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江水黑不见底，只有微弱的灯光照射在水面上，猛烈的江风呼呼地刮着，奎贤从车上下来，果然看到那个瘦小身影，蜷缩在江边的那条长椅上！
晟敏跟下来，两人顶着逆风往江边跑去！
“金丽旭！”奎贤冲过去火大得吼道，“你他ma的找死啊？！”
     那小小的身影蜷缩着，听到声音愣愣得抬起头来，看到奎贤，愣了。
“你搞什么？大半夜的出来吹江风？玩浪漫也不是你这么玩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是病人啊？才刚动过手术就到处乱跑招呼都不打一声，你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啊？啊？你知不知道你比被人少了一颗肾啊！！还这么折腾自己你活腻啦？！”
丽旭呆呆得看着奎贤怒气冲冲的样子，突然说，“没有少一颗肾……”
“什么？”
“没有少一颗肾……”丽旭把头垂下去，靠在膝盖上，在呼啸的江风中说，“虽然是开了口子，但我自己是学医的不会不知道……根本就……那个口子的尺寸和位置，根本就不对……”
奎贤一愣，“真的？”奎贤一阵欣喜，欣喜过后又觉得不对，“你老爹老妈突然良心发现了？不可能啊……”
“是啊，”丽旭笑笑，“不可能啊……”
奎贤莫名得看着他，丽旭却转头看向了江面，他说，“钟云哥，不见了呢……”
奎贤一下愣住！只觉得脑中被钝器击中了一般，嗡嗡作响！
晟敏拉了拉他，说，“别傻站在风里啊，赶紧先回去……”
奎贤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分说得拉过丽旭的手臂，晟敏帮着把丽旭扶上奎贤的背。
江风继续吹着，丽旭趴在奎贤的背上，意识有些朦胧，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也这么让他背着，夕阳洒了满地，他红着脸，眼睛只敢盯着他脖子上的一小颗黑黑的痣。这么想着，便想低头去看看，可惜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垂头，靠着他的颈窝，喃喃得说，“奎贤，你记不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奎贤一愣。
“呀金丽旭！你下来我有问题要问你！”
那时年少，阳光总是洒满了那条林荫大道。
     丽旭低头，就看见少年俊朗眉目，仰着头，咋咋呼呼得喊。
于是不耐烦得翻身下树，问他，“什么问题？”
他兴冲冲得拿出一个白色药瓶，伸到他面前问，“听说你家里都是做医生的啊，你帮我看看，放多少能泻死那该死的体育老师？”
一愣，抬头看他一眼，不打算理会这么无聊的问题，丽旭拿着书本扭头走了。
“听说你家里都是做医生的啊，你帮我看看，放多少能泻死那该死的体育老师？”
  
     本来了无生趣的高中生活，因为那个人的那句话而变得有意思起来。虽然身为同班同学，向来寡言少语的自己和那个调皮捣蛋的他却鲜少会有交集，一直到高一的下半学期，那个人拿着那瓶药兴冲冲得问他那句话，两人才算正式有过了交谈，当然交涉的结果是不欢而散，但从那时候起，丽旭却注意起他来。
     十几岁的年少轻狂，在他身上丽旭看到了所有男生身上的顽劣品质，可又说不出的让人觉得鲜活……而脑海里，却总是挥之不去的那句乐颠颠的话语，他问，“你帮我看看，放多少能泻死哪该死的体育老师？”
后来呢？
后来……后来学校组织春游，去爬了山，自己不走那康庄大道，偏偏要走那崎岖小路，然后就和那两个把爬山当探险的家伙狭路相逢——金钟云，还有沈昌珉。
自己向来是乖顺的脾气，却不知怎的那天竟为了抢路线，和那两人大打出手了一番，想来也算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干架吧，当然结局是敌众我寡，壮烈负伤，对方倒也过意不去，一路扶着他下山，到了山脚下却又找不到队伍了，三个人急得团团转，就见奎贤气喘吁吁得跑回来，说，“老师点了半天名说少了两个人，你们怎么那么慢啊同学们都等着呢！”
哦对，他那时候可是班长。
奎贤说完，看到拐了脚的丽旭，问，“你受伤啦？能不能走啊要不我背你吧？”
说着就利索得把丽旭背了起来，转头由对钟云说，“哥你们班的车也就等你呢，你赶紧回队伍去吧！”


