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次在办公室里神伤那日后的一年。
宁次一脸霜凝地跑到纲手家中,摊开手中被攥得起皱的信纸,不满地看着眼前那名跟他生活了半年多的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的女主人,此刻也瞪着一双灿蓝的碧眸恼怒地看着他。
“井野,”宁次粗喘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耐和狂躁,面露威严地问她,“告诉我,为什么。”
被他追来的举动稍微激起的一点甜蜜和酸涩让他随后的那声粗喘和冷言随即冰冻,井野告诉自己,让那些凄伤哀怨见鬼去吧,为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
是他跑到她家里,亲口提的亲;是他执起她的手,一步一步把她带入了日向家;是他,让她慢慢学会像个普通妻子一样为他洗手做羹汤;也是他,让她开始在每日黄昏趴上窗口一脸期盼地等待他的归影;更是他,让她眼中的爽朗,宽容,热情和期盼慢慢凝结成淡淡的哀怨和忧伤。直到现在,他还问她为什么!她一直告诉自己,他不过是把家族和雏田看成是他终身的责任了而已,一个有着如此责任感的男人值得她的等待和温柔,现在的他只是还没适应如何去做个好丈夫。
她一直这么说服自己。
但是,一次又一次,总是让她黯然地垂眼落泪。
她拉着雏田放风筝的时候,他看见雏田被拉着跑,只会一脸惊吓地急急抱过雏田,然后一脸斥责地对她冷声说,雏田怀孕了,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每次聚餐时,雏田做饭时,佐助都会跟进跟出,扯着她的围裙,无赖地说要做他喜欢的什么什么,这让她在旁边偷偷看上一眼都会羡慕不已;
在冬日,她为他洗衣洗得手红生疮,他没有一句体贴的话,但是每次看到佐助乱丢的衣服,他总会满脸不认同地瞪着佐助说,他不该让雏田那么累;
他总是把雏田盛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即便是他讨厌吃的菜色,但是她为他精心准备的饭菜,他说不吃就不吃,也不管那是她查阅众多资料,专为他均衡营养的;
雏田怀孕后,他更是一次又一次为处理家族事务而迟迟不归,让她在餐桌前等到饭菜发凉,温热多次也等不到他的身影;
他的嘴里永远只有,雏田这样,雏田那样。
就连他们这大半年来有限的不多个亲密的夜晚,他完事后,她想靠近他的怀中博取些怜宠,他总会不轻不重地将她推开,说明天还要忙,家族长老要来评价雏田的功绩,早点睡。
他今日跑来居然还只是为了追问为什么?
井野苦涩而绝望地转过身躯,她还是把他忘记了吧。
想她木叶第一美女,从小还立志看遍天下美男,为什么如今要为一个对自己那么差的男人伤心至此。只是为什么到了今天,只要一想到他那终日在暗部公务和家族事务间劳苦奔波的疲累身影,她的心还是不能自抑的疼?但是,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积累了太多的悲愤和委屈,她怕她会忍不住用言辞刺伤他重视的雏田,让他最终会对她丧失掉他对她原本就为数不多的信任和在乎。并且,她也知道,现在离开了他,她也能活下去,因为肚子里已经一个小小的他,有了他,就足够支撑她以后的生命和快乐。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厌倦了而已。”井野闭上眼,疲累地答复他。背后男人离去的脚步让她的泪水决堤,她告诉自己,这样很好,很好。
井野苦涩而绝望地转过身躯,她还是把他忘记了吧。
想她木叶第一美女,从小还立志看遍天下美男,为什么如今要为一个对自己那么差的男人伤心至此。只是为什么到了今天,只要一想到他那终日在暗部公务和家族事务间劳苦奔波的疲累身影,她的心还是不能自抑的疼?但是,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积累了太多的悲愤和委屈,她怕她会忍不住用言辞刺伤他重视的雏田,让他最终会对她丧失掉他对她原本就为数不多的信任和在乎。并且,她也知道,现在离开了他,她也能活下去,因为肚子里已经一个小小的他,有了他,就足够支撑她以后的生命和快乐。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厌倦了而已。”井野闭上眼,疲累地答复他。背后男人离去的脚步让她的泪水决堤,她告诉自己,这样很好,很好。
