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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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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对苏安很好,每次夜里轮值的时候魏伯寒都会唤苏安从房梁上下来,给他拿些点心当宵夜,有时还会特意去问苏安在这边待得可还习惯,有没有哪里不适应。大少爷的语气总是没有什么波澜的,一点听不出情绪。
苏安很感激大少爷的关照,但他还是想念魏仲清。
认主之后的影卫是绝对不能有异心的。苏安跟了大少爷魏伯寒,却还在想着前主人,这是大忌,是把他五马分尸都不为过的大罪。苏安对这些规矩是十分清楚的,他矛盾得要疯掉。
可他还是想念魏仲清。
时时刻刻都在想念。
总有一些东西,一些瞬间,一些不经意间看到的、几乎毫无关联的东西,都能轻易地让他睹物思人,心不在焉。
苏安发现自己离不开魏仲清。
他这辈子没有依赖过谁,但现在他离不开魏仲清了。
有时候跟着大少爷出府的时候,会路过魏仲清的院子,每次走过苏安都会难以自制地心脏狂跳,渺茫又热切地期盼着能够看一眼魏仲清,哪怕是在暗处,哪怕在阴影里。
可是一次也没有过。
———————————————————————————
“主人,这闹市人员混杂,主人身为王族贵胄,安全至关重要。属下以为,还是尽量少去这些地方为妙。”新来的影八正劝阻着魏仲清。
不就是不想叫自己出去转圈,还编出这么一堆花里胡哨的漂亮话,魏仲清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这一届影卫出阁之前是要先培训口才的吗?”
“?”影八不明所以,这话跟自己刚刚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回主人……不曾……”
“唉算了,你好扫兴。”
“……属下知错。”
魏仲清扶额,看向被太阳照得一片白亮亮的窗户。
——苏安不在了。
好想他。
苏安从来不会说花里胡哨的话,除了曾经劝自己选影卫,苏安从不劝他任何事情,自己说什么,苏安就做什么,自己要什么,苏安就给什么。
苏安刚来的时候很拘束,总是低着头,从来不敢正眼看他。可是有时候,魏仲清突然不经意间的一回头,就会看到苏安的目光带着几分炽热的落在自己身上。魏仲清一扭头,他就立刻垂下眼睛,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苏安才十六岁,浑身上下透露着少年的青涩和赤诚。这么被他看着,十四岁的魏仲清居然也产生了一种觉得他很可爱的感觉。
于是终于有一天,魏仲清忍不住突然走过去,故意问他:“你在看什么?”
可怜苏安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反应够快,主人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他呢。这么一下子突然被拆穿,苏安怕得要死,脸刷的一下白了,膝盖直接就砸在了地上,声音听得魏仲清都有些心惊肉跳。
“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趁主人不备时偷看主人,若是被认为图谋不轨,怕是会被送回影阁接受重训的。苏安都不敢再往下想。
“你你你,你干什么啊你!”魏仲清被他给弄得有点无话可说。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把人吓成这样了?
“你快起来。没怪你……”魏仲清安抚地拍了拍苏安的背,“我没说什么呀,你慌什么呢……”
苏安被他从地上扶起,脸色还是苍白的。魏仲清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把苏安吓得几乎语无伦次。
得了,这把人给吓得,再也不敢抬眼往他身上瞅了。
“唉,我没有说你的意思,苏安,你想看我可以直接看的。你现在就可以看。”魏仲清试图解释。
……怎么感觉这话越说越奇怪呢?
有种……公孔雀发【快乐】情【快乐】期到处找雌孔雀开屏的感觉???
——这是什么鬼联想啊!!!
魏仲清觉得自己一张老脸可是没处搁了。
可是一看苏安,垂着眼睛的人耳朵却奇异地红了,看起来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在了耳朵上。
……应该是,很热的。
于是,鬼使神差的,魏仲清伸手摸了摸苏安的耳朵。
很温暖,很柔软。
苏安似乎是瑟缩了一下,可是很快就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魏仲清比他第一头,要把手伸得很高才能摸到他的耳朵。于是苏安又弯了弯腰,把头低了又低,身体微微前倾,方便魏仲清摸。
乖的不像话。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1-08-23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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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仲清想得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苏安多好啊。
    苏安。
    苏安苏安苏安。
    甩不掉了。
    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魏仲清对影八吩咐道:“知道啦,我不去了还不行吗?你下去吧。”
    影八应了声是,转眼就消失了。
    苏安走了之后,魏仲清就没再上过街。
    他以前想要上街去逛,苏安从来没劝阻过。他要拉着苏安一起大喇喇在闹市里到处乱转,苏安也没说过一个不字。只是有点为难地看着他,叫一声:“主人……”
    不等苏安往下说,他一个眼神过去,这人就不敢再说别的话,自己要去哪里都乖乖跟着。就像当初自己想要摸他的耳朵,苏安悄悄地躲了那么一下,又赶紧顺从地把自己送到他手边。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日子了。
    也不会有多少日子了。
    魏仲清嘴角扬起一个苦笑。
    其实大哥每天出府到朝廷去的时候就会路过自己的院子的,那……跟在他后面的苏安,应该也是会路过自己的门前。
    真的很想在那个时候假装不经意的站到门前去。也许可以看一眼苏安。
    或者也许,可以叫苏安看一眼自己。
    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又觉得没有勇气去见他。
    总是害怕,可能苏安都已经不在意了。影卫是没有情感的生物,只是知道服从主人而已。现在苏安认了别人为主,自然是只对大哥忠心耿耿,哪里还用得着自己成天挂念。
    ——那他……是不是也会像以前对自己那样对大哥?对他脸红?被他吓到?给他摸耳朵????
