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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走进这家破旧的戏院，戏台上的花旦正咿呀做唱。
台下只有一个坐着的观众，他身边站着两个黑色西服的保镖。
“峰哥，不好意思。”守住门口的保镖对林峰说。
林峰从腰间拔出一把手丅枪丢给他。然后举起双手任由他搜遍全身。
确定了林峰没有带武器后，保镖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带他走到那唯一的观众身边。
“弟叔。”林峰叫那坐着的男人。
“嗯。坐。”被叫做弟叔的男人对林峰点点头。
林峰坐下，拿起茶壶帮弟叔把茶杯添满。
“峰仔，你在复兴社多久了？”
“三年。”
“这三年来，你对社团尽心尽力，脑子又聪明，赚钱又多，这些弟叔都看在眼里。年轻人里，你最尊重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也都知道。”
林峰垂目坐着。
“按道理说，今年选话事人，一定非你莫属的。就算是排队，也该排到你了。”弟叔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过，阿羲算日子，也是今年要出来了。”
林峰抬抬眼皮。
“你不认得他。他帮当年的华哥坐牢顶罪，做足了五年。那个时候你还没进社团。我们在道上混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说，“做这一行，只要一脚踩进水里，就得找兄弟顶罪。不讲这个‘义’字，以后还有谁会心甘情愿去坐牢？”
弟叔点点头。
“弟叔，我明白该怎么做了。你放心。”
“峰仔，你还年轻，又有实力。话事人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两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
“我明白。你放心。没事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看戏。”林峰站起来，转身离开弟叔。
昏暗的灯光打在他阴沉的脸上，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走出戏院， 迎面他就看到等着弟叔接见的第二个男人。和他同辈的陈键锋。他推了推眼镜，和陈键锋擦肩而过。
“话事人的位子你想都别想。”陈键锋在他耳边说，“阿羲要出来了。”
林峰在陈键锋身后停住步子，面无表情地说，“不是我的，也就不会是你的。”
“阿峰。”陈键锋转身看着林峰的背影说，“你别忘了我和阿羲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林峰背对着陈键锋，高傲地侧侧头，翘起嘴角说，“那就等着他分你一杯羹吧。”
陈键锋正准备开口，他身后的保镖对他说，“锋哥，弟叔等着你呢。”
陈键锋收住话头，转身走进戏院。
林峰钻进一辆劳斯莱斯，对司机说，“回家。”
“峰哥，后天的酒席，取消吗？”司机问他。
“不用取消，跟老板说加五十席。”
“可是，听说今年的话事人……”
“给英雄接风嘛！”林峰笑着说，“听说吴卓羲明天出来，通知大家，就说我请他在天城吃饭。请弟叔去。”
“知道了。”
林峰收起笑容，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吴卓羲，五年前因误杀被判入狱。当年杀死那个警丅察的并不是他，而是他那个时候的老大。现在到了复兴社还债的时候了。
警丅察总部警政大楼。O记。
“准备好了吗？1005警局门口集丅合。”O记现在的老板是苗侨伟，他是从情报科平调过来的总警司。
“苗Sir，只是个小混混出狱而已，不用这么隆重吧？”
“今天放出来的，极有可能就是复兴社下一任的话事人。一定会有很多道上的兄弟替他接风洗尘。如果让监狱门口停满黑社会的车向香港司法耀武扬威，那算什么？被媒体拍出来更不好看。一定要让监狱门口干干净净。总而言之，我们今天是大行动，大家都精神点。”
