成想对方像根倒刺拔地而起,一把抓住他的手,挣扎着抬起头。
                特拉法尔加从他的眼中看到愤怒、不甘,仿佛一头绝境求生的困兽,殊死仍咬紧它的敌人。
                甚平的声音哑得似从牙缝挤出:“救……”
                “你说什么?”红心船长凑近喊道。
                而那人在看清他的模样后,眼中的搏杀倏然成空,头一歪便再无意识。
                急救室的紧急灯亮起扎眼的红光。
                特拉法尔加抛开一切布置手术。船员找来消毒酒精、绷带与针线,灭菌处理的手术刀、剪子与镊子盛放在不锈钢的盘中。鱼人事先注射了麻醉剂,并教人套上氧气面罩,他的呼吸已开始衰竭。
                手术在可控范围内。甚平的伤势比想象得严重,虽然内脏完好,大量的失血与重创式的外伤仍面临生命危险。他的胸骨碎了大半,肋骨断了六根,其中一块碎片离心脏只差几毫米,稍加震动后一戳即穿。特拉法尔加不得不打入钢钉,并用钢丝钢板固定,术后待其慢慢愈合。皮外伤称得上棘手,多处皮肤溃烂流脓,有几处甚至出现大面积灼烧的痕迹,而综其情况他确信这并非烧伤,更像是化学物质腐蚀,溶解了表皮。他只有按部就班地治疗,割除坏死组织、移皮、缝合创面。
                这样的大手术特拉法尔加见过很多,但此时他仍极力克制不让肌肉因紧绷而僵硬,注意力高度集中。一旁的船员大气不敢出,沉默地递上器械,忐忑地守候结果。
                无风海域掀不起浪,平似一面水镜。船稳定地泊在正中,里面的人得以脚踏实地,一动不动。室内的低压与制冷的温度逼人窒息,到处静得呼吸可闻,粗重的、小心的,而时间随两鬓的汗水滴落,于吐纳交叠中顺指缝逝去。
                四小时后,灯灭。
                红心船长擦干手中的血,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急救室。
                手术受方现在不能移动,船员就地安排床位,呼吸机不敢摘下,一侧的心率测量仪时刻监察情况。而凭借鱼人强壮的体魄,甚平不出几时便会醒来。
                特拉法尔加紧咬牙关,几乎将牙龈咬出血。
                他不愿思考见到甚平是忧是喜——或者说,见到草帽海贼团的船员重伤逃奔于此应作何感想。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8-05-06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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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三小时,甚平睁开朦胧的眼,红心船员大喜。
                  他躺在床上,绷带从胸口缠至腹部,口不能言、脚不能行,仅直勾勾盯着推门而入的红心船长,快把男人盯穿。等对方靠近些,他的身体蓦地似过电一样,挣扎要撑起,被特拉法尔加一手按住肩,力气即失。
                  “你体内夹着钢板,不想二次受创就别动。”特拉法尔加冷冷道,“到时候,神也救不了你。”
                  甚平的胸口想起闷闷一声,面罩被白气笼罩,像在笑。
                  红心船长心里更不是滋味。下一番话,他的语气略有缓和,尾音携几抹温度:“睡吧,当家的。”
                  对方仍在瞪,他叹了口气,“我可以等。”
                  他说:“等你可以讲话了,我会要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而说清楚什么,他们自然心照不宣。
                  鱼人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声,重新闭上眼。
                  当晚。
                  不知是甚平难再等了,还是自己也觉煎熬,至少当船员禀告对方不顾扯开面罩、一定要见他时,特拉法尔加知道他是跑去的。
                  海侠的上半身动不了,但执意要起,船员无奈便调整船板,让他靠着折叠的软垫坐直。
                  红心船长坐在临近的木椅上,面色如常,却掩不住眉心凝重。
                  甚平犹豫许久,嘴唇半张,先打破僵局:“大恩不言谢,特拉法尔加。”
                  “何必客气。”他淡淡答道,“若过意不去,就把你这身伤的来处交代了。”
                  对方却像听见什么惊人的言论,指尖狠狠抠进苍白的褥单,然后强撑着扬起一手,被他抓住腕子,“你先冷静下来。”
                  甚平顿了几许,忽然说:“抓得这样狠,该冷静的是你。”
                  特拉法尔加一愣。他忙松手,才意识到方才用了多大的气力,鱼人的手腕因淤血泛起青紫。
                  “抱歉,是我失态了。”
                  甚平摇头,他叹息得长而虚弱,声音像套进罩子里:“老夫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路飞老弟不在这里。”
                  特拉法尔加感到心脏被无形地攥住,克制地问:“你们的船在哪里?”
