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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纯文·第五弹·系列续集】隧门一时闭,幽庭岂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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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年的慢慢琢磨,大体上故事情节已经成型,风雨飘摇的衰世,元氏,如何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隧门一时闭,幽庭岂复光?
——魏孝庄帝·元子攸·《绝命诗》
以这句诗为题,重点在“幽庭”之上。幽庭,便是混沌的朝廷,又该如何重现光明。
之所以笔者考虑以纯文的形式,是因为思路可以较为自由地发挥,但愿写文这么长,功底能再强一些吧。
如果是新读者,可以看看前几个帖子。再次鸣谢老读者们。
【第四贴】https://tieba.baidu.com/p/7234507676

(网络图片)


IP属地:黑龙江1楼2022-06-11 20:38回复
    【楔子】
    清脆的寺钟声将古老的北平城从沉睡中唤醒,依依东望,红日已现。
    建初六年,夏,经历过玄祖元祐皝、代宗元孝逾、元宗元祈禋三代天子的励精图治,大夏仍沐浴在弘明年间的盛世和风之中。身披绫罗绸缎的香客,当然会不惜重金,到佛寺中祈福。
    而且,整个京都北平城,毫不夸张的说,香客有半城以上,这和当朝天子元祈若信奉佛祖不无关系——主上继位以来,便对此大为扶持。
    顺着香客的脚步,走过气派的山门,巨幅的牌匾上镌刻的便是“广福寺”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那是主上御笔之作。宝殿之内,纯金的佛像,足以让外地人目瞪口呆——即使是他们当地最好的佛寺,也没有纯金的佛像。
    “爹爹,你说,哪里来的这么多黄金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好奇地询问身旁的父亲。
    “谳儿,那些肉食者还不是搜刮民脂民膏,才换来这富丽堂皇的假象。谳儿,我们现在只是在繁华的北平,其实,北平城的另一边,是悲惨之城,那里的百姓同样食不果腹……”男孩的父亲大约而立上下,有些代郡的口音,是来北平出差的。
    “爹爹,我在北平的街头,还听见有人编着童谣,骂主上呢。”男孩放低了音量。
    “孩子,四年前扩建广福寺,主上将武威的驻军调到了北平。黠戛斯在弘明年间便不断扩张,已经临近武威了,可我们的主上因为佛事,那些将士到现在仍为回去。”
    “爹爹,战斗的消息传来了,武威的驻军所剩不多,北人已乘虚而入……他这个当世如来,又有什么法子。”那男孩眼神带些厌恶,不抬头看那佛像一眼。
    男子赶忙捂住儿子的嘴,道:“小心点。我们的差事已经办完了,该回平城了。”
    “听爹讲的悲惨之城,北平还不如咱们平城。”男孩骑在马上,对父亲说。
    “爹打算给娘和弟弟妹妹写封信,讲讲咱们的见闻,怕是数百年的大夏,要到风口浪尖上了,物极必反啊……”


    IP属地:黑龙江2楼2022-06-11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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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从马车上走下一个翩翩青年,从衣着上看,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是当朝的太子元嘉礿。他刚刚听到武威士卒请愿的消息,便急忙赶到皇宫,去面见他的父皇。
      “父亲,饭还没吃呢。”太子三岁的长子茂秉站在门口喊道。
      “没事,我不饿,你和你母妃先吃。”嘉礿道。孩子们还太小,对这些自然不懂,但嘉礿明显感觉到,重任已扛在了自己的肩上,他是大夏的太子,士兵请愿这么大的事,他不能不关心。
      “张缘,开快些吧,本宫今天有急事找主上。”嘉礿对车夫喊道。
      差不多半个钟头,嘉礿到了皇宫门口,他没理会身旁那些给他行礼的卫士大臣,径直向皇宫走去。从前的嘉礿见了他们,总是要寒暄一番,为何今天他看起来急匆匆的?他们也不知道内情。
      踏步声使得在座上昏睡的皇帝元祈若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他听到的是一声洪亮的声音。
      “儿臣元嘉礿参见父皇。”
      “起来吧,礿儿,自家父子何必多礼,不妨陪父皇喝些葡萄酒,再陪父皇去广福寺烧柱香。”元祈若向内侍试了个眼神,让他倒酒拿香。
      “父皇,儿臣此来,不是谈品酒,更不是谈敬香,而是和父皇谈正事的!”元祈若的话音尚未落下,太子便开口,还刻意提高的音调,“父皇,请你好好看看这个,武威过来的,是急奏啊!”
      元祈若接过奏折,瞟了一眼,话音有些敷衍:“让那太守郭廓自己抵御,告诉他相信,那万座浮屠会保佑他。”随后便又慵懒地趴下。
      “父皇,天下大事,何出此言,神灵又哪里真能给人好运,只是心灵寄托罢了。若父皇置之不理,带来的恐怕是……危机……”嘉礿的脸,也开始变红,语调也急了起来。
      “危言耸听,下去吧,朕累了。”
      “父皇,请你静下来好好想想,元宗景武皇帝将皇位传给您,您又怎能辜负他对您的期望?大伯看到您的态度,又会怎么想?儿臣说句实话,堂兄弟中贤者很多,哪个不能接过大伯的皇位?父皇,你想想大伯的苦心!”
      “出去吧,休得多言了,现在,朕才是天子。”元祈若压低了声音。
      “若父皇不批,儿臣就一直站在这!”
      “把宫门闭住吧,把他挡在外边。”内侍尽管有些不忍,但还是把宫门紧闭了。
      “儿臣求见父皇。”外边,嘉礿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后来,太子的嗓子也哑了,可还是边敲门边喊。