她开始在医疗书籍和花草中度过晨昏,她总在安慰自己,这只是回到了她婚前的日子而已。但是每每抚摸到微凸的小腹时,她都知道自己回不到以前,她还是在想他。想他精光暗敛的眼,温热的肌肤,冷冷的声线,长长的檀发,想他身着白衣的飘逸和潇洒,想他今天是不是又工作到深夜,想他是不是穿暖吃饱了。井野自嘲地笑笑,其实她有时也在想,他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想她。
宁次立在黄昏中,看着那个女人巧笑莹然地给顾客包花,遇到以前认识的朋友就把他们拉近身前,交谈中还不时拿手遮住小嘴低低地笑。这跟以前的她几乎没什么太大差别,除了那身宽松的白色衣袍。他依稀记得她以前常穿的是一身紫色中空裙装,还有她以前老是叉腰的动作也变了,现在变成了不时轻摸小腹,这个发现让他既惊且疑。开白眼一看,发现她居然有孕!当下让他怒喜难辨。
雏田说,井野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是厌倦了。于是他来了,但是他发现,离开了他,她似乎过得更好。她怀着孩子也要离开他,可见真的只可能是厌倦了和他一起生活。
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过去,她或许根本就不想看见他,但是刚才那个小孩似乎不轻的撞击让花架碰到了她的腰腹。她轻呼了一声,然后凝集查克拉,似乎是要检查肚中胎儿的状态。他攥紧拳,正要过去,就发现她安心地舒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微笑,还轻点那个顽皮小孩的鼻头。看她的口型,应该是说,你没撞疼吧,下次小心点哦。他最后还是收回了脚,走到巷口,找了家店,坐下,默默地看着她为顾客进进出出拿花包花,直到夜幕降临,她收摊,然后他尾随她,看着她回到纲手家。
井野知道他在远处看她,也知道他天天尾随她到师父家门口才转身离开,但是,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一日,某个老顾客突然问了她一句,井野,孩子几个月了,她才猛然明白。木叶的白眼是不传之术,整个家族的成员都被严格的管束着,而这个孩子,极有可能生就一对白眼。他肯定是看出了她已有身孕,所以才会跟踪她,怕她将孩子带出村子,给村子添麻烦。他就不能多留点信任给她?她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跟他说话,所以就当做不知道,安然地静静等待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待腹中的孩子一天天长大。
预产期一天天临近。
一日黄昏,他从那间隐藏他身形的小店内走出,直直站定在她面前,然后,他说,井野,跟我回去,孩子快要生了。
听着他低沉的嗓音,井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光明正大地看他了。他的白眼太敏锐,每次回到住处后,想打开窗子看他离去背影的时候,她都只能咬牙克制自己。每次想他想到心痛的时候,她才会打开从他家捎带出的行李包,从中找出他们唯一的一张结婚合影,细细地看他的冷峻眉眼。他身边的她当时笑得娇羞,她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笑是在多久以前了。现在他又站在了她面前,面容白皙冷峻依旧,只是多了些疲倦和憔悴,估计又是经常熬夜办公了。明白他是专为孩子而来,她也不想刁难他,收拾了下东西,跟师父道别后,就随他回了日向宅。现在她只能盼望,肚中孩子不要是白眼就好,如若不然,她不知道,她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有这段时间难得的宁静和淡淡温暖。
在一个傍晚,他刚从外面回来,准备坐下用餐的时候,那个水月抱着雏田和佐助出生不到半年的小婴儿跑了过来。那娃娃一直在哭,水月说佐助雏田因为任务外出,家中剩下的三个没办法哄那小娃娃喝奶。
