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如果时光能倒流，莉莉绝不会在毕业舞会上喝那么多火焰威士忌。
壹、
莉莉费劲地抬起头睁开略微肿胀的双眼，眼前的一切过于陌生了：雪白的天花板，干净又带着消毒水味的房间。难道是喝多了被送到校医院来？可是庞弗雷夫人在哪儿呢？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莉莉你可醒了！”一个面目和善的黑发女人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护士。“这真是太好了，瑞德夫人，您先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去找医生来检查斯纳夫小姐的情况。”护士看起来比这位瑞德夫人还要高兴，迈着小碎步跑出了房间。
斯纳夫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我在哪？”莉莉小心翼翼的开口。本来想问眼前这位是谁但是又觉得不太礼貌。
“傻孩子不会脑袋也撞坏了吧？”瑞德夫人依然笑盈盈的，“你舅舅马上到了，你说说他也真是的，周末还要加班，外甥女还在医院躺着呢……”
瑞德先生比医生先到，他留着一头深红色的长卷发，看起来像个艺术家。莉莉甚至觉得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头发都逊色了几分。
瑞德夫妇和医生在门口小声讨论着。莉莉环视四周，伸手试图够床头柜上的魔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臂沉重得不听使唤，反倒碰翻了水瓶。瑞德夫人闻声跑来，皱起了眉：“又要拿那破木棍了是吧，别忘了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莉莉正想一问究竟，瑞德夫人却并没给她提问的机会，继续唠叨着：“你说说你，每天沉迷读那个哈利皮特，走路都挥着那根棍子，连路都不看，我早就说了，你每天想着那个迟早得出问题……”“哈利皮特？”莉莉忍不住出声。瑞德先生虽然站在门口却仿佛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悠悠地说：“是波特，珍妮，哈利·波特。”“安迪，这不重要，波特还是皮特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但是你看看莉莉……幸好车速也不快……太危险了……”
在瑞德夫人的絮叨里莉莉陷入沉思。这未免有些太巧了，莉莉之前和詹姆在湖边喝黄油啤酒的时候詹姆就说过以后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就叫哈利，哈利·詹姆·波特，女孩名字让莉莉来取，莉莉本来想用佩妮的名字，又觉得不够好听，不过这事也没再提起。可是现在？哈利·波特？
“……你从来记不住纪念日，表白纪念日记不住也就算了，结婚纪念日也忘忘忘，安德烈·瑞德！我看你是不是总不回家也快把我忘了……”谈话内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了方向，瑞德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尖，瑞德先生疯狂点头道歉，又突然反应过来拼命摇头。莉莉看着他富有光泽的卷发在阳光下弹跳，一时感到非常好笑。现在她已经大致理清了事情经过，她现在是一位斯纳夫小姐，瑞德夫妇是她的舅舅舅妈，她很可能就是由他们照顾，并且他们对魔法一无所知，至于剩下的，比如这位斯纳夫小姐的父母去哪了，莉莉并不想问瑞德夫妇，问就显得很反常，再说她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这一切肯定只是个误会。
“咳咳，珍妮舅妈，”莉莉清清嗓子结束了瑞德夫人单方面的争吵，“那我是不是今天就能回家了？”
瑞德夫人马上恢复慈爱的笑容：“没错，小百合花，等你舅舅去办出院手续就行了。安迪，你还不快去？”
“那我的魔杖？我可以拿回来吗？”
“如果你一定要……不过你得保证不能再惹祸了。可怜的孩子，足足在医院里躺了三天，还好没伤筋动骨，不然我可怎么向你母亲交代……”瑞德夫人像个一打开就关不上的水龙头。
“我会小心，珍妮舅妈。”莉莉及时打断了她，从她手中接过魔杖。
趁着瑞德夫人去门口张望瑞德先生回没回来的时候，莉莉挥挥魔杖，低声念道：“荧光闪烁。”
没有反应。莉莉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贰、
莉莉·斯纳夫的房间简单整洁，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按作者字母顺序排好。莉莉伸手从最上层随意抽出一本《无人生还》，一翻开就看见一行飘逸的字母：Lily Snave in 2013.
莉莉正暗想这字体的潇洒风格和整个房间环境格格不入，突然被那几个数字吸引。2013？难道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不过也难怪，感觉房间里有很多新鲜玩意儿，就算是对于麻瓜家庭长大的莉莉来说也十分陌生。
但这个问题可以往后靠靠。现在莉莉更感兴趣的是，哈利·波特，这应该是一本书的名字。很快她就找到了答案，哈利·波特不是一本书，是七本。
莉莉看着那一排越来越厚的书的名字，眉头越皱越紧。这的确是属于魔法世界的名词，尽管“混血王子”和“死亡圣器”她没什么印象，但是“混血”这个词十有八九和巫师有关。
或许这些书就是答案。是她如何回家，回到詹姆身边的答案。也是她莫名其妙陷入如今境况之前常坐在霍格沃茨的湖边所思考问题的答案。
或许她不是无缘无故有这样一段奇遇。或许冥冥之中有什么已经改变，她希望是向好的方向。或许。
莉莉不再耽搁，拿起最薄的《哈利·波特与魔法石》读了起来。才读了几页，她就因震惊而呆在原地。
她不敢相信她眼前的文字，可是字字句句都对得上号。爱吃柠檬冰糕的邓布利多校长，可以随意变幻成花斑猫的麦格教授，小天狼星的神奇摩托，甚至佩妮的确正在和一个姓德思礼的人恋爱……
所以这是真的吗？这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未来吗？写在几本书里，变成纸上的文字。一出戏的结局早已写好，而木偶并不知道自己手臂上挂着无形的线，还以为可以掌控自己的未来。这应该是梦吧？一切都是如此离奇，不正常到莉莉不想也无力去相信。莉莉及时捉住一滴泪，没有让它落到书页上。她头痛得很，不知是因为身处异地又无法逃脱的无奈还是对未来的忧虑与不安。如果真的是书中所写那样，那不就是说……她不敢想下去，但是那行字明晃晃地跳进她的脑海：没有多少时间了。她翻来覆去，思绪万千，到最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词：詹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才刚刚发现他的好，他们还准备一毕业就结婚呢。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莉莉依然感到困扰，看来今晚注定无眠了，她索性坐到桌前继续读那本透露了太多未来秘密的书。
台灯的光有点太亮了，莉莉有点害怕门缝里透出光被起夜的瑞德夫妇发现，心想这灯光要是能暗一点就好了，可惜她的魔杖在这里真的只是根小木棍罢了，既不能用来调节灯光，又不能对门口施一个屏蔽咒语。莉莉懊恼地按下开关，想着今晚不得不在辗转反侧中度过。但是灯没灭，只是变暗了，莉莉震惊地瞪大双眼。这真的不是魔法吗？或许是看错了？她又按了一下开关，灯光更暗了些。是真的，她没看错，这也不是魔法。
莉莉在没收到猫头鹰的来信前一直相信科技改变世界，在学校上历史课时她总是听的最认真的那个。她喜欢工业革命那段历史，她觉得那是人类历史上迈出的一大步，是智慧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的一种证明。历史吸引人的地方正在于此，一个人两个人的故事不是历史，历史是属于全人类的，正是在这颗蔚蓝行星上存在过的每一个人，创造了历史，创造了今日。
在霍格沃茨学习的几年里，她也常常阅读图书馆里的巫师史，虽然对考试没什么帮助，但是和麻瓜历史对比起来十分有趣。巫师世界的发展实在太缓慢了，而众所周知，慢就意味着被淘汰。到那时，巫师血液里流动的魔力，会不会因为麻瓜头脑里承载的技术而消亡？巫师像是家族里被溺爱的长子，生来便拥有旁人只能仰望的财富，但是纵观历史过往，有多少人因这份特权而兴，又有多少人因这份特权而亡？特权往往带来理所当然的狂妄，看似金碧辉煌的殿堂也会因此而一夜崩塌。巫师，特别是纯血巫师的自大，迟早会带来整个魔法界的灾难。但是他们看不到，不是因为纯血统近亲通婚导致的智力下降（这一点尚待证明，毕竟詹姆和小天狼星这样的纯血巫师实在太聪明），而是当局者迷。或许最清楚形势的只有莉莉这样的麻瓜出身的巫师，他们见识过巫师界的面貌，也清楚地知道没有魔力的麻瓜有比魔法更强大的东西。
也许，自以为肩负未来的人正是毁掉这未来的人。