      IP属地:黑龙江3楼2022-06-11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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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月色已漫上了天空,宫门还是没有打开,那声音还在响着。
        “儿臣……元嘉礿……参见父皇。”很明显,喊了一整天的太子,嗓子早已沙哑。
        宫门前宽阔的大道,几个侍女簇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看起来面容随和,是那种宽和的贵妇人。她带着那种斗笠,更显得有些气质。
        倏地,她缓缓抬起头,看到宫门口的那个青年,再仔细听那话音,早已沙哑的不成样子——她心里猛然一惊,礿儿,为什么在这里喊了一整天,而她的丈夫为什么又闭之不见。
        “我的礿儿,我也清楚,可能是最近武威的事情。礿儿是个身怀家国大义的孩子,但他这样喊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出马试试吧。”皇后薛楚曼转身对一个侍女道,“那个食盒里好像还有夜膳,本宫可以和守卫说好,是本宫来给陛下送晚膳的。其实,可以说是约陛下去广福寺。”
        薛楚曼打心里一直不想提这个广福寺,她在元祈若面前也没有表现出来,或许这样他能接受吧,她想,这样她和礿儿就能进去。
        宫门口的侍卫是向着太子的,为他的一颗赤心感动,又见是皇后出面,他们先让太子站到一边,告诉皇帝皇后要陪她礼佛,元祈若便大开殿门。
        “礿儿,和母后进去吧。”
        店内,元祈若已经换上了去礼佛的服装,静等着皇后入殿。皇后则先是莞尔一笑,随后便转换了语气——谈的也是武威的事,她从太子那里刚刚了解到。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陛下是读过书的人,怎能不懂那道理?妾用事实说话吧,代宗载甘年间,黠戛斯便已经对我大夏有了不臣之心,多亏当年元孝遇单骑入营,才给了他们震慑,如今他们更为强大,又怎能不提防?武威属于边镇,对大夏安危极为重要,愿陛下听妾一句劝。”
        “援军朕已经让临郡派出了。”元祈若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能让此脱口而出,其实他心里还是底虚。
        “陛下只有保护好百姓,才能称得上是当世如来啊。既然陛下懂了,那么,臣妾告退。”薛楚曼就被这样支了出去,太子对母后说,他还是对父皇不放心。
        广福寺的晚钟敲响了,而嘉礿隐然从梵音之中,听到了几个不和谐的音符,心中莫名的担忧。
        “嘉礿,睡得好好的怎么就醒了,放心,大夏没事。”凌晨时分,嘉礿仍是辗转反侧,王妃闫瑞凤安抚道。
        “大夏的危机,近了。”嘉礿的声音再打颤,惊醒了几个熟睡的孩子。
        “来,听听,他还在动呢。”闫妃试图用这美好的将来来抚平夫君的心绪——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或许是第四个儿子或是嫡长女将要出世,这或许能让他高兴些。