    魏仲清突然觉得气愤起来。
    虽然……这好像是他最开始想要的结果……
    那是我的苏安啊……魏仲清苦涩地想着,那曾经……是我的苏安啊。
    ————————————————————————————
    魏仲清有点抓狂了。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找了些新茶,想借着送茶的名义去看一眼大哥。
    ……顺便看看能不能见见苏安。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去没见着自己的大哥,直接就略过一切形式,直奔主题地跟苏安撞了个满怀。
    魏仲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迫切,着急忙慌就往魏伯寒院子里跑,压根不看路地撞着了刚刚轮完值准备换班的苏安。
    苏安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突然间这么一大只公子哥儿撞到怀里,着实惊了一下。刚刚条件反射地跪下请罪,低垂的双眼就注意到了那双自己熟悉的靴子。
    曾经的每个早上,主人的靴子都是自己给穿的。
    ……主人?
    苏安的心脏突然就狂跳起来。
    “属下知错……请、请……”说了快二十年的请罚的话,这时候却突然就卡壳了。
    也不敢抬眼看。怕被认为不敬,更怕……抬头发现认错了,或者一抬头就什么都没了。有点过于美好。太惊喜了,像梦一样。
    “……苏安?”魏仲清也有点难以置信。一下子撞进人家怀里……啊,真的太丢人了。
    苏安。
    这个称呼让苏安整个身体都紧张起来,激动又振奋。好久都没人这么叫他了。大少爷叫他十五,影卫们都叫他十五。每一声都在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他是一个影卫,大少爷的影卫,没有情感,甚至没有血肉,只知道忠于主人,为主人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而自己也已经易主,现在的自己属于大少爷,过去的一切都是过往云烟,与现在再无半分关系。
    可是魏仲清还在叫他苏安。
    一个名字就能唤起曾经所有的印记。魏仲清这一声喊出来,苏安就觉得自己又是个人了,是个有血有肉的,真真正正的人。好像又和主人一起走在街上,周围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像又回到那些温暖的日子,那闪闪发光的七年。苏安只觉得恍惚。只是一个名字,就叫他沉溺其中,再难自拔。
    “苏安?”苏安好久没回答他,魏仲清有点奇怪,又叫了一声。
    苏安顿了顿,犹豫着抬起了头。
    看到魏仲清的那一瞬间,苏安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快乐地沸腾。
    ……是真的,又见到了主人。
    魏仲清看见苏安开口,似乎是想喊一句“主人”,却还没出口,就生生地止住了。苏安突然就落寞地低了头,声音很小地喊了一声:“……二少爷。”
    魏仲清见到苏安的开心顿时就被浇灭了一大半。自己上午胡思乱想的那些火气又冲上了脑门。
    “我见我大哥。”魏仲清冷冷地说了一句。“……主、主人他,出去办些事,还未回来……二少爷若是不急,属下带您先去屋里等着……”一句话说下来,苏安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自己成了外人了。
    虽然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作的死,魏仲清还是似乎理所当然地生气。毕竟七年了,哪一次自己生气不是苏安自责地跟自己认错。这也算是习惯了的事情了。
    “哦,是吗。那算了,不麻烦苏大影卫了。我先走了。”魏仲清冷着脸,这种冷嘲热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刺耳。
    苏安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为什么就见这一面……还会惹主人生气?
    苏安在心里还是会默默地把魏仲清称为主人。他知道这是大罪,可是他没法自制。他知道这是对现在主人的不忠,也是对魏仲清的亵渎……主人都不要自己了,怎么还配厚着脸皮叫他主人?可是苏安觉得自己实在好难过,只是偶尔在心里叫一声主人,才能稍有些慰藉。
    ……姑且当做是,大逆不道的自欺欺人吧。
    魏仲清转过身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这多么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1-08-23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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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多么好的机会才见一面,自己就这么走了?
      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可是再回去……那也未免太不要脸了点。
      所以当他纠结又痛苦的时候,听到身后那一声细如蚊蝇的“主人”,魏仲清几乎要蹦起来。
      “你叫谁?”猛地转过身,魏仲清的目光含着几分期待落在苏安身上。
      没想到直把人吓得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属下知错,属下知错!求,求二少爷责罚!属下……”
      魏仲清无奈地擦了把汗。像曾经一样,把手放在了苏安的额头上,制止住了他往下磕头的动作,魏仲清拍了拍苏安的背。
      “没……苏安,你别害怕。”魏仲清感受着手下人的颤抖,一如既往地安抚着,就像曾经七年里的每一次安慰。
      苏安慢慢地冷静下来,有点不明所以,心里又难以自制地升腾起一阵雀跃。
      主人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好,像天上的神明一样。
      再享受哪怕这么一小会儿主人的安抚,苏安都觉得很开心了。
      “……苏安,在大哥这儿过得好吗?”魏仲清问着,手还在轻轻抚着苏安的背。
      苏安好想说不好,一点都不好,没有主人永远都不好,不开心,很难受,很想主人。
      但是不敢说。
      主人都说了不要自己了。
      “……主人很照顾属下。”不敢说不好,苏安也说不出好。只能挤出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话。
      听他这么说,魏仲清又不高兴了。
      怎么,果真是谁都可以对你好。
      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特殊的?
      “他对你照顾……”魏仲清喃喃说着,“那他也能摸你的耳朵吗?”
      “???”苏安一头雾水,迷惑地抬头望着魏仲清。
      “啊,没……”怎么就把心里话这么说出来了啊啊啊啊啊!魏仲清心里苦。
      “我是说,我要摸你的耳朵!”理直气壮地,魏仲清用手揪住了苏安的耳朵,“你给不给摸?”
      反正都说出来了……破罐子破摔享受一下吧!