叁、
不知什么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珍妮·瑞德在门口敲了几下不见回应，颇为担忧地走进房间，看见莉莉正趴在书桌上。但她睡得并不安稳，眉间紧蹙，尽管瑞德夫人脚步声很轻，还是惊醒了莉莉。她跳起来正要拿魔杖，突然想起来现在并不是危机四伏的巫师界，莉莉不好意思地笑笑：“珍妮舅妈，有什么事吗？”“只是来叫你吃早饭，以后不要半夜看书了。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覆盆子馅饼和太阳蛋……”眼看舅妈又要开始她的长篇大论，莉莉急忙说：“好的好的，我换个衣服就下去，谢谢舅妈，你可真好。”瑞德夫人似乎还挺满意，揉揉莉莉的乱发就离开了。莉莉叹口气，瑞德夫人是个好人，以后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应该也会想念她的。说起来现在的生活似乎也不错，是久违的安宁，但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她的家里应该有她所爱的人，以前是伊万斯家，现在是詹姆在的地方。
瑞德夫人的馅饼手艺远远超越了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莉莉心满意足地吃了三块，瑞德夫人给她端来一杯可可奶：“我得赶紧走了，你吃完就自己安排吧！”她难得没有唠叨匆匆走出大门。莉莉洗过餐具，看着整洁的厨房，好像回到了童年和佩妮一起打闹着做点心的时光。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打开冰箱。冰箱里的景象让她绽开微笑，很好，原料很充足。
早已习惯了魔杖一挥锅碗瓢盆自己动手的生活，面对没有魔力的厨房，莉莉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不过赶在瑞德夫妇进门前，一块海绵蛋糕和三杯牛奶布丁已经摆在餐桌上，莉莉用餐刀小心翼翼地在蛋糕上抹平红宝石般的果冻，大功告成！
莉莉沉浸在满屋甜甜的香气中，感觉这简单的几样甜点似乎比魔法做出的点心更好吃，以后给詹姆做也要用这样最传统最普通的方法，这或许就是爱的味道，家的味道。不过要是他那群狼朋狗友来蹭饭的话还是让锅碗瓢盆自己忙吧。
又是一天过去了，可是莉莉还没有一点头绪，怎么回家，怎么离开这里。莉莉站在阳台上默默地望着天边的新月，感觉思念的一切都和它一样遥远。一朵硕大的金色烟花在头顶绽开，紧接着夜空中接二连三的绽开花火，不知道谁家在庆祝呢。莉莉恍惚间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好好看过一场烟花，没有魔法的、普普通通的、麻瓜的烟花，不像巫师那么品类丰富又花样繁多，不是随时随地魔杖末端都可以喷出，更珍贵，也莫名温暖。自己虽然只以斯纳夫小姐的身份生活了两天，却切实感受到了很不一样的感觉，或许要是她十一岁那年没有收到一封奇怪的信，这才是她真实的生活。记忆仿佛是一直被魔法的堤坝拦住，而这几天的生活将它砸开一道裂口，洪流倾泻，而莉莉只能任由洪流裹挟向前，失了方向。
魔法，魔法，这上天赐予的礼物又何尝不是让她失去了太多，来处，归处，不知何处。

