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姐妹相称
送走锦洛,我便步入茶楼。当日鹤发童颜的老者依旧大笑天下,盛唐依旧,于我来说却是物是人非。“祈儿,勿要任性而为。”什么时候起,同自己一起着男装,外出游玩的甑姐姐亦说了这样话。只做正确的事,不行妄想之为。于自己看来如此可笑的事,今天就一行到底吧!
步入府邸,问过莲儿,原来是那夜寒雨,自己泄露自己的身份。而莲儿多日怪行,原来是芸儿吩咐要其保密。顿觉希望重现。行至芸儿房间,果见那人呆立窗前,清减许多,而灵巧神韵,此时竟退。顿觉心痛不忍。“芸儿。。。”
阮芸听得呼唤,身躯一震,却依旧不语。“芸儿,我绝非有心欺瞒你,我。。。”
闻言阮芸再也忍不住,道:“无心,你无心欺我,又何故男装示人,若非欺骗,又何故娶我为妻?”
“芸儿,”我即刻上前,咬牙道,“除了这女儿身,我对你的情分,无半点虚假,我。。。”
“住口。。。”阮芸身子一颤,坐了下去,“同为女子,何来情分,荒唐。”
荒唐?是荒唐吧,如此可笑的一场梦,梦醒之时,竟是如此残酷。人之将死,无所畏惧;挚爱终弃,亦无所忌惮。我定了心,反倒平静下来。
“芸儿,我。。。我自小便喜欢女子。于他人如此美好的婚嫁之事,于我来说却有如炼狱。我曾如此羡慕那些待嫁闺中之女子,可以如此满脸笑容的接受另一个男子,相陪一生;我曾如此希望自己能同她人一般,婚嫁于人,生儿育女,就此终老;我曾如此渴望自己亦是那无知妇孺,不知经书百卷,只晓三纲五常。为何自己,偏偏不是那乐于天命的无知妇孺?待我到达婚嫁之年,才发现要和一陌生男子相处一生,竟是半刻亦无法忍受。那时我早已破书万卷,一身傲气早已桀骜难驯。终于无可奈何,定了心离了家,只为逃离那世俗所有一切。却无奈自己心存不甘,竟生了要安邦定国之意。于是男装示人,进了朝廷。如今,更是天性不改,崔府相遇,同游踏青,花灯梅语,早已刻入心底。芸儿,我。。。”言于此,却见面前之人依旧不语,终于忍住泪水,定了心,道,“芸儿,你放心,明日此时,我定恢复你自由之身,还你清白。”
阮芸早已为那人言语所震撼,发不出一语,忽觉嘴角微腥,软唇遭齿欺,血色相染,血滴便流了下来,一滴,两滴。。。于自己白衣上面,是如此熟悉。
阮芸突然醒悟,梅花,那滴落之血,犹如一朵朵绽开的雪梅。原来,那人听闻寒梅冬立,乃是不守天规,不安正道之时如此欣喜。原来,那人孑然一身,竟亦是如此不守世事,不安世道之人。如今想起那寒冬雪梅,竟忽然觉得那身傲骨,独立寒冬,甚是孤冷凄清,独守无依,苦忍风寒。忽然脑海又重现适才语言,“明日此时,我定恢复你自由之身,还你清白。”自由之身,不过一纸休书,清白之躯,难道。。。顿觉心惊,思及那人决绝之言语,暗道不好。不顾一切竟冲入犹若的寝室,见那人亦是背身而里窗前。孤影凄清,越发心痛。
“犹若,以后便与芸儿姐妹相称,爹爹年迈,芸儿不想他老人家伤身。此事,需保密。”说完即刻离去,生怕自己再也按奈不住上前,紧拥那个独孤的身影。
而我早已泪流满面,闻得此言,喜上心头,却又悲愁来袭,“姐妹”?此情此意,如何能视为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