那背并不健壮，但都是少年独有的青春味道，丽旭趴在他身上，突然说，“放三分之一。”
“嗯？什么？”
“那泻药。”
“靠！你怎么不早说？我一瓶都倒进去了！！”
奎贤再次联系上钟云，已经是一星期之后的事情了，急匆匆的奔进酒吧，就看到他一个人趴在吧台上百无聊赖得在玩一只打火机。
     “钟云哥！”
“来了啊？”他笑笑，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哥总算逃出来了？”
“是啊，老头子够狠啊关我那么久禁闭。”说完招了招手，说，“喝什么？”
     奎贤看着他。
     酒保过来，俯身问需要什么。
“要喝什么？”钟云转头问他，
“你能喝么？”奎贤突然冷冷得问道。
     钟云一愣，“怎么不能啊？”说着就要拿过桌边酒保推过来的一杯啤酒，奎贤一把按住他的手，“喝什么酒啊？都少了一颗肾了你还敢喝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你在说什么啊……”
“别装了！！”奎贤一瞬火大，“那颗肾根本就是你的！！”
     钟云愣住，放开拿着酒杯的手，“你知道了？那小旭……”
“小旭是什么冰雪心肠，又怎么可能瞒得了他？哥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不是在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么！小旭钻牛角尖你也跟着钻啊？”
钟云愣了愣，有些虚弱得趴回到吧台上，“你不懂的。”
“你们两到底拿不拿我当兄弟啊？这么大的事一个都不和我商量！拿掉颗肾你当是吃顿饭这样的小事吗？万一……”
“那是我欠他的。”钟云打断他。
“什么？”
“还记得高中刚认识那会我就把他打伤了，算起来这么多年我还真是没干过多少好事……”
“那你也不能……”
“奎贤，”钟云的眉眼突然就变得认真起来，“你还记不记得我毕业那年。”
“毕业？”
“我高三毕业，那年吃散伙饭。”
“记得。”
“那天我喝多了，硬是让丽旭送我回去。那次晕晕乎乎的，人不清醒，就只记得好像做了个梦，”钟云顿了顿，又补充说，“春梦。”
奎贤一愣。
“我那时候憋闷，都毕业了要走了，那点弯弯肠子却怎么也没敢和丽旭说，那种梦又不是没做过，我以为我在梦里呢，做得很失控，后来就没什么印象了，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丽旭趴在边上……”
“什么？！！！”奎贤一下跳起来！！
钟云懊恼得揉乱了头发，“我吓了一跳，他什么也没说，带着满身伤就自己回去了，我那时候还没胆去追，就眼睁睁看着他一瘸一拐走回去了。”
奎贤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嗡响的厉害！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们之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后来这事谁也没再提，他不说，我也没胆问，我是想负责啊，想补偿啊，可是他什么也不肯说，除了躲我就是躲我！一直到前几天我去医院闹，他妈妈口口声声指着他说他是同性恋！我才知道我当年犯了多大的罪！他那时候一身伤得回去，刚到家门口就昏过去了，被送到医院一查，那些伤怎么来的他爸妈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就说他是同性恋，还送他去看心理医生，在我这里受到的伤害和委屈以为可以得到家人的关心和温暖，却想不到他们根本连问都不问就把他划进了那个圈，这几年就一直逼着他看心理医生，可他什么也没和我说，什么也没和我说……我他妈……”钟云抱着头，懊恼的说，“我他ma的……真是混账！！”
     奎贤站起来，猛的一拳头抡了过去，钟云被揍倒，跌坐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都一惊，发出惊呼声。
“你他ma的，是够混账的！！”
钟云愣愣得看着奎贤，擦了擦嘴角的血，笑了……
谁说不是呢……金钟云，是有够混账的……


第二十章      我从来没把你当兄弟看
  
     清早。
     太阳露了一点点头。赫在正在一片狼藉的狗窝里呼呼大睡。
     打了一夜的伏击战，结果啥也没捞到，凌晨五点回了宿舍，脱了衣服倒头就睡，本想舒舒服服躺上一天到傍晚再去医院的，结果手机却扰人清梦得一遍遍响了起来。
赫在在床上左翻右翻，丢了枕头又踹被子，那声音也依旧坚持不懈得响着，赫在火大得从床上坐起来，抓过被丢在一旁手机，一看还是个陌生电话，于是火大得接起来就嚷，“喂！你TA妈谁啊？一大早吵什么吵？”（原谅这娃吧，累死累活一星期终于有个好觉睡还被吵醒，我保证你要是他，你骂得比他还难听。）
     那头显然被赫在一股怨气震到了，顿了顿，才用平淡无波的声音说，“我是来通知你的，东海哥醒了。”
     “谁TA妈醒了？关我屁事啊！再打过来我抽死你！”赫在闭着眼睛没好气得嚷完，丢了手机蒙头继续睡了。
     二十分钟后。
     某个后知后觉的人“蹭”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等，刚才那电话……说谁醒了？！！
  
     赫在的脑子经过了几分钟的短路之后，轰一下炸开了！！手忙脚乱的把丢在一旁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拼起来，照着那已接来电拨过去，“喂！你刚才，刚才说谁醒了？”
那头的声音冷冷冰冰，“你脑子终于清醒啦？我当你一大早脑袋被门夹了。”
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声音，一听就是催珉豪那臭小子。赫在赶紧讨好他，“呵呵呵是是是，我脑袋被门夹了都没听清楚是催医生您的电话，您刚才说……那个……谁醒了？”
“东海哥。”
那头简简单单三个字，把赫在炸了个死无全尸。
心脏剧烈得搏动！两个月啊！！整整两个月啊！！那小子整整折磨了我两个月他娘的终于是醒了！脑子已经处于僵化状态了！等自己意识到自己是在奔跑的时候，赫在已经抓着手机迎着朝阳冲出公寓楼了！！脑子里播放着哈利路亚的圣歌！世界咋就这么美好呢！你看你看，连挡路的**叔叔都笑得那么可爱憨厚呢！他用特磁性特温柔的声音说，“这位同志，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有吗？没有的话跟我们去警署走一趟。”