“知道！”
所以，当吴卓羲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外面竟然空无一人。
他拎着进来时拎着的包，还穿着当年的一件黑色皮衣。
站在门口等了等，他迈步往前走去。路边停着一辆计程车，他想了想，开门进去。
“羲哥，委屈你了。”司机突然转身对吴卓羲说，“我们开车到外面再换车。”
吴卓羲轻轻皱了皱眉。
“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今天是社团专门为你接风洗尘。但是条子把路封死不准我们的车进来，峰哥早就料到，所以叫我在这里等你。”


“峰哥？”
“是林峰。峰哥说你不认得他，不过没关系，他就在路口等你。”
说话间车已经开过警方设的路卡。几十辆黑色奔驰挺在那边不让通过，场面十分壮观。
吴卓羲一眼就认出坐在车上的苗侨伟，他盯着他一直到车拐了个弯，再也看不到他。
林峰笑眯眯地站在车外等着吴卓羲的计程车。
计程车停下，车上的司机先吴卓羲一步下车，帮他把门打开。
林峰迎上去，上下打量了吴卓羲几眼后说，“你真人比照片还帅。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是道上一枝花。”
这家伙说话真难听。吴卓羲握紧拳头。不过他笑起来真让人下不去手。
“我叫林峰。弟叔跟我提起过你，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我是复兴社的律师。”林峰对吴卓羲伸出右手。
“吴……卓羲。你叫我阿羲或者阿RON都可以。”
两人握握手。
“那上车吧。我在天城摆了酒席了。”林峰笑眯眯地对吴卓羲说，“你的头……”
“怎么啦？”
“还是先跟我去趟理发店，帮你换个发型好了。再去趟商场，帮你换身行头。”
这家伙真的是很欠扁。就是他笑着你下不去手。吴卓羲又一次握紧拳头。
等林峰收拾好吴卓羲带他进了天城酒店，刚好大家陆陆续续都来了。
这些人中有一些吴卓羲认识， 更多的他不认识。还好林峰在他身边一一替他介绍。
“这是尖沙咀的大力哥不过你进去的时候他还在街上收保护费呢。哈哈。”
“这位是大兴隆的阿昌。他资历很浅，叫他阿昌就行……弟叔。”
弟叔对林峰点点头，然后大力拍拍吴卓羲的肩说，“阿羲，委屈你了。”
“不委屈。这么多人为我接风洗尘，连弟叔您都惊动了，我不知道多荣幸。”吴卓羲对弟叔说。
“阿峰没欺负你吧？”弟叔瞧瞧林峰。
“啊？”吴卓羲愣愣神，心想说是欺负了，也确实有被他欺负了的感觉，比如在跟自己选发型的时候说剃个光头也是道上一枝花，这话怎么听都很像是在骂人，但是说没欺负，也对自己挺好。
“弟叔，我怎么敢欺负羲哥呢？你看他，都比我大一号。”林峰笑眯眯地对弟叔说。
弟叔拉过吴卓羲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说，“这些小字辈都滑头得很，如果他们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弟叔，弟叔替你出头。”
林峰便垂下头不做声，选了个下首的位子自己坐下。
就在这时，他的手下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林峰回过头去，就看到陈键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林峰，你什么意思？”
林峰却不做声，只是站起来。
明明也选好酒席，特地去接吴卓羲，谁知道居然被别人抢先在这里办了大席。虽然陈键锋的支持者也不少，但是主角吴卓羲和弟叔都被林峰请了过来，大家也只好空出那边的位子过来了。
“Sammul？”吴卓羲站起来看着陈键锋。
