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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七煞殇系列之《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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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杰笑道:“陆掌门,你对我胡乱写的剑谱看得挺透啊。不能说你练的不对,只是我那点存货太过稀松平常。嗯,你适才这一手叫做‘捏土成粉’,比之‘捏木成粉’还是差了一截,小弟武艺低微,也只能写到这地步啦。”他此时虽明里贬低自己,但却是既羞辱陆黔窃取剑谱,又说他连蠢牛木马一般的对手也打不过。陆黔大怒,双臂一张,将前来搀扶的昆仑弟子远远摔了开去。李亦杰不再取笑,正欲去看南宫雪,俞双林却已拦在身前,手中拄着竹拐,道:“李少侠果然是少年英雄,几招内轻松打败陆掌门,一气呵成,兔起鹘落,瞧得我好是心痒难耐。要当盟主,老夫自知是不够格的,只想请李少侠陪我活动活动筋骨。你拔剑吧。”李亦杰将剑鞘在掌心轻轻敲击,笑道:“我不用剑,咱们棍棒对棍棒,我就以这剑鞘,迎战俞长老的拐杖。”俞双林自出道以来,还从未听过这等不敬之言,鼻中呼出一口气,冷哼道:“不自量力的小子。”提起竹拐先行进击。李亦杰心中一片空明,脑中只是秘笈中的剑招图形,又不断默念师父的讲解。这一战双方兵器都讨不得便宜,全以内功相较。俞双林成名数十载,而李亦杰的内力竟丝毫不弱于他。早已令群豪暗暗赞许。  
二人身形闪动,已斗成了一片光影,现虽仍是势均力敌,俞双林呼吸间却已不若初时通畅,想与上了年纪亦有相关,李亦杰吸气吐气间仍是平稳悠长。忽然大喝一声,跃起将剑鞘砸向俞双林头顶,俞双林抬起竹拐,但听其风声,也难断定是否挡得住,就在将要相碰之瞬间,李亦杰翻手侧转,剑鞘从竹拐上平掠而过,无形剑气却激得远处一棵大树断折倒地。  
李亦杰后退一步,剑鞘斜指向地,微微躬身道:“晚辈无礼,不敢毁伤了俞长老兵刃。”俞双林呵呵笑道:“了不起!总算李少侠体贴老夫年迈,给我留了个走路倚仗,你对这死物尚且如此爱惜,绝不会是杀害彭长老的凶手,先前我听信了小人谗言,误会于你,倒要请李少侠不要见怪才是。”李亦杰苦笑道:“晚辈给人误会也多得去了,不在乎这一次。”侧眼偷看南宫雪一眼,她正闭目受着绝焰救助,并未察觉到他视线。俞双林振臂朗声道:“老夫现下大力拥戴华山派李少侠为盟主,哪一人要是不服,先来过我俞双林这一关!”他连说了几遍,台下初时并无声息,随后有人带头叫道:“李少侠当盟主!李少侠当盟主!”这一下此呼彼应,呐喊助威声响成了一片。俞双林笑道:“李少侠,你甚得人心,真乃众望所归,通智大师,请你宣布结果。”通智心中更看好的同是李亦杰,当即道:“如无异议,咱们便奉李少侠为……”陆黔忽然叫道:“且慢,我有异议,李亦杰不得担任武林盟主!”他初时说话总带了几分顽笑,此时却声音尖锐,语调阴冷。  
南宫雪虽未睁眼,场上话声却清晰传入耳中,听到陆黔又来发难,早就怒不可遏,待绝焰刚收了功力,便大声道:“有何不可?我师兄堂堂正正比武赢了你,他的武功如何,人人有目共睹,出任盟主是天经地义之事。”陆黔道:“坏也就坏在他的武功上。他打败俞长老,使的好像不是华山剑法。”南宫雪道:“不是又怎样,英雄大会诀的是武林盟主,又非我派掌门,谁规定非要用本门剑法不可?陆掌门,难道你与祭影教动手时,还要先向他们说这一招那一式是不是昆仑剑法?”台下有人是看南宫雪美貌,有人是确觉她说得有理,立时便有呼应道:“南宫姑娘说得是啊!”“陆掌门,你输了不服气,小孩子耍无赖么?”“别闹啦,当然是李少侠,这又有什么好争?”陆黔待吵闹声稍稍平息,冷笑道:“我们选盟主,是要他带领大家除灭祭影教,但李‘少侠’用的即是教中的高深武艺独占鳌头,让这样一位魔教的好朋友执掌重职,又指望他若何?”俞双林怒道:“陆掌门,你就专以搬弄是非为乐么?我们丐帮为你骗了一次还不够?李少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先喝令帮众将这小子丢出去。他以为自己是昆仑掌门,我可偏不来怕他!”  
李亦杰苦笑道:“陆掌门这百年难遇的一次真话,正给我撞上了,我确是在明知那是祭影教秘笈之下,仍修行了其中的功夫。”陆黔大是得意,道:“李亦杰,你与魔教妖人为伍,事实俱在,现还有何话狡辩?你给我下来!”李亦杰道:“我若真要狡辩,也就不必先应下了。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行事但求个问心无愧,单凭我学了些武功,就说我勾结妖邪,未免太过武断。”台下本有些动摇者,听了他话在理,又是一片响应附和。崆峒掌门忽然跨前几步,温言道:“既非圣贤,孰能无过,年轻人一时受人蛊惑,误入歧途,但只要诚心悔改,及时拔步抽身,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犹未为晚。你就当众杀了这个妖女,表明自己与祭影教再无瓜葛,且从此势不两立,这里皆可给你作个见证,其后仍可奉你为盟主。”陆黔愕然叫道:“师……师伯?”崆峒掌门早将他当成个失败者,话也不同他多说半句,一招手,几名崆峒派弟子用绳子拉扯着楚梦琳拖上了台,她全身五花大绑,双手也被缚在背后,嘴里塞了个麻团。李亦杰惊道:“楚姑娘?你……”楚梦琳若是早几ri出现在眼前,说不定他心中恼恨,一时冲动,当真将她杀了,但此时他已心态平和,脑中闪动的也是同行时楚梦琳俏皮可爱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抱歉,楚姑娘确是我的故友,我下不了手,斗胆在此为她求一个情,放她离开,但如ri后她向众位为难,在下定会竭力阻止。


104楼2010-11-21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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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陆黔抓住机会,叫道:“好极了,你不忍心杀魔教大小姐,以后也就能不忍心杀教内余人。祭影教残害我正派同道之时,可没半分像你这般心慈手软!”俞双林颓然道:“李少侠既已自甘堕落,老夫也帮不了你。”拄着拐杖缓缓去了。昆仑派忽有名小徒一个箭步窜上台,道:“他不忍心,就由晚辈动手,盟主仍是让与敝派陆掌门。”陆黔喝道:“回来……”那小徒争功心切,提刀便砍,尚未触到楚梦琳颈中时,一个黑影闪身挡在楚梦琳身前,单掌挥出,那小徒站立不稳,连退了数步,怒道:“你……你是谁?”他刚问出一个“你”字,手中钢刀竟已截截碎裂,落了一地,知道对方确是高手,骇得声音也颤抖了。   
    江冽尘冷冷的道:“你敢碰她一下,我就要你血溅当场,滚。”语调虽不高,却是寒气森森。那小徒已软倒着爬下了台。江冽尘并不回视,二指隔空反弹,楚梦琳身上绳索齐齐绷断。又取出她口中麻团。一众武林人士虽多半不识得他,但也感到一阵凌厉杀气,崆峒掌门正是唯恐天下不乱,微笑道:“江少主大驾光降到此,何必大动肝火,伤了和气?你不是口口声声师承昆仑么?这位便是昆仑派掌门,你快来磕头拜师啊,嘿嘿,陆掌门,你可真是了得,连祭影教尊崇无比的少主,也是阁下高徒。”陆黔听他简直是要害死自己,急得连连摆手道:“不不……我……江……江少主……”江冽尘道:“有这等事?那我是在何时何处所说,可有证人?”崆峒掌门若要说明,势必牵扯出自己相助清朝廷护镖之事,一时间倒给堵得张口结舌。楚梦琳忽然狠跺了江冽尘一脚,怒道:“我说了不要你管我!你就是想让我亲眼看着你抢走图纸,让我认同你比我强……”江冽尘不屑道:“纪浅念说的是图纸在少林寺,以实计你是时间充足,没能耐把握机会,就别吵嚷着不平。”楚梦琳怒道:“你以为我是失手被擒么?你大错特错了,我是略施小计,故意让他们带我来此,隐忍至今,眼看着李大哥便要当上盟主,通智和尚就要将图纸拿出来了,你又给我捣乱!”她却不说李亦杰当上盟主前,她先得人头落地。   
    江冽尘冷笑道:“到时你虚无魂魄归来,握不住实物,望图纸而兴叹,又给气活了,为我尽惹麻烦。”楚梦琳道:“你就趁此机会抢我的功劳,我活了也又要气死。”江冽尘道:“忽死忽活,你觉得很有趣么?”随即不再与她斗口,绕着场内缓缓踱步,道:“原来英雄大会又是一场闹剧,我就是最瞧不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中人,满口假仁假义,实则全是些沽名钓誉、披着光鲜道德外衣的伪君子,你们都算是些什么东西!”此时脚步正停在崆峒掌门身前,崆峒掌门强自镇定,道:“江少主如此小视群雄,可也太过狂傲了罢?”江冽尘冷笑道:“那你就给我说说,在场的哪一人值得我稍稍高看?少林武当,算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派掌门通禅大师倒是个世外高人,不想看到你们这些俗人庸才,人家闭关多年,未至此处。武当派自张三丰祖师创派伊始,传沿至今,人才凋零,太极剑法的精义十成中也领会不到一成。临空道长,你良心是好的,但说到武功不敢恭维,门下弟子也均不成器,尽是些阿谀谄媚之徒,连断魂泪是什么也不知道,就自作聪明,闷声不响去打了把剑给你,不知可恼可哂。崆峒昆仑,更是不值一提。”   
    李亦杰自江冽尘现身,目睹着他与楚梦琳抬杠,又满场出言讥刺,始终愣愣的说不出话,许久才脱口道:“冽尘,你……你真的是……”江冽尘斜睨他一眼,淡笑道:“李兄,你好啊,恭喜你学会了我教神妙无敌,至高无上的盖世剑法,这一群酒囊饭袋,可都不是你的对手了罢?真是给我教长了好大一个脸面,这盟主有什么好当,你建此功劳,不如我封你一个护教堂主。我们也并非来者不拒,有些人妄想加入,却也挤不进。”李亦杰听他亲口承认,再要为他平丨防和谐丨反,那也是有心无力,退后几步,和他拉开距离,长息道:“不要叫我兄弟,我……我不是你的兄弟!”江冽尘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又缓和了语气笑道:“李兄真是严守品阶高低,既已当了本教堂主,位列我之下,自是再不能随便以兄弟相称了。”


