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滴 滴 滴 滴
病房中,心电仪发出漠无感情的缓长机械声,盖过了一位癌症病人的轻轻呼吸声。
”肝癌晚期。手术成功的机率很小,而且一定要在近期完成,不然就完全没救了。“
医者凝重的语气,仿佛厚重的岩石一般砸入泠珞的心中。
肝癌,她的母亲所得的是肝癌——仅仅这个结论就可以把她压垮。
癌症手术的价钱她并没有过多去问。何必去问呢,反正无论是她,还是这个脆弱的家庭都付不起手术价钱。
泠珞生于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父亲在她三岁生辰时车祸长眠,于是,将她养活并代大的是身为服务员在外打工的母亲。
随后,在她十五岁生日,点上简陋蛋糕上的蜡烛时,母亲却呕着血,倒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我如此倒霉?“,以前,被同学嘲笑‘灾星’后,泠珞总是攥着手问着母亲,”为什么他们的父亲就没在他们生辰上被酒驾撞死?“
母亲也总是温柔地安慰她,不幸的事情总会发生在所有人的身上,不过是以不同的形式......
然而马上她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什么不幸总会发生在所有人的身上,不过是因为不幸的是她罢了。
父亲早已逝去,若是母亲也不在了的话......
她没有继续想下去,毕竟——就算想到底,对她又有什么益处呢。
夜晚,泠珞望着放了两天已经干掉的奶油表面,轻轻叹了口气。
”...以后就要一个人了。“。
”...唔...唔嗯...“。
她咽下已经升至嘴边的呜咽,干笑了一下,随后拿起蛋糕旁的叉子,插上蛋糕上的奶油,草草吃起来。
奶油的味道仍然软软的,带着几丝甜味。
‘小泠珞又长大一岁啦~嘿,妈妈给你亲自做了奶油巧克力蛋糕~’,吃着,泠珞脑子中便不停地浮现出前几年生日的场景。热腾腾的蛋糕,她与母亲脸上高兴的笑脸——温暖,慈祥。
——她突然想起些什么。
母亲她从来,从来都是自己给我做生日蛋糕的。
但是这次却没有,这次却因为‘有点事’而出去买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得了肝癌吗...?
但是,但是,身为女儿的我...却。
她是不想让平时的我难过吗...?
但是,我却对救她毫无悬念。
随后,泪水从脸颊旁落下,打在木桌子上。
”...我在,嗯,哭什么呢。“,她勉强自讽道,随即擦去眼旁的泪水。
”...反正已经做好准备了...”
”怎么可能...嗯...怎么可能再...”
泠珞不自觉地自言自语道,又咽下一口奶油。
...直到视野落到母亲的照片上为止。
’哭什么,不是还有妈妈在吗?‘
绷紧的泪腺放松开来,仍由泪水流下。
没了。
铃 铃 铃————
忽着,家中的电话响起。
”...喂?“,泠珞接起电话,沙哑的声音从喉中脱出。
”...泠珞。“
陌生的声音。
泠珞想将电话挂掉,却迟迟未有动手。
说不定,说不定这个电话......
”肝癌晚期。手术费在五万以上。还有第五音学校的学费,再加上房租,日常用物,一年两万。”
”...你是谁。“,泠珞听着陌生人的话,皱起了眉头。
他的意思是——无论如何,她没有钱去救母亲,没有钱去付学费,更没有钱去付房租与生活。
”我是谁不重要。“
”那么...“,她试图发音,然而被低冷的声音打断。
”听着。地址是****路**号**,两个小时内到,我会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电话断了。
然而却与泠珞留下更大的心结。
去? 算了吧,这种诈骗电话多的去。
然而不去?她对不起母亲,也对不起自己,可能这便是救母亲的最后机会,也是把握以后生活的基本。
但是,万一——
”万一什么呢。“,泠珞突然做出了选择,自言自语道”上不了学,没地方住,连母亲都不存在了的话,我不反正是白活嘛。“
所以就算有个万一,她也不必多想。
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算了。
多简单。
于是,她收拾了些随身物品与防身武器——她还是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抱有恐惧态度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