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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到无人处，字母A拿下手机，拨出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嘟声不过一下，被人猛然接起，破口大骂。
字母A等对方气喘不已时才悠然举起手机放在耳边，冰冷的声音冻彻无形的信号穿透过去：“我开枪前，她说了很多，但没有一个字都与我有关。”
“挺奇怪的，”字母A偏头，注意到那辆新手车从不远处驶过，车内女孩紧撅着小嘴，红着眼盯着前路，副驾伸出一只手，随后他看到双闪亮起，“她只提到你，说‘不得好死’。”
“很平静，甚至，看起来对我充满怜悯。所以我说，好。”
砰！电话那头一声巨响，随后一切归于平静。字母A空洞洞地望着路况，缓缓放下手机。
“喂，”有人接管那部手机，混着粗气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能听到。”
“这人确实不是个合格的父亲，”那人同样平淡，“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是杀害她的凶手，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字母A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低声回应：“那个，不是我。”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影响吗？”他告诉字母A，枪他这就摆好了，又问他什么时候真隐退。
“有影响。”字母A答非所问，随即挂断电话，倒车拐进小路。
林荫小道无人问津，他一路倒车行驶，退到主干道口猛一打转，驶进车流。
对方还在给字母A发消息，他略微一扫就觉得无聊透顶，原本不动声色的脸上也难得有了愠意。
钉！是“投资商”，发来电影票的订单。
字母A想起“投资商”方才没跟上思路那会儿的欲盖弥彰，眉头瞬间舒展。
那人还没注意到自己有能让他抛开烦恼的本事。字母A觉得，可能“投资商”本身就是个别扭的大烦恼，所以只要想到他，脑子里就没空再装下任何别的。
“你开抢吧，我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开枪吧，然后拿走你的钱，去过点像样的日子。”
那时候字母A本来是能开枪的，但是他多问的一句，错过了时机，那女孩到底等不得了，自己纵身跳了下去。
“什么是像样的日子？”
字母A回忆至此，不禁闭紧双眼。他记得自己扒在船舷，夜色中只看到滔滔汪洋，那女孩歇斯底里的呐喊最终被吞入海底。
“为自己活着！”
作为杀手，他永远不可能为自己活着。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吧，字母A萌生退意了。他不是为了自己杀人的，客户付钱请他这样做的。也不是为了钱，他更好奇，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人如此执着于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人们有好丰富的理由，为了钱，为了尊严，为了爱，为了活命，为了……心安。
用背负心不安为代价，如何能心安呢。他本来想追问“投资商”的，但对方目前肯定不会回答。“投资商”不是为了钱，不是因为爱，没有被威胁生命，因为被“活死人”羞辱过吗？看起来像，但直觉告诉字母A并非如此。
也许是这些的总和。字母A想到，随即发觉自己之前客户的理由也都复杂了起来。他们把钱与生命挂钩，让爱染指了尊严，所以牵一发则动全身，绷紧在生活上的绳索无论拉动何处都会切进每一寸皮肉，逐渐绷紧，逐渐深入，直至窒息。
“做掉‘活死人’你就满足了吗？”字母A找机会问过。对方回答，会获得最终的安宁。
“你解决目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对方也如此反问他。字母A记得自己当时还不愿轻易向其表述自己的想法，没有回应，但是他确实思考过。
无波无澜，无悲无喜。
那不就得了，“投资商”如此说道。
