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尹清面色潮红，灰蒙蒙的眼湿润润的，就知晓他烧得厉害，恐怕意识都糊涂了。腰侧的伤又开始渗血，将一大片衣衫都浸湿了。
　　“殿下，尹公子失血过多，拖不得啊。”府医居于帝姬府中，自然知道这位备受恩宠的尹公子是个武艺高强的人物，他可不敢贸然上前，只得眼巴巴看着帝姬殿下。
　　慕容熙咬咬牙，直接扯下一旁系床幔的带子，抓过尹清反抗的左手在他手腕上缠了两圈，硬生生绑在了床头。
　　此刻的尹清早脱了力，自然不是慕容熙的对手。右肩本就有伤，更是难以挣脱女人的桎梏，下一刻就也被高举过头绑了起来。
　　慕容熙一不做二不休，将尹清的鞋袜全扒了，取来带子将他的两只脚也给绑在了床尾。这下本就虚弱的尹清被牢牢束缚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他的脚腕小幅度蹭着床单，雪白的脚脖子一下就被带子勒得发红，唯一还算有劲的左手更是挣扎得厉害，屡屡用力撞击在床面上，手掌都因为血流不畅略微发白。
　　慕容熙别过眼神，不敢看他的神情，只能尽可能快地将他的衣带扯开，扒开衣裳，暴露出身上的伤痕，一看那触目惊心的鲜红她就心揪着疼，背过身去，对一旁战战兢兢的府医吩咐道：“快些帮他看看。”
　　“是，是。”府医赶忙上前一步，蹲在了床沿，帮尹清查看。
　　腰侧的伤口有一指长，皮肉翻卷，还在不断渗血，右肩锁骨下方有一枚乌黑的掌印，肩头还有一道又窄又深的剑痕，想来是被利刃直直扎了进去，血从那处极深的伤口汩汩流出。
　　即便身为医者，见到如此严重的刀伤也幻痛了一下，没忍住瞥了一眼患者的脸，却见方才还挣扎得厉害的人两只残疾的眼睛正直勾勾看着他的方向，神情麻木，眼眶却是可怕的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流出血泪来。
　　府医不禁吓，此刻后背一凉打了个哆嗦，忙低下头专心医治。

　　伤口被极细致得缝合了，又擦去血污，涂抹上黄黄白白的药粉。虽然府医胆子小，医术却十分精湛，那两道新伤，和潦草缝合、疤痕扭曲的旧伤相比显得清爽干净极了。
　　“殿下，尹公子的锁骨有些骨裂，您将他的右臂解下来吧。”
　　竟然伤到了骨头！
　　慕容熙赶忙将尹清绑着的右手解开，捧着他的手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怪她，她不知轻重竟然这般作弄了他的伤处，难怪方才他的右手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万般愧疚全写在她的脸上，瞧着已经歪着头，昏昏然合上眸子的尹清，姿态难看的被绑缚在床，她更是有如喝了黄连水，苦到了心里。
　　那些痛苦的回忆淡了，但并没有消失。燥热，疼痛，他却一丁点都动弹不得。那些女人贪婪猥琐，充斥着欲望的脸一一浮现在眼前。

　　她们用麻绳将他的四肢绑在床上，粗鄙的手扒开他单薄的衣衫，狞笑着，吐露出那些粗俗的笑话，令人作呕的气息沾染了他的身体。
　　那些面孔在他面前闪现着，慢慢汇集成了一张令他恐惧的面孔——慕容玥。
　　他又想起了那段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被那些仆役凌辱后，尹清已经衣衫褴褛。他身上遍布难堪的痕迹，被架起身子，拖着双腿拉进了门。他的头垂着，两条小腿全无力量的蹭在地上，在地面留下一道暗色的血痕。
　　他的双手被捆绑在一起，手腕处已经磨破，血渍染得小臂和手掌都一片血红。
　　尹清被粗暴地丢在地上，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面，那对宛若潋滟水波的眼睛已经失了光彩，变得呆滞无神。
　　因为撕咬了几个作弄他的人，他的嘴被布条紧紧勒住，嘴角破裂，也不知那脸颊上沾染的究竟是他自己的血还是那些仆役的血。
　　

