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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把它发回来
结局是开放式

日子只能往前走，一个方向顺时钟，
这天晚上，欧豪正拿着刀子裁画纸，突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小阳阳，找我干什么？”欧豪用头夹着电话，手里还在整理着画纸。打电话的是欧豪的好兄弟，张阳阳，医院的医生一只。
“别闹了，今晚我夜班，刚收了一个急诊，你认识。”张阳阳拿着病历夹子说道。
“谁呀？”欧豪把纸张折好，扑在地上。
“大名叫华晨宇，刚才高烧昏迷送来的，折腾死了——”
“啊——”
“喂，你怎么啦？”张阳阳听到欧豪一声尖叫，立即紧张起来。
鲜红的血液吧嗒吧嗒滴到画纸上，浸润进清晰的纹理里面，欧豪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鲜红的血迹染红了半个手指。
欧豪简单包了一下，就跑去了医院，张阳阳在医院的大门口等他。
“花花怎么样了？”欧豪见了张阳阳就问。
张阳阳抬了抬困倦的眼皮：“先给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花花在哪？”
“少啰嗦。”张阳阳拉起欧豪的右手，纱布已经被血渗透了，“包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不包呢，你给我过来，否则别想见华晨宇。”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欧豪进了科室。
张阳阳看出了是刀伤，又是消毒又是打针，忙活了一通，拿着纱布仔仔细细地缠着，忍不住骂道：“你是个画家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看看，还伤在右手上，伤口愈合之前还是不要拿笔了。”
“花花他到底什么病？”欧豪看看自己右手，缠着一圈白纱布，还在火辣辣地痛。
“嗓子发炎导致的高烧，刚才给输液了，应该很快会退烧。”张阳阳说道，语气明显落寞下来，“你要好好注意伤口，不要沾水，否则留疤就太可惜了。”
“好了吗？”欧豪问道，“花花在几楼？”
“急诊输液那边，三楼。”张阳阳说着，去收拾一桌子的药。
“那我去看看。”欧豪听了急着要走。
欧豪到了急诊那边，深夜的医院并没有什么人，寂静地走廊，时钟滴滴答答在走。欧豪走到门口，看看自己的右手，把右手藏到身后，刚要敲门，听到里面的声音。
“花花，我错了，我不知道你练歌练通宵，这样很伤嗓子的。”是于湉在说话。
“湉湉，以后录歌的时候不许凶我，知道不知道？”花花说着，嗓子明显沙哑很多。
“花花，我再也不凶你了，你唱破就破了。”
“谁唱破了，坏湉湉。”
“……”
欧豪从门口的小窗子上看到输液的花花还是笑得那么萌，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他慢慢走到了楼梯的拐角，右手的伤口疼了起来。却看见靠在楼梯口的张医生。
“小阳阳，你不用值班吗？”欧豪问道。
“刚才忘了跟你说，三天之后来我这里换药。”张医生一本正经地说，然后轻轻瞥了一眼他的右手，“不来的话，老子打断你的腿。”
“嘿，欧豪，你怎么在这？”
是于湉的声音，欧豪和张阳阳慌忙回头。
“他受伤了，过来包一下。”张阳阳说道，还指了指欧豪的右手。
“有没有事啊？”于湉关心地问道。
欧豪摇摇头：“小伤而已，听说花花生病了。”
张阳阳忍住要吐血的冲动，你妹，差一点伤到骨头你说是小伤。
“是，嗓子发炎了，最近录歌压力太大。”于湉解释道，“正好你来了，你去看看他吧，我出去帮他买水。”
“恩。”欧豪点点头，走进了病房。
张阳阳看了看，立即不解风情地跟了进去。
“酒妹，你怎么来了？还有阳阳……”花花嗓子有明显的沙哑。
“过来看你呗。”张阳阳坐在一旁，看看输液单。
“小阳阳，你不是夜班吗？”欧豪看着医生大人。
“对啊。”张阳阳打了个呵欠，“困死爹了。”
“那你这样不算旷班吗？”欧豪好意提醒。
“对啊，一会儿主任来了我就完了。”张医生慌忙站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病房里面又恢复了安静。
“欧豪，你受伤了？”花花注意到他的右手包着绷带，忍不住问。