肆、
莉莉终于读完了七本书。一时心中仿佛被太多感情挤满，憋闷得快要窒息。哈利，她的孩子，他真棒，可是他要承受的也太多了。看着书中的文字，莉莉只想跨越纸面去给他一个踏实温暖的拥抱，告诉他他已经很棒了，告诉他她为他骄傲，告诉他她多难过不能陪他长大。
尽管已经在巫师界度过了接近一半的人生，莉莉读完书之后还是有一种重新认识那个世界的感觉。她很难相信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竟然真的有一段传奇的友谊，也很难相信笑起来像犬吠的小天狼星会在阿兹卡班消耗他年轻的生命，她最不愿相信的还是关于自己的部分，她和詹姆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朋友，尤其是詹姆，可是竟然是朋友的背叛让她和周围人的生活分崩离析，也是她以为不再是朋友的人忍辱负重一次次保全她的孩子。人处于其中的时候只知自己圈子内的事情，而世界上有无数这样的圈子，每个圈子看到的都是不同的一面，所有这些或闪光的或暗淡的面加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打开上帝视角，在无法了解事情全貌的时候谁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人。好人，坏人，不过是看到不同面的人不同的判断。或许对邓布利多来说，大魔头也从来不算是坏人。
莉莉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想不想回去，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所有人，所有她曾经归类于好人或坏人的人。如果她莫名其妙地来这里不是毫无理由，那她是不是能用她知道的内情去改变未来，或是过去。莉莉·伊万斯的未来，莉莉·斯纳夫的过去。可是她该怎么做？如果她现在甚至无法解决眼下的困境回归自己的世界，她怎么应对那个更大的未知的麻烦？
当月亮缓缓升至当空，莉莉做了个梦，一只鹿拥着一朵百合花入眠，而当它沉睡再也无法醒来，百合花也慢慢凋落。花落了。曾经骄傲如精灵的洁白花朵，现在脆弱得仿佛一段浅淡的回忆；曾经好像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生命力的牡鹿，拥着破碎的花瓣静止化作塑像。花落了，属于他们的故事也结束了。莉莉慢慢睁开双眼，枕边早已湿了一大片。不过还好，虽然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但他们的爱情至死不渝。而他们的儿子哈利，更是因为这份爱最终成为真正的“救世之星”，为巫师界带来了和平。她仿佛能看见邓布利多站在面前嚼着滋滋蜜蜂糖，露出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狡黠微笑对她说：“你看，最后胜利的不是魔法，是爱。” “是爱。”莉莉喃喃道。