                  “一座岛上。”对方投来难言的眼神,“船很好,其余的同伴老夫也敢说很安全,但路飞老弟的情况……不容乐观。”
                  “你就告诉我,船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甚平在苦笑:“那要先问你一件事。”
                  特拉法尔加不情愿地眨眼。他不敢错过鱼人脸上任何的表情,起伏的胸廓,不经意的动作,每次变故都牵动他的情绪。
                  甚平低声问:“在见到老夫之前,你有收到一封拍卖场的邀请函吗?”
                  他摇头。
                  “新世界的很多海贼都收到这份拍卖邀请,来自拉加比亚岛。”鱼人说,“记住,千万不要去。”
                  “那是什么地方?”
                  海侠的眼中露出十分的悲伤:“地狱。”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8-05-06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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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是很必要的铺垫,话有点多,没有引出文后注释
                    1.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出自尼采《善恶的彼岸》。后半句为“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在文中有特殊含义。
                    2. 拉加比亚:La Gabbia的谐音,意为陷阱岛。
                    3. 卡德摩斯:希腊神话中的屠龙英雄。腓尼基王子,在杀死战神所生的巨龙后创建忒拜,与哈尔摩尼亚结婚,剩下4双儿女。因受到神的诅咒,晚年在移居伊利里亚后与妻子一起变成了龙。
                    4. 里伯尔:英文Reborn的谐音,意为重生。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8-05-06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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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尼普顿:罗马神话中的海神。
                      6. 特里敦特:Trident的谐音,意为“三叉戟”,为希腊神话中海神波塞东的武器。
                      7. 布鲁姆:bloom的谐音。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8-05-06 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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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六天前,多尔维德(downwind)海域。
                        草帽小子蹲在草坪上,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信,看来看去没发现名堂,怨声说:“这都什么玩意?”
                        娜美从他身后一把夺过信,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傻瓜,你把信拿倒了。”
                        护栏边上陪乔巴讲笑话的乌索普听后笑得在地上打滚。他讲笑话时自己从不笑,如今被一件小事逗得前仰后合。
                        路飞有些生气地撅起嘴。
                        娜美一字一句地念出声:
                        尊敬的草帽海贼团成员,
                        展信佳。
                        多年以来,鄙人常听诸位在海上创下的一件件传奇事迹,敬慕已久。海贼的自由征程从小为鄙人所向往,无奈家室牵连,没有机会与亲爱的海贼朋友们彻夜畅谈,实属遗憾。
                        近几日,鄙人与好友联名在岛上举行拍卖盛会,诚邀新世界各路海贼,卖品皆是鄙人家藏与先人出海时带回的珍品,您所需求的金钱、宝藏,这里应有尽有,相信绝不大失所望。
                        拍卖地点于拉加比亚岛。鄙人令寄一副记录指针,其只与拉加比亚磁力相连。若考虑妥当,请照此针指示登岛,必有专人相迎。
                        祝安。
                        真诚的,
                        卡德摩斯.里伯尔
                        她蹙紧柳叶似的眉:“是封邀请函。”
                        靠着桅杆午睡的剑士睁开唯一的眼。
                        航海士更疑惑地转过身,一边捞起她的船长,一边指着信。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一只鸽子把它放在小狮子的头上。”乌索普打断道,“我还跟路飞说,那只鸽子看起来挺眼熟的。没想到衔来这个信件。”
                        娜美将嘴唇舔得湿红。她抬头朝二层小花园看去,历史学家悠闲地躺在橙子林前的太阳椅上,墨镜下一双墨绿的眼闪烁精芒。
                        “罗宾,你知道这个卡德摩斯.里伯尔和拉加比亚岛吗?”她稍稍提高音量问。罗宾在上面一定仔细留意了信的内容。
                        一旁的乔巴忽然说:“我知道卡德摩斯.里伯尔,他是一位医生,在神经科享誉盛名。还有,制药无人能及。”
                        “哇,他比你还厉害吗?”路飞加入讲笑话二人组的行列,好奇地凑过去。
                        小驯鹿害羞地低下头:“我和这样的名医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罗宾坐起身,墨镜摘下后别在胸前,慵懒地倚上护栏,送来木槿一样舒心温和的笑容。
                        “恰好我不知道这个人,好在乔巴解答了。”她正色道,“拉加比亚岛在新世界东部,它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忒拜(Thebes),由斯帕托斯王族统治,暴政殃民。大航海元历1475年,革命军带兵推翻斯帕托斯政权,带领岛民重建国家。”
                        边说,她边从侧面的楼梯走下,体态优雅从容,“大航海元历1477年,一个人从革命军手中买下这座岛,并带动岛内与他国的贸易往来,使这座岛在新世界繁荣至今。买下岛的人听说是个医生,岛名也是买下后改的,想来就是这位神秘的卡德摩斯.里伯尔先生了。”
                        瞭望台上传来悠扬的歌声。随即,一具精瘦的骨架从天而降,轻盈似乘风起舞。
                        布鲁克扶正冠帽,朝两位女士浅浅鞠躬。拐杖绕着他的指节旋转落地,一声畅笑将至:“哟嚯嚯,真是个大好人。而我们的大好人要开一场拍卖会吗?”