敞亮敞亮的病房，围了一屋子的人。
兄弟们吵吵嚷嚷得抱怨东海一睡睡两月活都丢给他们干，又说着东海死里逃生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东海刚醒还很虚弱，只能笑眯眯得听着，眼睛不安得扫着病房，然后弱弱得问，“那个……”
“啊东海你是不是要问赫在那小子？”李特立刻心领神会，“昨天他和晟敏去查赌场了估计这会睡着呢，医生说通知过了，应该一会就赶来了！”
“他来不了了，”一身白大褂的珉豪突然出现，叉着手倚在门口，说，“据说被关起来了。”
“诶？为什么？”
珉豪耸耸肩，“说是在大马路上裸奔，被**拖走了。”


“李东海！你别太蛮不讲理！你以为我乐意等啊？我还不是怕你死里面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用不着你多好心！我要你管了么？我死了也不干你屁事！！！”
赫在喝下去的酒精全往脑袋上涌，狠狠一个翻身把东海压在地上，吼，“李东海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你死了我不管谁管？你TA妈说不见就不见，说试药就试药，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外头有多急？我天天求着姓崔的小子让我见你一面，一面就好十分钟就好！我闲着没事干啊天天变着法得讨好他？你病情反复一次我我就水深火热一次，好几次我都被你折磨得连死的心都有了你知不知道！！你说好兄弟就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屁！你拿我当兄弟了吗？拿我当兄弟了吗？！！”说完，已经泪湿了满脸了。
     东海愣愣得看着嘶吼着的赫在，安静了下来，灯光下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他说，“是，我没拿你当兄弟。李赫在，我从来没拿你当兄弟看。”
赫在被东海突然沉静下来话说得一愣，突然低头，狠狠咬住了东海的肩膀！
“啊！！你干什么！！！”东海吃痛，“放开！！痛！！”
“李赫在！！肉都被你咬下来了！！！放开我！！”
肩膀上的肉被整个咬住了，一动就好像会被撕下来一般，东海疼得抽气，“李赫在！你TA妈的松……唔！！”
肩膀上的力道突然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唇上的一丝柔软，并迅速侵占进来，东海浑身都僵住了，惊愕得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
“唔……唔，你放……”话说不完整，唇再次被吻住，东海拼了命得想推开他，“唔……李赫在！你干什么……”
突然有火热的手掌从衣服下摆探进来，附上了汗湿的后背，东海全身都僵住了，下一秒开始疯了一般向赫在抡拳头过去！赫在也不甘示弱，一边抓住东海的拳头一边发狠得把他的反扭过来！
“李赫在你TA妈再乱来我……啊！！”狠狠一拳，被揍在了后肩上，东海顿时怒了，用尽全力的挣脱开他，手脚并用得和他厮打起来！！赫在被东海压倒在地上，一边用手挡着漫天下来的拳头，一边挣扎着要爬起来。
过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还是真的被打昏了，东海感觉身下的人不抵抗了，东海停手想看看情况，脖子却突然被扣住，一个用力往下拉了下去，碰上了对方热热的唇瓣！
东海一愣，脖子上的手又是一个微微的力道，唇贴得更进，软软的舌头窜了进来，后背被搂住，扣着他后颈的手游离到脊柱上，随着亲吻不断上下摩挲着他的脊椎，东海全身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起狠狠给了对方一拳！“李赫在！你别给我发酒疯！”
“唔……”赫在吃痛得蜷缩了一下身体，却没有反击，只是仰躺着，对着压在他上头的东海，说，“我没醉，也没有在耍酒疯。”


那声音无比清明，让东海有理由相信刚才的一切他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可是……他为什么要……
赫在又伸手，扣住东海的脖子把他拉向他，说，“我想过了，你不想和我做兄弟，那就不要做了。”
东海愣住，眼神冷了下来，“好，那就不要做了。你放开我。”
那手却还是紧紧扣着他的后颈，贴得太近，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侧，东海不自然的想起身，他却还是紧紧扣着，“我还记得，”他说，“那年我们去爬雪岳山。到了山顶我说我们宣誓吧，宣誓一辈子都要做最好的兄弟，我们在海拔几千米的山顶上喊，李东海和李赫在一辈子做兄弟，喊完以后你哭了，那时候我以为你是太感动了，现在想起来……”
东海怔怔得听着他说话，他还躺在地上，东海趴在他身上，后颈被他扣着，他贴着他的耳朵说话，那姿势多么怪异，但东海却忘了要挣脱开去。
“东海，这么多年了，也该够了。最早我不明白你的心，后来明白过来了也不敢回应，还傻傻的以为做一辈子好兄弟，只要在一起就可以……原来其实不可以，心不在一起，就不算在一起……你昏迷不醒的那两个月，我天天都在后悔，后悔那时候不明白你的眼泪，后悔后来自己的狼心狗肺，我悔得连肠子都青了。东海，一直到你不在我身边了，我才发现要是这世上要是没有你李东海，李赫在活着也没劲了……”
     眼眶发热发胀，东海一动不动得任耳边的那个声音摧毁他所有的努力，那时在山顶，自己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每喊一个字就像在心上划上一刀，割得整颗心都鲜血淋漓……
“东海，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不做兄弟了，今天起，做恋人吧。”
     轰！
     东海只觉得脑中轰隆隆作响！！！
     做……恋人吧……
     今天起，做恋人吧……
     泪水不可抑制得从眼眶里涌出来，东海僵硬得趴在赫在的身上，满脸得泪水……
     手用力扣紧他的后腰，赫在抱着东海一个翻身，把他压回到地板上，柔柔的吻，一个个落了下来，东海还没有反应过来，炙热的手掌已经探进了里衣，地板太凉，灯光也刺眼的厉害，身体却开始着火，东海不自觉得向赫在靠过去，伸手贴上了他精瘦的后背。
赫在一边亲吻他的颈项，一边解他的衣物，直到衣服被扒完了，两人才突然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赫在压着他，俯身重新吻住他。
     打斗后的汗水还黏在身上，东海双手抚摸着赫在汗湿的后背，吻用力而炙热，厮磨间嘴唇一阵阵发麻，东海却迷恋着这让人微微窒息的亲昵感，就像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渴望的那样……
     喘息。
     渐渐粗重的喘息声。
     忘了自己身在哪里也忘了将来过去，好像这一刻只是为对方而生一般……
  