不一样的，字母A现在突然理解了当时自己莫名的反对。
不一样，从前是当交货收钱之后才会感觉到轻松，现在是此时此刻，与目标无关，每当和“投资商”对接的时候过去和将来都会停止喧嚣。心如止水。
字母A等对方气喘不已时才悠然举起手机放在耳边，冰冷的声音冻彻无形的信号穿透过去：“我开枪前，她说了很多，但没有一个字都与我有关。”
“挺奇怪的，”字母A偏头，注意到那辆新手车从不远处驶过，车内女孩紧撅着小嘴，红着眼盯着前路，副驾伸出一只手，随后他看到双闪亮起，“她只提到你，说‘不得好死’。”
“很平静，甚至，看起来对我充满怜悯。所以我说，好。”
砰！电话那头一声巨响，随后一切归于平静。字母A空洞洞地望着路况，缓缓放下手机。
“喂，”有人接管那部手机，混着粗气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能听到。”
“这人确实不是个合格的父亲，”那人同样平淡，“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是杀害她的凶手，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字母A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低声回应：“那个，不是我。”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影响吗？”他告诉字母A，枪他这就摆好了，又问他什么时候真隐退。
“有影响。”字母A答非所问，随即挂断电话，倒车拐进小路。
林荫小道无人问津，他一路倒车行驶，退到主干道口猛一打转，驶进车流。
对方还在给字母A发消息，他略微一扫就觉得无聊透顶，原本不动声色的脸上也难得有了愠意。
钉！是“投资商”，发来电影票的订单。
字母A想起“投资商”方才没跟上思路那会儿的欲盖弥彰，眉头瞬间舒展。
那人还没注意到自己有能让他抛开烦恼的本事。字母A觉得，可能“投资商”本身就是个别扭的大烦恼，所以只要想到他，脑子里就没空再装下任何别的。
“你开抢吧，我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开枪吧，然后拿走你的钱，去过点像样的日子。”
那时候字母A本来是能开枪的，但是他多问的一句，错过了时机，那女孩到底等不得了，自己纵身跳了下去。
“什么是像样的日子？”
字母A回忆至此，不禁闭紧双眼。他记得自己扒在船舷，夜色中只看到滔滔汪洋，那女孩歇斯底里的呐喊最终被吞入海底。
“为自己活着！”
作为杀手，他永远不可能为自己活着。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吧，字母A萌生退意了。他不是为了自己杀人的，客户付钱请他这样做的。也不是为了钱，他更好奇，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人如此执着于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人们有好丰富的理由，为了钱，为了尊严，为了爱，为了活命，为了……心安。
用背负心不安为代价，如何能心安呢。他本来想追问“投资商”的，但对方目前肯定不会回答。“投资商”不是为了钱，不是因为爱，没有被威胁生命，因为被“活死人”羞辱过吗？看起来像，但直觉告诉字母A并非如此。
也许是这些的总和。字母A想到，随即发觉自己之前客户的理由也都复杂了起来。他们把钱与生命挂钩，让爱染指了尊严，所以牵一发则动全身，绷紧在生活上的绳索无论拉动何处都会切进每一寸皮肉，逐渐绷紧，逐渐深入，直至窒息。
“做掉‘活死人’你就满足了吗？”字母A找机会问过。对方回答，会获得最终的安宁。
“你解决目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对方也如此反问他。字母A记得自己当时还不愿轻易向其表述自己的想法，没有回应，但是他确实思考过。
无波无澜，无悲无喜。
那不就得了，“投资商”如此说道。
不一样的，字母A现在突然理解了当时自己莫名的反对。
不一样，从前是当交货收钱之后才会感觉到轻松，现在是此时此刻，与目标无关，每当和“投资商”对接的时候过去和将来都会停止喧嚣。心如止水。
IP属地:北京
13楼2020-08-28 20:11