“听说你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不用介绍了吧？”林峰对吴卓羲说，然后他转身对陈键锋说，“既然来了，就一起喝一杯吧。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等散席之后。就算你不给你好兄弟面子，也得看看弟叔的面子吧。”
陈键锋瞪了林峰一眼，也只好入席。
酒席散去，弟叔把吴卓羲叫道自己家里。
“喝杯茶吧。”
“谢谢弟叔。”
“阿羲，当年你替你老大坐牢，弟叔也知道委屈你了。我也算看着你在复兴社长大，你有脑子，有魄力，如今坐牢出来，也算有资历。话事人的位子，非你莫属了。”
“弟叔。我坐了五年牢。这五年什么都进步了，只有我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要我做话事人……我觉得我实在不能胜任。”
弟叔站起来，叹气说，“阿羲你是聪明人，今天酒席上，难道没发觉阿峰和Sammul之间一直在冒火花？”
吴卓羲没做声。
“年轻一代，复兴社比别的社团都有优势，就是因为有这两个人。但是，就因为有这两个人，这一年的话事人就特别难定。阿峰和Sammul闹得水火不容，任谁做了话事人，另一个都不会甘心。我们也不想看着进了轨道的复兴社再窝里反削弱力量。你有没有看过金庸的鹿鼎记？”
吴卓羲无辜地看着弟叔。


吴卓羲醒过来时，看到三个人坐在沙发边睁圆了眼睛看着他。
其中两个他认识，是笑面虎的四眼仔，还有陈键锋。另一个他没见过。就算是在接风的酒席上，也没见过。
“喂，阿羲，你醒啦。弟叔呢？”林峰问他。
吴卓羲摸摸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勺 ，然后说，“我带着弟叔走出后门，原来还有十几把枪在那里等着我。他们用枪指着我让我退后，然后就拿枪砸昏了我。”
陈键锋和林峰都没做声。
不过马国明皱眉说，“他们在戏院差点杀了阿峰和Sammul，但只是在后门打昏了你？”
“马明你什么意思？”陈键锋回头瞪他。
“我的意思很明显。我觉得吴先生有参与绑架我叔叔的嫌疑。”马国明说，“还有你，Sammul。为什么在有人袭击我叔叔的时候，你刚好去厕所？还去了那么长时间？”
“我说过了，有人把我锁在厕所里。等我不在的时候才动手的。”
“你又没拿枪，绑匪还怕了你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怀疑林峰？他本来半边屁股已经坐到话事人的椅子上了，都是因为弟叔一句话 ，话事人就变成了阿羲，难道他不会怀恨在心？”
“你别忘了，所有的绑匪都是阿峰一个人杀的。”
“为了达到目的，他死几个手下算什么？”
“喂！”吴卓羲突然喝住两个人，然后指指马国明， 问林峰，“这谁？”
“他叫马国明，是弟叔的亲侄子。他一直在英国做生意，所以你没见过他。”林峰说，“马明，这是阿羲。刚从牢里出来。原定下个星期选他做话事人的。”
“总而言之现在有人绑架了弟叔。当场绑架但是没杀他，就一定是拿他有用。我看我们不久就能知道绑匪想干什么了。大家就别吵了。”吴卓羲揉着后脑勺说，“喂，四眼仔。”
“啊？什么？”林峰倒是挺上道 ，吴卓羲一叫唤他他就答应了。
“我被人这么用力打到头耶，你就让我睡沙发上？”
“不然我陪你去照个脑？”
“算了。这里是哪里？”
“哦 ，弟叔的家咯。我们商量过之后也觉得只有等绑匪和我们联络了就赶紧跑回来了。”
“那正好了，喂，肚子饿了 ，叫外卖吃啊。”
“啊？阿羲，你还有胃口吃饭？”陈键锋问。
“当然。不然怎么办正事。这位……弟叔他亲侄子。”
“你叫我马明吧。”马国明虽然着急，却也是个听通情理的人。他怀疑吴卓羲 ，同时也不放心陈键锋。不过如今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所以对所有人都还算客气。
“弟叔被人绑架 ，外面一定乱套了。你……和Sammul出去主事，我盯着四眼仔啊，他盯着我啊。”
“我干嘛要和他一起出去？我要和你一起。”陈键锋对吴卓羲说。
“你傻啊，我和你如今就像蛇鼠一窝 ，嫌疑最大，既然马明最相信四眼仔，就让四眼仔盯着我啊。”
林峰对马国明点点头，然后说，“你是弟叔的亲人，我想绑匪最想联络的应该是你。外面的事情你又不熟，我和阿羲去办就好。你看怎么样？”