“唔……痛……”
“你……出去！啊……”
  
意料之外的疼痛，东海开始语无伦次，“你这个混蛋，啊……痛死了，王八蛋……小人……你……卑鄙无耻……啊！”
     声音徒然地发抖，却不再因为这剧痛，赫在搂紧他，勾起了嘴角，哑声道，“口是……心非了吧？”
东海无力理会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天花板在晃，吊灯也在晃，天地都在晃，只有这贴在赫在汗湿的后颈上的手，才真实得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暖意。这暖，徒然得让人想哭……
次日天亮。醒过来的时候窗外是洋洋洒洒的大片阳光。东海眯眼，感觉到身上像被碾过一般全身酸痛。
微微转头，却见身旁躺着的人早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东海瞪他。
赫在笑，伸手伸脚把东海搂过来紧紧抱着，“果然不一样啊……”
“什么不一样？”
“……比起春梦来，要爽多了。”
东海微微一愣，然后给了他特深情的一个字，“滚！”
Free talk；
啊啊啊啊啊，RP啊！灵感啊！快回来吧！
为啥我突然写不来H了！
我捶胸顿足……


第二十二章     我也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其实是二十一章吧，作者打错了...)
     眼看这天就要入冬了，淅淅沥沥的雨却一直下不停。上午刚出的一点太阳，下午又被乌云遮了脸。奎贤把车停到了小区的地下车库里，手里提着两袋子的猫粮从地下车库走出来。嗯，去找晟敏哥……总得找点理由么！
     刚进了居民区的弄堂，却突然瞥见一辆黑色的宝马车从前边的横向弄堂口驶了进来，轮胎碾过被雨水打湿了的地，发出细小的沙沙声。奎贤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刚要拐弯，却见那车停在了晟敏家楼下，车门打开，下来的正是穿了一身米白色毛衣的晟敏，松软的毛衣衬托着他白皙面庞，雨丝里看起来格外清秀。奎贤刚想上前唤他，却见另一边的车门突然打开，下来了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挺拔身姿，单手插着裤口袋，这不是……绍哥？
不知道为什么，晟敏的脸色显得有些怪异，男人上前好像要拉他，他惊慌得向后退了退，显得很紧张的样子。距离有些远，奎贤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两人僵持得站在雨里，好一会，男人妥协般把车子熄了火，上前推着晟敏的肩膀把他拉进了公寓楼。奎贤急忙从弄堂里闪出来，鬼鬼祟祟得跟在他们身后。不是奎贤想做贼，实在是今天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诡异……
上了楼，奎贤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公寓，啪，门被关上。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奎贤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甚至连狗血的强暴镜头都开始上演了，于是赶紧下楼去棋牌室找晟敏的爸爸，问他拿了钥匙又跑回来，小心翼翼得拿钥匙开了门。
开门声显然没有惊动门内的两人，奎贤本想直接推门进去，却看到晟敏正坐在茶几旁的矮凳上，对面沙发上的绍哥倾着身，食指和拇指扣着晟敏的下巴，两人的距离近得非常暧昧！奎贤一下僵在了门口！眼看着两人的唇就要碰到一起，却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音的晟敏抓住了绍哥的手，身体向后退去，“绍哥！你别这样……”
     绍哥依旧不松手，执意得要凑过来，眼中满是不甘和执着，晟敏愈显惊慌，连连向后退开，就在奎贤几乎忍不住要冲进门去的时候，绍哥却突然放手，收回了身，垂着头，苦笑了起来，“晟敏，你连试都不愿意试……你又让我怎么甘心？”
“绍哥……你别这样，”晟敏双手撑着膝盖坐在绍哥对面，垂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般，“哥你只是一时执迷，你好好冷静一下。哥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也是男人啊……”
坐在沙发上的绍哥低着头，笑出声来，“六年了，晟敏，六年了。我执迷了六年，那还是你所说的“一时执迷”吗？又怎么可能好好冷静一下就可以不喜欢呢？”
晟敏的背影似乎僵了僵，头迅速抬起来惊讶得看着面前的男人，又立刻垂下去，说，“对……对不起……绍哥，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这样想我的……我一直在想你帮了我那么多我要怎么才能还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以那样的方式来回报你……”
男人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奎贤愣愣得看着室内的两人，心里七上八下了起来。早就看出季绍和对晟敏的感情不单纯，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深沉的暗恋，六年……和这个男人比起来，自己整整迟了六年……
“绍哥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晟敏见男人一直不说话，只好继续断断续续得继续说，“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根本没办法想象要和另一个人去分享自己的人生，可能在感情上我一直缺少这方面的神经，我不知道怎么去接受对方的感情，也不知道怎么去回报，如果……如果真的要谈恋爱或者结婚……我，我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和……和男人……”
心里的不安因子在晟敏这一句话后瞬间侵袭了胸腔，奎贤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闷得难受了起来。