    105楼2010-11-21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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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节外生枝  
      李亦杰此言本是欲摊牌绝交断义,未料到江冽尘竟故做不明,悄没声息的反将了一军,此时他无论答什么都是错,直退到孟安英身旁,求助般叫道:“师父!”孟安英面上如罩了一层严霜,拂袖挥开,忽又敛衽下拜道:“华山弟子听着,现都随我参见祭影教新任堂主。此人以后不再是你们的师兄,他日再相见时,便是敌人!”李亦杰忙叫:“师父,师父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啊,弟子……”想到孟安英前一刻尚待自己如慈父一般,现忽又铁了心将他逐出师门,这实是生平最害怕之事,慌得手忙脚乱的去扶,又哪里扶得起,此刻劝也不是,撒手不理也不是,急怨交加,只得也跪地叩首,额头在碎石上磕出了血,滴滴答答的不住淌落,仍兀自不肯休。孟安英这才起身避到一旁,冷冷的道:“孟某可不敢受您大礼,还是省省罢。”华山弟子中有与李亦杰关系极好的,想上前给他擦拭鲜血,但孟安英面色严酷,脚刚跨出了一步,又慢慢收回。  
      江冽尘悠然道:“孟掌门,你如此不给我兄弟面子,那便是不给我面子,我可没必要看你的脸色。”孟安英板着脸道:“是你自己想看,我也没迫你掺和敝派私事。”江冽尘道:“哦,那我倒是好奇,且观孟掌门是怎地貌比潘安,骨骼精奇,真有那般好看么?”群豪中有粗俗者,听了他这话立时窃笑私语不绝。楚梦琳笑道:“众位有所不知,我们这位江少主有个特殊癖好,他就是喜欢男人,特别是像孟掌门这样,别有阳刚之美……”孟安英怒道:“你一个年轻姑娘家,红口白牙的乱讲,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不怕脏了嘴巴?”楚梦琳吐吐舌头,笑道:“我是魔教妖女,你还指望我说得出什么好话?”江冽尘抬手止言,又道:“孟掌门,我知道你借着传授剑法之机,偷学了我教秘笈,你也不用变着活计暗示我。你徒儿很有几根硬骨头,外人要相借一阅,他是宁死不从,但因你是他师父,哄得他夹着尾巴给你双手献上。你为了骗得实诚,也确是拣了些高招教他,待将这走卒摆布已毕,遂担心覆水难收,秘笈不得在身边放着安稳,他年纪比你轻,资质又比你佳,常此续修,造诣超过了你,将来必为绊脚石。所谓众口铄金,你是想让他给口水淹死,我帮了你这大忙,你怎么感谢我?”楚梦琳插话道:“李大哥,他是在破坏你们师徒之情,你可别信。你师父要是贪图秘笈,大可自己抄录一份,干么非留着原本不可?”  
      江冽尘道:“不闻上远流传典籍,版本各异者众,皆乃因翻抄时难以俱袭原貌之故。修习武功容不得半分差池,轻则威力全无,重则自取灭亡。若耗时费心,徒为冒险之赌,孟掌门岂会同你一般有……没脑子么?”楚梦琳听他话说了半途,忽然顿住,语句又衔接生硬,转念一想,突然满脸通红,怒骂道:“好不要脸,你……你……原来想说什么?”江冽尘自知失言,只装做没听见,复向孟安英道:“你以为依着图谱苦学几天,便能精通我教武功了?那不妨来试一试,我就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你发招攻过来,也看看你的进展如何。”楚梦琳道:“小心了,他只说不闪不避,没说不还手,这是想钻空子呢!”孟安英本就怒塞胸臆,听了楚梦琳的提醒却是更恼,心道:“不动也不还手,那和稻草人有什么分别?简直是当众辱我,打赢了也抬不起头来。”李亦杰以拳擂地,叫道:“住口,住口!我从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全蒙师父抚养长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许你们这样说我师父!”江冽尘道:“你怕听,因为你连真相都不敢面对。我可以不说,事实难道就掩饰得过?凡为师者,盖授业,传道,解惑矣。我教你看清这世间阴暗,算不算你半个师父?”李亦杰喉咙干涩不语,楚梦琳坏笑道:“你就爱咬文嚼字。卖弄学问是不是?哼,我也会抛书袋啊,有道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你要当李大哥师父,那也当属其中的‘不善者’。”楚梦琳不断胡搅蛮缠,只因她说得有趣,群豪中倒也无人喝止.江冽尘无奈,仍装做没听见,李亦杰正色道:“师父要我的性命,随时取去便是,要秘笈,我更不会私自留下一纸半张。你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江冽尘道:“李兄,你这样就是死,也只能算个糊涂鬼,咱们认得时日也不短了,你该清楚涉及原则人格,我不会胡咤编造冤枉他人。”李亦杰声音嘶哑的道:“我不认得你……不,我只认得你是杀害韵儿全家的仇人,杀人偿命,我要杀尽你祭影教!”孟安英听他说得惨烈,众人目光中又隐有同情之色,才道:“亦杰,你起来罢。”


      106楼2010-11-22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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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雄中如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道:“这些清兵有顺风耳不成?江少主刚刚说了些犯上作乱的言语,片刻工夫就都知道了?我还觉他说得挺对哩!”“你懂什么?哪来的顺风耳?那是传说中的宝物‘万里独行靴’”“早就听闻祭影教与满清朝廷狼狈为奸,果然不假。”楚梦琳这些日子一直做着早日解决断魂泪迷题,便可与多铎成亲的美梦,一时给这突然惊变击得懵了,又听有人质疑,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尖声叫道:“你们都是睁眼瞎不成?他……他都说了是来抓我们的……”俞双林冷笑道:“那是你们的疑兵之计!武林中谁没听说过祭影教相助清军攻破潼关,这样的好狗到哪里找去?”江冽尘不怒反笑道:“俞长老,你觉悟不浅,还懂得‘疑兵之计’,战场上怎未见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要找良犬不难,我kan丐帮中就有不少。这‘打狗棒法’么,既是kan家本领,也是你们家法了。”  
        打狗棒法名满江湖,全场诸人听了他如此解释,暗暗发笑。江冽尘既忖定能全身安退,也就不慌不忙,眼瞥着通智道:“喂,那边的,通禅大师的师弟,你将断魂泪图纸交出来,带了你的人逃罢。”通智大师明知他是有意戏耍自己,却不愿失了得道高僧身价,心平气和的道:“老衲法名通智。”江冽尘冷哼道:“谁来理你什么通智还是通驴,让你依附于通禅大师名下,已经抬举了你,少再不识好歹.图纸为技高者得,你们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娃娃盟主为情所困,他也打不过我,你指望错了人。”通智已是忍无可忍,愤然道:“便是你武功天下第一,想要老衲为你强权所屈,却也是万万不能。”江冽尘淡笑道:“我天下第一?嗯,说得好啊,你又算得第几?”通智道:“武功深浅高低,分秒间皆有万变,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敢妄自作排。”江冽尘道:“那就好办了,同你道理讲不通,也只有动武,通驴大师,得罪了。”身形迅如雷电光影,一步便欺近通智身前,右手五指成钩,径抓他膻中要穴。通智袍袖起处兜住他手臂,怒道:“通智!”江冽尘冷嘲道:“佛门中人四大皆空,俗世虚名同为一执,你于此尚参不透,kan不破,深陷其中,还谈什么佛法?”右臂翻转与其缠绕,左手从缝隙间穿出,按住通智小腹,内力吐出,通智身有修习多年的易筋经护体,这是少林寺中素不外传的内功,总算未为震伤肺腑,但袈裟却已被他阴寒指力划出了一道口子,急起双袖迎上,二掌相交,均是心下赞叹一声。  
        楚梦琳盼着通智得胜,在旁叫道:“老和尚,你只需打赢了,保住图纸,便还是人人敬仰的通智大师,否则他身经百战,未尝一败,你输了可就不配再做他,和随处一名扫地僧无异。”江冽尘双臂交错进击,仍是镇定自若的道:“开什么玩笑,哪有人一生下来便先自带了名号?各人仅作为独一生命存之于世,名望但凭正当言行所获,即敬亦是你人品武功。”楚梦琳道:“名望名望,总以‘名’字当先,一旦说起通智大师,人们就知道那是指代你。若是失了名号,那你是谁?谁又是你?现下作战的是个灵体还是无意识的躯壳?是阿猫阿狗还是张三李四,又有什么分别?”通智暗叫惭愧:“枉我读了一辈子的经书,临到老来,对这小姑娘古里古怪的问题竟连一句也解答不出。”心既乱了,出手也立显迟缓。俞双林见通智面显迷惑之色,忙提醒道:“通智大师,这两个魔教妖人一搭一唱,旨在引你分心!”  
        楚梦琳顿足大骂道:“呸,去死,自作聪明的才是笨蛋,不许你将我跟这小子牵扯在一起,我讨厌他还来不及,巴不得他栽大跟头……通智大师,小心了,他要凝指点你腰椎‘肾俞穴’,你快侧退半步,斜掌推他左肩,他必回招自保,内力自‘涌泉穴’而上,贯于双臂间,彼时下盘空虚,你可先由膝横扫,再挥拳打他面门……”江冽尘与人交手时所用招式她早已记得烂熟于心,曾潜心思索破解之法,此刻竟不住口的出言指点起通智来,似这般任性使气,帮着敌人对付同伴的,或当数楚梦琳为第一人。通智对战谨慎,初时不敢轻信,但过了几招,果觉其所说分毫不差。江冽尘虽不会因此而落于下风,但每一式均给她抢先叫破,便难免缚手缚脚。陆黔与孟安英凝神观kan,在脑内与秘笈中所绘图形参照,而kan得断断续续,真说不出的难受,当下竟异口同声,一个劝道:“楚姑娘,你别闹了。”一个怒道:“小妖女,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罢对视一眼,又是齐齐干咳一声,将视线转开。