13楼2020-08-28 20:11收起回复
周六晚上，约会休闲的大好时光，商业街尤为拥挤，尽管他特意叫秘书选了一处尽可能远离主城区的“小”地方。
真是屈尊。“投资商”绷着被周围环境刺激到的煞白脸色，坚决不再往前一步。
刚下过雨，地面湿滑，泥水淤积，再被行车溅起。
现在向后转，退回停车场，一切还来得及。“投资商”如是想到，然后瞧见了十字路口对面的字母A。他身着再寻常不过的套头连帽衫，深灰，也可能不是，被雨淋湿才加深了颜色。字母A身形本不算太过瘦小，但经常含胸驼背，存在感在人群中被完美冲淡。
“……”那三个字在“投资商”喉中滚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最早得知，却略显陌生的名号，“王一。”
字母A隔着车水马龙回过头来。对上那双理所当然的眼睛，“投资商”再没他法，勉强下脚。绿灯一亮，夹在人群中走了过去。
“看得出来，”走到跟前，“投资商”没注意到自己又在下意识地巩固别扭的人设，“起这个名字的人，是尽可能地简单化了。”
字母A闻言也不表态，等他走到并排，随口一般地接上：“毕竟要起很多的名字，太复杂的话，起着起着就烦了。”
“投资商”微微一愣。这似乎是字母A第一次向他提及有关自己之前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更像是玩笑，但字母A不曾谈及，不论以什么形式。
“怎么了？”
“听起来像个姑娘。”他没经脑子就作出回应，以无措掩饰无措。
字母A依旧叫人看不出喜怒，只是平淡地接续下话题：“必要的时候。”
问号又在脑海中画出。“投资商”悄悄把步子跨大了些，身子微微探向前方，以便给自己找合适的理由无视对方的视线。虽然他也清楚字母A根本不在意这些特意为之的表象。
在字母A开口准备再提示一句的时候，“投资商”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回头，一脸惊讶地问他：“你男扮女装过？”
难得的，心中所想未受任何阻挠污蔑地展示出来。字母A赏视充分后，漠然走过。把想象的空间藏进留白，不论“投资商”对此作何感想，都在留白之内，字母A的控制之中。
擦肩而过时字母A扫到对方表情定格在不复往日的愕然上，看起来，有些过分的错愕了。显然，对方的想象力超乎想象。字母A难得被自己的思维绕进去了。
他站定在一旁回头看向“投资商”，假意礼貌等同行者跟上脚步，实则好奇对方的具体想法。
“真的有人会信吗？”对方甚至忘却了脚下丑陋的泥水，大步跟上，也忘却了对他的抵触，连连发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最难扭转的是偏见，”字母A非但不觉尴尬，反而极具耐心地解释，“一旦通过这一点，剩下的都不是难事。”
“投资商”一边打量着他，估计是在颅内给他PS了女装，一边怀疑地追问：“‘剩下的’，指什么？”
“现实。”字母A回答得很快，毫不犹豫，也无丝毫拖沓，转身率先走进商场楼内。谈话结束。
走进影院，“投资商”见他直奔前台，自己就径自拐进卫生间调整一下。
冲水时他没忍住扫了眼裤脚，感觉有异，顿时起了满臂鸡皮疙瘩，心情也烦闷了起来。
推开隔断去洗手，“投资商”看到字母A空手出现在门口，塌肩驼背，侧身给要出去的人让路，被溅了满裤子的水点也浑然不觉，不禁心下无奈。能邋遢成这么自然的程度倒也是个人才。
字母A漫不经心般地靠近，顺手轻轻推开路过的一个个隔间的门扇。“投资商”从镜中凝视他的动作，未做声，心警觉。哗哗的水声里，“投资商”看着对方路过自己，继续往前，直到检查好最里端的一个隔间。卫生间内，唯二人矣。
“你做什……”
几乎异口同声，“投资商”意识到字母A本来正要解释，于是噤声，转身正面字母A，伸手示意，表示洗耳恭听。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
废话，谁让你突然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在这之前。”字母A瞬间读懂他的心思。
有么。“投资商”一边又为其非人的专业能力而惊异，一边又不禁顺着对方的思路回想起自己方才的状态来。
“这里是电影院，不是你的战场，”字母A却似乎并不在意答案，毫无生气地耷拉着眼皮，径自离开卫生间，“而你的敌人，也不在这里。”