　　（47）旧日之殇
他身上只有零星布条蔽体。浑身因被下了过量的麻沸散瘫软如同残废，体色吓人得浮着一层青灰。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旁人都要以为，他已经被那些毫无节制的下人们给玩死了。
　　他瘫软在地，只能看见粗重的房梁和雕饰华丽的天顶，听见不远处那女人发出沉闷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嘶力竭，几乎要将肺子都咳将出来。
　　“咳咳，噗——”
　　黑红的一口血从女人的口中喷出，将面前的布防图染得触目惊心，她紧紧捂着胸口踉跄着后退，瘫倒在圈椅上。黏稠的血液沿着她的下巴落在衣襟。
　　周遭虽跪着奴仆他们却谁也不敢上前，只趴伏在地上，隐约可见他们打颤的大腿。
　　“慕容钰……呵呵，你果然够阴险。”她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这江山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慕容玥疯狂地笑着，踉跄着走到尹清身侧，慢慢蹲下，将他歪着的脑袋扭过来正视着她。
　　“清清，你不是想死吗？下地狱也不只有死这一种方式。”
　　她凑到他耳边轻语，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我改主意了，不要你抵命了，你开心吗？”
　　尹清看到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红唇癫狂得咧开，女子尖锐的声音在他耳边喃喃：“清清，变成我最爱的模样好不好，像你之前的那些兄弟们一样……”

　　尹清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慕容玥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将美貌男子慢慢做成人彘。那些全无手脚，被割掉耳鼻挖出眼球的男子在罐子里哀嚎的景象令他遍体生寒。
　　他很庆幸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没有在这个恶魔面前露出怯懦的神色。
　　可就是再坚毅的人，此刻也不免做无谓的挣扎。尹清用力摇着头，紧紧闭上双眼，可那薄弱的眼皮依旧被强硬地撑开，小瓷瓶里的液体带着刺鼻的气味滴入眼睛。
　　那一刻剧痛传来，就像是直接将眼球烧穿了，视野在瞬间消失。
　　他疼得死去活来，脑袋用力挣扎着，撞在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砰砰声，被勒住的嘴里发出破碎的哀嚎。嘴角再次裂开，血渗透了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的布条。
　　右眼中涌出大量鲜红，随着他的动作弄得满脸都是，看着他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慕容玥瞬间高兴了，用袖子随意擦掉自己嘴里溢出的血，发疯一般鼓掌，嘴里发出诡异的欢呼。

　　跪倒一地的女仆毫无在外横行的模样，一个个瑟瑟发抖，宛如寒风中的秋叶，不知谁一个没忍住，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尿骚气。
　　慕容玥面色一变，停下了欢欣鼓舞的动作，手掌盖在了那名女仆头顶。只轻轻一拧，一具尸体软倒下来瘫在了地上，眼睛瞪得老大，其中充满了惊怖之色。
　　“清清，都怪你，把这些胆小鬼都给吓尿啦，哈哈哈！”
　　慕容玥脸上又浮现出笑意，她形容癫狂得趴在地上，四脚并用挪回疼得几乎晕厥的尹清身边，声音忽高忽低：“我要罚你，罚你变成小瞎子好不好呀！”
　　只需一滴透明的液体，他仅存的左眼也没有了。
　　尹清耳边是窒息的死寂，他什么都听不到，或许是疼到了极致他已然昏了过去。
　　世界变成了一片虚无，没有颜色、没有光线、没有图形、没有空间，所有的所有都归为无尽的黑暗和极致的疼痛。
　　后来就连疼痛都消失了，只余下一片虚空。他分不清白日与黑夜，也辨不得时间。
　　他只知道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将送来的发馊饭菜，用手抓着塞进口中。每日每日蜷在不知何处的角落里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最后没有像之前对待男宠一般，砍断他的手脚；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剖开他的肚子，将那枚她苦心经营才得来的兵符给草草缝在了里面。
　　他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他就要死了。
　　然而意志消沉间，他却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十分急切，听上去无比担忧他的安危。

　　“你不是说烧退了就无大碍了吗？他怎么还不醒！”
　　“殿下，看脉象尹公子确实无大碍了。兴许，兴许再过几个时辰……”
　　尹清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依旧是一片空茫。
　　深思渐渐回笼，他想要撑起身子，动弹了一下右手却发觉自己的胳膊被包扎固定了起来，动弹不得，便勉力往左边侧身，用左手撑着床面，颤巍巍支起身子。
　　“尹清！”
　　他听见慕容熙的声音是极惊喜的，然后是那双柔软的手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扶着他坐起身。
　　慕容熙坐在床头，护着尹清慢慢靠在她自己身上。
　　