好像度娘把我今天发的都屏蔽了

再试一次？

好像我自己看不到被屏蔽……好难，为啥啊

陆、
原来男孩就是花店的店员。他麻利地摘下门上的锁，套条绿围裙，从仓库搬出成桶的新鲜花朵摆在店前。
“喂，女巫小姐，你是要买花吗？”男孩对顾客好像也一样盛气凌人，但是那句“女巫小姐”莫名叫的莉莉很开心，好像自己的身份得到了承认一般。
莉莉腹诽：“要是我自己说了算我才不在你这儿买。”但是实际情况是，她挤出一个微笑：“请问有向日葵吗？”
男孩明显愣住了一下：“请和我来，我们的向日葵在别处。”
瑞德先生专门交代过，一定要买向日葵，那是他第一次遇见珍妮·莱斯利——后来的珍妮·瑞德时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这姑娘真像一株蓬勃向上的向日葵”。后来他向她求婚的时候也是抱着一大束向日葵，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莉莉也很喜欢向日葵，梵高著名的向日葵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觉得自己很能理解为什么瑞德先生会觉得瑞德夫人与这种代表热情的花相像，珍妮·瑞德不算是世俗意义上的美人儿，但是整个人散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生命力，就像油画里看似歪扭的花朵，却让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莉莉觉得只有像瑞德先生这样搞艺术的人，才能最大限度地发现瑞德夫人的迷人之处。
男孩领她走到不远处的开阔园地，莉莉只觉得一片金黄晃到了眼。这里种满了向日葵，茎秆笔直，齐刷刷向着太阳的方向。莉莉从没见过这么多向日葵，从未感受过那么强的生命力，仿佛花瓣已经超负荷，那些热情马上就要跃出来扑在她脸上。莉莉忍不住想象花瓣零落的样子，就连这样顽强富有生命力的花也会凋落吗？虽说自然规律注定花迟早要落，但莉莉感觉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加速了花朵的死亡。
“你要多少？”男孩不耐烦地打断莉莉的沉思。
“十七朵。”
瑞德先生说，这是为了表示他们十七岁相遇，并且在他心里珍妮永远十七岁。莉莉觉得这个艺术家虽然平时不善言辞，但是有一番别致的浪漫。詹姆如果也想搞这套只需要十一朵花，真是便宜他了，不过莉莉可不想在他心里永远十一岁，总是一副气鼓鼓不理他的样子，那可太没劲了。还是十七岁好，麻瓜中流传着一种说法，十七岁爱上的人一辈子都会留在心里，莉莉可没有专门调查过所有人来验证这种传说，但是最起码对她来说，詹姆·波特恐怕是走不出她的心了。
男孩很快包装好了花束，他仿佛很了解买向日葵的客人，没有用堆满了桌子的花里胡哨的包装纸和丝带，只是简单地用细麻绳束好牛皮纸，一点多余装饰都没有。莉莉想，他也很能理解真正的美丽。