男人低头握着水杯，依旧不说话。
“那个……”可能是觉得气氛实在压抑，晟敏突然站起来，调转话题说，“啊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哥你借给我的正装我熨好了还没还给你我去拿过来吧，还有以前给的好多衣服，我都没有穿过，连吊牌都没有拆呢，不如这次一起拿回去好了反正我不唱歌了也用不着了……”
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站起来，拦住了想要逃跑的晟敏，握着他的手腕，淡淡道，“不用了。那些衣服送你了就是你的，你不穿可以送人或者扔了，不用还给我。”
“这怎么行……那些衣服还好好的，放专卖店还是可以卖的……”
“你听不明白吗？”男人皱眉，“我季绍和送出去的东西，说出去的话，不可能收回来……我付出的感情，也一样。”
     晟敏愣住。
     男人松开手，又坐回到沙发上去，顿了顿，慢慢得开口说，“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六年前，你跑来酒吧应聘，穿着一身旧T恤，站在没有灯光的舞台上双手握着话筒唱歌，我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你那时候的样子，你站着的姿势，紧张得有些发白的手指，还有那天酒吧里我坐的位置，喝的那杯鸡尾酒的名字，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晟敏愣愣得站着。
“晟敏，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我若是和你说了，你定是会逃跑，我等待了那么久，隐藏了那么久，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可能那个时机一辈子都不会来吧……我也想过的，你不是这条路上的人，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你，可是脑子管不住思想，多少人劝过我都没有用，我还是忍不住会去想……我……真的……”话说到这里，那声音已经压抑了太多的感情，生生得哽咽得让人心酸，“真的不想就这么放弃……我不甘心……晟敏……”
     客厅安静了下来，那么几秒钟的沉默。奎贤没来由得一阵紧张，握紧了双手，连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这个男人爱了六年，默默的，无声的，爱了六年。他在晟敏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他记得他们相识的每一个瞬间，他不骄不躁一直在等待……
     房间安静得连墙上的挂钟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刺耳。奎贤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许久之后，晟敏的声音重新响起，他说，
“绍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轰隆！
窗外突然响起了一声闷雷。
     奎贤心里突地一跳，感觉胸口一阵发紧。只见沙发上的男人肩膀轻轻得颤了颤，不说话。
“绍哥，我不可能给你希望的，那是……害了你……”
气氛再次沉默。奎贤握紧的手已经隐隐有了些手汗，脑子被那句话震得空荡荡得疼。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多残忍。不带半点犹豫得斩了最后的一点希望。
明明拒绝的是季绍和，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奎贤心里却压抑和恐慌得厉害，那些字眼一个个敲击进脑海里，震得他耳膜都发疼……他太明白，如果今天坐在那沙发上的人是自己，晟敏依旧会把那句话丢给他：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几分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男人突然微不可闻得一声叹息，然后站起来，说，“我……知道了……我不勉强你。”
虽然话语平静，奎贤还是听得出那声音中有多少的艰难。
“绍哥……”晟敏愣愣得唤道。
“不管怎么样，今天的话我没有办法收回，若是你觉得再见面太尴尬，我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但是你如果有需要，还是可以来找我帮忙。我……先走了……”
奎贤愣住，呆呆得看着屋里的男人。他比自己要成熟，可那些话不管说得多么潇洒，都还是透着一股子艰难的苦涩。眼看男人向门口走来，奎贤赶紧后退闪到一边把自己藏了起来。男人在玄关换了鞋，从屋里走出来，兀自下了楼。
自傲的男人。
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卑微得去讨一个拥抱。
外面淅淅沥沥得下着雨，奎贤下意识的转身跟了下去，然后看着男人一声不吭得双手插着裤兜走进了雨幕中，向着那辆黑色宝马车走去，天边响着闷雷，雨丝里那背影说不出的孤单落寞。奎贤心里一紧，默默转身又回了楼梯。
心里说不出的七上八下，今日的季绍和说不定就是日后的自己，而那究竟会是怎样辛苦的背影，今日已经清清楚楚得见证……
虽然晟敏平时看起来像小白兔般温柔善良，可是斩断情丝却是这么干净利落，手起刀落字字见血，奎贤已经可以想见他日自己一旦暴露，又将会是怎样凄凉的下场……
所以不能说，不可说。今天血淋淋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若想取得最终的胜利，自己这时候一定要赶快藏起獠牙收起利爪……但是，什么时候才能胜利呢？
奎贤提了提手中的猫粮，换上一脸乖巧的笑意，推门进去，“晟敏哥！我给两只小猫买了猫粮过来！”
什么时候才能胜利？呵……
     昌珉不是说过么，中国有个毛爷爷，写过一篇世界闻名的文章，叫——《论持久战》。
几日后，C4专案组那里出事了！始源开车撞了人被行政拘留了，韩庚更是莫名其妙被C局关押了起来，理由是——Jian yin 幼 nv！局长下了令暂时停止对C4案的调查，希澈不服跑去大吵大闹了一番，被局长停职查办，突如其来的巨变一下子让十三队笼罩在了重重阴霾之下。奎贤走进办公室，就见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问一旁的赫在，“晟敏哥和希澈哥去哪了？”