      苏安惊得说不出话,脸和耳朵却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反应了一下,就乖乖地把脑袋伸得离魏仲清更近,方便他摸。
      “是。”苏安红着脸,小声应着。
      魏仲清心里有气,就略带了些力气揪着苏安的耳朵,又有点气恼地捏了捏。
      ……有点疼。
      可是苏安没有躲,似乎连这都是珍贵的赏赐。
      暗中目睹了全程的众影卫:………………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1-08-23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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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伯寒下午太阳快要落山了才回来。魏仲清给他送了茶,寒暄了几句高高兴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等他回去之后,魏伯寒的影卫统领将魏仲清和苏安下午的举动告诉了魏伯寒。
        “主人,属下以为,十五出身并不纯粹,属下担心他心恋旧主,可能无法完全对主人尽忠,还是谨慎提防一些比较好。”影卫统领影一是当年影阁的扛把子,魏伯寒选中的的第一个影卫就是他,一直颇受信任。
        魏伯寒脸色没变,波澜不兴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叫他来。”伸手去捏了块茶点送进嘴里,“下去吧。”
        苏安听说大少爷叫他,自己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几乎算得上是镇静自若地去了大少爷屋子,苏安自己都有点惊奇,这时候自己心里竟然没有一点点害怕。
        “属下十五,拜见主人。”苏安恭敬地行礼。
        魏伯寒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自顾地品尝着手中的茶点,又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二弟送的茶可真是好茶。”魏伯寒赞叹着,语气依然听不出什么波澜,“你可曾喝过他泡的茶?”
        苏安心中一振。
        “……回主人,曾经是喝过的。”苏安突然就觉得心里没底了。
        他不怕刑罚,甚至不怕死,来之前连自己被认为对主不忠怎么被刑杀都想得通透,这时却突然因为提到前主人感到不安。
        苏安没抬头,只听到头顶上一声轻笑,大少爷几乎从不外露情感,说什么话都是四平八稳字正腔圆却听不出情绪,这一声短促又轻巧的笑里却似乎含着些许轻蔑的味道。
        “你当然喝过的。”魏伯寒的声音又变成了清冷无味的,“你喝的还都是最新的。”
        苏安有点不明所以。
        “二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魏伯寒说着,“但是他喜欢茶。各种口味的茶他都要尝一尝。论茶艺,仲清是行家。”
        “他没告诉你吧,每次有新茶送过来,他第一盏茶都是泡给你的。”
        苏安垂着的眼睛突然就瞪大了,甚至以下犯上地抬眼看向了坐在位置上若无其事说着话的魏伯寒。
        魏仲清喜欢茶,苏安是知道的。从刚到魏仲清身边的时候就知道。那个时候,十四岁的小少爷总是很抑郁,什么都不感兴趣,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唯独有人给他送来新鲜的茶叶,他眼睛里能透露出一点高兴。洗茶泡茶的时候,他总是特别专注,仿佛正在干的是全世界最重要的、最享受的事情。
        他泡茶的时候是不许别人在旁边看着的。少爷脾气古怪,下人们也都知道,一看他拿出来茶具,就都识趣地退到外面。苏安最懂得小主人的脾气,也是乖乖地在门外候着。
        魏仲清每一次泡完茶,眼睛里都放着亮光,他会扭过头高兴地冲门外喊:“苏安,你进来尝尝!”
        苏安是习武出身的,不懂这些情趣,也喝不出不同的茶有什么不一样,只是看主人那么兴奋,自己也就跟着高兴。主人让喝,自己就喝。有时候喝得太快了,还会被魏仲清制止:“你喝得太快了,苏安,不要像完成任务一样,茶是要慢慢品的。你这样尝不出来味道。”
        其实后来慢慢喝他也尝不出来味道。魏仲清问他关于自己泡的茶的事情,苏安只是会说好,别的苏安实在尝不出来。可即使这样魏仲清也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茶。
        ——其实主人那个时候,心里应该是很失望的吧。
        苏安不知道他喝的那些都是第一盏茶。
        后悔,难过,懊恼。
        朝夕相处的两个人,最大的失败就是在别人口中得知真相。
        苏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你来之前仲清总和我说,求我对你好一点。”魏伯寒的声音里带了些冷意,“他这辈子,什么时候我都没听他说过求。”
        苏安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掉进了深不可测的冰水中,冷得彻骨,呼吸困难。
        “他为什么把你送我,你自己心里应该也能感觉到些原因。”魏伯寒一直没抬眼看苏安,只是静静地喝茶,“我答应了他不说,但是我也警告你,十五。”
        魏伯寒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叫你走不是无缘无故的。你现在是十五,不是苏安。这是我要求的,也是仲清要求的。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苏安的眼神都涣散了一刻。
        “现在,自己去领罚。”魏伯寒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想一想我对你说的话。”
        苏安浑浑噩噩地磕头谢恩,浑浑噩噩地走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的刑堂。
        失魂落魄,像一只真正的丧家犬。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1-08-24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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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刺的绞鞭一下一下落在苏安身上,只二十下苏安整个上半身就一片血肉模糊。
          可他要挨一百下,之后还要熬过药刑。
          苏安领了双倍的罚。
          大少爷只是说叫他去领罚,其实没规定领什么样的罚。毕竟知道影卫们都是不敢逃刑的,一直都是由着他们自己按着规矩来。苏安和刑堂管事说明了情况,提出了自己愿受双倍刑罚。
          只是觉得难过又对自己气恼。果然还是影阁里的怪物,只有真切的疼痛才能让他静下心来反思,让他得到一点点自欺欺人的慰藉。
          可是还是太难熬了。
          苏安很多年都没进过刑堂了。
          在魏仲清身边的七年,最大的罚也就是小主子不开心了叫他到墙角去面壁思过。
          最开始他是跪在墙角的,跪得时间久了魏仲清觉得心疼,但又有些担心自己失了面子,就虚张声势地摆出一副少爷的架势对他说:“你,苏安,你给我站起来反思!”
