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在同一个地方绊倒两次和在自以为不会绊倒的地方绊倒是同样可耻的。
自命对自己的书房了若指掌的亚瑟·柯兰德在下午茶时间狠狠被堆在地上乱七八糟的书绊了个四脚朝天并被滚烫的红茶淋了满头身后，终于全然不顾绅士脸面、狼狈地趴在书堆里便吼了出来。
“阿尔弗雷德！要是再把书乱丢我就把你从窗口里扔出去！”
他侧耳听了一下却没什么动静，那小鬼应该是被他吓得不敢过来了吧。茶杯的碎片在深红的天鹅绒地板上洁白得倒是很好看，下午四点钟宁静的空气里仿佛还回荡着刚刚敲过的钟声。如果不是这出意外事故，本来应该是一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优雅阳光+美味红茶的完美下午……哎不对，其实还是必然的吧。
亚瑟慢慢坐起身子，拉着被打湿而显深色的衣服拍了拍还在滴落的水滴，皱了下眉头。深色的硬壳书东倒西歪地躺在他身边，一副无辜受害的样子。他擦了擦手拎起一本翻了翻，竟然是霍布斯的《利维坦》。虽然说阿尔那小家伙很聪明也不至于这么小就盯着这类型的书看吧。他挠了挠脑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水渍准备下楼去拿扫帚来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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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是在亚瑟埋头嘿咻嘿咻的时候悄悄出现在他身后的。
亚瑟觉察到他正盯着自己的时候却没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发气，大概是因为孩子仰起的那双清澈见底的蓝眼睛带着满满的不安和愧疚。他没停下动作，一边扫一边开口了：“拿了什么书看完就放回去，知道吗？”
阿尔闷闷地“嗯”了一声，沉默了一小会儿，又说了声“对不起，哥哥我再也不会乱丢东西了所以请你也不要把我扔了吧”之类的话。破碎的陶瓷在扫帚下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亚瑟突然想起这好像不是第一次打碎王耀送给他的瓷器了。
“那就小心点啦！”
亚瑟直起身，转过头来对着阿尔想笑一下却摆出了有点不自在的表情。诶，明明是很高兴嘛。他感到茶水还在顺着发梢滴滴答答往下掉觉得自己看上去肯定衰得惊人，不过很快又觉得这没什么关系。至少四月的下午书房里阳光晒着会暖熏熏的很舒服……还有阿尔会在自己身边难得安静地埋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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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初到亚瑟家的时候是个颇为调皮捣蛋的臭小鬼，经常干爬到后院树上扯掉斑鸠屁股上的毛顺手抓蛋回来煎着吃了、肚子饿的时候跑到厨房里把橱柜翻得乌七八糟摔碟子破碗或者一动不动一个下午只是为了潜心把蚂蚁窝用水淹掉之类的事。训了几次没什么成效，孩子反而横起蓝眼睛不满地盯着他全然不理说教，趁他不注意就自顾自地开溜。像今天这样跑过来自己认错看起来还很不安的样子真是少见……嗯，是还从来没有过吧。这样想着的亚瑟也算是在走神，他盯着窗外的浮云在晴空中缓缓飘啊飘，然后就听到对面阿尔轻微的呼噜声。
虽然很想叫着“你这算是在认真对待知识吗”把他摇醒，亚瑟想还是算了。手上还摊着本书的孩子的睡颜在阳光下纯真无邪得像天使。四月的空气还带着微冷，亚瑟感到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带来了一阵凉意。也许该去换件衬衫了吧，打湿的衣服容易弄得人感冒……轻手轻脚放下书离开窗边的时候，亚瑟回头望了望仍在小憩的阿尔，生怕自己的脚步把他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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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阿尔在书房里翻来覆去地找书看的时候亚瑟都不会拦着他，毕竟他自诩绅士也不会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书，不像伊莎那丫头，一打开她的书橱就能被如洪流般倾泻而下的18X吡L同人本淹没还会被她用平底锅狠敲（“混蛋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宝贵的收藏品！”）……然而这本例外。
“……阿尔，不要看那本书，放下。”
书房里如往常一样的四点下午茶时间，今天却好像起了些小小的争端。亚瑟皱眉盯着阿尔死死攥着的一本书，轻轻把红茶放到乌木圆桌上起身伸手去夺：“听话啦不要看……”
“不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我就不给你。”阿尔跳下椅子后退几步，紧紧抱着黑皮书理直气壮。


梦里阴沉的天空被乌云一点点侵蚀，不是轰隆雷雨的撕心裂肺而是连绵阴雨那细碎而深的疼，像是被锋利的针一点一点地扎，千疮百孔，逼得人仿佛窒息。恍惚间他听见阿尔坚定的声音对他说不后悔，不后悔不后悔……从稚嫩的童音到青年稳重的声线，千重万重回音刺得他鼓膜胀痛。
真的觉得很疼他睁开了眼睛。