“没事。嗓子不好就不要说话了。”欧豪坐在病床旁边的小凳子上，才发现华晨宇身上披了件很大很大的外套，他认识，那是于湉的衣服。
“真的不要紧吗？那可是右手啊，你怎么拿笔啊？”华晨宇拉着欧豪的右手问道。
“花花闭嘴，嗓子不好还乱说话。”欧豪有些生气地说道。
医院的消毒灯泛着白光，一时间再无多话。
花花黑框眼镜下面的眼睛泛着水光，无辜极了。
“输液就要多休息，睡一会儿吧。”欧豪说道，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酒妹，上次你讲的故事结尾是什么？”花花小心地问。
花花的问题带着欧豪陷入了回忆。
那是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欧豪正在家里帮朋友画插画。
突然门铃响了，
欧豪很好奇，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过去开门才发现华晨宇提着一包行李站在院子里面笑得傻萌傻萌的。
“花花，这么晚过来干嘛？”
“嘿嘿，酒妹，求借宿。”华晨宇言简意赅。
“于湉呢？”欧豪抱着肩膀问，“我是不会帮你洗衣服的。”
“湉湉出差了，明天才回来。我下午看了一下午的恐怖片，所以……”
“所以不敢一个人睡？”
“是的，还是酒妹了解我。”华晨宇又笑得傻萌傻萌的，这个笑容，欧豪向来没有抵抗力。
欧豪被催着交稿，还是要继续工作，给华晨宇切了一碟子哈密瓜就回到桌子前面继续画插画。
华晨宇如果那么容易搞定就不是花大爷了。
欧豪在画板前努力地画着，底下放着五颜六色的彩色铅笔，他的手指很白很漂亮。华晨宇端着哈密瓜凑过去，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在画什么？”
“一个故事的插画。”欧豪头也没抬地说。
“是爱情故事吧。”华晨宇拿过一边的画册，翻了翻，有玫瑰花，有小公主。
“算是吧。”欧豪说道。
华晨宇看他无心理自己便坐到一旁，酒妹画画的背影真是……太帅了，比湉湉也不差，画室里面各种乱七八糟的稿纸，华晨宇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精美的夹子，封皮是深邃的蓝色丝绒，嵌着巴洛克式的印花。
好漂亮的画夹，从来没见酒妹拿出来过。华晨宇看看欧豪的背影，蹑手蹑脚地拿起那本蓝色画夹，轻轻地打开。
华晨宇惊讶得瞪大了双眼，里面一张一张全都是自己。有的上了颜色，有的只是素描，有的画的很精致，有的只是寥寥数笔却形神兼备。
每一张下面都有一行小字，
2010年7月6日 坐在秋千上的花花
2011年1月28日 不开心的花花
2011年4月6日 弹钢琴的花花
2012年9月3日 喝醉的花花
2012年12月20日 打雪仗的花花
2013年3月1日 不起床的花花
……
华晨宇像是做贼一样瞥了一眼欧豪的背影，他应该没有发觉，赶紧把画册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出了画室。
很多时候即使真相摆在眼前，还是会找到很多很多的理由骗自己，华晨宇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攥紧了手里的蓝色抱枕。
对于他的心意，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他已经有了湉湉。
钟表过了12点，欧豪从画室里面出来，看见华晨宇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怎么还不睡？”欧豪洗了手，走到沙发旁边。
“害怕，睡不着。”华晨宇干脆地说道，“酒妹，你给我讲讲那个故事吧。”
“你说我刚画的那个？”
“嗯。”花花点点头，心虚地不敢看欧豪。
“其实挺简单的，从前有一个小公主，很多很多人都宠爱她，有一个骑士一直在守护着小公主，后来来了一个妖怪……”欧豪慢慢讲着，见华晨宇睡着了便不说了。
“故事的结尾呢？”华晨宇问道，把欧豪从回忆里面拉出来。
欧豪看着华晨宇，刚想说什么，就见于湉回来了。
“湉湉，你回来了。”
“恩，我买了吃的。”于湉提着一袋子零食。
“这是个秘密。想看就自己去买吧，下个月出刊。”欧豪对华晨宇说道。
“切。”华晨宇不屑地摇摇头，“花爷才不稀罕剧透。”
“于湉回来了，我就先走了。”欧豪拍拍于湉的肩膀，算是打了招呼，便出了门。
欧豪走到医院门口，听见有人叫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张阳阳那个二货。