马国明也只有点头说，“那你小心。”
林峰拍拍马国明的肩膀站起来，说，“如果对方只是要钱的话，多少都答应下来。我一定能筹到。”
“那也行。喂，四眼仔，走啦。”吴卓羲拉过林峰，一手还捂着后脑勺，“去看病。真要照个脑。”
“你干嘛叫我四眼仔？”
“那你是四眼嘛。”
“你是不是因为我叫你一枝花打击报复呢？”
“……再叫我一枝花我打爆你的头。”
“看，果然你很记仇。”
两人说着推门出去了。
陈键锋看着马国明。
马国明也看着陈键锋。
“这样叫监视吗？”马国明终于受不了了说，“我叫外卖了，你吃什么？”
林峰开着车载着吴卓羲会总部公司。
“四眼仔，难道你不觉得弟叔被绑架的时机很奇怪吗？还有，现在论动机，讲机会，我、你和Sammul都很可疑。我总觉得很古怪。”
“嗯。你是不是还想说马明突然出现得更古怪？”林峰开车拐了个弯。
“无端端这个时候从外国回来，无端端拿着一把冲丅锋枪在戏院出现，如果他不是弟叔的亲侄子，我一定把他铐起来严刑逼供了。”


“不用。我一直在国外，也没怎么尽过孝道。阿峰你拿的7<1>千万不也是你自己的吗？不用多说了。那个人毕竟是我亲叔叔。”马国明说。
“但是……”
“我已经决定了。大家都别再说了。”马国明说，“我明天早上把钱提出来给你。”
说完这句话，马国明就起身出去了。
“看，阿峰，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吗？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散会吧。”
“弟叔的侄子真是本事啊。一亿都能这么爽快地拿出来。”
“一眨眼马明都这么大了。如果他当年也在复兴社，一定都当上话事人了。”
各位老大说话间纷纷离开了。
只剩下林峰、陈键锋和吴卓羲。
“喂，刚刚我说要凑钱，Sammul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放？”林峰瞪了眼陈键锋。
“是我让他不说话的。”吴卓羲开口说，“我想看看这些人对弟叔被绑架的反应。结果大家反映都一样。”
“弟叔不过是个老前辈。现在什么生意都不做。不过因为江湖地位耀武扬威。只有林峰你这种大傻蛋才花7千万去保他。看，人家没儿子也有侄子，你再怎么孝顺都是养的。”陈键锋阴阳怪气地说。
“你们两个一天不吵架会死吗？又不是女人，看不爽就出去打一架，不爱西瓜刀就点45。真是烦死了。”吴卓羲瞪了眼两个人，“我看这群老家伙没什么可疑。还是先把赎金付了再说吧。”
林峰看看陈键锋。陈键锋看看林峰。
最后林峰说，“你自己选吧，是西瓜刀呢还是点45。”
话音刚落他就被吴卓羲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马国明一个人首先离开会议室，趁陈键锋没有出来跟着他，他开车来到郊区的一栋废建筑。
弟叔正大大方方坐在里面喝茶。
“叔叔。”马国明叫他。
弟叔对他点点头，说，“坐吧。”
“事情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阿峰确实只能够凑到7千万现金，我说我会拿出一亿，他也没反对。”
“很好。”
“不过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
“傻孩子。复兴社说到底就该是姓马的。我帮你老爸打天下，到今时今日怎么能让别人轮流坐那把龙椅？当年你老爸为了断掉后顾之忧才把你送去英国，现在你该是时候回来继承家业了。林峰和陈键锋那两个小崽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本来以为找了个傀儡阿羲先做话事人，可惜叔叔年纪大了，看错了人。那小子如果真上了位，两年之后一定比另外两头小老虎更可怕。现在我被绑架，社团里一定相互猜疑，其中阿峰和Sammul嫌疑最大，你拿出一亿救我，就等于拿出一亿在社团买下一个地位。明天我安排人做掉阿羲，然后再想办法让阿峰和Sammul互相排挤。再选话事人时，我就以阿峰和Sammul都有绑架我的动机为由压下他们，复兴社就是你的了。”