        IP属地:黑龙江4楼2022-06-11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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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建初六年的夏天,在北平,一切和往年的夏天都一样。但这个夏天,在西北的武威等地,却又是另一番图景——今年的夏天尤其酷热、干旱,比夏日毒辣的阳光更甚的,是镇守士卒的怨声载道。
          皇帝的批复至今还没送到那里,黠戛斯人便已光顾了附近的武安、伊吾等地,劫掠一番,扬长而去,留下的是遍地的饿殍,以及血迹。
          “太守大人,朝廷来批复了。”一个小吏拿着回复,兴冲冲地跑到武威太守郭廓面前。后者忧郁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笑容,眼睛也有了些神采。
          郭廓心想:“或许是朝廷派援军了。”便急忙拆开封。突然,太守的一声大叫,让府里的众人大惊失色。
          还没看几个字,郭廓的怒气便已经上了头,元祈若在上面的批复极其的不负责任,仍是让他们自行解决;以及有更苛刻的条件,若是战败,会扣除他的俸禄,并裁撤他。
          “元宗皇帝才走了六年不到,朝廷便成了这样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这样的皇帝,又怎么值得咱们效忠?他为了他的来世之福,将我们郡的将士调走修庙,而现在大敌临近,他却没有一点紧迫……
          我们不是所谓的战神,剩下的这么少将士,又如何抵御数倍于我们的北人?如果战败,我们的名字会被他写在耻辱柱上,而不是作为英雄青史留名。与其这样,为何我们不揭竿而起,为自己拼一下,死得其所?
          大家如果不想追随我,可以回去,待到将来光明之日,郭廓定与诸位兄弟再续前缘;倘若愿意随我闯荡,那我们即刻起!”
          郭廓跃上一个小台,慷慨激昂地给部下喊话。此前,他一直不会想到,自己要到这种地步,要与朝廷为敌。
          “太守是义薄云天的朋友,我等誓死追随太守,等到胜利,定会衣锦还乡,给父老交待。太守,我等愿随您起事。”
          底下的部众不约而同地喊道。
          当日,郭廓在武威称凉王,而金城、敦煌等地也云集响应,相应郭廓,义军号称七万,皆由郭廓统率。
          郭廓觉得,武威离朝廷统辖的区域太近,打算将总部迁往西边点的敦煌,防止暴露在边界上,以敦煌为大本营扩大几方势力。同时,将较多的义军部署在武威以应对朝廷。
          翌日,急奏传至北平,元祈若阅览后,立刻打了个趔趄,如软泥般瘫倒在龙座上,但忽然,他又装出镇定的样子,说过不了多久自可平息,顺其自然即可。
          元祈若不是那种自信的人,心里仍是没底,转头询问丞相兼吉王元玄珊。
          元玄珊,这位垂垂老矣的黑面罗刹,幽幽地对皇帝说:“陛下,人生在世,不就是为快乐,追求福气吗?陛下,你看看你皇叔我,都年近古稀了,不还是精神矍铄?天下的事,随他自生自灭,陛下你自己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咱们死后,又怎么管那洪水滔天?”听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些阴森的气息。
          元玄珊是老吉王元孝遹唯一的嫡子,年轻时便是这种阴险之人,后来靠着元祈若飞黄腾达,前丞相致仕后立刻接手,不少人也都看不上这个尸位素餐的人。不仅看不上他的作风——夺人财物、带头斗富,而且认为他这个丞相形同虚设。
          “皇叔所言极是,朕多虑了。”元祈若笑笑,缓过些神来,不过他真的怕这些乱子会危及到他,即使他们还没打到皇宫。因此他留了一手,令宗室濮王元嘉嵊——故濮王元祈处,即他的三皇兄的的儿子平叛。


          IP属地:黑龙江5楼2022-06-12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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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当濮王的部队踏出京城时,元祈若也来到了广福寺,望着那金光灿灿的佛像叹着气。
            他决定将年号改为“长平”,即长治久安之意,聪明人都知道,他们的陛下沉浸于虚无之中,西北的乱军逐渐壮大,他现在才派兵平叛;而且濮王是个文人,有哪里懂带兵打仗,明显的,还是对大事的敷衍。
            “陛下,佛祖只是一种寄托,是无力帮我们渡过难关的。”薛皇后忧心忡忡地挽着元祈若,劝道。
            “楚曼,怎么整天都是这一套啊。心中虔诚,我们自会渡过难关的。吉王叔都对朕说过,人生最重要的是享乐,这种事情管了会影响朕的心情。”元祈若起初几年,还愿意多说几句,现在,他对皇后的话已是不屑一顾,越来越觉得皇后何太子很烦,成天在他耳边劝告喋喋不休。
            他喜欢听的,只是歌功颂德之类的谎话。
            “元玄珊,这个老妖精。”薛楚曼摆了个鄙夷的眼神,瞥了一眼前面的吉王,他正和元祈若谈论着在哪里再盖一座“普华寺”。
            “陛下,吉王殿下。”庙中的僧人诚惶诚恐,将道让了出来。
            “老夫进香,就照上次的量献,等等,我好想没有那种好香了,最近有人献过吗?”元玄珊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好像,户部侍郎郑世粹前几天用过。”
            “区区一个户部侍郎,用的比亲王都高级,老夫不服,得给他些教训。”元玄珊深知郑世粹家里戒备森严,自己和他不和,于是派自己的部曲中的潜行高手钻空子进入郑家。
            元玄珊的部曲一间屋一间舞地排查,终于找到一捆香,但在出来的时候被郑家的家丁发现。
            “什么人?”
            部曲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敲了下窗,向元玄珊示意。下面的元玄珊示意部曲动手。
            “我们有陛下撑腰,老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陛下,谁能挡住老夫?”
            ……
            元玄珊随便想了一条罪名,告诉元祈若郑世粹伏诛,自己是为主上攘除奸凶。而郑家的惨剧,让其他人不寒而栗,不少富人将他们家中的珍宝含泪变卖,防止黑面罗刹来光顾。
            看着狼藉一片的郑家,太子的眼里怒火燃烧,恨不得将元玄珊一箭穿心,愤然道:“当朝丞相都不顾及自己的面子,这朝廷是多么乌烟瘴气!”
            嘉礿心中很是郁结,便登门造访李奭的府邸,他是元宗时期的大将军,如今已经致仕。
            天气已逐渐入秋,看着窗外的秋风一片,老人的脸上有了一行泪迹。
            “先帝,到底是看错他了,是看他多子才选他的。”
            嘉礿默然不语。
            “我记得,也是一个秋天,先帝任命年轻的我为大将军,我们尽职尽责,而先帝励精图治——为了治理好天下,他一辈子连皇后都没娶,没有一个后妃,这,他才走了六年,怎么天下就成了这个样子,郭廓的事,他完全可以避免啊。”
            嘉礿记得大伯是个慈祥的长辈,而且是个尽职尽责的君主,他在脑海中构想着弘明年间的盛况,他又想着,诸位叔伯的儿子,都没有父皇多。
            “太子殿下,答应老臣,把大夏重振,老臣想在有生之年,再看到大夏走向辉煌啊。”