          到后来,苏安连面壁都是站着的。
          ——————————————————————
          只有一次,是魏仲清十八岁的时候,三年之前,苏安进过一次刑堂。
          那次也是因为茶。
          是魏仲清又拉着苏安去逛街,街边看到有铺子在卖新鲜的茶叶。魏仲清很是兴奋地在铺子前左闻闻右看看看。苏安跟在他身后,看着主人高兴的样子,却第一次觉得不那么激动,反而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影卫的本能让他在这闹市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还没来得及跟主人禀报,魏仲清就已经开始和老板聊起了茶。
          正在他俩聊得开心的时候,苏安突然看到眼前寒光一闪,他眼神一凛,伸手就劈向那刀刃。
          一把匕首应声落地。
          魏仲清一惊,之前逛街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场吓得都有些懵了。
          苏安一把将魏仲清护在身后,整个人都变得冷冽起来。
          “主人小心。”
          苏安说着,剑已出鞘。
          “王府影卫,果然是好利落的身手。”店老板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狰狞了起来,和刚刚跟魏仲清谈笑风生的那个儒雅店主简直判若两人。
          苏安没答话,小小的铺子里霎时间就围上了一群人。
          “齐王府横行霸道,这无能的二少爷在家里享着清福,倒是叫我们这无辜的百姓远赴边疆战场。今日我便要除了这妖孽给我儿报仇!”老板的声音里带了些杀气,魏仲清突然就狠狠颤抖了一下。
          周围拿着武器的人们毫无章法地向两人发起了进攻。
          苏安身上的戾气更重了些。
          刀光剑影,转瞬之间,苏安身上就溅上了别人的血。
          这个时候魏仲清才知道,苏安原来还有这样暴戾的一面。他与人厮杀毫不手软,招招致命,每一剑都抓住机会刺在别人的死穴上。
          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多的变故,魏仲清几乎都有些恍惚了。
          只是苏安寡不敌众,最后一下,苏安一个没留神,剑脱离了手中,店老板立刻抓住机会拼尽了全力用匕首朝魏仲清挥去。
          情急之下,苏安直接伸手劈过去,匕首掉在了地上,也在苏安的胳膊上割下了一个大口子。
          血流如注。
          “苏安?”魏仲清没见过苏安流血,吓得声音都带着颤抖,“苏安,你没事吧?苏安?”
          苏安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飞身擒住了店老板。
          这时王府的其他影卫也赶了过来。
          苏安刚刚感受到危险时就已经暗中向王府影卫传递了暗号。
          店老板被擒住,带回了王府。
          魏仲清看着苏安,有一瞬间几乎对他产生了一种畏惧。好像苏安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安了。
          他没有见过那么冷酷无情的、令人生畏的苏安。刚刚叫他,苏安没有理,魏仲清心里有些发虚,竟不敢再叫他了。
          毕竟,是自己非要出来玩,非要看茶,才把苏安弄成这样的。
          ……苏安不会生气了吧……魏仲清心虚,却又担心苏安的胳膊。
          苏安只是用手捂住伤口,一言不发。魏仲清想问,又欲言又止。
          可是还没等魏仲清结束自己的胡思乱想,刚一回王府,苏安就利落地跪在了自己面前。
          “属下大罪,请主人责罚。”他的伤口还在滴血,却双手撑地,俯下身体,好似没有一点事的样子。
          苏安又变成了那个温顺得让人几乎忍不住欺负的苏安。
          “你别,怎么能怪你呢,苏安。”魏仲清一下子心软了,赶紧蹲下去拉苏安的胳膊,想看看他的伤口。
          苏安却第一次产生了抗拒,轻轻地瑟缩了一下。
          “您……主人,您别看了,不好看。”苏安几乎微不可查地悄悄往后退了退,语气近乎是哀求。
          魏仲清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是因为他才受的伤,苏安却害怕他觉得难看。
          “属下大罪,让主人受惊了,还差点害主人被伤……”苏安自顾地说着,好像要被自责淹没了,“属下知罪了,求主人别生气……属下一会就去刑堂领罚……”
          魏仲清简直不知道这人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因为自己才引发的祸患,他护着自己都护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是能这么理所当然地给自己挑出这么一大堆罪名?是故意要自己心疼吗?