                        罗宾点头回礼:“我想是的。”
                        “听起来是个有趣的地方!”路飞两手抵着膝盖左摇右晃,晃得乌索普与娜美心中不安频频。
                        山治举着下午茶点走出餐厅,金色的发丝沐浴阳光。他对路飞挺动鼻尖,一番话像一盆冷水浇下:“劝你趁早绝了去那儿的心思。世上的拍卖会多得很,不缺他一家。再说,谁知道其中有没有鬼。”
                        厨师的话并未使草帽小子气馁,他的注意力全被餐盘里诱人的蛋糕吸引,一手蠢蠢欲动欲伸长,教对方一眼瞪回去。
                        金发的绅士移步航海士面前,深情款款地送上奶油慕斯:“娜美小姐,请用。”
                        索隆看着朝历史学家走去的厨师,默默收起散落的刀。
                        “我倒好奇那家伙想做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补充道:“不是很多海贼都去了岛上吗。”
                        “这像是第二个香波地,海贼们的狂欢盛宴。”罗宾接过山治递来的草帽圣代,予他感谢的微笑,“真是体贴,绅士先生。”
                        对方像被取悦了,腼腆地弯了眉眼。草帽青年见到手的美食从嘴边溜去,哀怨地拔下几根草,又泄愤似地丢开。
                        “第二个香波群岛吗……”狙击手摸了摸下巴,“那岛上估计什么人都有吧,贵族、海贼,没准海军也会来。”
                        娜美甩给他白眼:“要是海军在岛上,报纸早会写了。”
                        乌索普怏怏鼓起腮帮子。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8-05-06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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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兰奇这时从零号船坞爬出来,头顶着索隆脚边的翻盖,庞大的身躯徐徐升起。
                          “哟,都聊什么呢?”
                          他径直走到罗宾身边,一眼望见娜美手上的邀请函。他正对信纸的背面,那里隐约记录些什么,他将头顶的护目镜拉下,猫腰贴近了,识出一串附言。
                          “纸的背面还有字呢。”他说,“我看看……呃,承蒙不弃,诸位拍下任意展品后,请移至寒舍,鄙人将请岛上手艺最精湛之厨师烹饪佳宴,聊以款待,方尽地主之宜——嘿,不就去吃个饭吗,写得这么费劲。”
                          娜美的脸色瞬间黯下。她甚至来不及捂住弗兰奇的嘴,但为时已晚。
                          他们的船长珠珠在地上听着,耳朵恰是钻入“饭”的字眼,前几许还沮丧的黑眼睛蓦地瞪成铜铃一般大。
                          就听路飞激动地喊:“有饭吃!那还等什么,去这个拉什么西亚吧!”