            IP属地:黑龙江6楼2022-06-12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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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长平元年十月,濮王元嘉嵊到达金城,看着黄河对岸,郭廓的军队严整,元嘉盛不禁心声怕意。
              “觉得他们马上就要过来,我们又怎能抵过他们呢?”还没出动,濮王便已愁得不成样子,“可我们又不敢回去啊。”
              “殿下,陛下对平叛一事本来就不上心,殿下不如按兵不动,就在黄河岸边对峙几天,就回北平。”
              “说得对,说得对。”濮王早已被郭廓吓破了胆子,只得语无伦次地应答,又觉得这很有道理。
              黄河对岸,郭廓营中。
              “大王,朝廷的部队在河对岸,看上去,他们斗志不振。”
              “哈哈,元祈若终于派人了,他们的主帅是谁?”
              “回大王,是濮王元嘉嵊。”
              “他派的也是个草包,一个只会清谈的文人,还统领千军万马,旦日随本王击退他们!”
              第二天,趁着河已经结冰,郭廓率军进入元嘉嵊的营地,而朝廷军的人由于昨夜贪杯,一个个烂醉如泥。
              “殿下,殿下,敌人进来了啊。”
              元嘉嵊已经顾不上整顿,匆忙下令道:“全军不得恋战,撤退。”
              “你们还好意思说恋战啊,这是怯战!”
              元嘉嵊根本不管后面的军队,只顾着自己逃命,时不时地看看后边有没有郭廓的追兵,问问身边的人有没有敌军。
              跑了许久,他才觉得安全。当他回到京城,看着他残破的衣服,元祈若觉得他受了不少苦,觉得他应该是打胜了。而元嘉嵊抓住了元祈若的心理,顺水推舟道,敌军已被他牵制。
              濮王回京后不几日,又传来长安守将常泓博叛乱之事,他心中暗自庆幸早回来了几天,自己前些日子还在长安驻足。
              胆战心惊的元嘉嵊心想,他再也不敢去外边了,他回京后便大闭府门,闭门谢客了。
              元祈若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长安叛乱后,又有青、兖举州叛乱的消息,这时,他真的是焦头烂额。
              长平二年的新年他根本没心思去过了,他想起了一个人,不被他重视的四皇子——邢王元嘉旷,曾经喜欢读书,又爱钻研兵法,如今可以借长安的事打发走他,随他在那里自生自灭。
              嘉旷不像是濮王那样的草包,他心中有他的万卷宏图,当消息传到他耳中时,这个十八岁的青年觉得这是他的机会——他有自己亲近的一支劲旅,依靠它,自己可以在长安立足,以此摆脱他的父皇。
              元祈若在嘉旷眼中,宛如一粒尘埃。弘明年间,嘉旷尽管年纪小,却也知道那时候的大夏是什么样的,而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临行前的深夜,嘉旷令府中的下人准备好曾经买的战甲,以及他常读的书。他回想起自己刚出世的儿子还没有名字,便去和王妃李泽卿告别,顺便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爱妃,叫他茂业吧。赫赫业绩,希望他将来可以超越我,这是他父王送他的第一件礼物,而这个礼物,最实用。”
              离开王府,嘉旷碰上了嘉礿。
              嘉旷先开口:“皇兄,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看来你和我一样,为国事担忧啊。”
              “时不我待啊,这是我们这一代的重担子,父皇庸碌,并不代表我们是平庸之辈。听说你要去长安了,以你的能力,应该也没问题,祝你好运。”
              “愿如皇兄吉言。”嘉旷辞别皇兄,快马加鞭,趁月色出了北平城门。


