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效长风吧 关注:18贴子:1,117
  • 8回复贴,共1


1楼2021-06-13 20:27回复
    (乾宁元年的春节,我已经从黑河搬来北京城。)
    (但拜访永兴胡同时,太阳薄薄的光影下,是院内的树结出青色桑葚的时候。我一向自诩身轻如燕,原本略施脂粉,已要临行,但趁豆娘没提防时,心血来潮便蹬蹬的爬上树,摘了一大捧)也不知道廉王爷爱不爱吃酸……(豆娘急得跺脚,朝着四方的蓝天,冲我叫。)“格格啊,您再不兴这样的行举了!福晋要是晓得,指定又要掉眼泪!”
    (掉就掉咯,反正……再看不见了。)
    (但我一直没心没肺。等被人带到廉王府的庭院中时,已然被此地的“富丽堂皇”迷花了眼:阿玛每年进京来此,再返回黑河时,会不会像我一样,直感家中寒酸?廊外有脚步声响起,我先直直看过去,轮廓被日光照着,看得并不真切,但晓得要低头。)
    给王爷请安。


    3楼2021-06-13 20:43
    回复
      虽然联网没被放出来,还是坚强回一下


      5楼2021-06-14 11:57
      回复
        (原本,我一直盯看廉王的靴底。达官显贵都是人精,万一四目相对,我的斤两顷刻被他看个底朝天,若他不满意,黑着脸命我回黑河……哎!回就回!只是阿玛为攀上廉王的高枝排出的那些银两可回不去,平白亏了买卖!但廉王——先帝的次子,永兴胡同里最显赫人家的一家之主,好像没有深究我的兴趣。他的那句问(以我浅薄的经验判断)实在有些不着边际:皇帝是他的弟弟,又不是他那位先生的,焉能比他更了解皇帝?)
        (我却因为那声问,忘了眼观鼻鼻观心,抬起头来,却未料他的目光早转回来,眼下也盯着我。)
        (完蛋!)我、我是李知牧的三女李完达,(这原是一句废话,之后的则是早已滚瓜烂熟的腹稿)原本阿玛计划好要一并拜访您,但今年立夏早,出青也早,他老人家不敢怠慢,只好叫我自个儿来啦。
        (凡事预则立,讲到这时已流畅起来。)
        因听说您膝下有好几位阿哥、格格,阿玛叮嘱我送几双貂子皮来,(嘴一抿,笑流出来)给小主子们做冬天的氅子。


        10楼2021-06-14 12:31
        回复
          (这时的我十四岁,身体和心灵都在铺天盖地疯长。所以,我侥幸没有被廉王那句“特别”欺骗,因为女孩儿的那点敏感,歪打正着,感觉到了他的不满意:是我的身段不够清腴,皮肤不够白皙,还是官话仍带着黑河的戒备与寒冷?哦,好像……但我来不及搞明白啦!廉王叫一句“李完达”,我才晓得,见过北京城世面的我,竟然还会被唬得心头一跳。)
          (再开口前,我缩了缩脖子。这是阿玛要开口训人时,我惯爱做的——自从某次我发现,表现恐惧的信号,会让他们男人提前获得训斥、威压的快感。“畏惧”归“畏惧”,我倔强地回应他的每句话。)因为那时候,阿玛求拜萨满教,还以为是个小子。
          (闻他后话,我扑闪了下眼睛,委屈的意思有也没有。)知牧,知牧,是擅长养马的那个李知牧。(刻板的阿玛若晓得我这样叫他,非扒了我一层皮!)
          (这下是真完蛋啦!)
          (我一边按他的意思,端来被赐给我的那杯茶,一边不太愧疚地在心底哀嚎:那顶喜欢看马吃草,喜欢出青时,在大草原上吹野风、看不被遮挡的蓝天的阿玛,要因为我,被“押送”到京城做人质了。反而是那句黑河“苦寒”,使我不服气地提醒他。)黑河是好地方,家里头的坑床可暖和了,反而北京城的五九、六九冷哩……
          (像是这时才意识到“顶嘴”的可能,又乖觉地收了声音,有些瓮声瓮气)您、您对我不放心吗?