　　（48）上妆
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阳光从窗棂透进来，整个屋子都十分明亮。不远处的药炉，还在冒着白气，散发出一股子苦臭药汤味儿。
　　后背是女子的体温，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尹清的心脏还因为可怕的梦境而跳得剧烈。
　　为了保护他裂开的骨头，他的右手被可怜得包扎起来，用雪白的绷带挂在脖子上，只能用一只左手在被单上无助摸索。
　　慕容熙最见不得他这般毫无安全感的模样，赶忙捉住了他的手，用两只手捧着。
　　尹清忽而偏过头来，呼吸的热浪都扑在了她的脸上，她看见他苍白的唇颤了颤，闭着的眼帘上，睫毛轻轻颤动。
　　“殿下……”
　　“身上疼……能不能亲亲我。”
　　慕容熙讶异地看着他，微微张开嘴。
　　她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尹清有些干裂的唇已然微微嘟起，苍白的面色也浮现了一丝红晕，这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分明证明了她的耳朵毫无问题。
　　看来，果真是疼得厉害了。
　　慕容熙心里一软，凑上去贴了贴他的唇，又舔了舔，一点晶莹留在那毫无血色的唇上，欲色横生。
　　尹清软着身子靠在女子的肩头，脸上因噩梦生出来的郁色消了些，薄唇微合，盲眼微微垂着，长长的睫毛掩住灰色的瞳仁。
　　他慢慢将因为接吻有些错乱的呼吸调整过来，有些依恋地蹭蹭慕容熙的肩膀，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料味道，是干燥的草木芬芳。
　　“殿下，我从前杀过很多人。”
　　他有些试探着开口，捏着慕容熙手掌的力道紧了紧，明明语气小心翼翼的，手上的动作却不容许慕容熙逃避。
　　他总是这般，可可爱爱地作出两幅面孔来。慕容熙抬手安抚地揉揉他毛茸茸的头顶：“怎么，杀了好些反贼和贪官，要到我这边邀功请赏吗？”
　　慕容熙晓得他什么意思，这家伙砍人的时候将人砍得血呼啦渣的，砍完以后还不许人害怕那死状凄惨的尸体，真真是霸王条款。
　　也只有慕容熙这般惯会装傻充愣的能治得了尹清。
　　她语气中带着笑意，让尹清也放松下来，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来：“殿下当真不害怕我？”
　　慕容熙：“那你会杀我吗？”
　　“不会。”
　　“那不就行了。”慕容熙笑道，“别胡思乱想了，我看药差不多熬好了，咱们快快把伤养好才是正经事。”

同尹清在一起拉拉扯扯的日子过得很快，可时间愈临近自己的生辰，慕容熙就愈发不安。心里头像是堵了一块儿大石头，闷闷的，晚上也难以入眠。
　　那日她闯入重楼总坛的阵仗太大，估计皇姐那儿早得了消息。只是她一没有召见自己，二没有送信过来，这才叫她更加不安。
　　这些年皇姐成了这天下之主，自然是同从前不同了。她们之间的关系隐隐约约有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她也晓得皇帝如今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她实在忧心皇姐对尹清的态度。
　　即便尹清的眼睛还康健，就凭他重楼出身的身份就无法与皇家结亲。更不要提他眼盲，此刻身负重伤的形容更是糟糕。
　　她欲娶尹清为正君，说小了是任性妄为，说大了就是不顾皇家体面。
　　思忖半晌。
　　她甚至想，皇姐要是为难尹清，自己就带着尹清私奔，天涯海角任他们闯荡！
　　可即便度日如年，生辰的日子总归是到了。
　　尹清恢复得快，早在伤后第三日就能下床走动了，只是那只右手还是被束缚着挂在颈项上，动弹不得。
　　单看他的容颜，其实不过二十出头，可因为诸般苦难，整个人充斥着一股暮气。
　　尹清坐在小凳上，眼帘垂着，睫毛像是停落的蝴蝶，微微翕动着。还算自由的左手紧紧攥着腹部的衣料，将衣服捏得皱皱巴巴。
　　慕容熙用两根手指控住他的下巴，叫他乖乖微微抬起头，手里的小刷子一点点拂在尹清柔软的唇上，将那一抹艳丽的红色口脂晕染开来。
　　尹清被那股痒意刺激得愈发紧张，眼球都忍不住微微震颤，他想要闭上嘴，却听见距离他极近的位置传来她的声音。
　　“诶，别动。”
　　慕容熙眼见着这个不乖的家伙又要抿唇，忙制止他，有觉得自己的声音太过严厉了，小小声补了一句：“再忍忍，快好了。”
　　尹清不像那些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公子，从小就香粉、口脂的供养着，养得肤白肉嫩如出水的芙蓉。
　　他从没有用过妆品，从前虽也艳羡过，却觉得自己这种杀人索命的夜叉实在不配。
　　