              IP属地:黑龙江7楼2022-06-12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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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8楼2022-06-12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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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广阳王元祈准是诚王元玄楠的第三个儿子,代宗的亲孙子。长平二年他刚刚守完父丧,看到大夏狼烟四起,他心中萌生了在乱世中当个独霸一方的枭雄的想法。
                  早年的元祈准在江南结交了不少朋友,有武人,也有谋士,而在郭廓之乱后,元祈若把目标定在了势力第二大的青兖地区,而元祈准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没想到,广阳兄毛遂自荐啊,那朕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元祈若高兴地拉着广阳王的手。而广阳王的如意算盘,是借着效忠朝廷,来培植自己的势力,最后在江南扎根。
                  广阳王前脚刚走,后脚便从长安传来捷报,说四皇子奇袭常泓博,几乎兵不血刃地收回长安。
                  元祈若对这个儿子不是很上心,打算就把他放在长安,而嘉旷心中就这么想。
                  当十九岁的元嘉旷大步流星地走进长安城门,立即号令部下不得打扰百姓生活,立下了严格的规矩,民众立刻高声欢呼。接着,他放下自己皇子的架子,让当地百姓带着他在长安城里参观,看看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不久,元嘉旷排出了自己的计划,当务之急是有足够的资金来建设农业,而长安的寺庙不比北平少。
                  雷厉风行的青年决定拆除一些佛寺,让部分僧尼还俗,从而府库中获得较多的财富。
                  长安城中,元嘉旷着手扩大影响力,而此时的平城太守易位,新任的太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化契丹人萧令诲。
                  萧令诲的高祖父取的仍是胡名,只知道饮酒食肉,不通文墨,但他跟随玄祖皇帝夺取皇位,因此进入京城太学,很有长进,此后便为自己改了汉名。而到了萧令诲这一代,他八岁便能赋诗,让代宗皇帝很惊奇。
                  但身为契丹人的后裔,萧令诲的身上仍存在血性。曾经在京城郊外,元宗皇帝带着群臣打猎,萧令诲凭借着精准的箭法,收获了最多的猎物。当元宗皇帝惊奇的时候,萧令诲道:“印象中我都没学过射箭。”
                  建初二年的时候,萧令诲的长女萧霏嫁给了三皇子睿王元嘉昊当王妃,他的威信在朝野也水涨船高。
                  “从谨,今天就去平城吗?”妻子赵氏觉得,今天走还有些早,而萧令诲则执意今天动身。
                  “不去和睿王和霏儿那里告个别?”
                  “都是成婚的人了,就顾得上儿女情长了,那还顾得上咱们。京城里面真的没意思,早些去平城,是为了认识些有识之士啊。”
                  “好吧,不懂你那一套,但还是听你的吧。”
                  元祈准算有些军事才能,但他先去了一趟建康,找到了他的那些故人,通过他们组成一支更为庞大的大军,向青兖进发。通过他的部队,他的主张可以在里边传播,他的威望会不断扩大。


                  IP属地:黑龙江9楼2022-06-12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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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湘王府坐落在北平城南,是在载甘年间修建的——当年代宗立元宗为皇太孙,元宗的诸弟都拥有了自己的王府。而这座王府,便在那时成为了勇王元玄珞的第七子元祈宁的府邸。
                    元玄珞一共九个儿子,前五个是先妃邓氏生的,而后面四个是续弦张氏生的。
                    元祈若和元祈宁是同母兄弟,而元祈若此次造访湘王府,便是要除去这个眼中钉——前面的几个哥哥都已去世,比起病恹恹的六哥元祈度,元祈宁孔武有力,让皇帝觉得不安分。
                    “皇兄,朕公事繁忙,也好久没见你了。可叹啊,如今咱们手足凋零,朕的皇兄弟们健在的也所剩不多,今日朕好不容易得到闲暇,能陪皇兄共进午餐。”元祈若努努力装出了殷勤的笑脸,而旁边元祈宁陪笑。
                    等到元祈宁进了厨房嘱咐下人为主上端茶倒水,元祈若给身边的内侍递暗号,大声的说:
                    “把那瓶葡萄酒拿过来,这可是从西都那边漂洋过海,才到了朕的手里,今日朕与皇兄共饮佳酿!”
                    其实里边的酒,元祈若自己早已喝完了,里面装的,是宫廷药剂师的毒液,混合了葡萄酒的芳香。听药剂师说,人若喝下他,毒发时毫无征兆,可以伪装成安健而终。
                    “皇兄客气了,这酒让朕给皇兄斟满。”眼看计划要成功,元祈若这位表演大师,殷勤地超过以往任何时刻。
                    “朕祝皇兄康健。”
                    喝下酒,元祈宁未感到任何异常,而且还走到门口送了皇帝一段路,看上去精神饱满。据说那天下午,他还和朋友习武,还获了胜。
                    第二天清早,王府是被尖叫声唤醒的——是十三岁的湘王世子元嘉抒的叫声,他起初以为父王昨天太累了,就没有叫父王,但等了一个时辰,父王还是一动不动,他便走到寝室,发现父王的身体已是冰凉。
                    下人赶忙把消息告诉朝廷,筹办湘王府的丧礼,而元祈若这次披散着头发,哭着走进王府。见到立在一旁,嚎啕痛哭的侄儿,他立刻把男孩搂在怀里。
                    “皇叔,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家……我母妃早逝,父王又遭到不测,我年纪这么小就无依无靠了……”男孩的心里受了很大的打击,哭得晕了过去。
                    醒来后,元祈宁的尸首已被装入梓宫,元嘉抒一头要向那里撞去,被下人制止住了。
                    “我怎么觉得,皇叔很不对劲啊。”元嘉抒对一旁的太子说,而太子好生劝慰他。太子当然知道,父皇害怕七伯父对他构成危险,但又不敢在这场合下直说。
                    长平二年九月,湘王元祈宁薨,享年四十四岁,追赠太傅、假黄钺。
                    参加玩湘王的丧仪,嘉礿回到东宫,满脸愁容。
                    “是不是又有糟心事啊。”闫氏问他,而这时的茂秉也五岁了,稍稍能理解父亲的痛楚。
                    “父皇把湘王叔害了,嘉抒那孩子怪可怜的,外边的各方蠢蠢欲动,出任外官的萧令诲暂且不知道什么底细,那个广阳王绝对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广阳王正和青州叛军交战,岭东都护李承深又分裂大夏自立门户。恐怕嘉礿,要辜负老臣们的希望了。”嘉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一介女流,也不懂这些,但我能感受到你的无助,以及大夏的灾难,大夏是要完了吗?”当听到“完了”这两个字,不详的预感在嘉礿的心中燃烧着,仿佛要烧掉他残存的那些坚韧。