        108楼2010-11-24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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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大会比武落败的,人人心有不甘,均想一睹图纸真貌,此刻都欢叫起来:“是啊,通智大师,拿出来开开眼!”“盟主一时半刻不清醒,我们等他,一年半载不清醒,难道也一直等下去?”“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此地这许多人的脑子,总比盟主他一个脑子好用些罢?”孟安英一声冷笑,道:“盟主之战是谁胜了?是我徒儿!图纸已归其私有,他没清醒,论嫡系沾亲带故,也是由我这做师父的代观,有你们什么事?”陆黔闻言,口中突然“嘿嘿嘿”的连声怪笑,孟安英怒道:“你笑什么?”陆黔笑得起劲,又是“哈哈哈”的大笑三声,笑得前仰后合,末了还假意抹了抹眼角,笑道:“好笑啊好笑,笑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发你的十八载春秋大梦,无耻之徒我见得多了,但要无耻到孟师兄这情状,那可真是有了一定火候,让小弟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崆峒掌门也笑道:“我说孟兄,你也确是该好好反省。连陆掌门如此武林败类,对你所为都看不过去了,无耻之尤,足可想见。你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数度变更李师侄门户,他后生晚辈,不察结交了匪类,你未引他走向正道,却忙于独善其身,不听他忏悔,说他不是你的弟子,这一忽儿又是了?你刚刚给他灌下迷魂汤,吞没他的秘笈,就逼他吐出汤药,现又贼心不死?”陆黔接口道:“好比你养了只不会打鸣的母鸡,某日突然成了金鸡,你拔下它满身毛发,将它丢到旷野中喂狼。次日闻得一名猎户得了此鸡,鸡又下了金蛋,猎户凭此发家致富,你就喜孜孜的前往抱回?”崆峒掌门忍俊不禁,幸灾乐祸道:“孟兄,你就爽爽气气搁下句痛快言语来,这李师侄到底是不是你的徒儿?”孟安英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我徒儿!难道我管教弟子,处理华山分内之事,还得先向你请示过?”陆黔冷笑道:“当然不干我的事。我只是惋惜贵派收徒逐徒,如此散慢。其实也说得过去,你们要真师门严谨,尊师也不会容孟兄浑水摸鱼,捞去掌门之位。华山创派祖师立下规矩是一回事,有没有不肖徒子徒孙来守,又是另一回事。”孟安英怒道:“我在华山收亦杰为徒,他是曾行过正式拜师礼节。各派要逐弟子,均当修书一封,详列罪名,分发各派掌门知晓。即便我对你们崆峒昆仑有所成见,又岂敢对少林武当不敬?你问问通智大师、临空道长,可曾收到我的书信?请他们拿出来对证啊!”  
          陆黔点了点头,朗声道:“原来从孟掌门嘴里说出来的话,无非是喷喷口水,更别提掷地有声了。有此前车之鉴,奉劝各位未雨绸缪,没吃亏前,先学一次乖,往后再要与孟掌门商谈,须擎三枝高香,同他祭拜过天地,才作得准,否则尽是空口无凭。”南宫雪喜极而泣,拉着李亦杰叫道:“师兄,师父已答允准你重归师门了!你听到么?”陆黔抓住漏洞,冷笑道:“都听清楚了?‘重归’师门,哼!”崆峒掌门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方才也有不少人看到孟掌门向李师侄下跪参拜。请问孟兄是不是华山派的?同门互拜,可是要让他当掌门?”陆黔道:“不对罢?孟兄是向江少主亲封的魔教新贵下跪求饶。哎,祭影教是正教死敌,大丈夫当求站着死,也不应跪着生啊!”他连番长吁短叹,装得痛心疾首,南宫雪满拟为了李亦杰利益,姑且代他隐瞒弑师之事,但听他说话刺耳,全无悔意,忍无可忍,叫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在做,老天有眼看着。”踏前几步,道:“众位师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侄女现有个惑处,困于心,衡于虑,寝食难安,不述不快。人有生老病死,有些疾病施以针灸药石,调理将养些时日,即可痊愈。那又是何种顽疾染上后回天乏术,撒手人寰?病死之后,又该呈怎生样貌?”  
          崆峒掌门已逐渐听出她话里所指,定了定神,笑道:“大敌当前,南宫师侄还想着些小病小痛?”南宫雪道:“求生乃人之本能,但教能活,总还是不想死的。病如水火,侄女是想知道些防治之法。”崆峒掌门道:“你自去翻看些医书,也就懂了。”南宫雪道:“是。可假使一人久病,身怀万贯家财,仅有独子服侍。他死后,脸色痛苦,面皮紫胀,大夫说,他是被掐死的,师伯怎么看?”崆峒掌门听她问得不着边际,倒不知如何回答,陆黔抢先道:“那也不尽然,许是咳嗽不已,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窒息而亡。庸医就是些骗子,信不得。”南宫雪假作欢颜,笑道:“那我可知道啦,还有一人,身子素来硬朗,突然横死,尸身上满是血洞窟窿,有人说,他是病死的,定也不是真话喽?”


          112楼2010-11-28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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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崆峒掌门道:“妇人之仁!古来有征战即有牺牲,哪个建功立业的霸主手下不曾损一兵一卒?‘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你听说过没有?”李亦杰道:“我所指是尽量减少无谓的伤亡!明知不敌必死,仍要上前去挨刀子,逞匹夫之勇,赢得身后之名,是为愚忠!前人诗句,你只记住了后半截?”陆黔冷笑道:“杀身成仁,岂非向为你最热衷的?怎么,现在又不想了?那好,李‘人杰’,听你话意是不准备跟我们一起去的,你要做什么?”李亦杰道:“我率小队人马,去追官兵。”南宫雪与绝焰对望一眼,明白李亦杰最大的心结仍未完全打开。陆黔冷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没做人杰,简直是去当活神仙。我说盟主大人……”李亦杰冷冷的道:“陆掌门有异议?没人跟你商量征询,我的话就是命令!你去不去?”陆黔见一直为自己踩在脚底的李亦杰忽然硬气起来,倒先矮了一截,笑道:“去,去。”南宫雪道:“师兄,我随你同去。”李亦杰道:“不用,你跟着师父。”又觉自己语气太过严厉,温言道:“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来,师妹,笑一笑给我看。”南宫雪泪眼婆娑,仍是勉强挤出个笑容。陆黔想拍拍南宫雪的背,劝慰她几句,但又不敢,满腔怨忿,也只能一挥手,喝道:“昆仑派的,走!”一路上弟子话前若没带敬语,多了一句嘴,便狠狠斥骂责打,又恶意歪解众人言语找茬,昆仑弟子都是与陆黔同门多年的师兄弟,详知其为人,早看不惯他在长辈面前各处曲意逢迎,装得尊师守礼,循规蹈矩,到了没人知晓处就行为乖张,欺软怕硬。暗中都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此前纪浅念放出烟雾制造混乱,又为防楚梦琳吵闹滋事,先行出手将其击晕,随江冽尘与暗夜殒趁际逃脱。余人目不能视,只顾着拉扯身侧同门。四人一离开论剑林,在山谷僻壤中行路安然,但到了城镇中,各道行者熙熙攘攘,街头巷尾也贴满了刑部颁发缉拿乱党公文,以及官府出示画像,据闻为宫内韵妃娘娘亲笔所绘,连纪浅念也看得禁不住赞道:“画得好,真是妙笔丹青。江少主,咱们不如就去拜会她,讨一幅二人画像,我拿回去裱在墙上,看了也赏心悦目。”江冽尘与暗夜殒俱是不喜多话,权衡少顷,到了一处门庭冷落的客栈。堂内客人寥寥可数,掌柜的满面菜色,伏在算盘上打着瞌睡,手中执了只毛笔,账本摊在一旁,想是反陈不佳。纪浅念曲指在案上叩了叩,叫道:“店家?店家!”那掌柜眼睛张开一条缝,见几人着衣华丽,忙一骨碌爬起,以大主顾之礼招呼,笑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纪浅念见他左脸一排算盘印痕,右脸沾了几点墨迹,忍住笑道:“住店。给我们来一间上房。”那掌柜的以为他们男女各半,定是两对情侣来此偷丨防和谐丨欢,一时瞠目结舌道:“只要一间?那怎么够?那不是互相碍事?”纪浅念笑道:“也有你这样开客店的,来嫌客人碍事。”那掌柜的笑道:“非也,客人是衣食父母,生意只有嫌少,岂有嫌多的道理?”伸出两根手指头摇晃着道:“两间!我给你们折价开两间如何?其内可是窗明几净,榻宽褥软,最妙的是墙壁均以特殊材质所制,声音全透不出……”暗夜殒抬手扼住他咽喉,怒道:“说了一间便是一间,啰啰嗦嗦留遗言不成?你再说一句废话,我拆了你的店!”小二刚从野外捉了蛐蛐回来,见此情景忙上前劝道:“客官息怒!小人这就带你们过去,请跟我来!”引路上楼,推开房门,向内一摊手道:“客官请。”摆头时又“咦”了一声,摸着下巴,道:“几位好生面熟啊!”   
            纪浅念笑道:“敢情你店里全是生面孔,不兴有回头客?”那小二沉吟道:“不,小人有个毛病,心里不能装事,有不明白的非得立马想明白不可。”纪浅念笑道:“实在不行,你就当我们是小时候村东头跟你一起玩泥巴的小三小四。”那小二的道:“不对,听你们口音,不是本地人?”向楚梦琳多看了两眼,道:“这姑娘怎么昏迷不醒?没事罢?要不要请个大夫?我晓得城北就住着一个郎中,人称‘赛华佗’,药到病除……”纪浅念道:“你就是医道世家,也不用来说给我听。昏迷的当然不醒,话恁的繁,多说两个字也是好的?”江冽尘不耐道:“你废话也不少,跟个穷堂倌攀亲戚。”径自同暗夜殒走入,纪浅念向那小二做个抱歉笑容,眼里却满是嘲讽。那小二压下火气,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二字还没出口,暗夜殒已反手掩上了门,那小二幸亏收身及时,否则鼻梁也险些撞断。怒得对着门虚空挥了两拳,向地上啐了一口,转身下楼,脚下踏得雷响。忽然被一根突出钉子绊了一下,心中打了个突,寻思道:“这几个人古里古怪,显然来路不正。莫非是大牢里逃出来的要犯?弄个半死不活的姑娘,是杀了来店里抛尸?这可得赶紧问问掌柜的去。”想到房内关着几个亡命徒,掂起脚尖,不敢再发出大声。