“可是……叔叔，阿峰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在的这些年他对你一直尽心尽力，为什么——”
“你懂什么！做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江湖道义这种东西，电影里面才有。你和阿峰这么多年没见，他做事有多狠辣你想都想不到。如果他真的和你发生利益冲突，他根本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叔叔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马国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点头说，“我知道了叔叔。”
林峰和吴卓羲商量完第二天去交赎款的事情都已经是夜里11点了。他开车回到自己住的公寓，拐进停车场时他看到那个在停车场外卖烤番薯的老头。
林峰撇撇嘴，把车停在路边，走到摊子前说，“老伯，给我两个烤番薯。”
“好的。”那老头点点头。
“三哥。喂，你换个创意行不行？这样子傻死了。哪有卖番薯老头的手这么嫩的？”林峰趁苗侨伟拿番薯的时候低声对他说。
“你还说呢。我从晚上八点就在这里摆摊，12点了喂！冻死我了。啊，先生，帮你回回炉。”后面那句话他加大了声音。
“你快点。这里不能停车的。”
“弟叔的事，究竟怎么样？”
“不知道啊。奇奇怪怪的就被绑架了。对方开口就是一亿。结果弟叔的侄子突然出现，说他会出这一亿。我总觉得有古怪。还有，这件事和上次我和吴卓羲遇袭的事情隔得那么近，会不会有关联呢？”


苗侨伟思索了几秒后说，“下车！可能会发生枪战。你们记住帮吴卓羲和林峰击毙绑匪。”
“知道了。”几个警员也连忙下了车。
再说吴卓羲终于把车停下来了。绑匪叫他提着钱下车。
这里是一家超级市场开业，正在剪彩。好像还有舞狮活动，所以有很多人围观。
吴卓羲想了想提着钱下了车 ，问道，“然后呢？”
这时鞭炮响起。对方说些什么，吴卓羲已经听不到了。
他环顾着四周，想看看谁会过来和自己接头。谁知一颗子丅弹擦着他的胳膊就飞过去。
因为还放着鞭炮，看热闹的人都没发现这一点。
吴卓羲连忙弓下身子躲在一辆车后。但是对方似乎不止一个人，子丅弹从不同方向射进那辆车里。
吴卓羲丢下装钱的箱子，用左手捂住右臂。
林峰刚好在这时赶到了。他奔到吴卓羲身边，也躲在车后面，问道，“喂，你怎么样？”
“死不了。”吴卓羲已经冷静下来，从腰间拔出手丅枪，然后看着林峰。
“啊？”林峰傻兮兮地发出这个单字。
“你今天带枪了吗？”
“带了。”林峰把枪拔出来，然后问，“要是我没带呢？”
“没带你就没什么用了。丢出去先掩护下我。”
“你是要拿我当靶子吗？”林峰话音刚落，鞭炮已经放完了。
吴卓羲没理他，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把它丢向半空。
一时间枪声大作。
林峰和吴卓羲趁这个机会一起站起来，向对方开枪。
但是对方火力太猛了。他们不得不又躲回车后。
看热闹的人们发现突然发生了枪战，大叫着四下逃开。
一时间现场变得十分混乱。跟上来的警丅察都不知所措，也不敢开枪 ，只有拔出枪躲起来。
吴卓羲喘着气对林峰说，“左边四个，右边三个。你打中几个？”
“两个啊。你呢？”
吴卓羲没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哦，那还剩5个。”
“就你这样还当话事人踩着我？”林峰斜眼看吴卓羲，“我本职是律师 ，副业才杀人呢。”
“滚！没见我右边胳膊受伤吗？”吴卓羲瞪林峰。
“那你就歇着吧。”林峰说着又一次站起来，对着对方开火。但是他只开了一枪就又缩了回来。
“啊？”吴卓羲用了一个单音字询问他。
“人潮太汹涌了。我怕伤及无辜，等等吧。”他摇头说。
谁知他刚说完，吴卓羲就一把把他扯过来，换了个方向躲着。
原来敌人已经窜到他们前面来了。