          “不怪你,苏安,不怪你。”只是这么安慰着,魏仲清也说不出别的话。
          可他不知道,影卫的所熟悉的唯二的两件事就是护主和认罪。他不知道,所有这些反应,都是从小在影阁的十年昏暗时光给苏安烙下的、难以磨灭的本能。他更不知道,自己对于苏安来说有多么珍贵,珍贵到哪怕是一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1-08-24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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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惊吓、一点点被伤害的可能,都能让苏安不顾一切、惊恐万分。
            但一直到那个时候,魏仲清对苏安还只是觉得愧疚和心疼。
            因此当天晚上苏安十分罕见地向他告假,请求休息一夜,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可那是魏仲清所有的心疼转化为气愤的导火索。
            就是那天夜里,老王爷责问了苏安。那天袭击魏仲清的人,除了店老板被苏安留了活口,其他所有的袭击者都被苏安杀了个干净,这在京城未免给王府造成了负面影响。店老板要杀魏仲清是因为他的儿子曾经被抓去充当兵役跟着老王爷魏同一起去了北疆战场,从此再无音信,他因此对王府怀恨在心。而剩下的那些袭击者,大多是老板雇来的死士。只是一介影卫胆敢肆意杀人,不受到惩罚难平民愤,因此王爷夜里叫了苏安去,本是想等苏安辩驳几句减些刑罚,没想到这脑子里一根筋的影卫一下子应了所有罪名,二话不说就领了所有刑罚。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1-08-24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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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安后来每次想起魏仲清那次生气都会难过得心一阵阵紧缩。
              魏仲清从来没有那样真正地生过气,他愤怒的样子,苏安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太难过了。
              其实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委屈,但是苏安不愿意承认。
              那天晚上苏安很自觉地去领了罚。刑堂是所有影卫的噩梦,虽然影卫们嘴上认罚毫不犹豫,可其实谁也不想真的每天都尝尝刑具的滋味。四年没再进过刑堂的苏安终于自己走进了这地狱般的地方。
              一整夜的刑罚,苏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疼晕过去了多少次。晕过去了,就会有人用满满一桶冰冷彻骨的凉水浇在身上把自己叫醒。熬刑就是这样的,每一份痛苦,每一点疼痛,都必须被清晰地感受到、刻进骨血里,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时候实在太疼了,苏安自己都要撑不下去了,就闭上眼睛,亵渎地、悄悄地想一想主人。
              在刑堂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即使想一想主人,苏安都觉得是玷污,可是又只要想一想主人,苏安就觉得又有了希望,好像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主人是良药苦口,主人是福星高照。
              苏安什么别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偶尔忍不住时那喃喃的“主人,主人”。
              没人听得懂。
              第二天苏安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自己跟主人请的假是昨天一晚上,现在显然是已经迟了。苏安自己也着急着回到主人身边,就没有仔细清理浑身的伤口,只是草草地处理了一下。
              魏仲清似乎是在屋里泡茶,他的屋门紧闭着,外面站着几个仆人。苏安很识趣地没去打扰,静静地跪在了屋门口。
              那天他从满地斜阳跪到了明月高照,跪到快要支撑不住,魏仲清才打开了屋门。
              然后他看到了垂着头跪得笔直的苏安。月光穿过树枝斑驳地投射在他脸上,额角的冷汗闪闪发亮。
              是他的苏安。
              苏安不知道,魏仲清第二天看到他没在,疯了一样地问遍了王府所有的人。他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过强烈的情感,在所有人眼里,那都是魏仲清第一次这么激烈地失态。
              苏安都不知道。
              苏安只知道那天晚上,魏仲清看到他之后,立刻就跑过来,狠狠地拽住了他没受伤的左手将他拉进屋里,质问他去哪了,为什么自己去领罚,为什么不和自己说,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他的语气很激烈,很愤怒,到后来甚至嘶吼起来。
              苏安深深地俯下身子,哪怕自己的膝盖已经血肉模糊快要支撑不住。
              魏仲清很生气,非常生气。
              他掀翻了自己的茶桌,把软糯的茶点一块一块砸在苏安脸上。
              那天晚上的他几乎完全失控了。
              “苏安,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吓疯了。”魏仲清一字一句好像捅在了苏安心上。
              苏安只记得这些破碎的片段。记得自己跪在地上不知所措,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主人别再生气,记得倾洒在地上的茶,河水一样的青绿色,还冒着热气,记得自己脸上的糕点碎屑、因为没有好好包扎被撕裂的伤口、主人疯狂的怒吼。
              太难过了,连回忆都不敢。
              苏安到现在都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因为他也不知道,魏仲清有多在乎他。
              魏伯寒说除了茶,没见魏仲清喜欢过什么东西。
              其实他说错了,苏安才是魏仲清唯一的热爱。
              ———————————————————————————
              一盆冷水浇下,苏安从昏迷中被再次叫醒。反反复复,影阁里的日日夜夜、惹了魏仲清生气的那次刑罚、被送给大少爷后自己去领罚,过去的和现在的画面在苏安脑海中交叠,同样的痛苦,难以逃脱的绝望,醒了又昏过去,昏过去又醒来,回忆和现实交织着,不知今夕何夕。
              一百绞鞭之后的药刑才是最难熬的。
              苏安渺茫地忍着,神志不清。
              他喃喃地喊一声:“主人。”
              终究还是没人能听懂。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21-08-24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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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罚他?!”魏仲清冲魏伯寒喊着,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你冷静一点,仲清。”魏伯寒抬眼望着激动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弟弟,“他是影卫,而且现在是我的影卫,怎么处置,也该是听我的。”
                “那你也不能……”魏仲清的声音在哥哥严厉的目光中小了下来。
                大哥待他好,但也一直都是严肃的,不容置疑。
                “……你答应过我好好对他的,哥。”魏仲清有点泄气地垂下眼,“你这样还不如……把他还我呢。”
                “我待他够好了。若不是这次他错得如此离谱,我也不会罚他。”魏伯寒认真地开导他,“仲清,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情,干脆一点,不要拖泥带水,这样总是不好的。你得成熟一点了。”
                魏仲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了下来,垂眼看着桌上的茶。
                大哥总是对的。
                “身体还好吗?”魏伯寒打破了沉默。
                “还好……”魏仲清的语气有些躲闪,到最后还是承认道:“但是已经不如以前了,总觉得提不上劲。”
                “明天我去找成叔再去给你抓些药。”魏伯寒的声音明显黯然了,“仲清,我有时候会想,若是我们从没告诉过你这些当年的事情,你会是怎么样的人。”
                “……会不会更自在一点?”