            115楼2010-11-30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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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浅念在房内已听得笑出了声,暗夜殒面上全无笑意,道:“回去转告那个老不死的,想要来找我暗夜殒,先代家中妻儿老小一并置办过后事。”陆黔道:“是,是。小人一定转告,一定转告。”趁着暗夜殒收了折扇,稍有松懈,立即踏步挤入房间,屈膝下跪,挪动着膝盖蹭到江冽尘脚边,稽首道:“江少主,小人对您仰慕已久,今日有缘得见真颜,倾拜呈敬,幸何如之。实不相瞒,小人是特地赶来投诚,请求少主收我入教,小人唯您之命是从,鞠躬尽瘁,愿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为神教流尽最后一滴血,死亦不悔!”江冽尘斜了楚梦琳一眼,意指“你所谓的第三号勇士,现已到了。就是这一副德行。”楚梦琳想起第一次见到陆黔,他曾自报家门,说是被少主派来盯着她,而如今却装作初识,想来是受江冽尘教使,故意为此。咬了咬唇,忿忿的嘀咕道:“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追随者。这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也只你想养。”陆黔不悦道:“你怎么一见面就骂人?”楚梦琳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气得无以复加,转移了矛头道:“我骂你怎样?我还想把你千刀万剐!你要殉教,我给你机会啊!”搬起床首的绣花枕头,朝陆黔丢去,叫道:“殒哥哥,就是他,他欺侮我!虐待我,囚禁我,你快帮我杀了他!”暗夜殒道:“好!”陆黔知道暗夜殒一听楚梦琳的话,便即不加思考,全无理智,手中抱住了枕头,迎上暗夜殒扇端,哀求道:“殒堂主,六丨防和谐丨月飞雪哪,死囚当临法场也容得喊冤叫屈,您要听我说啊!”接着转脸向着楚梦琳喊起冤来:“楚姑娘,你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弄弄清楚,到底是谁欺侮谁?这一路上我待你如何?鞍前马后,百依百顺的伺候着你,服侍你比对我师父师叔都殷勤,更早些我亲爹亲娘都差不动我。现在倒被你反咬一口?”   
              楚梦琳冷笑道:“说这些也不会脸红。你和你师伯同行,忽来寻我结伴,是何居心?打从一开始,就想骗我踏上黄泉。掘好了坟墓给我跳,还说没欺侮我?”陆黔道:“那你跳了没有?你死了没有?没缺胳膊没少腿,又没受什么伤。”楚梦琳道:“心疾难愈,更远甚残肢伤体。暂时没杀我,那也是要用我来给李大哥出一个大难题,阻止他当盟主。如果让你胜了,哼哼,我就该成了你扬刀立威的祭品。”陆黔辩道:“你原本就是去英雄大会,我和师伯陪着你,不过是多了两张嘴巴、四条腿,谈何胁迫?还不都是一样?”楚梦琳大声道:“不一样!你们用渔网缚我,谁敢这样羞辱我?粗麻绳捆得我身上磨破了好几处。还将我丢在黑漆漆的山洞里,闷了没有人理,万一被野兽叼走怎么办?我一个人好端端的,哪会受这些苦?还有……还有你吃包子时,宁可撑死,也不分我一个!”最后一句却是带了几分顽皮。陆黔气得几欲晕去,料不到同件事情还可作此浑解。江冽尘语气轻松的道:“琳妹,你说自己是‘将计就计,深入虎穴’,我信了,不知原来处境这般凄惨堪怜。”楚梦琳给他一句话堵得差点背过气去。纪浅念插话道:“缺心肝的小蹄子,一夜夫妻百日恩,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前几日还叫着‘黔哥哥’,叫得千娇百媚,嗲声嗲气,残花败柳之身,又来在陨星郎面前作扮冰清玉洁?”楚梦琳嚷道:“是他逼我这样叫,我若不肯,他还要打我!殒哥哥,呜……呜呜……”扯过床上被子半掩在身前,装得害怕道:“他色心色胆色行俱全,数次对我……对我……”   
              暗夜殒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折扇向陆黔额前刺到。江冽尘拂袖在桌上横扫,带起茶杯,罩住暗夜殒扇端。暗夜殒五指叉开,扇缘展处,将茶杯震为碎片。怒道:“少主,我答允你不杀沈世韵,但这小子胆敢冒犯了梦琳,就非死不可!”左手如钩,又抓陆黔咽喉。江冽尘提起陆黔后领,甩在一旁凳上,切住暗夜殒脉门,却仅搭摆架势,并未使出分毫内力,道:“浊者自浊,此言一听即明不实。梦琳能不爱惜自己名节,理她做甚。”踱到陆黔侧前,扬臂随意一拦,淡淡的道:“这昆仑掌门还有些用处,不得因小失大。”暗夜殒赌气道:“他能做什么,上刀山下油锅,属下能做得比他更好!听凭您交托。”江冽尘道:“倘要你在正派中混得有头有脸,思而何如?”暗夜殒愕然惊道:“少主说这等话,莫非是怀疑属下……”江冽尘轻拍了拍他肩头,微笑道:“你想太多了。你的实力毋庸置疑,无可厚非,但碍于门派所别,无法与正派中高阶首脑推心置腹,获取有利讯息。李亦杰已无可能再为我所用,他新近当了盟主,原是最合适的人选,倒也可惜……”沉吟半晌又道:“算了,烂泥扶不上墙,不用管他。陆掌门,何老头既死,昆仑百废待兴,我就听听你的想法。”