                          乌索普捂住脸。罗宾却像更开心了,弗兰奇还一头雾水。山治摇头点上烟,布鲁克“哟嚯嚯”地笑,连索隆侧卧在阴影中,嘴角也锋利地挑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结果已不言而喻。
                          娜美很想哭,更想骂她的倒霉船长,而话到舌尖却成了深深的叹息,“是拉加比亚,笨蛋。”
                          “哦!拉加比亚!”最可气的是,对方也没心没肺地傻笑,她见后怎都丢了脾气。
                          罗宾悄悄把信函转述给弗兰奇,船匠先生对旅行的终点不甚在意,由着别人去了。
                          娜美又把信件研究半天,忽然说:“奇怪,信上不还说拿了个记录指针吗,我好像没看见它。”
                          “这里!”乔巴爬起来,将臂弯里晶莹的玻璃球举过头顶。
                          娜美接来观察一会儿,指针很稳定地指向东方,即使在当下的顺风海流中,多条磁场错杂林立,它的方向仍笃定般引向彼岸,仿佛一座灯塔,投射的暖光明亮而忠诚。
                          “……唉,拿你没办法。”边说,她边倾身向船后抻长脖子,“甚平大哥!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掌舵的人在远处将他们的嬉闹听入心,即使未曾过去也明白下一步该做什么,远远地喊道:“目的地在哪儿!”
                          航海士自信地说:“左满轮,朝东方直行!”
                          而路飞大步跳上他的特等席,草帽扣在头顶,一手指向前,神采飞扬地笑道:
                          “去拉加比亚!”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8-05-06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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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平的胸口揣着架子,身体里的异物使他连呼吸也小心翼翼,好像施加削微力量,那坚硬的事物便会碾碎极缓愈合的骨头。
                            特拉法尔加的脸一阵青一阵紫。
                            他的面皮更像蒙着一块钢板,两端由钢丝固定在耳际,硬邦邦的看不出表情。但他攥住刀的手出卖了彼时的心境,他抓得几乎不再是平日呵护百倍的爱刀,而是被千刀万剐的仇敌,他很想掐断对方的咽喉,却在人前不敢发作,便做伺机猛扑的猎豹,在角落忍气吞声。
                            他实在生气,气得怒火中烧,却不知生谁的气。
                            “真像是那个笨蛋干出来的事——为了一顿莫须有的饭把命搭上,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人怒极反会笑,而特拉法尔加在笑,笑容冷冷的,字句凝着冰霜。他直视鱼人的眼睛,从中尝到黑咖啡一般的苦涩,他只有克制才不心软。
                            “谁也不想去送死,特拉法尔加。”甚平远远坐在床上,被对方的怒气激得神经止不住战栗,而自己只会比他更愤恨、更不知味,“拉加比亚确实像第二个香波岛,富饶、繁华,海贼在岛上绝不受约束。”
                            红心船长向前倾身,目光紧咬不放。这番话并没有说服他。
                            鱼人叹道:“岛民是你难以想象的热情与亲和。在岛上与他们问好、交谈仿佛无视种族和阶级,无关你是人类、鱼人,甚至贵族,看起来是一处完美的圣地。”
                            “你也知道是‘看起来’。世界本就残破,完美终是表象。”
                            “你并没有这一段经历,无非是老夫将它转述出来,你作为第三方才能理性地判断,这没有可比性。”甚平打断道,回击般看向这位旁观者,言辞凿凿。
                            特拉法尔加不语,双方开始短暂地僵持。
                            在空气凝固前,甚平收回视线,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臂膀,上面的灼伤隔着绷带也可窥得一片红紫。
                            “这段旅行在破灭前值得任何人享受。从未有一座岛像拉加比亚一样,仿佛梦幻的终焉。老夫称它是旅行,在路飞老弟眼中则是冒险。”他若有所思地说,“那个人的冒险需要全身心投入其中,每座岛上充满未知性,而他享受这份未知。前路若光明坦荡,他踏上去也坦荡;前路若荆棘丛生,他亦不曾畏惧。路飞老弟不会拒绝他的冒险,或者说,他无法拒绝。”
                            “那你们也无法拒绝吗?”红心船长反问道。
                            “你认为老夫会拒绝路飞老弟吗?”
                            特拉法尔加的心剧烈地一顿。
                            “他现在是老夫的船长,船员的义务是服从船长的指令。”海侠看过来,眼中熊熊蒸腾一分热度,是他从每一位草帽船员眼中见过的,“而老夫愿意响应路飞老弟的号召——不仅因为他是船长,单纯是受他这个人吸引。”
                            他的目光这时变得柔和,像一位前辈面对未经世事的后生,语气似谆谆教导:“他的话有一种魔力,好像给予你力量,促使你相信,甚至追随。”
                            红心船长感到喉咙被硬物卡住,刺痛令他呼吸困难。
                            甚平忽然说:“那你呢,特拉法尔加?”