这下腹背受敌，管不了那些还在到处乱跑的人群也要开枪了。
吴卓羲拿眼睛示意林峰他负责前面，然后两个人一齐站起来 ，背靠背迎敌。
枪丅手一个个被他们击毙。但是林峰的肩膀也受了伤。
这时警笛响起，是苗侨伟带着人来了。
林峰胳膊软下来，但还是垂手拿着枪。
对方没被打死的人听到警丅察的声音，也都散开了。
“有条子，还不走？”吴卓羲拉着林峰钻进自己的车里，发动马达离开了。
“苗Sir，我们追不追？”刚刚跟着吴卓羲和林峰的警员问赶过来的苗侨伟。
“他们有没有受伤？”苗侨伟问部下。
“受了些轻伤，大概没有生命危险。”部下说。
“行了，不用跟了。清理现场，叫救护车。”
“知道了。”
吴卓羲开车载着林峰赶回去。他侧头瞧瞧林峰 ，问道，“你怎么样？撑得住吗？”
林峰疼得脸色惨白，却对他摇摇头说，“开车看路。没被打死被车撞死我对亏！”
“喂，我看你挺能扛。受过伤吗？”
“滚！大爷我这还是第一次挂彩呢。都是你。”林峰撕开衬衫绑住伤口。
吴卓羲却扑哧笑了，说，“喂，你平时说话很斯文的。疼得受不了了吗？”
“命都要没了，还斯文个屁啊！左拐啊左拐！”
“不是回去吗？”
“去看医生啊，子丅弹还在里面呢。”林峰疼得龇牙咧嘴，终于受不了踢了吴卓羲一脚权当泄愤。
马国明和陈键锋赶到黑市医生那里，林峰才从手术室出来。
“阿峰你没事吧？”马国明紧张地问林峰。
“没事。”林峰虚弱地摇摇头。
这时医生走出来，问林峰，“峰哥，弹头在这里，你要留下来做个纪念吗？”说着还举起那个弹头。
“丢掉丢掉！疼死啦！”林峰皱着眉头猛摇头。
陈键锋笑嘻嘻地夺过来说，“你不要给我好了。喂，阿峰，恭喜你。没中弹叫什么黑社会呢？”
马国明有些愧疚地看着林峰，刚刚取出子丅弹，林峰软软的头发上都浸着汗水，他知道林峰最怕疼，这次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疼的一次经历吧？
麻药还没过，林峰精神显得很萎靡，他也没精力再和陈键锋斗嘴了 ，只是软软地坐在一边，头靠着墙壁拿眼睛瞧着陈键锋，真是连瞪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对啦。阿羲呢？”陈键锋突然想到另一个。
“当然还没死。”吴卓羲拉起隔壁的帘子一脸怒容地走出来，那样子就好像胳膊上的伤口不是自己的一样，“什么绑架弟叔，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是四眼仔，我就死定了。”
“可是你好像没事，我看有事的是阿峰。”马国明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吴卓羲眯起眼睛看着马国明。
“你现在和绑匪交火，害阿峰受伤不说，我叔叔怎么办？”马国明瞪着吴卓羲说。
“啊，差点忘记了。弟叔！”林峰这才坐正身体。
“又不是我叫四眼仔跟着我的。我拎着赎款很有诚意地等着绑匪，结果就等来了子丅弹。你觉得我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吴卓羲对马国明说。
“你们别吵了。弟叔怎么办？”林峰用脚分开两个越靠越近的人，
“凉拌啦。杀不了阿羲，就撕票好了。”陈键锋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
“Sammul别乱说话。”吴卓羲瞪了他一眼，然后说，“这件事的确和我无关。但是毕竟因我而起，马先生你想怎么办都行，我不会有意见的。”
“现在我能怎么办？！只有等对方的联络了。或者找人到处找找我叔叔的尸体。”马国明瞪了眼吴卓羲，转身就离开了。
吴卓羲回头看看陈键锋，再看看林峰，然后叹了口气。
“回去吧。”林峰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你这样就能回去了？不打几天针的吗？”陈键锋戳戳林峰的伤口。
“哎呀疼死我啦！你这混蛋！我好不容易才忽略我的胳膊。你给我等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