真是屈尊。“投资商”绷着被周围环境刺激到的煞白脸色，坚决不再往前一步。
刚下过雨，地面湿滑，泥水淤积，再被行车溅起。
现在向后转，退回停车场，一切还来得及。“投资商”如是想到，然后瞧见了十字路口对面的字母A。他身着再寻常不过的套头连帽衫，深灰，也可能不是，被雨淋湿才加深了颜色。字母A身形本不算太过瘦小，但经常含胸驼背，存在感在人群中被完美冲淡。
“……”那三个字在“投资商”喉中滚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最早得知，却略显陌生的名号，“王一。”
字母A隔着车水马龙回过头来。对上那双理所当然的眼睛，“投资商”再没他法，勉强下脚。绿灯一亮，夹在人群中走了过去。
“看得出来，”走到跟前，“投资商”没注意到自己又在下意识地巩固别扭的人设，“起这个名字的人，是尽可能地简单化了。”
字母A闻言也不表态，等他走到并排，随口一般地接上：“毕竟要起很多的名字，太复杂的话，起着起着就烦了。”
“投资商”微微一愣。这似乎是字母A第一次向他提及有关自己之前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更像是玩笑，但字母A不曾谈及，不论以什么形式。
“怎么了？”
“听起来像个姑娘。”他没经脑子就作出回应，以无措掩饰无措。
字母A依旧叫人看不出喜怒，只是平淡地接续下话题：“必要的时候。”
问号又在脑海中画出。“投资商”悄悄把步子跨大了些，身子微微探向前方，以便给自己找合适的理由无视对方的视线。虽然他也清楚字母A根本不在意这些特意为之的表象。
在字母A开口准备再提示一句的时候，“投资商”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回头，一脸惊讶地问他：“你男扮女装过？”
难得的，心中所想未受任何阻挠污蔑地展示出来。字母A赏视充分后，漠然走过。把想象的空间藏进留白，不论“投资商”对此作何感想，都在留白之内，字母A的控制之中。
擦肩而过时字母A扫到对方表情定格在不复往日的愕然上，看起来，有些过分的错愕了。显然，对方的想象力超乎想象。字母A难得被自己的思维绕进去了。
他站定在一旁回头看向“投资商”，假意礼貌等同行者跟上脚步，实则好奇对方的具体想法。
“真的有人会信吗？”对方甚至忘却了脚下丑陋的泥水，大步跟上，也忘却了对他的抵触，连连发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最难扭转的是偏见，”字母A非但不觉尴尬，反而极具耐心地解释，“一旦通过这一点，剩下的都不是难事。”
“投资商”一边打量着他，估计是在颅内给他PS了女装，一边怀疑地追问：“‘剩下的’，指什么？”
“现实。”字母A回答得很快，毫不犹豫，也无丝毫拖沓，转身率先走进商场楼内。谈话结束。
走进影院，“投资商”见他直奔前台，自己就径自拐进卫生间调整一下。
冲水时他没忍住扫了眼裤脚，感觉有异，顿时起了满臂鸡皮疙瘩，心情也烦闷了起来。
推开隔断去洗手，“投资商”看到字母A空手出现在门口，塌肩驼背，侧身给要出去的人让路，被溅了满裤子的水点也浑然不觉，不禁心下无奈。能邋遢成这么自然的程度倒也是个人才。
字母A漫不经心般地靠近，顺手轻轻推开路过的一个个隔间的门扇。“投资商”从镜中凝视他的动作，未做声，心警觉。哗哗的水声里，“投资商”看着对方路过自己，继续往前，直到检查好最里端的一个隔间。卫生间内，唯二人矣。
“你做什……”
几乎异口同声，“投资商”意识到字母A本来正要解释，于是噤声，转身正面字母A，伸手示意，表示洗耳恭听。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
废话，谁让你突然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在这之前。”字母A瞬间读懂他的心思。
有么。“投资商”一边又为其非人的专业能力而惊异，一边又不禁顺着对方的思路回想起自己方才的状态来。
“这里是电影院，不是你的战场，”字母A却似乎并不在意答案，毫无生气地耷拉着眼皮，径自离开卫生间，“而你的敌人，也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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