                    IP属地:黑龙江10楼2022-06-12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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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宣事殿,众臣林立,听候着皇帝的诏命。接连不断的叛乱,使元祈若认识到了事态的紧迫性,岭东都护自立之事,使大夏失去了广袤的土地,而长平三年的新年贺礼,是漠南诸郡全部叛乱。
                      侍立一旁的元玄珊察言观色,道:“陛下是否记得一个人?”
                      “皇叔啊,朕很着急,不要卖关子了,快点和朕说说他是谁吧。”
                      “平城太守,代国公萧令诲啊。”
                      萧令诲?元祈若想起来了,去年他离开京城,出阵平城,而且这个人广受赞誉,更重要的是他是睿王的岳丈,元祈若认为他对自己绝对地忠诚。
                      “有他在,北边就放心了,漠南诸郡就交给代国公了。对了,皇叔,咱们是不是还该找些外援?”
                      “听臣的眼线说,黠戛斯的大可汗不日将到访北平,打算和大夏和谈,这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正好能借他们的兵力,祝我们平叛。”
                      “臣不同意,吉王殿下,你这是误国之举!”武卫将军张固明刷地站了出来,怒目圆睁。
                      “武卫将军,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武臣,又能对此有何见解?”
                      “黠戛斯一向敌视我大夏,而这次它来合议,殿下又怎能确保它安的好心?”张固明的手放在了佩刀上,狠狠地瞪着元玄珊,“你这个丞相又有什么经验,元宗在的时候,你一直默默无闻!整个北平城传的都是你的恶名!”
                      “给我拿下,肃静!”元玄珊怒喝道。
                      “退朝,此事便依丞相所言,让礼部准备和谈,另外,张固明流放西域,无朕命令,不得回京!”
                      “陛下,他明面上指的是老臣,可实际上讽刺的是陛下,老臣因为陛下的知遇之恩才获此殊荣啊,应该处以极刑。”
                      “皇叔,这,有些残忍吧。”元祈若泯灭的善良,忽然在这是有所显现。
                      “陛下,您可是一国之主啊,怎能优柔寡断呢?淮南王的例子,陛下难道忘了吗?”没等元祈若开口,元玄珊已经示意武士将张固明斩首。
                      退朝时,几个太医拿着药物,慌慌张张地向长乐宫跑去。近些日子,薛楚曼对国事过度的担忧,再加上积蓄已久的肺痨,病情很是严重。
                      他们感觉,皇后的状况不妙,恐怕就在这几天之内。


                      IP属地:黑龙江11楼2022-06-12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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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黠戛斯可汗德热拉带着侍卫,趾高气扬地踏进北平城。城门口的守卫搜身检查时,他用磕磕巴巴的汉语骂道:“我可是黠戛斯的可汗,而你们只配给元祈若那小子牵马,你们算什么,还把我挡在外面。”
                        那几个卫兵害怕他这架势,唯唯诺诺地道:“可汗陛下,请进,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德热拉可汗抽出刀来,用刀环往那卫兵头上狠狠一砸。
                        “教你不识抬举,勇士们,我们找那元祈若理论去!”
                        广福寺前,元祈若在几年前种了不少桃树,而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一片粉嫩,很是静美,而谈判的地方,便是寺前的一处小庭院。
                        德热拉推开那些看门的僧人,大步走进大殿里,金光闪闪的佛像让他不禁感慨,元祈若搜刮了多少的钱财,才铸成这么做工精妙的大佛。
                        “可汗陛下,不是那里,是那边的庭院。”
                        “本喊可是你们大夏的贵客,就不能容本王好好看一看,你们是给本王下逐客令吗?”
                        “小臣哪里敢啊,北平城,任大可汗游览,只是我们陛下要和可汗和谈了,需要可汗快一些。”
                        德热拉听了,倒是还真的想看一看元祈若的真面目,看看这个昏主有些什么能耐,或许自己还可以皆助夏平叛之名发笔横财,好壮大势力。
                        “元祈若还真是对佛事痴迷了,竟然就派你这么一个下级小吏,有失礼节啊。”德热拉傲慢地说道。
                        走到庭院中间,只见香烟缭绕,元祈若坐在那金椅子上闭目养神。旁边的元玄珊恭迎着。
                        原来那就是元玄珊,德热拉以前就和他有些往来,没想到他成了元祈若身边的红人,对他来说是个好事,元祈若优柔寡断,凡是元玄珊说的,他基本上都会做。
                        静嗅浮香,德热拉是感到一扫心中的浮躁,或许,这更有利于和谈。
                        “黠戛斯可汗德热拉率部众参见大夏皇帝。”
                        “平身吧。”元祈若缓慢地睁开双眼。
                        “大可汗不必多礼啊,咱们都是熟人,大可汗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我们提出。”元玄珊回答道。
                        “丞相客气了,大夏和我国一直是好友,大夏有何要求,我等定倾力相助。”
                        “近来大夏烽烟四起,实在是朕的心头大患,如果可汗可以派兵援助我们,平定漠南的叛乱……”
                        “那好办,但平叛的主将是谁?”
                        “萧令诲。”
                        听到萧令诲这个名字,德热拉便有些不乐意,早些年,他来过一次北平,对萧令诲的妻子赵氏出言不逊,让萧令诲怀恨在心。
                        元玄珊赶忙道:“大夏可给予可汗城池,以打消可汗的疑虑……”
                        “是哪里的城池呢?”
                        “漠北一共二十一个州,从今往后可皆归大可汗统辖,这就是我们的见面礼了。”元玄珊殷勤道。
                        漠北,也正是德热拉想要的地方,有了漠北,他就更能接近中原。
                        听到元玄珊的这句话,德热拉便爽快地答应了。
                        “陛下所说的都是小事,陛下可以在一个月内完成交接工作吗?”