              119楼2010-12-04 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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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黔生怕自己答错了一句话,反复斟酌后才道:“昆仑派当然随波逐流,与小人一同加入祭影教。”江冽尘道:“本教新收门徒向是‘宁缺勿滥’,你寻来一群废物顶什么用?我自会令各门各派臣服,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要你做为线人,打入正派内部,参与各方要事商讨,及时探听其动向情报。待得本教一统中原武林,看在你出力有劳,我可特许昆仑凌驾他派之上。”陆黔大喜,连连点头道:“是,是,多谢少主,多谢少主恩典!只不知少主想听哪方面的情报?”江冽尘道:“那就要视你的机灵了,自己没脑子不会拿主意?事无巨细,岂均悉需向我请示?让你那些弟子腿脚利落些,眼耳放亮放尖。”陆黔道:“是,是。”他急于表现,脑筋转得飞快,道:“小人想起来了,神教有一本秘笈尚落在孟安英手中,总不是一回事情。不如小人这就去偷回来?那李亦杰竟敢用假剑谱骗人,奚落我跌跟头……”想到如此说来显得自己笨拙无用,辩解道:“非是小人打不过孟安英,只不能公然跟他华山派为敌,暴露身份。那李亦杰,看在少主面上,我也不能让他太下不了台不是?”江冽尘听他说得自傲,已是不耐烦多言,挥了挥手命他速去。陆黔躬身施了一礼,从凳上站起,虽知暗夜殒现也不好杀自己,仍是小心避开,从旁绕行,纪浅念却轻移几步到了他身前,一根手指搭在他肩端,沿竖直线滑下,又将他宽大袖袍微微拉起,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陆公子,哦,不,陆掌门,真是风采犹胜往昔。可有行过掌门继位大礼啊?小妹向你讨杯酒喝,不会不肯赏脸罢?”  
                陆黔作揖道:“事起仓促,未及置办筵席。他日小人定携几大坛美酒佳酿,亲赴苗疆向纪教主问安赔罪。”纪浅念笑道:“我又不十分爱酒,要你负累,那可过意不去。我很讲义气的,这样好了,我看你们昆仑派的掌门令牌挺好看,就暂给我赏玩些时日,对我的五仙旗上花饰也成个借鉴。”陆黔迟疑道:“纪教主,这……”他便是行事再没规矩,也知令鉴重要,切不可失离身侧。纪浅念见他摆明了不愿,微愠道:“又不是拿走就不还给你,至于这样小器?”陆黔仍是摇头道:“行不通的,纪教主……”纪浅念正想发火,眼珠一转,大度的摆了摆手,道:“不能看就不能看,不为难你。”背转过身子。笑道:“陨星郎,我近日寻了张药材方子,给陆掌门试了,服俟颇效,你想不想吃啊?”暗夜殒道:“什么药?”纪浅念拉着长音道:“说到这药么……”一只手伸到背后,摊开手掌。陆黔知道她动的鬼心眼,骇得摸出令鉴就塞在她手中,按着她手指裹住示意。纪浅念促狭坏笑,摩挲着剑上花纹,改口道:“是些治偏头疼的药。陆掌门偶染风寒,夜里翻来覆去,疼得睡也睡不着……”陆黔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算你够狠!我不是头疼,是心疼!”纪浅念面不改色的笑道:“你瞧,陆掌门这头疼可偏得够厉害,都到了心口去啦。不瞒你说,其实陆掌门对楚姑娘真的不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不相信他,也总该相信我罢?”  
                陆黔哭丧着脸道:“纪教主,您就别再寻小人的开心了,小人……小人也是个老实人啊……”楚梦琳心中原本恼着陆黔,但总不及对江冽尘之深,看着他有苦说不出的委屈模样,只觉有趣,而设言语陷阱耍人向为其所长,也接过了话茬道:“江少主,瞧这景势你是跟我卯上了,我要杀谁,你就要救谁。也别说陆掌门没脑子,能力使然。他跟我在一起多日,尚且拿不到秘笈,独自能成事才怪。”陆黔就怕这时给看轻了,显得他没了价值,道:“我早有算计,第一次,没弄到,第二次,还是没弄到,第三次,突然就得手了!我这不就是故弄玄虚逗逗你玩?”纪浅念顺水推舟,笑道:“大胆先生,陨星郎视过生命的楚姑娘,你也逗弄着当玩物?虎口拔牙为戏,无过于斯,我服了你啦。”陆黔见暗夜殒面色愈发阴沉,慌道:“纪教主,瞧您这话说的。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我也万万不敢对殒堂主不尊!”纪浅念笑道:“但太阳却没从西边出来,你也可以不尊。”陆黔越描越黑,无奈之下,抬手重重抽了自己一耳光,欲哭无泪的道:“小人不会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就当我说的都是漫无边际的胡言乱语,有口无心,成么?”楚梦琳欢声叫道:“哟,哟,合着你方才对江冽尘大表忠心,全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嗯,这才是个明事理的乖孩子,给他做奴才可没你好果子吃,听姐姐忠告你几句。”


                120楼2010-12-05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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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浅念耸了耸肩道:“别问我啊,我充其量就是个看戏的,你自己拿主意。”陆黔单手握拳,不住敲打脑袋,纪浅念终又不甘被晾在一旁,道:“换个角度去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任那尸身有多惨不忍睹,烧没了都是一把灰,你就带这瓦罐上昆仑安葬,或许也能让他沉不住气而有所举动。”陆黔轻嗯了一声,道:“说不得,只能听你的,我即刻会同弟子启程回昆仑去。”纪浅念笑道:“你这个人,总想着称王称霸,可却什么都做不了主,还要依赖别人。”陆黔尴尬的笑笑。纪浅念又道:“此事已毕,那咱们就此作别,我可要上皇宫瞧瞧韵妃娘娘去啦,祝君好运啊。”陆黔急道:“你……你不陪我上昆仑么?你不是说过……”纪浅念笑道:“我只说陪你跑一趟论剑林啊,这可不是已言而有信了?不能一直陪你罢?那还成什么样子?”陆黔起初对纪浅念满怀了敬畏,经这半日相处,觉她待人随和,言谈诙谐,又不似楚梦琳般刁钻,心中也生出了不少好感。突然将要分离,只是不舍,嗫嚅道:“可是……要我一个人?我害怕……”纪浅念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你这么没出息,楚姑娘也要瞧你不起。话又说回来,你们到底进展得怎样啦?我给你的药效果如何?”陆黔叹道:“我也相信那药‘服俟颇效’,可她根本没服,大罗金丹也不管用。你看她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是故意说那些话让殒堂主杀我。”纪浅念奇道:“为什么没服?该不会是你自己服下了?哎,蠢才,烈火便烧得再旺,缺少干柴,还是燃不起来。”陆黔道:“我会不懂怎么用?只是正想给她沏茶,我师伯突然半路杀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随后他又带我到了沉香院,去会他的老相好如花夫人……”纪浅念笑道:“真好一笔风流孽帐啊,反正我跟何征贤也不相熟,他的葬礼我就不去啦,你脚程慢,那匹马留给你了!”说完衣裙飞扬,径自飘然去了。  
                  陆黔木立半晌,痛定思痛,将瓦罐束在腰间,骑马回城。他先前不喜纪浅念话多,但一份焦虑两个人担着,总是好过些。半路上忽又下起大雨,陆黔没个躲避处,被淋成了落汤鸡。至城内天色未明,他怀里揣了个烫手山芋,也不敢打门叫喊,在墙角胡乱睡了。心事压着,便也睡不安稳。才刚梦到后宫佳丽三千的风情万种,又见师叔满脸鲜血的立在面前,直道:“你杀死了我,要你偿命!”他想要大叫:“我没杀你!不是我杀的!”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接着师叔两手化为白骨,死死扼住自己脖颈。几乎魇住之时,一人在他腰间踢了一脚,骂道:“滚远些,挡了大爷的路,没钱住客栈么?老子……”陆黔抬眼看时,感到那人眼熟,一时又想不起,那人倒先开口道:“原来是陆师叔!请恕小侄失礼!”陆黔问道:“你是谁?”那人赔笑道:“小侄是点苍派梁越啊,英雄大会上与陆师叔不打不相识,可还记得?”陆黔想起当时曾以毒针伤他,而他武功较己为高,若趁落单来袭可就不妙,问道:“你怎会在此?”梁越道:“小侄正要前往昆仑,参加先掌门何师叔出殡之仪。小侄功力未复,与同门走散,既碰上了陆掌门,不知是否有幸同行?”


                  123楼2010-12-10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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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越道:“小侄曾见到昆仑派一众师兄师弟抬着棺木上路,看方向是返上昆仑。难道回山后不举行葬典?何师叔贵为先任掌门,他身故后,自当以大礼下葬啊,那有什么不对?”陆黔自言自语:“我道怎的,原来也只是你的猜想。不过那群小崽子竟运着空棺回昆仑?这要玩什么花样?”梁越耳尖,奇道:“陆师叔说空……空什么?”陆黔一愕,匆忙掩饰道:“是啊是啊……不,没有什么……我说空……对了,我说这酒杯空了!”梁越笑道:“是小侄的疏忽,这就给师叔斟酒。”陆黔又暗中自责道:“我身为掌门,在自己师侄面前表现得慌慌张张,就像是心里有鬼,往后可得注意些了。”又将手掌盖在骨灰罐顶,谨慎试探道:“你想不想知道,我这罐中装了什么?”全神留意他反应,哪知就在此时小二端上了一盘肥鸡放在桌上。陆黔不便再问,只有喝酒。梁越撕下一只鸡腿,咀嚼着道:“我可全不关心,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陆师叔,小侄经过了英雄大会,实是想通了不少。我瞎三话四,随便说说,您也就随便听听。比武时我们还是平辈论交,而其后您没当上盟主,却阴差阳错当了昆仑掌门,手中也握了些权利,现有无生出些许‘高处不胜寒’之慨?”   
                    陆黔猜不透他想套哪方面的话,假意谦虚,敷衍道:“凡有得自必有失。肩上撂的挑子重了,似不及当小徒时的随性快活,我心里也是早有准备。”梁越道:“觅而未遂,焉知非福。陆师叔既已懂了其中苦处,可还想寻谋上位?”陆黔道:“但获利之喜,远胜受缚之愁,仍为吾所愿取。”却是不知不觉的漏出了真心话。梁越抚掌笑道:“师叔真胸有大志,小侄生就碌碌,人生在世,关键要能摆正位置,是哪一块材料,就作什么身份。假如本是蠢木粪石之流,还要眼高于顶,鱼目混珠,以次充好,下场就可悲得很了。生命短暂可惜,纵情声色,及时享乐才是至理,大好的花花世间,难道不令人留恋?正因于此,喝下的每一口酒,都应当作最后一滴酒来品尝。人如舟,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时腔调分外怪异。陆黔只觉凭梁越绝道不出,定是有人先教给他背熟了的,冷冷道:“哦?听梁师侄的口气,似乎话里有话啊。”梁越握杯的手果然不易察觉的一颤,立刻道:“没事,吃菜!吃菜!”这一餐虽是大鱼大肉,陆黔仍食不知味,只扒了几口饭,更多则是灌酒。饭毕再提起回程,梁越不再推诿,自去买了坐骑,快马加鞭的赶路几日,便抵昆仑。陆黔见山上到处黑纱白绸,果真是将要办丧事的光景。安排了客房给梁越住下。一口豪华棺木停在灵堂内,又见各派等候观礼者早已到了不少,陆黔也不便详询门人,只有让他们翻着黄历选下日子,暗骂:“师叔活着时,也没见你们跟他有多好交情,不听李亦杰的去寻祭影教,都来我昆仑凑什么热闹?”表面却仍要施礼相迎。有大棺材撑台面,不用拿骨灰罐找事,但短期内也不敢离身,暗地里宽慰自己:“待过了最后一关,其中从此无事。”   
                    转眼间到了出殡之日。陆黔披麻戴孝,先运送着棺木到山顶平地,这处是昆仑最高峰,旁侧即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而时节气正当秋分转寒露,风过面隐有微凉。棺木置于场中央,众人围成圈形,一齐躬身祷祝。陆黔又耐不住鼓动道:“众位前辈来送我师叔最后一程,在下代其深表感激。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师叔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平乱世、定四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而盟主更任重而道远,并非口头上会喊几句爱人爱民的空话就够。”一名少林弟子冷笑道:“那陆掌门觉得还需要什么?别忘了李少侠正是英雄大会技贯全场的胜者,文武兼备,怎说也比你有资格。我们是来拜祭令师,可不是看在你的面上,不想跟你多起争端,奉劝阁下闭紧了嘴巴,免开尊口。”陆黔冷笑道:“区区在下这一点薄面,又算得了什么?我师叔也是李亦杰长辈,他为何却没来?”那少林弟子道:“说得难听些,昆仑也不过是盟主统率各部的一派分支。如果江湖中任何一点小事,都要盟主亲历亲为,那还不忙坏了他?”