这是亚瑟·柯兰德认定的“人一辈子能干最无耻的事情（之一）”：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傻[哔]一般大捶特捶家门直到把人家吵醒，你当你是王耀家那些古时候在官府门口喊冤的人么？！一脸黑线地跳下床亚瑟怒气冲冲迎着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往门口走，一边盘算着如果是弗朗西斯那家伙如果再来骚扰我就隔着两家水沟把他房子给崩了，布拉金斯基一般都是进门以后才暴露出黑化状态，路德不登自家的门已经很久了，莫非……
心中忽然莫名紧张得就像投入石子的湖水，波澜阵阵。步伐迟疑地减缓了几分，站在大门口时手指伸向把手又莫名缩了回来。什么嘛不就是——突然之间隆隆的敲门声静止了下来，蓦然之间清晨的宁静与敲门声的震耳欲聋一对比让亚瑟有点头晕。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站在睡袍亚瑟面前的是蓝蓝路抱满怀的阿尔笑容满面：“Good Mo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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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刚才敲门敲到一半就突然停下来啊？！吵别人睡觉很好玩么？”
亚瑟捂着耳朵不要命地吼道。
“难得周末我明明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阿尔以一个非常夸张的姿势耸了耸肩膀笑嘻嘻地答道，“早上七点半了哦，英吉利。绅士不就该早起早睡么？”
亚瑟看着阿尔脸上的嬉皮表情可谓痛心疾首，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教他学会了这种表情，果然那小子自己一个人混就要学坏，正要答话时忽然吹来的一阵冷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阿尔抱着蓝蓝路“哎”了一声挤身进了门里来，空出一只手把亚瑟推进门内：“早晨冷呢，赶快去换衣服，别感冒了。”
亚瑟一时语塞脸上却莫名发烧，自己刚刚起床完全没洗漱的样子怕是这辈子只有阿尔看过。明明已经离开了这个家这么久，这家伙为什么还记得他小时候刚起床跑到自己房里要早安吻的时候自己经常搪塞他的那句呢。发呆间阿尔已经悠哉游哉进了客厅把满包蓝蓝路往桌上一扔就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按电视遥控器顺手拿了杯可乐扎上吸管就开始吸啊吸。早间新闻嘈杂的声音顿时把空旷的老宅填得满满当当，阿尔看着看着转过脑袋盯着亚瑟：“快点啦不然真的会着凉呢。早餐不用做啦，我刚刚顺路买了蓝蓝路的套餐。”
很想嘀咕一句“你才着凉你们全家都着凉”之类的话亚瑟却感到自己的脸颊仍然很不听话地发烫，于是甩下一句“别乱动东西啦”咚咚咚跑上楼去。下来的时候阿尔已经消灭了两包薯条，地上丢着乱七八糟的包装纸和没挤完的番茄酱，手里抓着个汉堡正在对着电视上的脱口秀吃吃傻笑得像个孩子。
亚瑟顿时觉得自家今天非得被那小子搞得乌烟瘴气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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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看啊还看啊？是不是觉得我长帅了？”
直到被阿尔把身子凑了过来露出那很想让亚瑟打一拳头过去的表情时亚瑟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阿尔的脸盯了很久。明明这小子跟自己小时候除了瞳色不同其他都如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感觉却几乎快叫他认不出来了。是因为眼镜的关系么？……还是……
——自己想的不外乎就这么些东西吧可对面的阿尔眼睛笑得弯弯露出了贼光。
“……你笑什么笑好好吃你的垃圾食品！”
亚瑟凶了他一句起身去厨房准备早点。混蛋这根本没什么怎么一大早起来就一阵一阵脸红的啊。亚瑟心乱如麻盯着面包“叮”地一声从烤箱中跳起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了阿尔那王耀以前曾经形容过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歌声。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端着面包切片、芝士蛋糕和牛奶走出厨房的亚瑟重重地把东西往桌上一放。
“一边吃一边说。”
“说什么？”
阿尔抬着眉讶异地问，嘴巴里还塞着汉堡，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亚瑟迟疑了一下坐到他身边，打了阿尔的手一下：“别吃垃圾食品了难得来好好吃顿饭。”
话说出口又有点后悔，干嘛管这家伙的事。他闷闷地抓过一个汉堡包，不顾阿尔吃惊的眼神大嚼特嚼起来，咂咂嘴一边吃一边白了阿尔一眼。
“看什么看？……当年带血的牛排蘸果酱还是我教你吃的呢。说吧，你……”
亚瑟莫名心里一软，慢慢把汉堡放回到桌上。