今天或许没屏蔽？

柒、
红发女孩抱着一大束向日葵走在街上总是像一幅画。莉莉总算成功找到家门时容光焕发，瑞德先生兴奋地大叫着让她在门口等一会，然后迅速拍照。
“我还以为你急着要这些花。”莉莉抱着花有些累了。
“的确。但是我想把刚才的你画下来，你抱着这些花刚刚好，你明白吗，那种富有活力的生命感？灵感是一瞬间的事，在向日葵花瓣上，也在你眼里。”瑞德先生的卷发激动地弹跳着。如果一个人的活力都聚集在一处，莉莉觉得瑞德先生的活力一定都在头发里。
“珍妮舅妈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应该，我为今天专门拿出来我藏了好久的果子酒，来咱们先尝尝。”
“额，我真的能喝吗？”莉莉记得麻瓜好像对酒精饮料的年龄限制还挺严的，不过具体界限记不清了。
不过瑞德先生大概是个不走寻常路的麻瓜，根本没理会莉莉的疑问，直接拿出高脚杯给她倒了满满一杯。深红色液体在阳光下看起来很诱人，莉莉抿了一口，是酸甜的，并没有什么酒味。
“我最好的山楂酒，怎么样？”瑞德先生得意洋洋地给自己也倒满一杯，一饮而尽，“而且喝一瓶都不会醉。”他示意莉莉快点喝完，然后又给她倒满。“珍妮说她决定嫁给我是因为她生病时我给她削苹果吃，她看着红色的果皮均匀地变长，嘿莉莉你看，就像这样，一点点变长……”瑞德先生比划着，“她说她当时想，如果苹果皮不断，她就嫁给我。”瑞德先生又斟了一杯酒，“可能苹果皮代表爱情，你看这多像珍妮的做派……”
山楂酒的确好喝，但是莉莉很快意识到，醉不醉是因人而异的。瑞德先生依然精神抖擞地讲着他和瑞德夫人年轻时的故事，但莉莉已经晕晕乎乎起来。瑞德先生的声音仿佛飘渺远去，餐桌上的一大捧向日葵逐渐模糊、旋转，最后融为背景中的一道明黄色。
莉莉隐约听见开门声，但是没来得及看看是不是珍妮舅妈回来了，她就一头栽下了椅子。

算了算了，今天连图都发不了

捌、
好像是睡着了很久又醒来，莉莉感觉自己仿佛在云端漂浮，周围的一切都是明亮的白色，甚至有些刺痛她的眼睛。
“喂！有人吗？有人能帮帮我吗？”她大叫着，但是四周只有她的声音反复回响。这又是哪里？这里还不如第一次醒来时的医院，倒是都是一片白，但是医院最起码有人啊，有人就有线索，就能找到回家的办法，可是现在……莉莉试着走了几步，脚下看起来棉花般的地面其实坚硬如大理石。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但是看到的一直都只有白色。
终于，远处一个女人的身影飘然而来。莉莉看着她飘逸的黑发无比熟悉，心中升起一丝猜疑。
“珍……珍妮舅妈？”尽管隐约猜到这种可能性，莉莉还是惊讶地叫出了声。
“叫我珍妮就好。”她一如既往地笑意盈盈。
“好的，珍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莉莉顾不上客气，她只想弄清一切的来龙去脉。为什么她在舞会上喝多了就来到几十年后的麻瓜世界？现在又到了哪里？还有，珍妮到底是谁？
珍妮却一反常态，沉默着，露出神秘的微笑。
“好吧，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这你肯定知道。拜托，珍妮，帮帮我。”
“简单点说，你马上就可以回去了，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从未离开。”
“拜托，别打哑谜。”莉莉隐约明白了什么，但她想问问清楚，“你该不会是说，我和你们一起度过的这几天都是我在做梦吧？不可能的，梦境的产物不可能这么真实，更何况你现在还站在我面前。”
“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你需要我在这里。”
“我？需要你？”
“你看到的那些故事都是会真实发生的，除非有人改变它。”
“你是说那些书？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改变未来？”
“要想改变时间的轨道是很难的，要付出代价，很多人不愿意付出的沉痛代价。不过确实，你可以改变它。”
“什么样的代价？”莉莉想不出什么代价会比她和詹姆都被杀死更不可接受。
“爱丽丝和弗兰克。”珍妮简洁地说。
“抱……抱歉？你说什么？”莉莉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如果你成功地改变了轨道，纳威·隆巴顿将会成为那个‘救世之星’。”珍妮面无表情，声音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两人相对无言，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过了几秒钟，在这里没有时间概念。
“我也可以选择不改变对吧。”莉莉的声音也不带一点感情。
“当然可以。”珍妮开始惊讶了。
“那我想忘记这一切。我不能把本属于我的命运强加于别人，这不公平，更何况爱丽丝是我的朋友。如果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很难克制自己不去改变。”莉莉脚下的地面开始松动、变软。
“那么你就不会记得的。”珍妮随意地挥挥手，莉莉脚下的云朵凭空消失了，她掉了下去。
“最后一个问题！这一切是真的吗？”莉莉在飞速下坠中挣扎着大喊。
“这，只是一个选择的机会……”对方的面目愈发模糊起来，莉莉只能勉强听清最后一句话。
关于莉莉·斯纳夫所有的记忆都随着她的下落而飞出脑海，像是由于太轻盈而迟迟无法落下的花瓣，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