          16楼2021-06-15 10:58
          回复
            (在黑河,李家称不得一家独大,但少爷、小姐走出来,哪家也不敢怠慢。从前的日子,哪怕我是顶风风火火、心直口快的那个,一般人见了也要逊让几分,哪听过像廉王爷如今毫不避讳、粉饰的点评。“您又对我哪里不放心呢?您不信,不信在那里我照样能露脸吗?”我险些要再追问出声来。但这天潢贵胄、敕赐王府的威风,容得下人间富贵,容得下四方来拜,惟容不下我的“撒泼”和小性儿。我识趣地闭了嘴,正像只被雨淋的雀儿垂头丧气时,却陡然听到他有所回旋的示意。)
            您是说真的吗?(但我仍有点不放心,又盯着他看上许久。直到此刻,我才迟迟发现,廉王的那双眼睛里,有澹泊,有疑虑,甚至有我看不穿的阴影,却仍好像空无一物……但从小到大,若说我的脾性有半分如意,那必定是凡事都能放下。)
            (所以我才懒得再忖量廉王的心迹,只告诉自己:大人物讲话,都是不反悔的。)
            (像怕他反悔,我亟亟又露出一个笑。)那来日,便请您看着。
            (至于王爷又提到的阿玛,哎,谁管得了那么多。所以我耸耸肩,回答得轻描淡写)您一定是知道的,大人嘛,想要的东西不一定叫他们快乐。
            (太阳又往下沉了半截,我定不能再久待啦,于是赶忙抛出最后一个问题。)王爷,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问出来却一点没客气。)皇上同您,像不像?


            19楼2021-06-16 00:10
            回复
              (在黑河,李家称不得一家独大,但少爷、小姐走出来,哪家也不敢怠慢。从前的日子,哪怕我是顶风风火火、心直口快的那个,一般人见了也要逊让几分,哪听过像廉王爷如今毫不避讳、粉饰的点评。“您又对我哪里不放心呢?您对我就没期待吗?”我险些要再追问出声来。但这天潢贵胄、敕赐王府的威风,容得下人间富贵,容得下四方来拜,惟容不下我的“撒泼”和小性儿。我识趣地闭了嘴,正像只被雨淋的雀儿垂头丧气时,却陡然听到他有所回旋的示意。)
              您是说真的吗?(但我仍有点不放心,又盯着他看上许久。直到此刻,我才迟迟发现,廉王的那双眼睛里,有澹泊,有疑虑,甚至有我看不穿的阴影,却仍好像空无一物……但从小到大,若说我的脾性有半分如意,那必定是凡事都能放下。)
              (所以我才懒得再忖量廉王的心迹,只告诉自己:大人物讲话,都是不反悔的。)
              (像怕他反悔,我亟亟又露出一个笑。)那来日,便请您看着。
              (至于王爷又提到的阿玛,哎,谁管得了那么多。所以我耸耸肩,回答得轻描淡写)您一定是知道的,大人嘛,想要的东西不一定叫他们快乐。
              (太阳又往下沉了半截,我定不能再久待啦,于是赶忙抛出最后一个问题。)王爷,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问出来却一点没客气。)皇上同您,像不像?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21-06-16 00:43
              回复
                今天不回戏,更待何时


                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21-06-21 09:17
                回复
                  (好吧,仅从廉王这句云淡风轻的回应,我并不能知晓,他有没有相信。但……起码,他并没有让我难堪。我的视线停留在廊下那一丛热烈的、鲜亮的杜鹃花上,然而,即便她们烧得像是一团火,坐在她们身前,锦衣华服的男人仍旧像是泡在冷静,近乎无趣的水中,耐性地等待什么。很多年后,我终于明白他在等什么。不止是兄弟阋墙,不止是来自兄弟的怀疑、刁难乃至伤害,而是在等待注定到来的命运。对此,廉王放弃了斡旋,也无意抵抗,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拿出贵族的骄傲和气度,引颈等待。十五岁的我,预想到了一位王爷应有的雍容与城府,却惟独没想到,他不再有野心,取而代之的,是无垠无尽的淡泊。)
                  (这就是皇权边上的舞蹈,踩在刀面上,又在刀尖上跳跃,没有余地留给中间人。像廉王爷这样的出身都不行。)
                  (但眼下,我尚不明白这些,只因为那句“我等着”,也回敬一个传达拭目以待之意的笑。对他之后没有回答的问题,也不再有追问的意思;只将“没有好不好,只是像您的话,太安静了。”这句回答被“砰”的关在心里,不气馁地跟上他的脚步。)
                  (他会送我什么,我的桑葚可以做回礼吗?)


                  25楼2021-06-21 17:5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