“你今天……是想过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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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这孩子就显现出极为不寻常的自我中心倾向，没想到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
听着阿尔声泪俱下的哭诉一个人在外当家是多么多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头才直到意识到“欠债这种东西是会死人”的等等等等，亚瑟抬起头对着他用尽全力翻了个旷世大白眼：“……自找的吧！”
话刚说出口亚瑟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咬了咬牙别过头去往嘴里塞了块面包佯装自己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在洒满晨光的厨房里甜甜地笑着说早上好，看着他渐渐长高，看着他望向远方的眼神一点点变化。看着他站在雨天里端枪的双手毫不颤抖，冰蓝色眼眸里坚定的光芒刺得他不敢直视。
他想起孩子曾经说过的那句不后悔。
明明知道留不住还是忍不住痴心妄想到最后的那一刹那。即使可以在荏苒时光的冲刷下渐渐淡忘以往，即使可以像这一刻一样待在对方身边，逝去的终究是一点点消散在记忆的烟云里，再也回不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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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亚瑟才发觉阿尔伸手过来在揉他的头发，他别扭地转过脸去打开青年的手说了句“少管我”。盯着桌子上一片狼藉他又莫名其妙心烦意乱起来，索性呼地一下站起身说了句“我去洗碟子”，端着杯盘快步躲到厨房。
洗碟子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阿尔该不会要在这儿赖一天吧，瞧那家伙整天吃垃圾食品的得想办法给他改善一下伙食。亚瑟把手草草地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出了门进客厅正想问阿尔中午想吃些什么，赫然发现自己的客厅地板已经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电线，阿尔正在自己电视机后爬来爬去。
“你你你干吗啊？！”
“哦哦忘记告诉你了，我从菊家里借了一套游戏机，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看？”阿尔仍趴在地上摇头晃脑笑得大无畏。
“……你有空就把桌子给我收拾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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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着“有伤风化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堕落”等等，亚瑟摇头叹气着换鞋准备出门去超市买菜。临出门时他瞥了一眼电视机前阿尔聚精会神的脸被电视机上的彩光映得闪闪生辉，心想这小子的近视一定是这么来的吧。果然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自己正在专心致志的时候就算是地震火灾了也无动于衷。关上门正要离开的时候门内猛然传来一阵火山爆发般的音乐和阿尔疯狂的“GOOD JOB！”的吼叫，亚瑟耸耸肩却扬起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走出了早晨阳光遍洒的庭院。
一小时后他后悔了。
“阿尔你给我下来！”
一把扔掉仔细挑选的食材包装袋，亚瑟一进门就冲着站在沙发上手舞足蹈的阿尔吼得整座宅子发颤。后者不识好歹地“咦”了一声抬了抬眼镜，作出一副典型的白痴相：“英吉利你买菜干嘛？不是出去吃吗？”
亚瑟气得浑身发抖。他站在客厅里僵了几秒钟看着阿尔乐不可支地继续一边打游戏一边怪叫，终于一个箭步冲到电视机面前挡住了屏幕，脸涨得通红却一个词儿也说不出来。
原以为对面的青年会像小时候那样闹一通脾气就摔物而去，阿尔却跳下沙发耸了耸肩，露出一脸“真拿你没办法呢”的慵懒笑容，走到门边捡起亚瑟丢掉的袋子便往厨房里去，经过亚瑟身边时停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蔚蓝色眼眸里的微笑如澄空般温和明朗。
“我来做好啦，你做的东西谁敢吃——”
他的话被脑袋上亚瑟的猛一个暴栗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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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坚持着“你只准打打下手”、“要是敢不听从我主厨大人的话就把你赶出去”等等一系列原则，阿尔站在厨房里看亚瑟的生猛动作却一脸的别扭纠结。金黄的鱼块在油里炸得近乎成了稀酱酱，亚瑟手持锅铲用力砸了几下，火星四溅滚油乱飞。
“……哪里是那样做的啊炸鱼块都要变成炸鱼浆了而且这么大的火会升级成炸鱼糊的。”
亚瑟转过身眯起眼睛以锅铲相要挟。