水月被手中哭闹不休的娃娃折腾得手忙脚乱,嘴里还不断抱怨,说雏田太疼孩子,母乳喝惯了,鬼才会喝牛奶。但是那娃娃一落到宁次手中,几声抽泣后,就停止了哭音。于是水月乐得将奶瓶一把塞进宁次的手中,然后逃难似地立马就闪了。宁次抱着孩子在庭院里来回晃悠,轻轻地哼着童谣,她都能听到孩子嘴中溢出的软嫩笑声。
但是宁次不知道,她已经开始了阵痛,羊水已破,她奋力地撑着身体走到卧室,拿软枕垫在背后,用布条塞进嘴巴,痛苦地等待孩子的降生。因为她熟识妇产科的知识,也有天天做产前运动,所以孩子生得并不是很困难。
等到孩子哇哇地哭叫出声,宁次冲了进来,满脸惊愕和自责地看着床上被折腾得说不出话的她。看着未断的脐带还连在新生儿肚子上,他慌忙将手中孩子放下,消毒好剪子将它剪去,再用干净的纱布把孩子的肚脐仔细包裹起来。为孩子包好襁褓以后,他把孩子放在了井野的身边,然后着手清理满床的脏乱。
井野转头看了孩子一眼,她也恰好睁眼,是一双清亮的白眸,井野瞬间绝望,泪水不停的滑落,直到她最后沉沉地睡去,又被依稀的哭声惊醒。宁次不在,她将孩子抱到胸前,揭开衣襟喂她喝奶。摸着她还稀疏的胎发,看着她寻着乳头的软嫩小嘴,井野悲伤地哭,她居然只能喂她一次而已。她的女儿!等孩子喝足陷入沉睡后,井野轻轻地亲了下她的小脸,然后狠心地把她放下。换下身上脏湿的衣物,临行前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在桌上留下那对她戴了数年的耳钉,而后从日向家消失。
她在木叶最偏僻的一片森林里找到了一颗大树,里头的大树洞够她容身,于是她住了下来。树林里有很多果树,她开始的时候靠它们充饥,等身体慢慢恢复后,她找了一个与邻村相接的山坡,盖了间小房,开始了安静的独身生活。她发现自己好像渐渐地,越来越少想起他,只是想念孩子的时候,她总是那么的心痛。胸前经常发胀,这让她老在挂记,孩子有没有饿了,她的父亲有没有温柔地喂饱她,就如同那日喂食雏田的孩子般,那么温柔。
她经常站在山坡上朝日向家的方向远望,不知道她的孩子如今有没有人陪她说话,唱童谣给她听。不久后,她发现小山腰上盖了间新小屋,里头经常有孩子的哭声传来。她一次又一次逼迫自己盖起耳朵不要去听,那日她的孩子饿的时候,也是这样哭的,软嫩的嗓,响亮的哭。
真不知那家大人是怎么带孩子的,这一次的哭声持续时间比往常长出很多。井野激愤地几个跳跃,就落到了那间小屋的门口。
正要敲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她最熟悉的声音。那低沉的声音正在轻轻地唱着童谣,但是他怀中的孩子显然是不太买账。她想立即转身离开,但是她近一个月来想念孩子都快想疯了,最后她还是抬脚挨近窗口,小心翼翼地朝里头看了一眼。孩子被软软地抱在那个男人怀里,而那个男人平常绑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如今微微散乱,看着婴儿的眼里满是疼惜,一只手中攥着显然没有动过多少的奶瓶,另外一只臂膀抱住孩子不停地来回轻摇。
井野捂住就要从唇角溢出的哽咽,等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后,才擦掉眼角的泪痕。她转身推门走了进去,宁次抬头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多少惊奇的表情,说明他本就是知道她在这里的。她上前接过孩子,然后离开小屋,回到她的住处。
她不想去看他脸上有什么表情,不想跟他有什么眼神交流,更不想跟他说话,所以她只有漠然地抱着孩子离开。孩子在她的怀中终于安静下来,小嘴一直朝她的胸前凑,井野上前将门关好后,就解开衣领,让她吸吮起来。
傍晚时分,井野把熟睡的孩子送到了他的手上,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好在宁次也没有出声挽留或者半路叫住她。
她开始每天在清晨的时候去他那里接过孩子给她喂奶,然后直到傍晚才把她送回。两人碰面的时候都是默然无语,她也不许自己抬头去看他的眉眼,她告诉自己,孩子还能在她身边,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