　　（49）生辰
可慕容熙听说此事，更是惊叹于他的天生丽质。
　　他肌肤细腻莹白如玉，眉形流畅带着点英气，眼角还含着点薄红，完全就无需上妆。只是因有伤在身，气色稍显苍白，需以口脂和胭脂点缀。
　　慕容熙又挖了一小勺口脂，补在尹清唇上。一点朱红晕染开来，好似给那白山茶一般的男子添了一抹鲜活的血气，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此刻，尹清只感觉唇上微凉，一时间幼时男儿家那点妆饰自己的心思被满足了，心里竟有些酸酸涨涨的。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做任务，潜入他人府邸看到的公子哥。
　　那人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比当时的尹清大了一两岁。他腰肢纤细，胳膊白皙修长，张开手臂，被伺候着穿上精致的衣裳。腰间环佩叮当，五彩丝绦攒着一枚白玉平安扣，在衣摆间轻轻晃动。
　　仆佣们搀扶着少年坐在铜镜前。红艳艳的颜色涂上嘴唇，淡淡的粉色扫在脸颊，头发被梳得齐整，挽作发髻，佩戴上一支绢制花簪。
　　待到全府上下都被血洗，他随意用袖子擦去短刃上的血，将匕首收回鞘中。脑中陡然闪过那少年精致的衣衫，和粉艳艳的头花，鬼使神差地避开了旁的重楼杀手，溜到这公子哥的身边。
　　少年变成了一具尸体，和几名佣人倒在一起。他两眼圆睁，脖颈上一道两寸长的血口子触目惊心，身子底下全是腥臭的血液。
　　白皙的脸上沾染的血点子，精致的绣花衣裳沾满污秽，五彩丝绦也成了单一的血色。尹清的眼神定定地粘在那朵还算干净的浅色绢花上。
　　上面点缀的珍珠闪动着柔和的光晕，可惜花瓣的边缘还是不可避免染上了血的颜色。
　　他小心翼翼将那朵绢花扯了下来，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衣襟擦了擦，藏进怀里。
　　……

　　“真美。”
　　慕容熙忽然出声将尹清的神思拉回。
　　她将小刷子搁在一旁，挑起尹清的下巴左看右看，啧啧称赞。
　　“翩翩潇洒美少年，皎若玉树临风前。”
　　“从前不见你上妆，以为我就爱这般天生丽质，现在看了你上妆的模样，才知道美色这等事也是天外有天。可惜你自己瞧不见这张艳绝天下的脸，要不然凭着你这般样貌恐怕都瞧不上我了。”
　　尹清被慕容熙说得红了脸，却是听见她最后一句话变了脸色。
　　“不会！”
　　明明是一句戏言，尹清却是极认真地反驳，他摸索到慕容熙的手，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手心里，面朝着慕容熙。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殿下。”
　　“只要……殿下不厌弃我……”
　　浪荡子总是招架不住这类小傻子的，慕容熙早沉迷于尹清这般真诚的示爱，就像是落入蛛网的猎物，愈挣扎纠缠愈深。
　　这下才涂好的口脂遭了殃，慕容熙仗着尹清一只手不方便，将人按在梳妆台上亲吻。两人分开，又是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
　　红艳艳的口脂被蹭到了脸上，慕容熙贪婪地舔了舔唇，尝到口脂隐约的甜味，心里暗骂一声美色误人。
　　……

生辰宴办得极热闹，整个皇宫都挂上了彩旗，宫人们也都得了赏赐，一个个面上带笑喜气洋洋的。
　　待帝姬府的马车驶入大门，一众穿着艳丽的宫人端着鲜花、甘霖，从两侧的甬道中缓步而出，将缤纷的花瓣和带着清香的甘露洒在精致华贵的马车上。
　　随后齐齐拜倒在地，高呼千岁。
　　“恭贺帝姬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熙先从马车中钻出。多亏了十项全能的海棠，将她这个不拘小节的奸商总算整饬出了几分贵族模样。
　　乌发盘成了百合髻，露出雪白纤瘦的脖颈，发间簪着两朵粉红珠花，戴着珍珠排簪和金丝嵌宝双鱼钗，身后从发间垂下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一袭艳丽的红色长裙，裙摆绣着朱雀祥云，金丝银线中还点缀了极小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腰缀五彩丝绦、玲珑珍珠荷包，颈项上是红玛瑙珍珠璎珞。
　　单这样一看，真真是华贵无双。
　　可慕容熙端不了一会儿，觉得腰间叮当作响甚是繁琐，又觉得这一头的发饰碍事得紧，有些不习惯地扭了扭脑袋，躲开海棠搀扶的手，无甚皇家仪态地跳下车来，随后回身看向还停在原地的马车。
　　“尹清，你慢点。”
　　少女的声音清脆，甜甜的嗓音里带着笑意，引得伏跪在地的宫人们都偷偷抬眼看去。
　　皇宫中的宫人出宫的机会少，又不许私下议论主子，自然是消息闭塞。到现在还不知晓帝姬府多了一位尹主子的事。
　　只见绸缎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这人的皮肤白得吓人，指尖在阳光下泛着点淡粉色。
　　

等着阿清出来艳压群芳

瞎子老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