“你的药——”张阳阳提着一袋子药出来，“记得按时吃，伤口千万不能沾水，要好好养着，还有来我这里换药，一定要来，一定要来啊。”
“知道啦，小阳阳。”
华晨宇病愈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吃火锅。于湉几经阻拦，最后还是顺他的意，订了火锅店的位置。
开车去火锅店的路上，碰巧遇到采风刚回来的欧豪，还背着厚重的背包，带着墨镜，酷酷的。
“喂——酒妹——”华晨宇让于湉停了车，下车冲着欧豪招手。
“是你们啊。”欧豪摘了墨镜，过来打招呼，两人穿着相似的黑白棒球服，多么相配。
“酒妹，一起去吃火锅吧。湉湉定位子了。”华晨宇说着。
“不要啦，你们去吧。我刚回来的。”欧豪推脱道。
“别，给哥们个面子，一起吧。”于湉发出邀请，深深看了欧豪一眼。
“就是，走嘛走嘛。”华晨宇拉着欧豪上了车。
欧豪觉得于湉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便也跟着去了。
“酒妹，你的手怎么样了？”华晨宇坐在车里问，拉起他的右手看看。中指上面留了一道浅浅的灰色的疤痕，细细长长，像是从心底蜿蜒而生的痛楚。
“没事啦，不然我也不会去采风了。”欧豪安慰道，伸手摸摸花花的头发。
却没注意到正在开车的于湉，眼底闪过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留疤了，好可惜。”华晨宇说道。
欧豪看看车窗外飘忽的夜景，他并不在乎这一道伤疤，起码他还有痛过的痕迹。
在火锅店里，
花花忙着吃，三个人话都不多。
欧豪像往常一样把烫好的肉捞到花花碗里，花花也毫不客气端起来吃掉。
“花花，你嗓子刚好，少吃一点嘛。”于湉提醒道，“明天还要录歌啊。”
“唔，花爷已经一个月没碰火锅了，不科学。”华晨宇丝毫不理，拿过碗，“酒妹，帮我夹那个羊肉。”
“于湉的话也对啦。”欧豪还是把肉夹过去。
电话铃声响起，华晨宇不情愿地放下筷子，拿起电话去接。
花花的离席，让于湉和欧豪之间的气氛尴尬起来。
“于湉，你有话就说吧。”欧豪说道。
“那天你是知道花花晕倒才受伤的吧？”于湉问道。
欧豪沉默，没有否认，热气氤氲在他白色衬衫上，徒增了几分委屈。
“欧豪，我知道花花依赖你，但是我已经跟你保证过了，我能照顾好他。”于湉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欧豪才发现自己试图掩饰的真相，原来在他人面前是如此坦诚。
“你们在说什么？”华晨宇接完了电话回来，看见两人对着坐，表情都很严肃。
“没什么。”欧豪回答道。
“酒妹——”
“嗯？”
“一会儿去听我录歌好不好？”
“好。”
“帮我把那个鸡腿夹过来，看起来熟了的样子。”
“……”
录音棚里面，华晨宇站在里面戴着耳机。
几个工作人员坐在外面，欧豪就坐在后面的凳子上。
“花花，准备啦。”于湉在外面说道。
华晨宇竖起大拇指，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舒缓的音乐声响起
“……不要挑衅我冰冷的爱情，我怕醒来会爱你爱不停，求你别再靠近，不要让我狠不下心，现在的我经不起你一再挑衅……”
华晨宇擅长高音，他唱歌的爆发力摄人心魄，小小的录音棚里面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一直到唱完，几个工作人员才响起去关了音响。
欧豪确定花花唱到那句“我怕醒来会爱你爱不停，”是看着自己的，哦，花花，我是这么喜欢你，甚至连让你做选择题也不愿意。
“我说他嗓子好了吧。”于湉和旁边几个工作人员聊天，推门出去。
“酒妹，我唱得好吗？”花花从录音棚里出来，推了推黑框眼镜，拿着矿泉水喝。
“华晨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欧豪抬头看着身边的花花，认真的说。
“你要跟我表白吗？”他不常叫他华晨宇，听得花花心里一紧。
欧豪尴尬地笑了：“过几天，我要去北京一段日子了。”
“又要巡展？”花花不经意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一家美术馆签了我。可能要……很久以后才回来。”
