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 年 陌 路
—— 二哥和小孟婆不得不说的情伤
鬼蜮,大轮回盘前。
百年不遇的冥雪毫无预兆就落了下来,於虻捧了一条暗紫色的斗篷停在轮回盘前负手观望人间的南方鬼帝杜子仁身后,“王,那狐妹果然是天地间心底最善良的精灵,您看这白色的冥雪,快一千年了,终于又看见了!”
鬼蜮冥雪有两种,一种是灰色,但凡鬼蜮进了怨灵,便会落雪,直到这怨灵被超度转世方才住雪,另一种便是这白雪,只有鬼蜮里来了至真至善的精灵魂魄才会降落。於虻记得上一次是一只傻乎乎的旋木雀,听说身份很是特殊。
眼前的男子松开了背在身后交握的双手,於虻将手里的斗篷与他披了,一眼看见轮回盘里的影像,便多看了片刻,那是一座干净宽敞的庭院,大小适中,院中央的石桌旁坐着一个白衣黑袍男子,正摇着一把磨扇与对面一位绿衣道人下棋,那道人已经被男子的棋艺逼得满头大汗,几乎已经到了要走一步悔一步的地步了,那男子甚是淡定,面带微笑,沉吟不语。
这便是人界仙方的二郎神杨戬吗,於虻将眼光在院内男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就那个让濯芷奋不顾身的男人吗?
“他就是杨戬!”鬼帝杜子仁突然说道。
於虻忙躬身让在一边,“属下造次了!”
杜子仁的目光停在杨戬身上,面沉如水,“杨戬!杨戬……闯天庭劈桃山闹西海……这样的人,芷儿的决定会不会太过不值!”
转身走出轮回盘前的阴影,杜子仁身形清晰起来,高大伟岸的身躯被那才披上的斗篷勾勒出了几分温柔,灯光下的一张脸竟也不比二郎逊色多少,眉宇间英气吞涌,孤傲十分。
摊开手掌,掌心落下一片雪花,许久未融,“冥雪未融,狐妹还没有去投胎吗?”
於虻道:“属下这就去督办!”
“她为什么不走?”
“狐妹说,濯芷是为了五哥犯的天条,她要留在鬼蜮为濯芷积善护缘,直到酗忘台主人重回冥界!”
“胡闹!”南帝道,怒拂广袖,转身坐上了鬼帝王椅,“带她来见本王,我倒要看看这个能让鬼蜮冥雪重落的精灵是个什么人物!”
鬼蜮南极殿下跪着一个白衣女子,长发披散没有任何装饰,昏暗的灯光下她昂着头望着高高在上的鬼帝强装镇定,已经不是当年灌江口那个天真的小姑娘了,狐妹的眼睛里多出了沉稳却丝毫未减当年的执着。
杜子仁将殿下的女子望了一眼,“你就是狐妹?”
“小妖狐妹,见过南方鬼帝!”狐妹恭恭敬敬地叩首施礼。礼毕后抬头上望,“狐妹自知罪无可恕,请南王处罚!”
“哦?你何罪之有?”果然是个单纯干脆的女子。
“狐妹不该为了让五哥可以顺利投胎转世,求濯芷姐姐私自打开轮回盘送他去凡间!连累姐姐触犯天条被抓去离恨天受苦!”
“你倒是爽快!”杜子仁道,“既然芷儿已经为了你们去离恨天受苦了,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你的五哥可是已经投胎转世再世为人了!”
狐妹的脸色暗淡下来,“五哥这一世作孽太深,死后自然是要在鬼蜮受苦的,可是,可是我连死都不会让他走在我前面,又怎么忍心看着他不能轮回只能万世受苦!既然一定要有一个人万世受苦,那我情愿那个是我!为了五哥,我连累了濯芷姐姐,我只能留在鬼蜮替五哥受苦,为姐姐积缘。否则,狐妹便是再世为人也会于心难安的!”
好一只善良可怜的小狐狸。回想五哥知道自己可以轮回转世后不顾一切跳进轮回盘时的样子,南帝忍不住为眼前的精灵惋惜!突然想到濯芷,驻守酗忘台千万年,曾为无数阴魂奉上忘魂汤送上轮回路,从来没有越雷池半步,恪守天规无欲无求的她竟然会为了素未谋面的杨戬冒死帮助狐妹,而她的理由更是让人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