晟敏哥被特哥叫去谈话了，希澈哥在妇联蹲着呢！”
“诶？怎么又去妇联了？”
“能怎么？还不是为了韩庚哥！这事肯定是有人在捣乱，始源开车那么稳，那人明摆着自己撞上来的！韩庚哥更别说了，你说他犯 qiang jian 案，还是jian yin 幼nv，这不是笑掉人大牙么！”
     奎贤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太阳当头，难得的天晴，希澈正拿着一块抹布辛勤得擦着妇联门口的那尊石狮子。
     有扫大门的老太婆走过，希澈立刻殷情的抢过她手里的扫把，“大姐您歇着，我来扫就行！”
     老太婆终于忍不住发飙了，“小伙子你闲着没事干也别来抢我的活啊！我都六十多岁了你一口一个大姐你是拐着弯骂我妖怪呢？我上有老下有小好不容易找到个扫地的工作养家你年纪轻轻得跟我老太婆抢什么啊？”
     操！你当老子愿意来当清洁工啊！
“呵呵阿姨您说哪里去了我哪是来抢您工作的呢，我是来找你们单位的赵主任的，可是赵主任忙得没时间接见我啊！要不阿姨您看您能不能通传一下？
     老太婆斜眼瞅了瞅希澈，“你找我女儿？”
     希澈立刻点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呵呵是啊是啊，阿姨您就看在我这几天天天上着蹲着的份上，让赵主任接见一下我吧？”
老太婆思索了一下，道，“小伙子既然这么有干劲，今天正好底楼的清洁工有事请假，要不你把底楼的厕所去打扫一下？”
     希澈一愣，面目扭曲得瞪着老太婆！扫厕所？！你叫天上天下的金希澈去扫厕所？！
     “行啊没问题，厕所在哪我马上就去！”
     “诶别急啊，先把这两头石狮子擦完了顺便把大门口的地扫完了再去吧！”
     希澈转头，咬牙切齿的笑起来，“行啊！没问题！”
     奎贤在国际妇联找到希澈的时候，他正在行政楼底楼扫厕所，还是个女厕所。一看到奎贤在门口张望，立刻丢了拖把冲他喊，“你跑这来干嘛？帮哥哥我来扫厕所么？”
     奎贤摸了摸鼻子，“呃，哥还是自己享受吧。”
“靠！妇联那帮老太婆一个个全是人妖，以后别让我看到，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十三你去给我搞两个手榴弹过来我平了她们的厕所！”
“平了谁家的厕所？”突然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伴着有力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希澈回头，看到面前一脸高傲的女人，灿笑起来，“呵呵赵主任……”
     然后他听到奎贤在外头的声音，说，“哥我是来告诉你，妇联主任是我远房姑妈，你要见她直接找我就行……”
     希澈愣了愣，“靠！你不早说！”