“酒妹——你要离开这里？”华晨宇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乖，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于湉欺负你的时候你就来北京找我。”欧豪摸摸他的头发，自己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酒妹。”华晨宇伸手抱住了他，“我……”
“没什么，以后来北京看我的作品，就在798那边，知道不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说的。”欧豪抱住了花花，用力揉揉他的头发。
今天是酒妹离开这里的第三十天。
华晨宇坐在街角的咖啡店里面，看看外面氤氲的天空，飘着冷冷的秋雨，轻轻翻开手边的画刊。
一页一页熟悉的轮廓，还有他惯用的温馨的色彩，华晨宇静静地把这个故事读完。
从前有一个小公主，很多很多人都很宠爱她，可是小公主没有笑容。
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个魔法师，他说他可以让公主笑起来，但是需要另外一个人的生命来换。
勇敢的骑士和王子都愿意为了公主献出了生命。
后来公主笑了，
公主和王子在一起了。
勇敢的骑士却永远消失了。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童话故事，华晨宇却看得几乎落下泪来。
故事的最后一张插画，是王子幸福地抱着公主，远远的夕阳下，只剩一匹白色的战马。
酒妹。
原谅我。
我只是想要一个苹果，但是你却给了我一车的西瓜。我拒绝了你的西瓜，只是因为我想要一个苹果。

同时间，在地图的北边。
欧豪坐在天台上，看着秋高气爽的天空，轻轻喝了一口手边的啤酒，北京的秋天是干燥的，风轻轻吹起他天蓝色的衬衣。
一旁的收音机自说自话：
“好了，下面请收听来自华晨宇的一首翻唱歌曲《白色秋天》。大家都知道呢，我们花花华晨宇这次的专辑真的是非常成功，并且里面只有这一首翻唱的歌曲，花花也曾经表示这首歌的意义是要送给他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来欣赏吧。”
华晨宇熟悉的歌声传来，欧豪听得入了迷。
“你有一个笔记本，时常放在你面前，
有一天，我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上面，才发现里面全是对我的想念
白色的雪 漫天 秋天会下雪 真是少见 雪花迎着落叶 一片又一片
落叶不眷恋树 雪花不眷念天空的想念我的思念 漫天
秋天想起的冬天的你 谁又会看见
亲 亲爱 亲爱的 亲爱的你
在这白色秋天”
欧豪正听到这里，手机铃声就响了。
“喂，小阳阳，干什么？”欧豪看看来电显示，立即接了。
“你在楼顶发什么呆，下来给我开门。”张阳阳喊道。
“你开玩笑吧。我现在可是在北京。”欧豪惊讶地说。
“开你妹啊，不信你低头看看。”张阳阳大声地说。
欧豪震惊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差点没有直接跳下去，张阳阳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站在楼下挥手。
欧豪下楼去开门，一直还没消化过来这个消息。
“小阳阳，你怎么来了？”
“学你呗，以后咱也是北漂了。”张阳阳拖着行李进了欧豪的公寓，看了看，“恩，房子够大，够我们两个住的了。”
“那你医院的工作呢？”
“老子八年本硕连读考得医师执照还是值钱的。”张阳阳得意地拿出一个档案袋，“我已经联系好了北京的医院，明天去报道。”
欧豪震惊地接过档案袋，不可置信地看着里面的文书。
“老子是觉得帝都医院待遇好才过来的，跟你没关系，不要太自恋。”
“小阳阳，你……”欧豪封好袋子，递给张阳阳，故意说道，“那医院在海淀区，我这里是朝阳，你确定要跟我住？”
“欧酒妹，你听着。”张阳阳放下行李箱，义正言辞地把欧豪推到墙上，面对面地说，“如果你再敢这样跑掉，下次让我抓到的时候，我就用手术刀把你解剖了，然后泡在福尔马林里面。说到做到！”
三年后，
“混蛋，我说买海淀的房，他偏要买朝阳的房，说什么离798近，每到车号限行的日子，老子挤地铁就要挤爆了，酒妹，我诅咒你明天的画展上出现一个裸奔的变态。”张阳阳心里把欧豪骂了个遍，碎碎念地进门了，换了鞋就直挺挺的倒在双人床上，一动不动。
“喂，小阳阳——”欧豪从厨房出来，还系着绿色的围裙，“吃晚饭啦。”
“喂，小阳阳——”欧豪走进卧室，戳戳一动不动的张阳阳。