                    125楼2010-12-10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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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怔稍定,反手捉住弟子,怒道:“你从哪里弄的这晦气棺材?”那弟子也吓懵了,结结巴巴的道:“弟子……弟子都是依掌门的命令行事啊……”陆黔拧住他耳朵,道:“胡说八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的命令?”那弟子道:“弟子们遵照吩咐……在棺材铺中……正挑选不到满意好货,是掌门差人运来棺木……带了口信说,您有事给绊住了脚,让我们先行回山……”陆黔松手撒开弟子,朗声道:“在道上随便杀一个人,割去首级,换上相同服饰,冒充我师叔,哪个不会?我已将师叔火化,连骨灰也带了来。这尸首是假的,是假的!”其实他看了只一眼,便知那确是曾亲手埋下的何征贤尸身,万般提防,仍是中了圈套,也不过是装着气定神闲,来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忽然有人撮唇吹了一声口哨,学着陆黔语气,笑道:“在道上随便抓一把灰,冒充何师叔骨灰,哪个不会?我已起出何师叔尸首,连棺材也运了来。这骨灰是假的,是假的!”陆黔急转身回视,见那人却是梁越,此刻环着双臂,脸上一副戏虐神色。奇道:“梁师侄,你……”另一名昆仑弟子冲着梁越一挺下巴,道:“掌门,就是这位梁师兄传的话。”陆黔又惊又怒,但心急智生,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道:“我师叔尸身落入你手,你好大的胆子,安敢毁伤?”梁越尚未答话,南宫雪先道:“那些伤口早已结痂腐烂,非近期之创。我和师父是有备而来,大可请仵作验明受伤时日,及真正死因。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么?”陆黔犹自垂死挣扎,申辩道:“就算我师叔是被杀死,能接触他的,又非唯我一人,何故单来疑我?当初论剑林中早已潜入祭影教妖人,或是他们下的毒手!”梁越向一名昆仑弟子招了招手,揽住他肩,道:“何掌门过世时,这小子是如何跟你们交待的?你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来,别害怕。”   
                      那弟子道:“是,陆……陆……”一时竟不知该怎样称呼陆黔。梁越厉声道:“他是你们昆仑派的叛徒!”那弟子应道:“是……是,这叛徒说,师叔突患急病,临终前授其掌门之位,陆……他……直到师叔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是他陪在身边。”叫了几声叛徒,终是不惯,索性以‘他’相代。梁越也没在意,冷笑道:“你们就轻信了?”那弟子道:“兹事体大,料不到他敢撒这弥天谎言,况且……”本要说当时崆峒掌门也在场担保,一力做主,现却见他面色阴枭,冷冷的瞧着自己,早听闻这位师伯手段毒辣,不留情面,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改口道:“况且陆师兄素来颇得师叔赏识,又持有敝派世传令鉴,本门不可群龙无首,他比武得胜,武功是不差的,也就都没深究。”崆峒掌门半边嘴角勾起,幅度极微的点了点头。另一名昆仑弟子插话道:“不,一直以来,师尊们看好的便是谭师哥,他武功高强,为人宽厚,在我们面前也从不摆师兄架子,有口皆碑,要不是英年早逝,定为本派掌门的不二继者。”梁越道:“谭林谭师兄,我也仰慕已久,只恨无缘结交,你们知道他又是怎么死的?”   
                      陆黔听到这里,理直气壮的道:“想来你也该听说过,月前各大门派在荒野中埋伏,围攻祭影教。但仍然给暗夜殒杀得全军覆没,惨绝人寰。谭师哥身受重伤,被逼得走投无路,他是个响当当的硬汉子,宁死不受辱于敌,这才自尽。我就在一旁,亲眼看到。”昆仑派一名弟子道:“确有其事,当初陆掌门与师父、师伯同赴增援,两位老人家也是在此役身亡。”昆仑门下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商议着停止内乱,团结力量,一致对抗魔教妖人,为昆仑三杰报仇雪恨。梁越提起双手向下压了压,道:“静一静,问题出来了,正派中人无一生还,陆掌门如何脱困保命?”另一名昆仑弟子看这情势,陆黔众矢之的,败局已定,不如早寻靠山,说不定还能捞些好处,道:“这叛徒跟殒魔头早有交情,在客栈中将我们那般窝囊的赶走,就上楼去拉关系。他就是要削弱昆仑人才,让我等不得不奉他当掌门。”梁越冷笑道:“陆掌门,比武时你暗箭伤我,原来连自己师长也毒手加害,昆仑派的师兄弟,举起你们手中的剑,诛此叛逆,发扬正气!”陆黔叫道:“你血口喷人!我没害我师父!”梁越道:“反正没有证人,你是唯一的活口,随便怎么说都行。”陆黔心急如焚,忽然看到南宫雪,如黑暗中陡见光明,急忙上前道:“雪儿,你当时也在的,你了解内情,快帮我作个见证好么?”南宫雪若要帮他,与李亦杰所隐瞒的秘事必将曝光,刚洗清的冤屈也会再被崆峒掌门趁机扣上,更何况她认准了陆黔为掩饰罪愆,做出分尸恶举,仅剩的同情也消失殆尽,挪开了视线,淡淡的道:“抱歉,我没有话好说。”