                        IP属地:黑龙江12楼2022-06-12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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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平城郊外的柳树林里,萧令诲带着他的兵马穿梭着,不远处的水塘边,有三个人,一个大人,两个小男孩。
                          萧令诲深邃的目光投向了那边,看样子,他们像是来找他的。
                          那个男人的面容坚毅,不像是普通人,他身边的两个小孩也显得比同令人要早慧不少,那个大一点的年纪估计和自己的嫡长子萧悫差不多大,但比自己的儿子,更聪慧,更有见识。
                          “在下济阳蔡劭,字宣远,愿为萧大都督效忠。”
                          “在下蔡谳,今年刚刚十二岁,但在下志向不小,是追随父亲加入萧都督麾下的。”大人的话音未落,大一点的小孩便抢先说道。
                          “在下蔡谈,今年十岁,我也是来投靠萧都督的。”
                          萧令诲听了一下名字,蔡劭,他在平城也听到过这个名字。并且听说他去过北平,把北平城里的黑暗面介绍到平城来。
                          “宣远,为何来投靠我,而不是早些年投靠郭廓他们?”
                          “郭廓的能力,不能和萧都督相提并论。郭廓没见过大场面,因此他仅局限与自己的成功,认为谁也比不过他,而老将杨崧之出面,他立刻身败名裂;而萧都督看淡荣誉,谦逊待人,宽容失败,我想,是一个统帅者该有的。”
                          萧令诲对这个眼前的人的话极为认同,而十二岁的蔡谳在一旁,主动地给萧令诲讲着他几年前在北平的见闻。
                          蔡谈对蔡劭说:“爹爹,听说元玄珊那老家伙,要割让漠北给黠戛斯,作为平叛的献礼。”
                          萧令诲和蔡劭都握紧拳头,萧令诲愤然道:“这是驱虎吞狼啊,之后便是养虎为患,现在的大夏君臣都昏庸的这种地步了吗?”
                          长乐宫门前的喷泉仍发出优美的旋律,病榻上的薛楚曼强撑着做起来,来开了窗帘,让阳光照射进密闭已久的屋子。
                          嘉礿在一旁端着汤药,薛楚曼对嘉礿摆了个微笑,说:“母后觉得又精神了些。”
                          “母后近些日子就好好养病吧,国事由我操劳就够了。”嘉礿看着消瘦的母后,泪水流下面颊。
                          “皇祖母,我和茂彰留下来陪您吧。”茂秉怕皇祖母太孤单,便和二弟留在长乐宫,如果没有他们,长乐宫里成天都是那些太医,面色冷峻——他们经历了太多的逝去。
                          薛楚曼朝嘉礿点点头,但嘉礿眼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元祈若同意了割地,并且约定的期限快到了,他想赶紧和元玄珊理论一番,或许这无济于事,但这毕竟是自己作为储君的责任。
                          嘉礿猛地推开宫门,只见元玄珊和他的父皇在看那些奏折——几乎全是漠北的长官发过来的,他们坚决不同意割地。
                          杨崧之回到了敦煌,士兵们泪如泉涌,他略加思索,觉得天下的这几方势力——能成事的只有元嘉旷或者萧令诲,他觉得元嘉旷这个年轻皇子很有魄力,打算帮他一把。
                          长安城在元嘉旷的治理下,已从战后恢复,百姓安居乐业,成为了大夏最安全的地方。