“老子今天做了三台手术，还换了四趟地铁才回家。”张阳阳闷闷地说。
“媳妇辛苦了。没给人切错了吧？”
“切错了我还能回来咩？”张阳阳偏过头，挑眉说道。
“小阳阳，有件礼物送你。”欧豪拿过一个精致的画夹，递给他。
“是什么？”
“你看就知道了。”
张阳阳打开画夹，里面全是他的画。各种各样，似乎有几百张。
“喂——小阳阳，你别哭啊——”
“讨厌，干什么拿这么煽情的东西出来。还不快把纸巾拿过来！”
那个画夹很精致，封面是蓝色丝绒，上面印着巴洛克式的印花。

正文完
下面上番外

从北京到厦门要飞3个小时50分钟，张阳阳坐在机舱里面听他断断续续的回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花花的微博已经很久没动了，昨天突然发了祝福。”
“我看了于湉婚礼的视频，花花的表现，我从未见过他那个样子。”
“花花的家里人指望不上，我想回去陪陪他。”
“花花的手机一直打通了没人接……”
张阳阳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他白皙的手背，居然是冰凉的：“别太紧张。我们回去一起看看他。说不定吃顿肉就好了，你别这么紧张。”
当年欧豪不顾一切毅然北上，张阳阳也勇敢地跟了过去。他没有问过他突然离去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能困住欧豪桀骜不驯的心只有一个名字：华晨宇。
飞机落了地，两个人一点不敢耽误，直接去了花花的住所。
花花的公寓没有人，门上了锁。邻居说他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可能是心有灵犀，欧豪想起自己走之前曾把鼓浪屿上的房子钥匙给了花花，立即拉着张阳阳去了渡轮码头。
此时已经是夜上浓妆，繁华的中山路熠熠生辉，张阳阳靠在船头看着四周黑暗的海浪，海岛上的灯光越来越近，似乎是一个等待未知的世界。欧豪就站在他身边，眉头紧锁。
“阳阳，我害怕。”潮湿咸腻的海风掠过他的侧脸。
张阳阳握紧他冰凉的拳头：“放心，都会没事的。”
海岸边上人声鼎沸，还是有人在放烟火，欧豪和张阳阳奔赴在小巷之间，郁郁的香樟树和芬芳的蔷薇花在黑暗中都默不作声。
欧豪跑回自己的旧宅，门是开着的，他像是看到一丝希望般惊喜地跑进去：“花花——花花——花花，你在吗——”
张阳阳跟着进去，医生的敏感立即让他警觉起来，空气中漂浮的是——

“花花——啊——”张阳阳听见欧豪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一阵东西倒塌的声音。是浴室。<?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张阳阳跟进去，看着花花穿着一身伴郎的礼服，闭着眼睛跪在浴缸边上，手腕泡在浴缸里面，里面的水已经是鲜红的颜色。
而欧豪则是倒在门口，无助地抱着头，面色苍白。张阳阳知道，欧豪晕血，平时不小心看到自己的专业书都会头晕。
“不要看！”张阳阳扶住欧豪，挡在他前面。
“别管我，快，花花……快……”欧豪靠着门框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清醒。
张阳阳冲进去，立即先把花花的手腕举高，用身边的衣服帮他止血，“你不要进来看，快打电话给急救中心！快——”
急救中心还算及时，很快来了医护人员进行专业的抢救。
夜晚医院的走廊没有什么人，张阳阳刚去和自己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就回来看欧豪。
“还难受吗？”张阳阳坐在长椅上，看着面色苍白的欧豪问道。
欧豪疲倦得摇摇头。
“你放心，我们送来的及时，应该没事的。”张阳阳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相信我这个医生好吗？”
“我好自责，我不应该抛下他。”欧豪说道，“如果我们今天再晚回来一会儿，我真的不敢想。”
“好了，别想了。”张阳阳握住欧豪的手，“等花花醒了，你好好跟他说。”
“阳阳，谢谢，今天如果没有你，我们两个真的都完了。”
张阳阳抿起嘴角，抬头看着天花板：“你留下照顾花花吧。我只请了一天假，明天还要赶回去上班，下午还有手术。”
“阳阳——”欧豪看着张阳阳，最终还是说了两个字：谢谢。