                      127楼2010-12-12 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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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就在陆黔穷途末路,坠下深涧之时,江冽尘等三人早跋山涉水,返回了教坛总舵。他们都是自幼在此长大,对环境也格外敏感些,一踏入便觉气氛有异,处处透着鬼气森森。祭影教徒平旦里懒散,今日却持刀挺立,如临大敌。楚梦琳快步跑近,不听参拜请安,先问道:“我爹呢?”  
                        一名教徒面上显出惊慌,轻碰了碰左侧之人小臂,那人手肘一挺,若无其事的顶了回来,先一名教徒又在右侧人臂上轻触,那人装作不明,抬臂回碰。暗夜殒大怒,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了!”指着当中者道:“你说!”那名教徒自认倒霉,暗中调息了一圈,道:“教主在览器堂中等候,让主子们回舵后立去参见。属下引路。”但这途上却走得战战兢兢,脚步又轻又慢,每转过一个拐角都先探头探脑的查看,楚梦琳不耐烦道:“你干么缩首缩尾?是我爹出什么事啦?”那教徒道:“小姐,您可别乱嚷嚷!”又四面仔细张望,确保无人偷听后,才压低声音道:“教主刚刚大发了一顿怒火,现在正在气头上,三位主子要面见,这可非最佳时宜,还是先等等较好。”  
                        江冽尘道:“你以为权凭空等,能等得教主气自消了?早些解决,也省得麻烦。” 楚梦琳叫道:“无礼!你敢说我爹麻烦?”江冽尘道:“是,但比你尚有不及,满意了?”楚梦琳怒道:“你没大没小,瞧我不跟爹告状去!”江冽尘冷笑道:“我看教主的火就是为你所发,你还敢另去无事生非?”一旁那名教徒吹捧道:“少主英明!您未卜先知,真乃神人也!教主大骂小姐,说……说……”这才感到骑虎难下,楚梦琳道:“我爹怎样骂我?快说啊!”那教徒道:“属下……属下不敢说。”楚梦琳道:“我是让你转述,这有何不敢?啊,我知道啦,定是你在爹爹面前说我的坏话,这才怕给我知道。”那教徒道:“不……属下笨口拙舌,不敢转述教主金口玉言!”楚梦琳笑道:“这就奇了,让我们前去参见不也是你转述的?莫非只有骂我的话才是‘玉言’,看来你是对我很有意见了?”那教徒道:“没有……不……不敢……”此处已距大堂不远,忙道:“属下先去通禀!”拔腿要逃,暗夜殒喝道:“回来!小姐问你的话,还没答完就想走?”  
                        那名教徒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站到楚梦琳身前,楚梦琳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我很有意见?”那教徒道:“属下没有……不敢有!”楚梦琳道:“是没有呢,还是因为我穷凶极恶,让你不敢有?”那名教徒道:“属下没有!”楚梦琳道:“教中的‘属下’可多了去了,你说的是谁啊?”那名教徒道:“是……是……我。”楚梦琳道:“瞧啊,在小姐面前都敢自称‘我’,不敬之至!”须知楚梦琳最善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再以欣赏他人窘相为乐。江冽尘叹道:“算了,逼着人钻进虎口,不够仗义。碰到雌大虫,惹不起还躲不起?你先去罢。”那名教徒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一遛烟的跑了。江冽尘又道:“梦琳,你那么想听挨骂,待晋见教主,有你听个够了。”楚梦琳怒道:“你当然不怕,我爹多器重你,宠你赏你还忙不过来。我和殒哥哥就只是出气筒。”暗夜殒好言好语的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教主要是骂你,你就将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来替你担待着。”楚梦琳喜道:“那可好。有罪算你的,有功都往我脸上贴金!”暗夜殒道:“好。为你吃再多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江冽尘在一边听着,眼看楚梦琳灿烂笑靥,想到她蛮横索取,只感觉心烦,不悦道:“殒堂主,我跟你说,你给她不计报酬的付出,终是为人作嫁,犯得着么?”楚梦琳道:“不用你管。哼,可没有哪个属下会对你如此忠心,你就是妒忌!”江冽尘想到暗夜殒对楚梦琳满腔真情,却仅够在她心里留下个“最忠心的下属”身份,哀其不争,代其扼腕,但这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在所难劝。不想再和他们多说,当先抬步走入堂内。  
                        这是间极宽敞的大厅,背光而建,室中环境幽暗。平常教徒禁止随意入内,江冽尘却获准特例。四壁悬挂的皆是兵刃:弓、弩、枪、刀、剑、矛、盾、斧、钺、戟、黄、锏、挝、殳、叉、鞭、棒十八般武器俱全,其下又另有专科分门别类,几近是天下刀兵尽集于此,在暗沉氛围衬托下,冷冷的泛着寒光。“览器堂”便由此而得名。此外再无装饰。堂中央镶了一张漆金镂龙的宝椅,两边扶槽嵌满名贵珠玉。座旁一人负手而立,身材修长,从头到脚都裹在一身灰袍中,单看背影已透出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呼吸半点也听察不出,犹如僵尸一般。待得楚梦琳与暗夜殒也走到堂前站定,才开口道:“你们三个废物,还有脸回来见我?不如都死在外面干净。跪下!”这一声虽不甚响,但直震入耳,脑内嗡鸣,江冽尘与暗夜殒不发二话,当即垂首跪倒。楚梦琳却仍直挺挺的站着,嗔道:“爹,一损俱损,他们也没完成任务,您独独骂我,偏心眼!”暗夜殒不住轻扯她衣袖,楚梦琳睬也不睬。江冽尘担心她再多闹,惹得教主火起,捉住她手腕用力一拉,楚梦琳站立不稳,摔跌下来,膝盖在花岗岩铺就的地面上碰出“咚”的一响,登时双眶充泪。


                        131楼2010-12-14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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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教徒看着满地狼藉,想收拾却无从下手,这时牢门外又走进一名教徒,瘦瘦长长的一张马脸,身形略高,只听他尖声道:“二弟还真耐得住跟她耗,我就没那么好脾性了。”楚梦琳听他说话,直像当喉灌了一瓢浊油,腻得只欲作呕,又看他单手托颔,一双小眼滴溜溜地乱转,对准自己上下打量,连忙站起,怒道:“你个死奴才,看什么看?再看我剜了你的眼珠子!”马脸教徒冷笑道:“奴才?楚梦琳,你还当你是大小姐?在教主心目中,你跟我们这些下人有何异同?我说还要更差些,毕竟我们是狱卒,你是阶下囚。不想嫁?我们都说少主娶你这个母夜叉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真是糟践。不过看你也是个长相过得去的小妞,乖乖听话,少主既不要你,退而求其次,来跟咱们开心开心。”说着就向楚梦琳脸上摸去。楚梦琳急步后退,却忘了脚上尚有镣枷,牵动了铁链,向后仰倒在茅草堆中,马脸教徒扑上,双手分压住她肩头。先一名教徒小声道:“大哥,这样不好罢?少主便再不在乎她,也不能忍受戴这一顶绿帽子……”马脸教徒骂道:“笨蛋,此地三人,你不说,我不说,这小妞自己更不会说,少主又没有千里眼,怎会知道?你等着,我完事后就给你。”将头埋进楚梦琳领口中。楚梦琳感到他鼻息喷在颈间,手也从肩上逐渐下滑,已经欲哭无泪。她在客栈内嬉笑中指蔑陆黔,也是因当时情况绝对安全,如今若是被他脏手碰了一碰,死后也洗不尽污秽,而先一名教徒胆小懦弱,又不敢上前。忽然一簇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睁眼只看到一团东西向左首飞出,面前那马脸教徒的头被削得只剩一半,从一侧耳垂上端斜砍到对边颈管,血如泉涌。暗夜殒站在其后,收起了折扇。  
                          先一名教徒跪倒连连磕头道:“殒堂主,饶命,饶命啊!属下自知罪孽深重,无颜留在教中,即ri起解甲归田,随老母种菜放羊,只求殒堂主饶属下一命!”暗夜殒冷冷的道:“饶你?先问过她!”那名教徒又爬来抱住楚梦琳双腿,哀求道:“小姐,先前我大哥不轨,求您看在属下一直极力阻止……”楚梦琳为了那一句强加的“喂猪等于喂她”而耿耿于怀,抬袖擦净脸上泼到的血,道:“我讨厌杀人。可他的脏话都被你听到了,传扬出去,我还做不做人呢?这就要割了你的舌头……”那教徒忙道:“是,是。”比起大哥破颅的惨象,只割舌头算是轻罚了。还没来得及谢恩,楚梦琳又道:“且慢,不能开口说话,你可以写字,留书笔墨,谁也拦不住。因此还要砍了你手脚。”  
                          那教徒大骇,道:“属下从没念过书,不……不识字。”没有舌头虽然不便,凭着牧羊、干农活,当个哑巴也能维持生计,但失去四肢就彻底成了废人。楚梦琳笑道:“也没人刚生下来就会写字啊。你聪明伶俐,准定一学就会。”那教徒道:“不不不,属下又蠢又笨,先生教一千遍,仍是大字也教不会一个。”手脚并用的向后缩,他本就长得瘦小,此刻更恨不得地上裂开条缝,好让他变成小虫钻进去。楚梦琳笑道:“人说读书千遍,其义自见,有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到了一千有一遍,必能学会。唉,其实实在不会,也不碍事,别人说话你能听到,做手势你能看到,只要配合着点头示意就成,这眼耳也不能留。”扳动着手指,道:“可是这样一来,你身上也就没剩什么啦,生不如死,到时又无法自尽,也不能叫别人杀你。我现在让你痛痛快快地死,留个全尸,早ri往生,是对你好呢。你要不要感激?”那教徒道:“是,小姐的大恩大德,恩同再造,属下没齿难忘……”说完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竟活活吓死了。  
                          暗夜殒抬腿将两具尸体踢开,抱住楚梦琳道:“没事了,没事了。”楚梦琳伏在他袖间,无语凝噎,半晌道:“你是来救我出去的么?”暗夜殒看到她晶亮的希冀眼神,真不忍说出拒绝,轻轻放开她,在地面铺开块台布,向牢外一招手,一个小厮挑着两副担子进来,端出一盘烤鸭,几小碟花式糕点,躬身退出。暗夜殒道:“记得以前做任务时途经京城,你最喜欢吃路边的椰蓉糕,这么多年,也不知口味变了没有,我就每种夹馅都取了些。还有这鸭子,掌厨的说是正宗北京烤鸭,你尝尝看,要是不对,我就……”楚梦琳苦笑道:“你也不用去抄那家酒楼,不同的人烧出来的,味道自然不同。”几ri没吃也无何异状,但陡然间香气扑鼻,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胸肺间也如火烧。撕下一块鸭肉放进嘴中,刚咬了一小口,一股浓郁的酱汁化散在口腔四溢,味道和多年前并没多少不同。时过境迁,逝景难觅的悲伤顿时袭上心头,几滴眼泪砸下。泣道:“殒哥哥,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你为什么要待我这样好?我是无以为报的,也不能再以身相许。”