                魏伯寒很少这样带着点小心翼翼地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总是威严又沉稳,叫人觉得畏惧又感到踏实,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倒显出他几分的脆弱,叫人几乎忍不住害怕。
                就好像安居很久的避风港突然破了个小洞。
                “就算不知道,那也是事实。”魏仲清很没底气地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警告自己,“哥,这就是命,改不了。”
                “是命就一定改不了吗?”魏伯寒喝了一口茶,“我有没有和你讲过,当年去北疆之前,国师夜观天象,说父王出师不利,必定败北。”
                魏仲清怔了一下,没说话。
                “可是父王还是去了,而且首战大捷,不到三个月就收复了整个北疆。”魏伯寒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杯子,“那场战役死了很多人,但是我们赢了。唯一的一个意外就是你。”
                二十一年前,寒风凛冽的北疆战场,意气风发的魏同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来到了这片蛮夷之地。常年的边境混乱是国家大患,血气方刚的年轻王爷用尽了各种办法,才在皇帝的顾虑和国师“出师不利”的言论压力下率兵出马,卫国安邦。那个时候魏同是不相信天命的,有着一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锐气。
                临走前他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顺利收复北疆,甘愿五马分尸以死谢罪。他没有一点害怕地走向战场。首战大捷。之后经历了两个多月的鏖战,很不顺利,粮草的运送出现问题、将士们水土不服、病疫蔓延,短短的两个月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人焦头烂额,但是魏同却都处理得滴水不漏。两个多月的艰苦斗争后,魏同率领的军队终于占领上风,步步为营拿下了整个北疆。
                最后一场战役中,北疆出战的是蛮人首领二十二岁的二儿子,最后快要不能守住阵地,年轻的北疆王子与魏同进行了殊死肉搏,被一剑封喉,死在了北疆尸横遍野的战场。
                那一天,恰好也是魏同的次子魏仲清出生之日。
                蛮夷首领被捕,魏同带着众人回京,被囚禁的蛮人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你杀了我的战士,杀了我的儿子。我儿子死的当天该是你儿子降生之日。你的儿子是天降煞星,我要他也在二十二岁和我儿子同样的日子感受到封喉之痛死去。他的性情喜怒无常,他的人生乏味无趣,他的身体越来越弱,他爱的东西越来越少,他爱的人离他远去,他不得好死,他祸国殃民,我要让他体会和我的儿子我的子民一样的痛苦,我要让你体会和我一样的伤痛。”
                当时魏同只觉得这蛮人怎么叽叽歪歪这么磨叽,都被打进牢里了还啰啰嗦嗦这么多话。
                北疆的咒术他是有所耳闻的,传说蛮夷之地的人们虽没有多少文明,但却能够呼风唤雨,驾驭自然。但魏同是不信这些的,魏同只相信自己。
                直到他回到家里,看到整个王府成了一片白色。
                王妃薨了。
                灵床边上是一个小小的摇篮,里面躺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子。
                管家说只有在这里小少爷才能不彻夜哭泣。
                他问了孩子出生的日期,恰好是杀死北疆王子的那天。
                魏同只是觉得手脚冰凉。
                魏仲清是后来零零散散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这些事情。
                其实他自己能感受到些不一样,比如四岁的时候,自己的奶妈患恶疾去世了。
                十二岁的时候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他鼓起勇气跟人家表白,那个冬天女孩就身缠恶疾,没活过春天。
                魏同甚至找了平日里最看不起的算命先生,甚至求皇上请来了国师。
                北疆的魔咒却不可解开,唯有武艺高强阳刚之士能够姑且免受伤害,其他魏仲清所爱之人,都是诅咒的对象。
                而二十二岁受封喉之痛死去的结局,也成了命中注定。
                魏仲清去问过父亲,魏同很认真的,一点一点地把事情的原委讲给他,但是没有提当年出征北疆前国师的话。
                有时候魏同会想,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是不是就是另一种所谓的“出师不利”呢?
                一向洒脱的王爷也会觉得愧疚万分,似乎是用儿子的人生为自己换来了一场大捷。
                他深爱自己的儿子,想让儿子活得高兴,但是堂堂当朝王爷,踏平北疆的齐王,最不想隐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1-08-24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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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瞒和欺骗的齐王,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哪怕可能给魏仲清带来困扰。
                  魏同只希望儿子能活得快乐,活得坦荡。
                  虽然显然不是这样的。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21-08-24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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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仲清没告诉过苏安关于自己的这些事。
                    他不敢表现出对苏安的执着,更不敢放任自己心里的感情。
                    但是总是有些渺茫的、难以自制的希望,在像野草藤蔓一样疯狂地生长。
                    他要求苏安随身服侍自己,看那双被剑柄磨出坚硬老茧的手为自己束发更衣,为自己烹茶煮酒;他偷偷地拉苏安的手,摸他的耳朵,看他红了脸却也不敢反抗;他对苏安发火,看他害怕惊惶。就好像这样,才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拥有。
                    喜欢,想要。
                    是我的苏安。
                    魏仲清会在心里想。他什么都听我的,他是我的苏安。
                    ——但这样是不对的。
                    所以他把苏安送走了。
                    北疆王子死在正月廿四,春节刚刚过去的时节。
                    魏仲清会在晚上默默地计算自己的日子,会抬起头去看房梁上的苏安,苏安总是一动都不动,无比认真地守护着自己。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自己抬头,他都在那里。
                    魏仲清忽然就觉得很对不起他。
                    如果自己死了……苏安作为影卫是要陪葬的。
                    魏仲清想了很久,还是不愿意苏安死。
                    他一辈子很短,也没做成什么事情。他身上有诅咒,害死了很多无辜的生命。
                    但是最后一次,他也想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虽然很难过。
                    —————————————————————————
                    苏安从刑堂出来之后草草处理了伤口,又回到了影卫的队伍中。
                    从那之后很久都没有见过魏仲清。
                    有时候做梦会偷偷梦到主人,主人把茶递给自己,主人摸着自己的耳朵,主人生气了,主人笑了……
                    很想主人。
                    但是不能再逾矩了。
                    直到有一天,平静了二十年的边境再次遇到侵袭。
                    年轻的三少爷魏季笙被指派出兵北疆。
                    魏季笙是老王爷侍妾的儿子。
                    说来其实很奇怪,魏伯寒跟魏仲清是真正的亲兄弟,却偏偏跟魏季笙长了相似的面孔,拥有过人的才华。
                    魏季笙方才十九岁,血气方刚初露锋芒,凭着一身武艺名震四方,只是因为年纪比较小,经验缺乏,北疆又是条件艰苦,多重考虑下,皇帝决定派魏伯寒跟随,另外派遣了一批武将跟随前往,为年轻的将领辅佐开路。