                            男人一怔。
                            对方的语气几乎在质问,“你会拒绝路飞老弟吗?”
                            他会拒绝吗?
                            特拉法尔加努力不去想那人的笑,那人战斗时眉宇斗志昂扬的弧度,在朝夕共处的几个月内与自己的每一番交谈,认同的、笃定的、任性的、气怨的,却无一不似图画一样富有生机,甚至要从脑中跳出来。
                            若他肯想,草帽当家的现在就灵动地站在面前,会一声声喊他的名字,手毫不犹豫地攀上肩膀,那人的怀抱温暖犹如骄阳万顷。
                            特拉法尔加知道,他无法拒绝。
                            甚平在等待结果。
                            他却说:“我不知道。”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8-05-06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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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在粼粼的浪涛间踽踽前行。
                              届时天已暗沉如水,夜与海水交融似合璧,群星与波光交辉如连珠,而丝绸一样的天空映着船影飘渺渐远。
                              在那茫茫的海天一色下,拉加比亚傲然立于眼前。
                              它屹立东方,是无风海域中仅存的岛屿,外观像一轮弯月,里外两道弧度深浅有致。这座岛有着不输王国的尊严与璀璨,城内灯火通明,橙色的暖光渗入水纹摇曳徘徊,而建筑的轮廓在柔和的光幕下如云雾笼罩,烟雨朦胧。
                              拉加比亚犹如一颗不朽的明珠,于黯淡的世界里散发流光溢彩。
                              任何人得见对这华美的一切都将叹为观止。
                              船停在月牙起始的海岸。那里建有一座码头,小小的平台边停靠了几十艘高低错落的海贼船,仿佛陈列的展品被大肆炫耀,而万里阳光号即将成为它们的一员。
                              一位美艳的女士在码头悄然顾盼,等待草帽船员依次登陆。
                              “草帽海贼团的客人们,欢迎来到拉加比亚。我是阿芙罗狄蒂,负责接待你们前往拍卖场。”
                              她穿着及踝的火红长裙,两条修长的腿在裙角的缝隙间若隐若现,丰满的胸脯于男人眼中极富挑逗的意味。她的皮肤如纯白的羊脂玉,姣好的面容上微笑浅淡,黑发飞卷,仿佛一朵娇艳的玫瑰。
                              山治的眼睛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在扑上去以前被娜美扽回,但她没能阻止身后的布鲁克。
                              “很高兴认识您,亲爱的阿芙罗狄蒂小姐,我被您的美丽所折服。”骨头音乐家煞有其事地翻平衣领,执起女士的细腕,风度翩翩地鞠躬,“所以,可否赏个脸告诉我——您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对方做足了招待的风度,声音如泉水铃叮:“感谢您的夸奖。是白色的。”
                              几道血柱即刻从他与厨师的鼻中喷出,直将二人仰面带倒,血迹斑斑的地面看起来蛮吓人。乔巴惊呼地跑过去止血,航海士苦恼地揉开眉心,摇头叹息。
                              其余人见怪不怪。
                              路飞早迫不及待地冲出去,如同一只禁不住新奇事物诱惑的猴子,在女招待的身边东张西望。
                              这里的外围看起来与寻常的岛上国度无异,沙岸环抱式地包裹拉加比亚的双边界,正中一条宽敞的行道从码头直通岛内,参天的绿植层层叠叠种于两旁,稠密的林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亲密地交谈。他聆听这细碎的声音,一股奇怪的感觉爬上他的背脊,教头皮发麻。
                              有哪里不对劲。
                              他歪头苦思半天,想破脑袋亦不得而知,最终屈服于好奇心。
                              “我们不先去岛上逛逛吗?”乌索普抻长脖子试图一览岛内光景,却被铺天盖地的树林迷了眼,喉结上下滑动。
                              阿芙罗狄蒂得体地眯起杏核似的眼:“我们脚下的这条路将整座岛劈成均匀的两半,顺着它直行便会到达拍卖场。在步行途中,您若发现任何感兴趣的事物都可以叫停,我会详尽地为您解答。”
                              草帽小子很快恢复活力,跃跃欲试地跳起来:“那快走吧!里面估计大得很,你们边看边说。”
                              阿芙罗狄蒂的笑变得摄人心魂:“如您所愿。”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8-05-06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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