                          IP属地:黑龙江13楼2022-06-12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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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大可汗相比进来闲暇,希望大可汗能在大夏多停留些时日,而我可以陪大可汗参观整个北平城。”德热拉注视着北平城的盛景——在可汗庭他可从来没见过,而元玄珊绘声绘色地给他描绘着。
                            “多谢大丞相好意,只是,贵国交予我们的城池的进展怎么样了?”他真正关心的,是漠北的二十一个州。
                            嘉礿早就知道了这些消息,他正打算去面见他的父皇,去质问他为何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寝宫内的元祈若懒散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来人,硬着头皮下来迎接。
                            “父皇,想不到啊,你为了你的私利,都干起这种勾当了啊。大夏的土地都是先人用滴滴血汗换来的,到了你的手里,便能轻易给予豺狼。漠北地区仰慕华风已久,对大夏极为认同,又如何能够容忍你的行为?”
                            “长大了啊,竟然这么说你的父皇,难不成你是要谋朝篡位了?都是你母后教唆你的吧。”元祈若最见不得别人说他的不是。
                            “关于此事,父皇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待!漠北的来客那天刚和儿臣联系,说他们都掀起了反抗朝廷的活动,杀掉了前来接管的黠戛斯人。况且,大夏仍有不少精锐能够摆平这些乱子,像讨北大都督萧令诲,他的才能绝对可以,父皇又为何又要邀请外人?”
                            “你说话倒还真像个皇帝,有本事你直接逼宫啊。”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如是要父皇好好想想这事情的利弊,怎么能***宫篡位上?儿臣只是奉劝,父皇赶走一群狼,又引来一群虎,天下需要的是安宁。”
                            “朕死后,那管洪水滔天!当年显宗皇帝崇信修仙,后来肃宗皇帝不照样挽救了大夏?等朕驾崩,你完全可以构建你的蓝图,但现在的天子是朕,是朕!”
                            “怕是父皇按这样的方式治国,父皇恐怕都是刀下之鬼,儿臣没有对父皇不敬的意思。”
                            “退下吧,朕心意已决,你随便说吧,反正朕的决定是不会改的。你们带着他走!”
                            内侍有些为难。
                            叛乱持续不断有三年了,就连内侍们也能从太子的话中听出担忧的意味。
                            “陛下,太子是为您好啊。”
                            “你还配和朕说话?侍卫,上点来,把太子带出寝宫!”
                            还是那些太医,手持汤药罐,太子可以闻见空气中的药香味。
                            太医城哭着跑到太子面前,说:
                            “皇后可能撑不过明晚了。”


                            IP属地:黑龙江16楼2022-06-13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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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会谈事件”后,薛楚曼原本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但这毕竟是大事,扩散的速度很快,早已传到了她耳中。她听到皇帝的决定后,根本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已经这样无可救药。
                              “茂秉,快,祖母怕是状况不好,把你父亲叫过来,我有些话必须和他说。”薛楚曼曾经洁白而秀美的手,经过病痛的折磨,早已干枯地如同脆弱的树枝,似乎用些力就可以掰断。
                              茂秉哭着出去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到死亡的恐惧气息,而茂彰静静地坐在病榻前面,安慰着祖母。
                              “可能你父亲没告诉过你们,你们其实还有个二叔,他比你们父亲晚一年出生,但是,他没能保住,甚至没来得及取名字。祖母身边只有你们父亲一个孩子,而你们和他一样,都也是祖母的骄傲。
                              祖母从来不再乎后庭中的争宠之事,祖母只是在尽到一个皇后的责任。如今你们祖父屡次出昏招,我对大夏的未来极其担忧,这未来,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今年也才三十九岁,本来觉得,往后的日子很长,或许能重新看到大夏的光明。可到现在,我真觉得,我现在离开,真是件好事啊,我不用看到那白骨露於野的哀景啊,真是要感谢这病来得及时。”茂彰早就泣不成声了。
                              “孩子,你的路还长着啊,我的离去,只是个小小的记号,以后,还会有很多的……放心,祖母会在蓝天上祝福着你们以及你们的父亲。”
                              茂秉拉着父亲踏进长乐宫,宫里的太医们虽然还在忙着煎药,但他们心里已经知道这无济于事。
                              “母后。”嘉礿哭着扑到前面,用手抚着薛楚曼已经没有光泽的脸——几年前,母后身体还好,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看起来以为是二十多岁的少妇。抽泣的太子说:“母后,好好休息吧,嘉礿会继续您为大夏所做的努力,即使我们的所做改变不了什么。或许我们的所做,可以渐渐唤醒很多人,让他们同我们一起力挽狂澜。”
                              侍女慢慢扶起皇后,而嘉礿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会放开。
                              “我真的太爱你们了。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或许改变不了什么,或许要奋斗很多年,而且换来我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我们的形象会是什么?在史册上留下光辉的名字。最好是,我们可以唤醒他,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这怕是不可能了……礿儿,你要执着,你要坚强,你的孩子们也是。”
                              嘉礿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母后,他看着自己母后的生命在自己的怀中消逝。当薛楚曼眼中的神采完全消失不见时,整座长乐宫都传来了哭声,哀悼主人的不幸。
                              长平三年八月,皇后薛氏崩,年三十九,谥文烈皇后,葬宁陵。


                              IP属地:黑龙江17楼2022-06-13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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