                    下令的当晚是苏安的夜班轮值,他刚踩上房梁准备守夜,就听到下面魏伯寒轻轻扣了两下床头。苏安利落地跳下房梁,跪下听令。
                    “十五,”魏伯寒的声音清清冷冷,“皇上下旨令我和三弟攻打北疆,七日后出征。”
                    苏安没来由地心中一紧,之后立刻应着:“是。”
                    “我所有的影卫都会跟从军队作战,不再随身保护我了。”房间里只有一盏烛光,照得魏伯寒眼神闪烁,“十五,你就破例,随身保护我吧。”
                    苏安郑重地应:“是。属下谢主人恩典。”
                    魏伯寒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熄了灯扭过去自顾地睡了。
                    他是在保护苏安。
                    把苏安送给自己之前,魏仲清反复请求自己,对苏安好些,让他快乐,让他平安。
                    魏仲清把自己那些心思告诉了魏伯寒。
                    魏伯寒震惊又无奈,甚至有些气愤,他对苏安是带着怨恨的,恨这样一个低微的影卫就这样左右着自己弟弟的情绪,可是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还有那么一些小小的雀跃。
                    毕竟魏仲清很久都没这样有过美好的情感。
                    他也想让魏仲清开心。
                    所以即使带着怨恨,他也愿意多照顾着苏安。这次让他随身保护,其实是对苏安的维护。
                    毕竟,奔赴前线,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1-08-24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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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被pb。。。。就很奇怪明明连手都没拉一下。。
                      大家可以去长佩看很全,或者可以加群,会同时在三个地方更新,哪个能看看哪个吧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21-08-26 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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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安在一片冰凉中醒来。
                        浑身上下好像被冰封了起来,深入骨髓的疼痛和彻骨的凉让人痛不欲生。苏安想要动一下手臂,却发现自己一点也动不了,全身冻僵了一样,四肢都没有了知觉。他又想张口说话,发现自己的嗓子甚至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苏安有些迷茫。
                        他的眼睛被蒙住,四周没有一点声音,丝毫感受不到自己身在何方。苏安很努力地回忆着,却只能记得自己半夜睡着,再醒来就是现在了,丝毫回忆不起任何东西。
                        他有些心慌。身为影卫,他一向十分敏感,哪怕是睡觉都是带上四五分警觉的,像这样丝毫没有察觉地被束缚住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何况现在战事危急,他这又是经历了些什么呢?莫非是被蛮人捉了去?
                        苏安心里正盘算着各种可能,却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在向这边走来。
                        “人便是在这里了?”一个声音问着。
                        “是。”另一个声音恭敬地回应着,却似乎故意地没有喊出那人的名字。
                        “倒也不必如此提防。”第一个声音笑了笑,“反正早晚也是要叫他知道的。”
                        苏安的下巴随之被抬起,他努力地想要反抗,却一点也动不了,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愧是能被看重。我一直觉得,这位影卫大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苏安觉得有些不适,拼劲了全力却也只是表情裂开了些,。
                        “别想动了,给你喂了‘寒骨’,一天之内别说动了,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这声音徐徐说着,不慌不忙甚至带了些优雅的味道。苏安觉得这声音似乎十分熟悉,不由得心头一紧。
                        眼前的眼罩被人漫不经心地拉掉了,苏安瞪大了眼睛,惊奇地望着站在面前的少年。
                        那是年方十九的三少爷魏季笙。
                        英俊潇洒,甚至带了几分稚气的面孔。
                        苏安有些不可置信。
                        “很惊讶?”魏季笙笑了笑,“确实应该惊讶。”
                        他的手指悠然地拂上了苏安的脸,细细地摩挲着。
                        苏安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更加剧烈地想要挣扎。却依然一点都动不了。
                        “你长得很漂亮。”魏季笙似乎很是中肯地评价着,他的手在苏安脸上游走着,渐渐摸上了苏安的耳朵,缓缓地揉捏起来,似乎是在把玩着什么有趣的玩物。
                        苏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他几乎要绝望了。
                        不要。
                        苏安在心里呐喊,甚至哀求。
                        不要。不要这样。
                        不要……
                        “不喜欢?”魏季笙看着他,“那为什么魏仲清这么碰你你就喜欢?”
                        苏安如遭雷击,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只是觉得那一刻,真的很想主人。想主人温柔的笑,主人的手捏着自己的耳朵的感觉,还有被送走前那个晚上,自己抱着主人的温暖。
                        苏安几乎要疯掉了。
                        怎么可以呢?主人和别人就是不一样的。主人怎么对他都可以,摸他的哪里他都心甘情愿,可是别人是不行的,谁都不行。
                        魏季笙的手还在耳边,苏安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还有愧疚。
                        觉得对不起主人。
                        可是哪里有对不起呢?自己连抱歉都不配。
                        那些不可告人的爱慕、情思,都是自己龌龊的一厢情愿。主人对自己又没有那些心思,自己又哪来的自信因为这些愧疚?
                        “你暂且得在这呆着。”魏季笙说着,“不要想着逃出去,这是我的军营,你没有逃出去的可能——而且若是你走,或是你不听话……”
                        他的手指狠狠地在苏安脸上抹了一把:“那你的二少爷怕是也别想活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21-08-28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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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往后缺的大家去群或者长佩看吧。。总是一发就被pb,往后发的都是新更的啦!要是被删了我就继续发。。。。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21-08-28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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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久了都没有苏安的消息,魏仲清急得几乎要疯掉,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大哥。
                            而实际上对他来说这也并不是毫无依据的。毕竟苏安是魏伯寒的影卫,失踪的那个晚上又刚好是轮休,何况一些军中士兵们的悄悄议论传入魏仲清耳中,实在是令人有些疑惑。
                            “苏安不见了?是因为大少爷吗?”