                          136楼2010-12-19 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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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江冽尘仍闭户研读兵书剑谱,听到敲门声响起,每一声间隔极有规律,倒似训练有素,而响度轻微,恰能让他清楚听到,又不致扰了旁人。这一日来道喜的教徒甚多,大都是借机献媚,以求来日提拔,江冽尘怠于敷衍,不予回应,众教徒敲了一阵,也就知趣退下。但这一次门外者却始终不紧不慢的敲着,未露焦躁,大有敲不开绝不罢休之势。江冽尘也好奇是哪位下属如此毅力十足,思来想去,将案上一物揣入衣袋中,起身拔了门闩,刚拉开门,见暗夜殒提了几大坛酒站在室外,不由一愣,奇道:“你怎么来了?”暗夜殒欠身道:“少主明日大喜,属下特来恭贺。”江冽尘道:“多谢多谢,殒兄弟,快请进来,你跟我还这般客气,倒显生疏了。”说完这话心里没来由的一紧,暗夜殒平日虽亦谦敬有加,此时却恭谨得陌生起来。暗夜殒走进房内,一眼瞟见桌面凌乱非常,随口笑道:“少主不愧是少主,大婚前夜还在挑灯夜读,您是想参加近期科举?”  
                            江冽尘这才回神,只盼望是自己多疑,将各类卷宗分门别类码放在边角,暗夜殒衣摆在几上一拂,两只竹编酒杯从袖中滑下,一阵淡雅香气飘散。又从地上提起一只酒坛,拍开泥封,在两只杯中斟满了酒,道:“过了今夜,再想把酒言欢的机会就少得多了,咱们就来喝个通宵,不醉不归,属下先干为敬。”仰头将酒喝尽,江冽尘看了看面前酒杯,却并不去拿,淡淡的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汉的举动,最为难料。”暗夜殒心中委实紧张,脱口便道:“你话里有话。这两杯酒是同一坛中倒出,难道你还怀疑我下了毒?” 江冽尘道:“同宗不同源,你没听说过一种鸳鸯酒壶?酒坛中若要一分为二,想来更为容易。”说话时脸上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暗夜殒抬手便去推酒坛,要让他看清坛口并无挡板相隔,江冽尘又道:“鸳鸯很好,喻双宿双丄飞之意,应此情相得益彰。只可惜,这并不是。”说到最后一句时,看了暗夜殒一眼,似笑非笑。暗夜殒只有佯怒掩饰心虚,大声道:“既当我是心胸狭窄之人,再多说无益,你不喝,我喝!”孤注一掷的去拿酒杯,江冽尘叹了口气,在他手指将触及酒杯底座时,轻轻一格,道:“不必了,酒桌上说笑你也当真,你是我最看重的兄弟,我要是连你都怀疑,还能去相信谁?”暗夜殒一颗心这才归位,道:“是兄弟的,就喝了这杯酒!”  
                            江冽尘道:“你知道我不是个随便的人,讲究礼仪排场。武有武道,酒有酒道,若不照其酒情、酒性,上好的美酒也仅成了解渴浊物。古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又有‘玉碗盛来琥珀光’,每种酒饮时皆有对应酒杯。酒同茶似,都不离‘品’之道。我闲时偶有收藏,虽不敢说应有尽有,也总可拿来稍充些台面。”走到一旁从柜中取出两只犀角杯,斟满了酒,道:“请。”暗夜殒右手稳稳端起一杯,脸色平静的一饮而尽,左手缩在袖中,却已攥了满把汗水。  
                            暗夜殒对酒与酒坛确没动过手脚,玄机尽在酒杯之上,摆在他面前的毒涂在自己口唇对面杯沿,江冽尘一旦提出交换酒杯,接去时便直对着毒面。而另一只则将杯身全涂满了,是以他带杯来时须先藏在袖中,倒不是故作姿态。也不知江冽尘是识破了有意不问,还是真因“够讲究”而交了好运。心中惴惴,却又灵机一动:“不能用毒,纯以酒将他灌醉,盗得钥匙,也就是了。”想通后瞬间喜上眉梢,热情的重新倒酒,没话找话道:“第一次在正厅见面,我就有种感觉,你会是我各方面最强劲的对手,果不其然。不知你初见我时是何感觉?”江冽尘道:“我没多想,很简单‘非友即敌’。”暗夜殒刚喝下一口酒,含在口腔中将咽未咽时,听他这话吓了一跳,将酒直吞了下去,顿时喉口一阵辛辣,就如数把钢针丄刺入,咳了一声,极力忍住,表情很是痛苦。江冽尘微笑道:“但我现在和你正是最要好的朋友,咱们预感都准确的很。”暗夜殒趁机道:“为了这一份默契,喝!”二人喝过后,暗夜殒又斟酒道:“在演武厅跟你比武,是我首次失败,记忆深刻。从那以后我就以你为目标,不断地苦练,就想着要超越你。”江冽尘道:“你于我也是这一般。据传古时有位武艺绝顶高强、神功登峰造极的前辈,自号‘独孤求败’,功成名就后浪迹江湖,终生乞一败而难遂。世无对手,固可享一时之喜,但常此以往,难免空虚。”暗夜殒道:“与君共勉,喝!”第二杯又喝尽,暗夜殒再斟酒道:“此后结识了梦琳,三个人一起出外完成任务。梦琳喜游山玩水,我俩却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赴剑魔山庄夺取毒龙铠甲时,一时不察,梦琳被庄中弟子用计捉去……”


                            138楼2010-12-20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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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冽尘接口道:“那一战真可谓凶险万分。我被‘剑魔’打了一掌,全身冰寒彻骨,多亏了你在他背后攻击,惹得他分心,我才能缓过气来杀他。”暗夜殒道:“施恩不望报,喝!”江冽尘道:“我还记得,当时为了安慰梦琳,我们将功劳全让给她,只说是她打败剑魔,但还是美中不足,没能让她得到教主夸奖。她又哭又闹,你就捉了一只野兔哄她。”暗夜殒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哪能尽善尽美?心中知足,方即成圆。喝!”此后暗夜殒将出使任务逐一历数,每述罢一桩,便劝一句酒。待将潼关一战说完,四下里已堆满了空酒坛,喝得自己也隐有微醺,江冽尘却始终面色从容,无何醉象,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暗夜殒一惊,酒也吓醒了,忙道:“属下此来权为恭贺少主,别无他意!”江冽尘道:“是如此,我领了你的情。但现今我已不胜酒力,难再款待。夜深露重,殒兄弟也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复可对饮。”暗夜殒道:“你……你……我没看出你醉?”江冽尘笑道:“这话说得新鲜,难道还要我当着你的面发酒疯不成?你能千杯不倒,别人并非都有恁好酒量。”暗夜殒道:“真正喝醉的,总逞强说没醉……没喝醉的,才推说醉了。”江冽尘道:“人贵有自知之明。凡事量力而行,步步荆棘中,才不至出了洋相。”暗夜殒只觉他今晚每句话都另有所指,一切豁了出去,翻身拜倒,道:“既已谈开,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属下与少主共事多年,从没求过您什么……”江冽尘伸手搀扶,道:“你我之间还用说什么‘求’字?你以前没求我,以后也不会,今夜便只是喝酒闲聊。”  
                              暗夜殒话已到口边,硬是给噎了回来,如骨鲠在喉,只得换了种角度,道:“不是我要为梦琳打抱不平,只是教主待她总吝啬认可,人皆有虚荣之心,她拼了命的努力,多少夜晚,却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顾影自怜,连个谈心的都没有,当真有失公正!”江冽尘道:“错。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她能有工夫哭,为何却不懂利用这时间练武?她努力若只为几句不痛不痒的夸奖,立场先没摆正,自作自受。”暗夜殒道:“人各有志,不能用你的标准来衡量她……”江冽尘截口道:“你到牢里看过她,她对你大倒苦水,你就抵受不住了,是不是?”暗夜殒动容道:“她说那些话,声泪俱下,真铁石心肠之人听了也会落泪。”江冽尘冷笑道:“她装的。关心则乱,你仅会对她心软,倘是易地而处,换了另一人对你掉几滴眼泪,你还会不舒服?”暗夜殒心神不宁,一鼓作气,振振有词的道:“强扭的瓜不甜,恕我直言,你并不爱梦琳,放开她对你不是损失,假如能助她逃出生天,她定会知恩感激,岂非比造就一对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怨偶好得多?”江冽尘道:“你错了,她永不会懂得感激,有你的先例还不够?”暗夜殒气结道:“她的感激,对你就那么重要?”江冽尘道:“她整个人对我也不重要,还在乎些言不由衷的念头?只是凭什么她要我怎样,我就得照办?位阶关系如何算法?但要人从我,我不从于人,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放。既难得喝酒,谈她徒然坏了兴致,还是那句话,关心则乱,你早些回去罢。”  
                              暗夜殒心中积聚的怒气喷薄,再也按耐不住,拍案而起,将桌上物事一股脑横挥落地,举扇斥道:“江冽尘,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来意你一清二楚,你不也是对我处处设防?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你不累,我听着还嫌累!在想什么?怎么不答我?”江冽尘淡笑道:“依照惯例,每次你说了过激之言,我都要先等你认错赔罪,劝了你不用介意,再能继续说话。”暗夜殒更恼,一脚踢翻凳子,折扇侧挥,隔空将之砍为数段,怒道:“这一次我不会认错,我再也不会向你认错了!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讨厌你么?不对,我用词不当,我是恨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了!今日一战定成败,你赢了,我死,我赢了,你死。拔剑!”  
                              江冽尘向后靠着椅背,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道:“懂了,殒兄弟,你此来就是要向我‘先礼后兵’。”暗夜殒冷笑道:“兵刃确是要亮的,但‘礼’就别妄想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句话你没听过?”江冽尘道:“知即谓知,惑则称惑,惘者可诘,现在我来问你,你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次又有何把握赢我?”暗夜殒恨恨的道:“拼着性命不要,唯死而已。”江冽尘叹了口气,道:“终究是难过美人关。你跟我原有本质上的不同,并非图霸唯我独尊的野心家,而更像痴情种子,向往的该是塞外茅庐,清茶一盏,与世无争的闲适。”暗夜殒冷冷道:“我的生活,不须你多加置喙。我确是不知鸿鹄之志,宁愿和爱人做一对衔泥筑巢的燕雀,涸泽中相濡以沫的两条小鱼……”江冽尘道:“所以我也在支持你,你没觉着?”暗夜殒双拳捏得骨骼暴响,怒道:“我就是恨你这一副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天塌下来,你也预备当被子盖?今日我非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快拔剑!”


                              139楼2010-12-21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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