“很抱歉，这方面的资料我不能给你。”
     “的确是有人把这个案子的资料寄给了我们妇联，妇联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广大妇女儿童的权益，既然有孩子受到了这方面的侵害，我们自然要站出来主张正义。”
“对方是否无辜会有法庭来判，开庭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被害妇女的权益，何况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希澈坐在办公桌对面，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起来吼，“你他ma听不懂人话啊！韩庚真能jian yin 幼nv 我人头摘下来给你！你们他妈的有没有脑子啊？现在是明摆着有人给十三队摆了一道！你们不睁开眼睛看看清楚还当人家的利用工具！！”
“哥！”眼看面前的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奎贤赶紧拉住他，他这个姑妈脾气向来雷厉风行，得罪了她可吃不了兜着走，“哥你先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么！”
     “没什么好说的。”女人站起来，“金希澈，你从我这里下手是没用的，公事归公事，你的朋友是不是被冤枉的，自然会有法庭来判决，如果他是被陷害，法庭会还他一个公道。”
     “被陷害就意味着连陷害他的证据都准备好了你懂不懂？指纹jing 液一样不缺！上了法庭就肯定是败诉你知不知道？”希澈红着眼吼道。
     “是么，”不理会希澈的激动情绪，女人依旧冷冷得道，“既然你也说了这些证据是为了陷害你朋友而准备的，那就意味着是造假的，那鉴定中心一鉴定不就能证明他的清白了么？再说他不是本国人，美国那边已经通过外交手段在申请引渡回国了，他也许能避免这场诉讼也说不定呢。”
     希澈一愣。
     女人伸手，开了办公室的门，“不好意思，我不远送。”
     希澈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女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引渡。
     也就是说他会被带回美国。
     会退出C4案。
     会离开这里。
     会……再也不回来了……
到底是谁……
在跟我金希澈玩把戏……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妇联的大楼，希澈抬头，看向突然阴霾下来的天空。不管敌人是谁……我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始源的交通肇事案被特哥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给保释了出来，只知道那天局长办公室内一向温和沉稳的李特，吼得特别大声。
     希澈还是不死心得天天去妇联报道，开庭的日期越来越近，美国方面似乎也非常着急，留下，说不定会被判刑，引渡，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不管那条路都不甚光明……
     晟敏也越来越忙，自从被李特叫去办公室谈了半天话之后，就一直神出鬼没。
     虽然没有人说，但却都隐隐在空气中……嗅出了紧张的味道……
     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就快要到来……
     连着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完成了特哥交代的事，晟敏回家打算好好睡一觉，一开门，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客厅里坐了两个人，确切得说，是两个男人，更确切得说，是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年轻男子。一个是自己的爸爸，一个……是奎贤小实习。两人促膝坐着，表情祥和，气氛真挚，正头凑着头，万分认真得……织毛衣！！！
晟敏只觉得头顶劈了一阵雷，劈得他外焦里嫩的！
“错了错了，这一针不能这么织，花纹会乱掉。”老人及时纠正了小哈同学的错误针法，一板一眼认真得指导着，奎贤学得无比认真，毛线缠了他满身，有一缕还挂在了头上，不过丝毫不影响他虚心求教的真挚表情。
晟敏嘴角抽搐着，在门口足足站了一分多钟，才终于消化了眼前这诡异的场景，假装没看见得换了鞋进屋。
“啊，小敏回来啦？”老人看到晟敏，立刻迎起来。
奎贤急忙也抬起头来，看到晟敏咧嘴一笑，挂在头上的毛线垂在了眼前，奎贤赶紧七手八脚得扯下来，模样十足的搞笑。晟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直紧绷的心随之轻松了起来，笑着上前帮他拿下那些绕着他的毛线，问，“你怎么跟我爸在织毛衣啊？”
     要知道，一个一米八的大男生坐在沙发上拿着针线织毛衣的场面是多么诡异恐怖啊！
     “呵呵，这两天一直不见晟敏哥，就过来这里找哥了，正好伯父在织毛衣，就说要教我。”
     晟敏满脸黑线，想也不想得就认为是自己的爸爸强迫奎贤学的，熟不知那是奎贤为了讨好李父主动请缨的，于是转头冲着进了厨房的李父喊，“爸！你怎么拉着奎贤陪你织毛衣啊！我不是说了让你别织了么，要穿外面买就可以了！”
     里头的人头也不回得道，“外面卖的哪有自己织的暖和？你还没吃饭了吧？我把菜热一热你洗洗手准备吃饭啊！”说完又招呼道，“奎贤你也留下来吃一口吧！”
     奎贤笑，“好啊。”
饭桌上，李父显得格外高兴，对晟敏道，“你那件背心今晚赶一赶就能完工了，过几天正好可以穿了。”
“爸，”晟敏皱了皱眉，“我说了你身体不好就别折腾那些玩意了，要是觉得闷就去活动室下下棋。”
     李父织毛衣是在监狱的时候学的，那时候自己常常买了烟酒给那边的**送去，里头就给了李父一些优待，没有让他去干粗活重活，安排了一些简单的手工给他做。当初是为了父亲的身体考虑，可是现在出狱了，父亲却还是在家里织毛衣！晟敏不喜欢这样的父亲，自己的父亲应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该是整天窝在家里织毛衣的老头！可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李父没有看出晟敏对他织毛衣这件事的反感，或者是故意忽略，转而对奎贤说，“今天教你的针法都记住了么？”
“唔，记住了。”奎贤答得特乖巧。
李父欣赏的看看他，“那给你一星期的时间，织条围巾出来吧？织完了也算你入门了，下次教你些复杂一些的花纹。”
奎贤立刻点点头，“好。”
晟敏在一旁翻白眼，这年头到底怎么了？男人一个个学女红了？
吃完饭，晟敏送奎贤出门，李父特地把奎贤织了一半的围巾用袋子袋好还放了几根备用的针，非常郑重得交给他，“来来拿好拿好。下礼拜要织完啊。”
奎贤接过，点点头，“好。”


