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王力宏在飞机上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蝴蝶。
一开始他梦见了那个人,坐在空旷的大厅上弹钢琴,他坐在台下静静地听,那个人的手指轻巧,就像蝴蝶飞在湖面上,轻轻一点泛起了涟漪,那个人非斯坦威钢琴不可,但王力宏知道他也曾为自己弹过好几次电子琴。
那些蝴蝶从琴键中飞出,绕着那个人的手指转着,越来越多的蝴蝶将他围绕,王力宏几乎看不清他的脸,这让他恐慌,下意识地,他站了起来看向了他。
“云迪?”
那些蝴蝶冲他飞来,将他的视线彻底遮盖,迷迷糊糊,他还是能看见李云迪合上琴盖,站起来,鞠躬,下台离开。
那一瞬间王力宏感觉好像在透过万花筒去看梦中的李云迪,一会儿李云迪好像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一会儿他好像看到李云迪准备踏入地狱之中。
“云迪?”
梦中的李云迪头也不回。
“迪迪!”
只一声,只那么一声,就惹得梦中的李云迪立在那里,他会回头吗?
“云迪。”
他看见李云迪好像承受不住什么一般试图转过头来,可他王力宏直看到了一个侧脸,还有点稚嫩和婴儿肥,不像他后来的模样,就被蝴蝶宛如飞蛾扑火一般盖住了所有视线,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他只看到了飞机窗外的一大片白云。
洁白的,没有被任何东西玷污的云。
想到这里,王力宏打了个哈欠,缩了缩,就像一个婴儿蜷缩在母亲怀里一般的姿势,他又掏出手机静静看着,还停在那个新闻上,他看了看新闻里的李云迪良久,最后还是关上了它。
再等等吧。
王力宏想。
再等等吧。
04.
“你说迪迪现在会原谅我吗?”
张杰瞪着手机好像在看什么妖魔鬼怪。
就在刚刚,对,就在刚刚,他大半夜地抱着自己老婆睡觉呢,直接一连串电话把他从睡梦中炸了起来,他最近本来就忙,好不容易有一点安稳的睡眠,所以开口时自然是没好气的。
“干啥子?”
“是我,力宏。”
张杰立马清醒了一大半。
对于这场王力宏和李云迪,他看得过于清楚了,曾经有多甜蜜,后面就有多不堪且肮脏,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后来的事情会顺理成章,也许会一辈子都这么隐瞒着,也许他们会成为第一对,真的,没人想过其他可能性,但这一结局却被当事人改成了最不堪的那一种,真心成了一个冷笑话。
他对谢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继续通话。
“嗯,你说嘛。”
“云迪……还好吗?”
好个屁。
这句话张杰好歹忍住了,而王力宏还在说。
“我离婚了,但他没接我的电话。”
我还以为他已经把你拉黑了嘞。
张杰吸了口气:“你在干嘛?”
“隔离。”
哦,回来了嗦。
接下来王力宏像个老人一样絮絮叨叨,惹得张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兜兜转转,磨磨唧唧地,就是不提他到底打电话来干嘛,最后张杰忍不住地啧了一声。
“你想说啥子嘛?”
“……你说迪迪现在会原谅我吗?”
张杰和谢娜一起瞪着手机。
“贱相。”
张杰用川渝话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反正王力宏听得懂。
05.
他会原谅他吗?
他会同意吗?
王力宏放下了电话。
王力宏想起了那客厅里隔了那么多年,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钢琴,极好的钢琴,被他擦得干干净净,音色也还非常准,因为他会隔一段时间就会调音,它在等待那如蝴蝶一般的手指。
他一定会原谅的,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试图摆出那些诚意,为数不多,但也够珍贵了,也总算有了点进展————他好歹被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了,虽然李云迪一次都不曾回复过,而没人给他答案。
他一定会同意的。
那些演唱会上的暗示,同城只为一次预谋已久的相逢,他已经成功了一次,那么就会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王力宏想到这里,把那小提琴的弦拧紧,夹在肩膀上,琴弓搭在弦上,蓄势待发,不得不发。
他背挺得笔直,好像在那曾经的演唱会上,而不是在这小小的隔离酒店里,那时他们还没身败名裂,李云迪如此,他也如此。
李云迪一定会同意的。
王力宏感觉自己的灵感喷涌而出,这是自2013年后再也没经历过的,就像沉寂太久的休眠火山,蝴蝶坠落下来,惹得他火山喷发。
先创作什么呢?对李云迪的爱,同情还有一些我可以和他一起共度难关的暗示?
不着急,不着急。
王力宏极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拉响了晚上的第一个音符。
他自信满满,就像曾经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