张阳阳想抱一抱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却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只能礼貌的告别。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变了，张阳阳觉得，也可能是很久以前就变了，只是那一刻，他才有勇气去承认。
张阳阳独自回了北京，每天都会联系一下欧豪，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欧豪会给他讲今天花花醒了，花花终于说话了，花花出院了，花花今天终于弹钢琴了。直到第100天，他终于说，阳阳，我要回北京了。

张阳阳接到欧豪之后继续开车，两旁摇曳的路灯，折射出忽明忽暗的情绪。欧豪似乎很累很累，上车之后就睡了。一直到了小区的停车场，才被阳阳推醒，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欧豪，你看，北京下雪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欧豪睁开眼睛，才发现周围已经白茫一片。
“欧豪，你知道吗，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区安静的路上，洁白的小路上留下一串脚印，张阳阳摊开手掌，看着一片晶莹的雪花融化在自己的手心里。
“你走了之后，北京都舍不得下雪。”张阳阳说道，他回头看着离自己三米远的欧豪。
“阳阳。”两个人都停下脚步，欧豪看着张阳阳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映出了熠熠星光。
欧豪还记得三年前北京的初雪，正是他画展北京巡展的第一天，也许是意气风发，也许就是迷恋上这样一双灿烂的眼睛，不顾一切地和他在这里亲吻，然后抿起酒窝看他闪动的长睫毛落满洁白的冰花。
可是今天自己却好像再也迈不过去这几步，只能看着两人之间的雪越来越大。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终于他开口说，“我们回家吧，阳阳。”
那天晚上，张阳阳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回到了八年前的青葱岁月，临床医学系的张阳阳要赶论文，美术系的欧豪要赶作业，欧豪借了学校画室的钥匙，两个人成功躲过看门大爷的巡夜，就在一间小小的画室里面刷夜。
欧豪站在画板前，笔尖和纸张之间沙沙作响。张阳阳则埋在五六本厚重的专业书中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一直敲一直敲。
欧豪先画完，过去闹张阳阳，闹了一会儿就拉过凳子在他旁边睡着了。
张阳阳一直到东方泛白才把论文赶完，低头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少年，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笔挺的鼻梁，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够。张阳阳虽然很累，但是还是打开了已经保存好的文档，在最后的致谢上又敲了一句话：谢谢我亲爱的欧豪。
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张阳阳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看身边依旧睡着的人，鼻梁还是那么挺，还是那么让人看不够。
天真岁月不忍欺，
青春荒唐我不负你。
张阳阳再也睡不着，悄悄地起身，穿上了外套，站在阳台上看夜景，随手拿出一包烟。雪已经停了，整个城市像是安睡的孩子，点点灯火甜蜜而安心。
这几年欧豪总是管着他，他已经很少抽烟了。什么东西都是，很久不碰，或许就戒掉了。张阳阳看着自己指尖一点点的星火，愣愣地出神。
突然阳台的玻璃推门一响，欧豪掀开深蓝色窗帘走进来，
他面色疲倦地说：“阳阳，我们谈谈。”

张阳阳熄灭了烟，没有说话，跟着他进了客厅。这些年他帮他戒了太多，可乐和香烟都是，还有那孩子气的张扬。<?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欧豪看着张阳阳的眼睛，突然如鲠在喉，准备好的话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习惯是可怕的，他总是这么暖，在他疲倦的时候，伤痛的时候温暖地治愈。