“意见多就自己动手啊！明明是我的拿手菜一会儿要是不好好品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
亚瑟看着阿尔又露出的那种“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忽然有种自己被宠坏了似的感觉，赶紧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专心对付锅里的炸鱼。不料一铲下去忽然听到身后阿尔语调极其怪异的“哎？”，一瞬间飞起的大块滚油直直地溅到手背上一阵钻心地疼。
“白痴你没事叫什么叫啊？！”
阿尔看着亚瑟的表情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糟糕，下一秒钟阿尔却冲出厨房不见了踪影。亚瑟低头一看手背上隆起的一大块泡子咬牙切齿，不早不晚偏偏这时候出了这档子事，果然那家伙一直都是个标准的Trouble Maker。
一分钟后阿尔回到厨房时手里多了个牙膏管，扭开盖子牵起亚瑟的手一边往泡上挤牙膏一边嘀咕“叫我来你偏不听话”之类的话，眼神却十足认真得亚瑟浑身不自在。想要抽开手自己来却没忍说出口。青年的手温暖而厚实，那种令他安心的味道让他一直等阿尔上完牙膏松开手才木木地转过身去。
很像小时候两人手牵着手回家时候身后暖融融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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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味，多谢款待。”
“不要以为说几句称赞话就可以不去洗碟子。”
看着阿尔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亚瑟还是有点心慌，他想起微波炉里还放了杯加了大把糖的早茶便起身去拿。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回到餐厅，亚瑟没忍对着正疯狂往嘴里塞汉堡的阿尔禁不住投去鄙视的眼神。
“赶快去洗碟子！……再吃、再吃你就去长得跟汉堡一个样算了。”
阿尔翘起食指煞有介事：“我现在在研发秘密的减肥武器……”
虽然很想吐槽“越减越肥吧你还不都是吃汉堡吃出来的”又埋汰自己干嘛老担心那家伙的事，毕竟已经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阿尔那自我主义的讨嫌性子弄得弗朗西斯一介人都忍不住对他敬而远之，只有自己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亚瑟才觉得彼此都能够在对方面前耍足性子。
叹了口气亚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尽地主之谊，带上围腰转身准备去收拾残局。不料阿尔却咚咚咚跑了过来堆好碟子一把抱了起来往厨房去，尽管嘴里还嘎嘎地嚼着汉堡里的沾了沙拉的生菜。
“……”亚瑟盯了阿尔一眼又很快挪开目光，想起以前吃了饭这小鬼总是在叫他洗碟子的时候开溜，一点不像今天这样出奇地认真。午后的阳光在水面上散发出清亮的辉芒，四周仍然是熟悉而令人心安的宁静。只有阿尔边清碟子边哼的不知名小调混合着泠泠水声悠悠然。交接盘子的时候偶尔的手指碰触能感受到对方手上殷实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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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布拉金斯基家的名言“幸福是虚无缥缈的，只有痛苦才是真切的”，亚瑟觉得这个下午简直充实得无与伦比。
虽然不至于像小时候一样看一本书就被吓得哭鼻子，阿尔在书房里翻来覆去地看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书大喜大悲的样子还是让亚瑟脑袋分外晕眩。“我脑子进水了吗当年怎么看这么白痴的书”“哇哈哈哈我从小就看这种书怪不得这么聪明”诸如此类的话成功得引亚瑟想把手上的书直接给他砸过去。只是看着青年高大的背影亚瑟忽然有种强烈的失落感，他若有所失地盯着红茶袅袅上升的白烟仿佛看到了圆桌对面坐着的那个手中摊着书陷入浅眠的孩子，睡颜稚嫩而安详。
“你在走神哦。”
眼前出现阿尔放大的笑眯眯的脸，心想着怎么想到如此莫名其妙的东西而蓦地红了脸颊，小声嘀咕了句“要你管啊”。阿尔耸耸肩，直起身来坐到了亚瑟对面，翻开书埋头安静地读。
“……阿尔。”
“怎么啦？”
亚瑟看了他一眼又别开脸，恍惚地想为什么自己还不愿意改口呢。
“你还记不记得因为你乱丢书我……绊了一跤的事情？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跑过来认错啊。”
被亚瑟瞪了一眼后阿尔换掉了打哈哈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神情很是认真。
“……因为……当时以为你被瓷器划伤了、之类的吧。我怕见血啦。”
虽然很想说“这根本就是矛盾的吧”到头来却只憋出了一句“笨蛋”的亚瑟感觉到脸仍在发烧于是很不情愿地埋下头，假装没看到对面阳光里阿尔舒心的笑容。
“我说、晚上出去吃吧？”阿尔指了指自己。“我请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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