                            “听说是大少爷把苏安关起来了,想用他逼二少爷回后方”
                            “用苏安逼二少爷?”
                            “据说苏安在二少爷心中地位不一般呢。”
                            魏仲清听着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冷意一下子蔓延到心底。
                            他不愿意相信大哥会这样逼他,可若真的不是这样,为什么连士兵们都在这样议论?而且,喜欢苏安这件事,他只告诉过大哥一个人,为什么现在会在军中几乎人尽皆知?
                            魏仲清的心凉了个彻底。
                            那是他最信任的大哥啊。
                            还有他最喜欢的人。
                            这个时候距离苏安失踪已经过去将近一周了。魏仲清实在已经坐不住了。
                            再一次和两位兄弟一起议事,魏仲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大哥,苏安在哪里……你当真不知道吗?”
                            魏伯寒的眼睛有些冷冽,眼底却是有些无奈。
                            “仲清,你这话……什么意思?”
                            魏仲清梗着脖子:“你想让我回后方,我听你的。我知道我很没用,你也会嫌我在前线拖累大家。回后方是可以的。但是苏安什么也没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魏伯寒冷着脸,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魏仲清:“你不是小孩了,仲清。”
                            “哥!”魏仲清恨极了他这副什么事情发生都面无表情的脸,着急地也跟着站了起来,“你不明白吗?你当真不明白?我把苏安送给你,不是为了往你手里塞把柄!你不能这样利用他!他不是个器物,他是个人啊!你看不上我,这我能理解,可你不能……”
                            魏仲清话没说完,就挨了魏伯寒一耳光。
                            魏伯寒是收了力的,打得并不怎么疼,但是太羞耻了,魏仲清半边脸都火辣辣地叫嚣着耻辱。
                            “大哥,你怎么……”魏季笙赶紧过来拉住魏伯寒,回头问着魏仲清:“二哥,你还好吗?”
                            两个人都没说话。
                            “大哥,二哥想上前线,也是想为军队出力。二哥也是韬光养晦,才不外露,到了前线一样是会有用武之地。就算是不想让二哥去前线……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你懂什么?!”魏伯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不明白你们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真是离谱。”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
                            “二哥,你别跟大哥生气,他脾气不好,做事呢可能也有些极端,可他也是为你好,他是怕你去前线出事……”魏季笙赶紧又安慰起魏仲清。
                            魏仲清没说话。
                            “大哥说这苏安在你心里地位不一般,所以想用这个逼你……可他也是为你好……”
                            “你听谁说的?”魏仲清眼睛通红。
                            “不是……也是士兵们的传言,哎,不一定是真的。”魏季笙赶紧回答。
                            魏仲清呼吸都粗重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敬仰的大哥,会这样看不起自己,不敢相信大哥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逼迫自己,甚至还……把自己对苏安的感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告诉了那么多人。
                            自己还有人么脸面面对众人?苏安又会怎样?如果还能见到他的话……自己又如何面对他?
                            魏仲清觉得自己要被撕裂了。
                            “寒骨”的药效退去之后,苏安再一次见到了三少爷。
                            他想喊,可是喊不出来。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你说不出来话了。”魏季笙轻轻地笑了笑,“你应该觉得幸运。是我亲自废了你的喉咙。”
                            苏安的眼睛里全是冷冽。
                            “我其实对你够好了,趁你晕倒的时候废的,还没叫你觉得多疼。”
                            魏季笙走到被压着跪在地上的苏安面前,对按着他的士兵吩咐:“你们都下去吧,没人找得到这个地方,他也跑不掉的。”
                            等压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苏安只是静静地跪在地上,不愿意看魏季笙。
                            “你倒是心高气傲。”魏季笙挑起苏安的下巴,“我非要看看你求饶的样子。”
                            苏安心头一凛。
                            还没来得及思索如何应对,魏季笙就一把将苏安推倒在地上。苏安的手脚都被影阁特制的绳子绑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挣脱,再加上已经饿了两天,几乎有些头晕眼花神志不清了。魏季笙推他一下,他的后脑勺直直地磕在了地上,剧痛让苏安清醒,也让他痛苦万分地认识到现在的情况。
                            魏季笙揪住了他的头发,随后就毫无预兆地攻进了苏安的唇。
                            苏安瞪大了眼睛,随后就拼尽全力地反抗起来。他努力地想要往后退,可是脑后坚硬的地面让他无处可逃。魏季笙来势汹汹暴躁又急迫,直接地用舌头探向苏安已经说不出话的嗓子,引得苏安一阵阵恶心。
                            苏安觉得自己几乎要绝望了。
                            就算死去,也比现在要好上千万倍。
                            那一刻苏安却亵渎地想到二少爷的脸。
                            他对主人的爱慕,那些藏了多年的污秽不堪的心思,在这一次令人恶心的占有中,破土而出。
                            如果我被占有,那也只能是主人。
                            苏安想。
                            主人对自己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哪怕占有,哪怕让自己雌伏,哪怕让自己做更多令人羞耻的事情……都没有关系,自己都心甘情愿。
                            可是别人,任何人都不行。
                            于是苏安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咬了魏季笙的舌头。
                            魏季笙被疼得跳起来,盛怒之下一脚就踢在了苏安的两腿之间。苏安脸上显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神色。魏季笙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21-09-12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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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血液和唾液在他口腔中,还引得他一阵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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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
                              他想。
                              真的很想主人。
                              但是自己这样肮脏的……
                              苏安不敢再往下想。只是痛苦地、崩溃地闭上了眼睛倒在地上。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21-09-12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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