他强迫自己把心里的花花替换过来，所以他画了一画册的阳阳，但是才发现华晨宇带走的他的关心，他却再也给不起。
欧豪手机突然响了，嗡嗡的声音在夜里有些刺耳，屏幕上闪着花花两个字。
“接吧。”张阳阳靠在椅子上，大方地说，偏过头看着墙上他的画作。他总是习惯把最喜欢的画挂在家里，不太中意地才抱去画廊卖掉。张阳阳却从未意识到原来他们之间的生活竟然这么奢侈。
“喂，花花——”欧豪也痛快地接了电话。
“你在哪——”里面的声音绵绵的，带着三分哭腔，不知道让谁的心都听化了。
“我回北京了啊，这边还有工作的事情要处理。威威他们不是在吗？”欧豪解释道，下意识偏过身子，不再看阳阳。
“我一睡醒你就不在了。我以为你又离开我了——”软软的委屈就像是南国的海风一样，阴阴郁郁的。
“九妹，不要走，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花花，我……你先乖乖睡觉可以吗？”欧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看见隔着一条窄窄的木质桌子的张阳阳露出两颗小虎牙。
“答应我，好不好——”花花轻轻地问，在安静地夜里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花花……”
张阳阳伸手拿过欧豪手里的手机，轻轻挂掉放回到桌子上，他眼睛亮亮地说：“欧豪，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阳阳，我只是很担心花花，你知道他刚稳定下来——”
“嘘。”张阳阳把食指放在唇上，“我们的事情从来和华晨宇没有关系。”我爱你，你不爱我，仅此而已，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欧豪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最近科室有一个名额去国外的医院做交流，主任一直想我去。”张阳阳说道，“我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挺不错的机会。”<?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阳阳——”欧豪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时候，急的握紧了他的手。
“你会支持我的，对吗？”张阳阳歪头问道。
欧豪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张阳阳，他承认他放心不下华晨宇，这已经对张阳阳很不公平了，他承认这些年阳阳把他宠坏了，所以他要离开的时候，欧豪竟然没有一点力气去挽留。
“其实这样也好，只是分开几年而已，我会回来的。”张阳阳说着，偏过头不再看他，泪珠忍不住往下掉。是时候放下了，我喜欢很久很久的小家，我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张阳阳听到花花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结局，那一份宠溺也许是他们的专属，即使自己给予再长时间的陪伴，可能都不够换回来。
他曾经私心地想，如果他挽留了自己会不会继续委曲求全。不过幸好他什么都没说，让阳阳至少带走最后的骄傲和自尊。张阳阳知道，如果他开口，他一定会留下，就像当年不顾一切飞到北京一样。欧豪无疑是一个好人，但是恐怕他这一辈子在张阳阳这里都是一个坏人了。
张阳阳飞到了大洋彼岸，在一家医院里面做交流。他带走了他所有的东西，书架上厚厚的专业书，一直被欧豪嫌弃的各种人体解剖图，他喜欢的唱片和吉他。
但是却留下了那本蓝色丝绒的华丽画夹。
欧豪站在空了一半的房间里面，看着空了一半的书架上静静躺着那本蓝色画夹，也许是时间流逝，已经不如之前颜色明艳了。
欧豪打开画夹，惊奇地发现，里面张阳阳的画全都不见了，而原来华晨宇的画却一张不差地整齐的放在里面。
2011年4月8日 去郊游的花花
……
2012年7月19日 不起床的花花
……
2013年9月27日 得奖的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