晟敏送他下了楼，到地下车库去取车，夜风有点凉，晟敏没披外套，风一吹有点打颤，奎贤想把他拉近一点给他挡挡风，却又想起那个下雨天季绍和的背影，不行，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否则晟敏哥会起疑，之前也许不会有防备，现在已经经历了一次同性的表白，晟敏一定对男人也有了防心，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得太热情，奎贤只好往边上挪了挪离开了晟敏几公分距离，说，“哥别送了，我自己去取车就行了，外面冷，还是赶紧回去吧。”
     晟敏点点头，“那我回去了，我爸……”顿了顿，“你别理他，他就老小孩一个，他之前还想教我织毛衣呢！大老爷们的，学那个干什么？”
“呵呵，”奎贤笑起来，“其实是哥学不会吧？”
     晟敏一愣，居然有点脸红，嘟哝道，“谁说学不会了？大男人的，拿枪就够了，拿毛线针算什么？”
     奎贤微微一笑，看来季绍和的表白对晟敏刺激不小，连连把自己往大老爷们那边靠。
     “其实学会了也不错啊，织条围巾给自己喜欢的人，让他天冷的时候能够带着，自己也会觉得很开心的吧。”
     晟敏干笑两声，“你想学我也不拦着你，我爸他一个人呆在家里有你陪陪也不错，我一直太忙……”说着有些内疚起来，“这些天更是昏天黑地的都没有时间关心他，今天看他饭量又小了不少，一问原来药前几天就吃完了都没有再配，哎。”
     “哥放心去忙吧，Ｃ４案我一个实习生插不上手，闲着也是闲着，我会替哥照顾好伯父的。”
     晟敏愣了一愣，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奇怪，脑中一瞬似乎闪过了什么，可细细咀嚼，又觉得那话没有什么问题，于是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好。”
     “什么意思？”  
     李特办公室内，希澈撑着黑色的办公桌桌面，死死盯着对面的李特，“什么叫韩庚的事丢给美国我们不管？”
     李特叹口气，“你天天去给妇联当清洁工也不是回事情，美国那边外交活动进行得很积极，你还是不要再管那件事情，在说局长那边还气着呢，你最好还是赶紧写份检讨去交了，讨好讨好他撤了你的停职处分。”
“哼，讨好的事情我做不来！韩庚明显是被陷害！美国那边采用外交手段又怎么样？就算把人带回去韩庚的名誉怎么办？！我不把那个陷害他的臭丫头揪出来我就不姓金！不满十四岁就这么会玩手段，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我揪出来，看我不扒她一层皮！”
“希澈！”李特头疼得摸了摸鼻梁骨，“你虽然平时冲动可公事上不至于感情用事，现在韩庚这件事你怎么就不能给我冷静一点？”
希澈冷哼一声，坐回转椅内，“我很冷静。”
“冷静你能把局长给揍了？”
希澈不吭气了。
“希澈，这次你听我的。先去局长那认个错让他把你的停止处分给撤了。C4案不是他要停，是上头有命令，他也顶了很大的压力，韩庚这件事上不是他出面就能摆平，你先听我的去把处分撤了，接下去……要有行动……”
只见李特的眼底突然闪现了一丝精光。那是狐狸所特有的，狡猾的精光……
希澈一愣，“你……”
多久没看到他这表情了！希澈隐隐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兴奋了，那只老狐狸当了老大以来已经很少爆发了，看来……这次有大阵仗要打了……
李特窝回到皮椅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隐藏的敌人啊……你怎么嚣张怎么拽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要触我的逆鳞，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又是几日不见晟敏，十三队内一直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内，只有作为实习生的奎贤和昌珉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这次面对的案子十分重大，上头死命压着，李特却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局长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把李特叫去谈话的次数越来越多，奎贤某一次偶尔路过，还听到局长颇为低声下气得在说，“李特啊，你这是想把我往断头台上送啊？这案子再查下去你知道后果的吧？”
“不好意思局长，我有我的原则，对方欺人太甚，我不能让他摸了我的毛还以为我是只病猫。”
“你这是在玩火啊李特！”
“呵呵，烧到谁还不一定呢！”
奎贤百无聊赖，倒是接到了晟敏爸爸的电话，问他，“小子，你那围巾织得怎么样了？”
奎贤一惊，自己那天回家就直接把那些毛线丢给姨母去织了，于是赶紧说，“差不多了伯父，我正想来给您看看成果呢！要不我明天来找您？”
那头笑起来，说，“来医院吧！这两天有点感冒，住院着呢！”
奎贤一愣，“您生病了？晟敏哥知道吗？”
“呵呵，晟敏好几天没回家了，一直在忙，我也不想打扰他，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点咳嗽。”说完，压低声音轻轻咳了几声。
奎贤心想明天得去探望一下李父，于是赶紧挂了电话去找姨母。
第二天，奎贤拎着一篮水果和那条织好的围巾去了医院。李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有些憔悴。
“人来就好了么怎么还带水果！”李父接过水果客气道，又拉着奎贤坐下。
奎贤笑得一脸乖巧，两人说了一会话，李父半躺在床上，说要看奎贤这几天的成果，奎贤赶忙拿出围巾递过去。
李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奎贤赶紧给他后背加了个枕头。李父神色如常，只是不作声得开始拆线。
奎贤愣愣得看着他。
病房安静得没有声响。李父安静得拆着手里的围巾，一直拆到三分之一处，才停了下来。然后不动声色得递了回去。
奎贤愣愣得接过，一看，剩下的，正是自己织的部分，姨母替他织的那些全部被拆完了。耳根一下子有些发烫了起来，奎贤突然明白过来面前的这个老人，完全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年轻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沉得住气，晟敏说你还在实习期，想要做好一个**，不是光凭小聪明就可以。”
     奎贤尴尬得咳了一声，乖乖受教。
“不管是织毛衣，还是当**，都是一个道理。你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也要知道一旦做这件事，自己就一定要投入应有的热情和认真。做**不是玩玩就可以，你穿上这身衣服戴上这顶帽子，就要知道身上有多少责任。就像你开始织这围巾的第一针，你就要知道最后一针要停在哪里，没有到最后一针之前，不应该放弃，放弃了，就是前功尽弃。”
      老人今天摆明了是在考验自己，奎贤红着耳根愣愣得听着，心想，晟敏哥的父亲一定是个好**，不然他就不会是晟敏哥的爸爸，不会是希澈哥的老师，更不会……说出今天这一席话。当年的那场牢狱之灾……其中，必定又是另有隐情吧……
     李父说完，显然已经有些疲惫，奎贤收拾起被拆线了的围巾，并保证绝对会把他织完，然后安顿了李父睡下，才起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